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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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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灼猩红的血色衣裳顺着公孙瑾的怀抱静静流淌下来,长长的细密光滑的绸缎沿着路面轻舔。

    红云山庄的红色灯笼依旧一个个瞪得铮圆,嘶嘶地龇着牙阴笑。

    阴森森的风里,传来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喂喂,别再臭美了,时间到了,好借好还好不好?”另一个青影闪过,压低了声音命令道。

    “姑姑……”某人再次撒娇,“伦家想让娘子见到自己最好看的样子嘛。”

    “不行。”青衣女子眉头紧皱,十分嫌弃地剥去了那一副皮囊,不屑道,“死镯子,谁叫你身子骨这么软的,动不动就要全部拆光光,活该!”

    “呜呜呜……”某人,或者说某镯子捶胸顿足大哭,不不,应该是捶地顿地撒泼大哭。

    “又来这一套……”青衣女子转过头,十分十的不屑。

    ……

    夜半,那玄色小轿沿着蜿蜒的小道渐渐消失,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这一天清早,她尚在睡梦中,四周寂静,像是做了一个沉重的梦,脑仁涩涩的疼,迷迷糊糊中,听见帘外幽密**的雨声,那声音极是纤微清和,恍若夜间不经意翻身时,菊花花瓣在枕头里攘挤的声音。

    在这样的雨中,她倏然觉得,帘外那凉凉的雨水就是那飘扬的碧绿冠带,就是,是,是,是那男子。

    起身,罩上水红色的烟罗**裙,正待梳妆,如意冲进来,面上扑着清棱棱的水汽:“郡主,宫里的人来传话,让您和老爷往宫里去一趟呢。”

    “嗯,静好,梳妆吧。”梁灼望住菱花铜镜中自己漆黑的瞳仁,樱唇轻启,微微一笑道。

    静好耐心地蓖着头,长长的头发倾泻下来,流光飞舞。

    ……

    梁灼提着水红色的裙角往梁子雄怀里躲时,蹭到侧脸青冉冉的胡须,有些扎人,惹得她咯咯直笑。

    跪在梁子雄脚边的那宫里来的人这才战战兢兢连滚带爬的退了出去。

    模样极是狼狈。

    “扑哧——”一声,梁灼忍不住低头一笑,白生生的俏脸在蒙蒙水汽中美好如一朵含羞的白莲。

    她的心里头欢喜,是的,他的父王是厉害的,她自然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南国的皇宫,殿宇无数,红墙金瓦、琉璃飞檐,气度恢弘。

    不过在梁灼眼里,无非是一样的泻金流玉,倒也无甚稀罕。

    雨停了,天气还是湿漉漉的,一掬可哭。

    透明细碎的雨珠撞在生硬的青石板面上,碎了一地,狼藉一片,薄绡的青缎鞋底轻轻踩上去,都会发出“吱流——吱流”的悲泣声。

    见了燕妃,梁子雄和她,在密不透风重重叠叠的帘幕中愀语微言,细细商量。梁灼听不仔细,也没有耐心听这样沉闷的谈话。于是自以为隐蔽的,拈着裙角一步一回头,一步一回头偷偷跑了出来。

    雨后的天气格外清冽甜爽,佳木葱茏、奇花灼灼。草木焕然新生,洋溢着天然的芬芳气息。

    梁灼晃着小脑袋四处张望,蹦蹦跳跳。水样的红裙在一汪碧色中缓缓滑过。

    人或多或少都有过这样一段时光,对着什么都是好奇的,都能吸引你,都能把玩半天,天底下的大事,或纷扰,抵不过你手中紫色的花朵,比不过河底暗暗浮动的水草。

    那时,我们对世界怀有初生的天真,对生命,我们热爱它,依恋它。

    过后,除非我们被保护得很好,否则那种稚气就会褪去。

    梁灼一路盯着那些花花草草,不知不觉被堵在一座低暗的假山前,刚想转身离开,忽然从假山后传来一阵低低的缀泣声,她不禁好奇起来,从旁边绕了过去。

    却看到几个粗壮彪悍的大汉围着一个绿衣丫头拳打脚踢,那丫头梳着双环髻,瘦小伶仃,一个劲地躲,脸上满是泪痕。

    梁灼“蹭”地一下冲过去,大吼道,“你们给我住手!”

    忽然间,抓着那丫头下巴的油乎乎的大手停顿了,另一个人准备往上踹的脚也收回来了。

    “你是哪个宫里的?”一个脸上长着肉瘤的男人,胆子稍大,上前一步恭敬的问道。

    “什么宫?我哪个宫也不是,我今刚进宫!你问这作甚,快放了她。”梁灼气呼呼地瞪着他们,疾步走到那丫头身边就要带她走。

    “姑娘到底是谁?再不说,休怪我们无理!”那人已面带怒色,脸上的横肉突突直跳。

    “哦,那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对我无理,哼!”梁灼忽然玩性大发,轻轻拢了拢鬓角,呵呵娇笑道。

    那群人愣了一下,谁也不敢上,最矮的那个支支吾吾的问道,“姑娘,是道上的吗?”

    “是呀是呀,这你都知道。”梁灼看他畏畏缩缩的表情,心下偷乐,面上漾起甜蜜的笑意。扶着腰,格格格大笑起来。

    起先的男子面色微窘,试探性的向前使了一招,梁灼蛮腰一闪,躲了过去,后脚踉跄了一下,越发咯咯咯咯笑的得意。

    这时,那人面色冷了下来,其他人也掐腰哈哈大笑起来。那人望了最矮小的那人一眼,那人目光凶狠,雪亮的匕首从袖口露出来,“快跑——”那绿衣丫头急呼道。

    刀光一闪,本来刺向她胸口的一把刀,突然急转到了她的咽喉。速度之快,梁灼连看都没看清,除了挨这一刀,也没有别的路。

    就在这时候,一声大呵:“放肆!”,突然有样东西“叮——”一声飞过来,打在匕首上。

    那几个人回身一看,脸色发白,连着那绿衣丫头齐齐跪下,“殿下——”

    那群人被一脚踹开,一个人影逆光而立,身披一件血红色为底金丝

    滚边长袍,边角嚣张的随风荡起,腰间配着的燕赤血玉映射出一道红光。

    “女人,又看到你了,哈哈!”墨泱走上前来,眉眼清扬,笑容爽朗。

    在他身后的墨池着一件天青色的素色罗袍,乌黑的头发用精致的白玉冠束起,除身后散发,另留了两条长长鬓角垂在双耳前。玉冠两边淡绿色的丝质冠带随风轻扬,他俯下身轻轻地将跪在地上的绿衣丫头散乱的鬓角往后抚了抚,手势不急不缓,极是温柔认真。

    他慢慢抬起头来,梁灼撞到他的眼睛里,移不开。他的眼睛里落满了大雾,朦朦胧胧。

    梁灼盯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好像无望河边青色莹然的湖水,漫过来,漫过来……

    缓缓地、缓缓地,淹没全身,觉得没法呼吸。

    一个女子要是爱上一个男子,满世界的雾也遮不住。

    什么感觉,像风像雨又像电,只知道它来了,它来了,那湖水漫进心里,浅浅地刮,轻轻的流淌……

    所有的声音和光影都退了下去,天地之间只立着那样一个人。

    这样的年华,这样的光景,感情新鲜的宛若一枚刚从浓郁树枝深处摘下的青梅,还挂着青霜,还滴着寒露。

    多么玲珑可爱,可爱到你不舍吞下。

    “女人,要不要这样盯着本王看啊!”墨泱用手在梁灼的眼前晃了一下,回头笑嘻嘻地对墨池说,“七哥,看,这女人爱上我了!”

    墨池长身玉立,眸色沉静,嘴角溢着浅浅的笑意。

    梁灼这才回过神,一张脸红得就像年关时分家家户户挂出来的红辣椒,脸上火辣辣的,胸膛里拉风箱一般轰轰轰直响。

    “滚开!我要回去!”梁灼说着气恼地扭过头呼呼的往前跑。

    刚跑了几步,又哒哒哒跑了回来,一张小脸愈发红了,石榴花似的,“对了,往端妃娘娘那去怎么走?”

    “你找我母后干嘛?这么急着要嫁给我啊!”墨泱打趣地凑上前来,一脸得意。

    “哼,谁都要喜欢你吗?我才不稀罕呢!”梁灼白了他一眼,气恼地往前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墨泱闪身躲开了,在一边哈哈直笑。

    “先走了。”墨池神色未变,懒洋洋的声音。转身看了看那绿衣丫头,一脸淡然地说,“一起吧。”说着自顾自往前走去。那绿衣丫头也赶忙起身跟了上去。

    “喂——”梁灼看着墨池转身的背影,焦急地大呼道。

    “走了,女人。真麻烦!”墨泱笑着拽起梁灼往前走。

    “放开——”梁灼弯腰朝墨泱的手腕上狠狠咬了一口,哗一下窜了出去,蹬蹬蹬追到墨池身前,“你,可以在这等我一会吗?我一会,一会就回来!”

    “好啊。”墨池看着她,眉头若有所思地轻蹙了一下,低低地笑了一声,波光潋滟。语调轻缓,漫不经心似的。

    “好的好的,我会在这等你的,你等我。”梁灼嫣然一笑,兴高采烈的呓语到。

    “女人,那个死人有什么好看,走啦!”墨泱双臂环抱,一脸不屑的表情。

    到了欢喜殿,燕妃和梁子雄已迎了出来。墨泱与梁子雄点了下头,浪荡不羁地立在一旁。燕妃面容娇美,衣饰华贵。语笑盈盈地迈到梁灼身前,“这就是娴儿吧,真是水灵得紧。娴儿,本宫问你,你可愿留在宫中小玩几日?”

    梁灼只觉燕妃身上的熏香喷得自己晕乎乎的,于是跳到梁子雄面前,一脸乖觉的看着他,“我怕父王舍不得呢?”说完,低头无限娇羞地摆弄颈边散落的发丝。

    “娴儿,为父这次要征兵塞北,你若是愿意,留下无妨。”梁子雄万般怜惜的抚摸着梁灼的鬓角,呵呵一笑。

    “那好,我留下吧。”梁灼站直了身子,眉眼弯弯的笑了。

    “泱儿,你带她去沉香殿看看吧。”燕妃含着笑意,热情地拉着梁灼的手将她瞧了又瞧,方才让墨泱带着他下去。

    “娴儿长得很是福气,将来定能——”燕妃眼波一闪,幽幽道,“母仪天下。”

    梁子雄干咳了一声,拱手一字一顿道,“告辞!”

    燕妃面上的笑容凝在那,金色的雕凤护甲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手背,突然,“刺喇——”一下,尖锐的护甲刺破肌肤划出长长的红印,渗出血丝来。

    ……

    “女人,你干嘛!”墨泱手一吃紧,疼地松开了。梁灼一下蹿出好远,腾腾腾跑走了。

    墨泱轻微“嘶——”了一声,看着血迹殷殷的手,愣了一会,呵呵的笑了。

    梁灼横冲直撞,找了好大一会,才找到刚才的地方。可是,四周没有他的影子。

    她等了很久,天色渐渐昏沉起来,到了傍晚时分,骤然又下起雨来,雨势越来越大,越来越急,顷刻之间,哗哗如注,无数水流急急地飞溅下来。

    梁灼水红的衫裙被雨水打得精湿,香软叠密的裙角在地上蔫蔫地耷拉着,身体犹自微微发抖。脸上的水滴一滴一滴滴落下去,把内里绯红的薄纱洇得轻雾弥漫。

    天地之间只剩下雨水匝地的“啪啪”声,远远近近连成一片,贴着梁灼耳边往下砸,倏然一下,觉得漫天的烟花在头顶盛放开来,呼呼地,炸开了。哗啦啦鼓着耳膜生疼。

    “女人!女人!”墨泱把伞扔到一边,抱住脸色发白的梁灼,朝旁边的随从的人大吼道,“让开,让开!”

    (作者的话:某人实在是太不老实了,竟然不听从作者大大的安排,公然抢镜,实在是…………太太过分了!)

 004 祸埋

    沙沙沙,

    风轻轻地吹,拥住即将飘落的花

    沙沙沙,

    风**地刮,听一地落花

    ……

    “死小子,能不能给我老实一点。”大雨滂沱中,青衣女子死死兜住怀里碎成一片残渣的骨头,恨恨道,“上次就警告过你了,你非不听,现在都落到这般田地了,你还要怎样?”

    “姑姑……姑姑……”某人眼睛直丢丢的盯着墨泱丢掉的那把伞,“就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不好!”青衣女子柳眉微皱,拎起怀里的一口袋骨头渣转身就就要走,“一次一次!究竟多少个一次,刚才你不是说只要能看看她就好了么,小骗子!”

    “姑姑……姑姑……”

    “不行!”

    ……

    呃,结果就是某人被人强行带走,一边走还一边骨头渣直冒泡泡的鬼哭狼嚎。

    “额,真是丢人死了!“青衣女子眼眸微闭,青烟一闪,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墨泱抱着梁灼走回去的时候,她的全身湿漉漉的,发丝、裙衫层层叠叠洇着,小心翼翼、细细密密打湿成羞赧的胭脂色,雾蒙蒙、晕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她的脑海里雨依旧下着,噼噼啪啪,到处是雨水,哗哗哗的大雨,满世界去追赶她,她拼命地跑,跑啊跑,却躲不过,雨水劈头盖脸地砸下来,心里面冷极了。她很冷,仿佛一下就变成了冬天,隐隐看到周边落满了沉沉的雪花,昏暗的天空还不断有雪花打下来,铺天盖地将人包裹了一般。那样的雪,快要下到眼里似的,心里也渐渐渗进了凉意。

    就在这时,她突然看见墨池一脸疼惜地走过来,他的面庞那么温暖,他走向她,缓缓地、轻柔的,像梦一样轻柔,像梦一样甜蜜,像春天里的细雨,一点一点润湿她的眼眶,一切是那么真实,真实到她能够嗅到空气中暗暗浮动的苦茶香,干涩冷冽、尘封的味道。她好想伸出手来摸一摸他的脸,想再仔仔细细的看他一眼,想问问他为什么不在这等她,但她实在太累了,眼见着漫天桃花在他身后枯萎,美丽而凄绝,她来不及做任何事,跌进了沉沉的黑暗里。

    “九王爷——”

    “去叫太医”

    “是是是……”

    “扶她躺下,去找件衣服来。”

    “是”

    “姜汤!”

    ……

    午后,沉香殿。

    殿外的风徐徐飘动,窗上的绯色薄纱被轻轻挑起。

    殿内,红影幢幢。猩红色的凤凰泣血地毯,珠红色的流苏,血红色的百鸟壁画,水红色的层层帷幔后是一张大红色的绣**。

    梁灼正安静的睡在那,如意着一身粉色宫装歪坐在**边,手支着头,一颠一颠的打瞌睡。

    暗红色的檀木青鸾椅上,墨泱一身红衣,长发一泻而下。他漆黑的瞳仁,倒映出梁灼鲜润的脸庞。他看着,神情专注。殿上的清水香袅袅婷婷,萦绕鼻尖,处处流转着温婉安和的感觉。

    “郡主郡主,你醒了!”如意揉了揉双眼,欢呼雀跃的嚷道。

    风轻轻吹进来,卷起红绞梨花纱帐,梁灼直起身来,三千青丝如光滑的水缎披落在胸前,眉弯还留有梦中淡淡的清愁,一双美眸黑得令人不敢直视,嘴角微微向上挑,笑起来的时候,宛若一池盛开的白莲。

    他看得不禁呆了,心中一震。略略平复了下心绪,走上前来对着梁灼一笑,几分邪气,几分深情,几分蔑视,“女人,你终于醒了。”

    “怎么,莫非……若我不醒,我们的九王爷就要挂心到茶饭不思,废寝忘食、形容枯槁?”梁灼横了他一眼,眼波流转,嫣然一笑,一字一缓到。

    “是啊,郡主。九爷他其实——”一旁的如意将梁灼的脚慢慢放进海棠纹色的绣花鞋里,咧开了嘴的笑着。

    “其实本王我一向乐善好施,扶弱济贫,最最见不得什么阿猫阿狗奄奄一息的样子,对了,如意,你是没看到你们家郡主淋了雨的那狼狈的样子,哈哈哈,实在是,实在是太难看了。”墨泱狡黠一笑,那笑容带着点**少年的轻佻,下巴微微抬起,一双杏目,星河璀璨,“不过本王不介意,还是可以勉为其难纳这个女人为妃的。”

    “小九九——”梁灼鼓了鼓腮帮子,眼珠子一转后娇笑起来,“你想气我,我偏不生气。”

    梁灼这一笑,灼灼兮若初春之新蕊,皎皎兮若大漠之清泉。

    如意立在一边笑着接道,“郡主,该梳妆了。”

    “小九九,听到没有,还不快走?”梁灼款款起身,仰着头,含笑横睇了他一眼,一扭身随如意转了进去,唇边的梨涡妩媚温柔,整个人如一枝盛放的带着露珠的桃花,明媚了时光。

    墨泱透过晕红的帐幔,看着朦朦胧胧中梁灼的背影,薄唇一勾,慢悠悠道,“你想不想知道那天七哥为什么没来?”

    “啊——”

    “郡主,你的头发!”

    “为什么?”梁灼散着梳了一半的头发急急小跑过来,睁着一双夜空一般迷幻漆黑的大眼睛,清冷的问道。

    “你猜——”墨泱本来也只不过一时兴起想逗她玩玩,又看她这副着了急的娇俏模样,便语调一转,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不知道!”梁灼听了这句话,眼神顿时暗了下去,没好气的鼓着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他。。

    “我告诉你好不好?”墨泱嘴角上扬,语气陡然变得十分温柔。

    “嗯嗯!”梁灼忙点点头。

    “求我啊……”墨泱眼波一转,瞥了梁灼一眼,淡淡道。

    “你这个骗子,小九九——”梁灼急地大嚷。

    墨泱终于没忍住斜倚着柱子呵呵笑起来,眉毛一压,眼神往上一扫,一副看你拿我怎么办的架势。

    “郡主,——”从里面走出来的如意仿佛意识到什么,大喊起来,但是已经迟了。

    “啊——”紧接着从墨泱喉咙里爆发出一声惨叫。

    “小九九!”梁灼微微怂了怂鼻子,扑哧笑出来。

    然后大摇大摆地拉着如意往里间换衣服去了,红绞梨花纱帐被她的香肩蹭过去,一下一下害羞得的轻轻摇晃起来。她这一笑,墨泱怔在那,也不觉得疼了,只觉得她的笑像红绞纱一般美好明亮,她的脸庞如梨花一般纯净无邪,轻轻软软在心底拂过。

    不管你信不信,这世上确有一种人笑起来,会令人忘记疼痛。也或许每一个人笑起来都会让人忘记疼痛,忘记忧伤。因为每一个人都是爱他的那些人心底的忘忧草。

    如意偷偷转过身看了看墨泱,他站在红窗下,薄唇轻抿,依旧是懒洋洋的笑。外面的风细细吹过,他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

    “郡主,九爷他其实——”如意边帮着梁灼梳头发,边如有所思的在她耳边低语,一副伸张正义打抱不平的样子。

    “好了好了,你别被他的样子给骗了,恩?”她看了看菱花铜镜中自己灿若明珠的容颜,低下头,眼珠子狡黠的转了一下,两个圆润的梨涡漾起来,泛起甜蜜的笑意,一仰头撅着嘴得意洋洋的说,“他对着谁都是一样的。对了,静好怎么没来?若耶哥哥呢,他都没有说想我吗?还有母后,她有没有父王的消息?”

    “王妃啊她还是整日介吃斋念佛,至于公孙少爷他最近,他最近——”如意越说声音越小,低下头,直双手一下一下用牛角梳刮着已经梳好的发鬓,不吭一言。

    “怎么了,到底?快说,否则你知道的我决不饶你。”梁灼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看着如意。

    “我,我——”如意一脸愧色。

    “你说呀,我又不会告诉别人。总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装不知道好不好。”梁灼急不可待的摇晃着如意的肩膀,缓和了语气,细细哄她。

    “静好她好像喜欢公孙公子。府里传的沸沸扬扬,公孙公子为了清净就搬去无稽寺了。”如意颤颤惊惊的直视梁灼,想看她什么反应。

    “就这个?”梁灼一脸失望的张着嘴问如意,想确定如意没有骗她。

    “这,这还不要紧吗?我们做婢子的怎么可以有这种想法!那,那,万一被——反正太危险了。”如意心有余悸的说,双眸写满了惊恐。一双素手也禁不住颤抖起来,像是看了什么恐怖的事。

    “看把你吓得,静好是个好姑娘,她要真有这心思,他日要父王帮她指了去就是,小事而已。”梁灼看着如意这样子,想起平日在府里因她的缘故,这丫头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现如今看她为这点小事吓成这样,忍不住捂着嘴“咯咯咯”笑起来。

    “郡主,这可是你说的。你,你以后,万一静好她,她不小心犯了错,你可一定要护着她。”如意联想起静好,鼻头一酸,铜铃大的眼睛顿时就变得水汪汪起来,语调哽咽。

    “好了好了,我梁灼定保她周全好不好。别哭了,走,陪我去找七爷。”

    梁灼扯着哭哭啼啼中的如意一阵风似的往外跑,如意看她一脸春花般的笑容,一时间又哭又笑,伸着袖子直去揩脸上的泪痕。

    墨泱一身大红的长袍,眼光熠熠生辉。

    “哎哟,好个莽撞的小宫女,这么急不可待的往本王怀里撞啊。”他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艳若桃李的梁灼朗朗一笑,齿白如雪,面容清和。

    “你”梁灼直直往后倒退了几大步,一脸茫然的用洁白柔软的手背揉了揉额头,怒嗔道。

    “九爷——”紧随其后的如意摇摇晃晃,面色尴尬的福了一福。

    “自己走路这样不小心,是急着到哪玩啊?”他往前迈了一步,居高临下的立在她身前,黑如夜空的眸子盯着她,唇上还带着他一贯嘴角往上扬的坏笑,语调却是低缓温柔了许多,半分戏谑,半分关心。

    “我当然是要去找——找他”梁灼将着脖子看着他,脱口而出。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时敛了咄咄逼人的目光,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面色微红,躲闪着急急地想从墨泱身边跑过去。

    可墨泱偏不让,堵在她身前,一脸眉开眼笑的模样,又瞬时顿了顿神色,挺直了身子,两手负在背后正正经经的问道:“女人,你说实话,是不是——”说到此处,缓了一下,眼睛直溜溜的逼视着梁灼,接着道,“要去找人帮你和本王拉红线啊?”说完昂着头得意洋洋含着笑,一副对一切了然于胸的样子。

    “啊,什么?”梁灼侧着头睁大了眼睛吃惊道。

    “哧——”一旁的如意忍不住笑起来,走了过来,笑嘻嘻的说道,“九爷,我们家郡主是去找七爷呢。”

    “找七哥?这个主意好。七哥最了解我不过了。”墨泱一怔,哈哈大笑起来。

    “小九九,”梁灼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背在后面,大摇大摆的围着他转了一圈,上上下下,瞧了他几眼,嘻嘻一笑道,“你少给我胡说了!快给我让开。”

    “我怎么胡说了,我现在就去和母后说去,正好七哥也在那给母后问安呢,我这么大,也该有个正妃了。”墨泱越说越得意,一边抓着梁灼的手作势就要走。

    梁灼一听,急忙从他手里拽了出来,灵活的大眼睛慧黠地转动,几分调皮,几分淘气,指着旁边绿蓬蓬的草从,笑盈盈道,“啊,九爷九爷你快看,这只兔子好可爱啊。”

    墨泱忍不住凑上前去瞧,又用脚踢了两下,那草丛里除了草哪还有什么兔子,便转过头笑道,“哪里有什么兔子,明明就是一堆草,你看你——”

    却看见梁灼拉着如意,提着石榴红裙在前面拼命跑,一路的花草在她裙下一一绽放,笑开了脸,她的红裙在路上轻轻一荡,她裙角拂过的地方,一路上开满了叮铃的小花,碎碎的,细细的,像一笑就张开的细白的牙齿。

    他愣了楞神,忽然觉得只要眼前的这个人日日都能这样开心,自己也就心满意足了。也许连他自己也觉得这想法过于傻气,望着她火红的背影,不由得苦笑起来。

    欢喜殿一如既往的沉闷压抑,重重叠叠鹅黄的软缎绵密交错,梁灼只隐隐约约看到墨池跪在大殿中。

    梁灼和如意一红一粉在殿外一左一右趴着金漆木门探头瞧里望,她们的衣襟被风吹过,长长短短扬起来,粉色、大红的缎带上上下下拍打翻飞,羞涩而娇嫩,她们红色水样的裙摆映在金漆檀木门酒色的暗沉里,加上一样稚嫩的年华,一样如玉的脸庞,一样清水般的目光,一样少女特有的香约的盈盈笑容,就好像书阁里铺展开来尘封了许久的画帛,令人心中一荡。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最初的最初都是美好的,美好的从一开始就朝着既定的结局缓缓开去。只是谁都不知晓那晦涩难觅的命运,远远看着亮丽美好,就直直地向那跑去,义无反顾,无怨无悔。

    殿内长久的安静,听不见任何声响,墨池上身挺直的跪在那,乌黑的长发一泻而下。站在殿门处的梁灼,只能看见他如云烟似的墨黑长发和天青色的长衫。

    那样的衣衫,那样的颜色,像河底自由飘动柔软的青荇,隔着冰凉的湖面忽然被掐出来,扔在这大殿之上,与周边的金壁辉煌个格格不入,显得单薄而辽远。

    梁灼眉头轻蹙,心里不禁为墨池心疼起来,怨恨那狠心的燕妃,怎么可以让他一直跪着,也难怪是小九九的母后,这样一想,脑海里就浮现出小九九平时那副泼皮无赖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和燕妃还真是一家人啊。

    如意看她这副模样,悄悄捂着嘴偷笑,眼睛不停地朝她眨了眨。

 005 柔弱,一苇轻舟泛

    那天,她在殿外等了他很久,很久。

    那么久,他就那样一直屈膝跪着,一动不动。

    以至于后来虽然已经过去很久了,梁灼的心底总还惦记着,他那天曾跪立在冰冷的大殿上,那么久,那么清冷,那么一意孤绝。

    乌蓝的天空中升起了一轮金色的明月,月光皎洁。海棠花也开得格外簇喜,红光潋滟犹若连绵不绝的大火。(远处青衣女子一脸鄙视的坐在月亮上,轻瞥一眼某人,十分不屑,“也就是个做树的命了,唉!”)

    她在殿外的石阶上坐着。

    石阶冰凉,风吹过,有些疼。

    “还不是为了向娘娘要婉姑娘!”

    “还不是为了向娘娘要婉姑娘!”

    “还不是为了向娘娘要婉姑娘!”

    梁灼的耳畔一直回荡着那些宫女说的话,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像一根长刺直通通的刺去了心里。

    原来,他有心上人了。原来他那么爱她,竟然要非卿不娶。她觉得心里闷闷的,被揪着似的,泛起一阵细细的疼痛。

    眼泪落下来,滴滴答答的打在石榴红裙上,晕染开来,如同开了一朵又一朵的花,开了又谢了,谢了又开,一小朵一小朵不厌其烦的开着,又一小朵一小朵的谢着,不急不缓。

    “我看像这些宫女就应该拖出去狠狠地打上一顿,没事乱嚼什么舌根,人家主子都还不知道的事,她们倒先晓得了。哪里是真知情,分明是在那自个揣摩胡乱猜一通。她们——”如意看着梁灼这样,又急又气,晃着脑袋急躁的在那直叹气。

    “给我拿件衣服。”梁灼站起来,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推了推如意“去吧,拿了我们就回去了。”

    “真的啊?太好了太好了,还在这等什么等,我这就去拿。”如意顿时开心的手舞足蹈起来,一溜烟就跑远了。

    梁灼立在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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