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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歌凤未央-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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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梦疑惑地看向未央,却见他眼中带着惊喜,接过鲜红的果实,道“通红圆润,其叶似葫芦,叶根雪白,叶尖似火,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百年才结一次的玉仙果。”

白虎呜呜扬起头,拨了拨胡须,一副骄傲的模样。

“玉仙果,那是什么?”陆梦眼里满是问好,拍了拍白虎的脑袋,在它万分热切的目光下,挠了挠它的肚子,白虎来回在地上翻滚很是享受她的逗弄。

未央长眉挑起一抹优雅的弧度,耐心说道,“所谓玉仙果是天下四圣果之一,传闻食其果可以起死回生,内力大增。天下有许多人穷其一生也未曾见到玉仙果。”

“这么厉害。”陆梦挑了挑眉,对着白虎眼神放光,白虎见状脑袋像拨浪鼓一样晃起来。

未央自然也看出了她的那点小心思,笑吟吟道,“玉仙果,一生只能服一颗,多一口都能让经脉皆断。”

陆梦看着应和着点头的白虎,扼腕痛惜道,“可惜了,这么好的宝贝只能吃一颗,若是能无限制的吃,想成为天下第一高手不过就是片刻之时。”

未央轻咳了几声,体内涌上一股热流,本已重伤的五脏六腑似乎渐渐愈合起来,“若是那样,这天底下只怕早已没有了玉仙果,凡事都得有个度。”

她想了想,觉得未央说得在理,仙家之物,或许就是老天爷为了让世间之人懂得适可而止的道理,她垂眸摸了摸肚子道,“这玉仙果果真名不虚传,我现在觉得肚子里有暖暖的气流,全身也似乎有劲了。”

“既然如此,就快点向前,尽早离开这密室洞穴越。”陆梦扶起未央,见他似乎比刚坠落洞穴之中更为精神,松了口气,将他白皙冰冷的手搭在她瘦削的肩上,搀着他缓步向前,白虎走在他二人之前,摇晃着雪白的尾巴,利爪落在地上轻如羽翼,尽显高贵雍容之态。

“看来,我刚刚似乎错过了什么?”未央轻声笑着,吐出的气息如幽兰。

“我也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白虎见了这串萤石就变成了眼下这般模样。”她凝视着腕间晶莹透亮的萤石,喃喃说道,没有在意身侧男子见到萤石时眼里的惊愕。

“未央你快看。”白虎抬起爪,轻轻一推那雕刻着奇怪图纹的沉香木门,一阵清淡的桃木香气从室内迎面而来,陆梦刚一迈入一只脚,立于门边的银色烛台,倏地点燃,室内顿时亮堂了起来。

原本心生戒备的陆梦待看清房内瞬时屏住了呼吸,小屋不大,屋里空洞,地上积了一层厚厚的尘土,屋内只放置了两座石棺,屋子的墙上贴满了符咒,石棺上更是被黄色的符纸密密裹住,符上的咒色泽未褪,朱红刺目。

陆梦与未央相视一望,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愕与疑惑,陆梦拭去掌间的冷汗,忽略突然涌起的不适感,然那咒文占满了眼,每一笔都像是画进了她心头,淡淡的悲愤由浅转深。

她缓步走至石棺旁,手抚上一尘不染的符咒,忽然脚边踢到一个东西,垂眼,一本破旧不堪的书籍,她拾起轻拍去尘土深,封面上潦草的四字依稀可见,竟是孙子兵法。

陆梦暗暗惊奇,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

“孙子曰,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

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

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

这不正是孙子兵法,在这个时空里并没有孙武此人,既无孙武又何来孙子兵法,那么只剩下一种可能,写此书的人一定也是穿越过来的。

陆梦又翻看了几页,皆是信手涂鸦,若非仔细辨认,甚至看不清写得什么,只是从字看来下笔的力道很轻,想必是出自女子之手。

倏然一片碎布,丝滑冰凉,竟像是雪纺质地,陆梦又惊又喜,布上墨迹宛然,字迹娟秀,“但曾相见但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布角绣着一个云字。

仓央嘉措的《十戒诗》,这一下陆梦更加确定了先前的猜测,她一手执书,思虑着将手放置在了石棺上,指肚下的位置微微凸起很是不同。她收起书,俯□细细瞧去,惊奇地叫出了声。

“未央,快看,石棺上有机关。”她扬着手,眼中满满惊喜。

未央蹙了蹙眉,看向陆梦所指之处,眉梢一挑,道,“光看形状也不知这机关开的是出口还是死路。”

“不会的,我们两个福大命大,哪会那么容易死,白虎,你说对不对?”陆梦咧着嘴看向白虎,以求认同。

白虎忙着点头,金色的大圆眼眯成了一弯月。

“你瞧,它也同意我的想法了,再说,与其坐着等死不知何年何月等到人来倒不如赌命一试。”

未央声音软了下来,温温一笑,心想是他太过小心了,眼下被困在密室里,正如她所说,若是这般小心翼翼,只怕最后会饿死在密室里。他笑着拉过陆梦,将她护在身后,冰凉的手放在机关上,轻轻按下。

又是轰隆一声,在两座石棺中的石门缓缓移开,又升上一座水晶棺,棺上刻着一些小字,陆梦疑惑地想探头看去,未央硬是把她又拉回身后。

他回首嘱咐,语气严肃,“我上前瞧瞧,若是有什么陷阱,你别管我,也别救我,只管往后跑,记住了。”

陆梦刚想开口,看着他决绝的眼神,只好先点了点头。

未央一步一步靠近水晶棺,直到离棺不过几寸的距离,也并未出现什么陷阱,陆梦悬在半空的心这才落了地。

“去者,留一人亡,门自开。”陆梦闻言微微一愣,这水晶棺上的字明示了出去之法,唯有留下一人,出口才会打开。

若是这样,若是这样,她留下便好,她可以没有未来,而未央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瞧了一眼未央,惨然一笑,趁他还未来动身,飞奔至水晶棺,未央见状,指尖的碎石飞来,打在她膝盖上,顿时陆梦双脚一麻,没了知觉。

未央黑曜石般的眼柔和如水,面色清瘦白皙,然却不像一般的书生文弱,反倒是透着一股王者之气,他的手缓缓摸上她光滑的额,清澈的眼,小巧的鼻,干裂的唇,眼眯成半弧形,浅笑着道,“阿竹,既然在遇上白虎之时,我已做出了选择,就让我护你到底。”

温暖尽染他的嘴角,替她擦去脸颊的泥渍,笑着道,“阿竹,能在我忘记了全世界的时候遇上你真好。现在你成了我的世界,那就让我替我的世界开出一片明天。”

清冷的烛火在他身上投着一层光圈,他勾唇一笑,月白长袍拂过她的面颊,她心中钝痛,一把抓住未央的衣角,咬牙道,“未央,我不会感激,你若死了,我只会恨你,恨你弃我离去,恨你从此解脱。绝不原谅。”

“那就恨我,这样至少我可以在你的记忆中存活一世。”他浅笑着,眸中透着沧桑疲惫,仿佛早已看透了人世的悲喜。

“未央。”陆梦看着安静躺在水晶棺里的未央,撕心裂肺地喊道,这时在一旁瞧着二人的白虎轻轻踩过陆梦膝盖的穴道。

陆梦感激冲它一笑,在水晶棺合上前扑入了棺中,死死抓住他的衣袍,勾唇妖娆一笑道“不管上天还是下地狱,既然允了你,我又怎么能舍你一人。”

未央身子一僵,反手搂住怀中的陆梦,力道大得惊人,两个求死的人紧紧依偎在一起,躲在水晶棺角落里的白虎金眼里却露出欣然的笑意。

☆、再遇明月

白虎的爪子推了推陆梦娇小的身子,她呼吸平稳蜷缩在未央怀中,两人双手相握,十指相扣。白虎见她睡得安稳没有醒来的迹象,无奈地叹了生气,抛去一个白眼,一爪子印在她光洁的额头。

“好痛”陆梦扶着额,缓缓睁开眼,对上白虎得意洋洋的龇出白闪闪的一口好牙,而它的爪子还停在她的眼前。

陆梦愣了愣,刚想开口猛然想起额头的疼痛,再看那晃荡着的小爪子,一把抓住白虎高贵的爪子,将它圈入怀中,拽着两只颤动着的耳朵,惊呼道,“你竟然把爪子放到我脑袋上,我这张脸本来就没什么姿色,若是再破相你还让不让我出门了。”

陆梦的手转移到它肉嘟嘟的脸上,一副痛心疾首地模样,继续道,“你说说,你连我的面相都敢动,还有什么你不敢做,你说说我带着你这么一个包藏祸心的家伙做什么?”

【文】白虎一听顿时放弃挣扎,安分地缩在她怀中,任凭她搓揉捏扁,金色的眸中闪烁着点点泪光,犹如被良人抛弃的小女子哀怨地瞧着她。

【人】“阿竹,你说你是不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早已醒来,默默将人虎大戏看在眼里的未央终是耐不笑意,浅笑问道。

【书】“披着兔子皮的狐狸?”陆梦松开扯着白虎耳朵的手,偏过头不解地看向未央。

【屋】未央坐起,理了理凌乱的发,满是血渍的白色衣衫那般刺眼,“在梅园时你虽是有说有笑,但大多安静得坐在窗台发呆,而如今,离开了梅园,你越发的活波,真正有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笑容,所以我在想莫不是你故意装着深沉,狐狸扮兔子。”

“好像确实是变了。”陆梦手支着头,细细回想,刚来那段日子总盼着能寻到穿回去的方法,对着古人的种种也有太多不适,更何况她身处梅园,四处皆是陷阱,园里的人虎视眈眈,都恨不得将对方打入地狱,要求她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容不得她的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现在离开了梅园,虽然成了待罪之身,然没有了权势名利的束缚算计,卸下那些本就不属于她的包袱,不用刻意压制自己,不用伪装笑意,这才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未央,倘若,只是倘若,我们能一起逃离燕国,倘若你的记忆拾起了,你还会不会记得我和阿绿。”陆梦仰头望向湛蓝的天际,眼底泛起一丝落寞。

“记住我的话。”未央怡然手一勾,将柔软的小手握在掌中,反复摩挲,“只要你不推开我,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离不弃。”

陆梦芳唇微张,然手渐渐从他掌间抽出,低垂着眸,眼底一片涟漪。

逾越了,她不该,不该这般自私的,他有他的世界,他的归处,或许他本应是个位高权重的大官,又或许他应该是才华横溢的一代名家,她又怎么能因为舍不得,葬送了他的人生。

他不一样,他和你不一样,没有了他,你依然可以活得很好,而他跟着你,必然只能活在逃亡的日子里,陆梦,你怎么能这般自私。

陆梦皱了皱鼻子,那些快要掉落的感动被理智逼回,再抬头,眼中微波不起,她黛眉一挑,岔开话题,“这密室的出口设计的可谓妙哉,真是死而后生,能活着出来的人必然是心善之人,让心存善念之人活着,让自私之人面对着无尽的等待直到饿死。只是可惜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晕过去的,没有目睹如何从水晶棺里跑到了林子里。不过有一事我很是好奇,要是那留下的人发现事有蹊跷,再开机关不也照样能出密室吗?”

未央见她有心避之,也不紧紧相逼,微微一笑,宛若春风,“方才躺在水晶棺里,我仔细敲过,水晶棺恰好是两个人的大小,而石洞的窄度,以及亭子里的两只白玉杯,这一切都暗示了这个山洞一定要两个人方可进,多一人少一人皆不可。而你触碰到的那个机关,想必只有二人同在之时方可开启,所以倘若一人出一人留,那么留下之人只能等待下次进密室的人或者死在密室中。”

“竟是这样。”陆梦惊呼道,心想幸亏方才她拼了命的往水晶棺里跳,不然现在留在密室里面对着无尽的恐慌,只怕没几天就会疯掉。

正当这时,一团彩色的云从远至近而来,带着簌簌地落叶声。

强大的气流拂过他二人的面颊,彩色的云团如风一般悄无声息落在二人面前,陆梦揉了揉盯得酸涩的眼,抬首看去,鹅蛋粉脸,杏仁大眼,明媚如火,不正是那日扬鞭追着箫玦的明月姑娘。

她今日头戴宝玉翠钗,一身水红色的云秀水衫,鹅黄色的百褶长裙,浅紫色丁香小靴,头戴,集万千颜色于一身,甚是缤纷活泼。

“这不是小竹子吗?”她声音如银铃清脆又带着几丝轻纱般的妩媚,嘴角露出浅浅的梨涡,甚是迷人。

“你还记得我?”陆梦反倒是有些吃惊,以她这等姿色勉强算得上清秀,如今脱掉了华丽贵重的衣物,更是不过尔尔。然明月不同,那日她红衣胜火,性子也颇为火辣,那般耀眼的女子只此一眼,便难忘却。

“怎么会不记得呢?那日箫玦可是很中意小竹子呢?”她娇笑着说道,提及箫玦之时眼中闪烁着柔光,语气里并无讽刺之意。

陆梦皱了皱眉,想起那日她与杨若兮的剑拔弩张,反问道,“明月姑娘,既是这样你为何不讨厌我?”

明月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即笑声从她捂住嘴的指缝间漏出,“你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我为什么要讨厌你?”

“那日你与杨姑娘的争锋相对,难道不是因为箫公子?”陆梦挠了挠脑袋,而靠着树干合眼的未央柳眉微微蹙起。

“你是说杨若兮?”明月眼中毫不避讳满是鄙夷,勾住陆梦的肩,凑到她身侧道,“我猜你是不知道杨若兮此人,她表面上以琴结友,暗地里却干着可耻的勾当,凡是她杨若兮看中的必然被服下五石散,神志不清,最终乖乖拜倒在她石榴裙下。”

她嗤笑一声,继续道,“想我明月又岂会与杨若兮这等人计较,我只是怕箫玦着了她的道。”

“至于你呢?”她转眼,目光再次回转到陆梦身上,瞧见陆梦一脸紧张的小白兔模样,灿烂一笑,“别怕,我知你不喜欢玦,就算你喜欢我也不怕,只要不是那些下三滥的勾当,我总会把玦抢回来的。”

倒是个真性情的姑娘,陆梦心想着扬起一抹笑意,不由对明月又多了几分好感。

“明月,你怎么会来此?”这林子地处偏僻,少有人迹,能在这遇上明月让她心中升起几分疑虑。

“昨日我跟着阿克的马车,在山崖边看见了三个黑衣人带着一名女娃,那三个黑衣人见到我们二话不说就持刀而来,幸好我和阿克的武功高强,那三个黑衣人见打不过我们,便骑马逃离,我追着他们的足迹就遇上了你。”明月思虑片刻,叙叙道来。

陆梦听罢,急急问道,“你是说你看到黑衣人带着一名女娃,那女娃可是扎着童髻,瘦瘦小小的。”

“正是,也不知道那是哪家的女娃,竟是被掳去也没吭一声,奇怪得很。”明月点头说道。

陆梦抓住她水红色的衣袖,眼中满是焦急,“那你可知那黑衣人是何人?”

“这我便不清楚了,但我瞧着那三人似是像着古域林去了,小竹子,你怎么这般紧张,莫不是你认识那女娃。”

陆梦心急如焚,深怕再耽搁阿绿性命不保,“明月,那女娃是我小妹,此事说来话长,待我救出她,再细细说与你听,你的白马可否借我一用,我怕晚一步会……。”

“小竹子别说了,救人要紧,这白马就赠给你,待你救回你的小妹,记得回来找我,我会在即墨城的临江楼等你。”明月牵过白马,将缰绳塞到她温暖的手中,咧嘴一笑,唇角的梨涡甜美。

她侧首对着树后的男子喊道,“未央,我们走,阿绿有危险。”

一直躲在树后的未央,对着还打着哈气的白虎手指一勾,“走吧,白虎,阿竹会喜欢你陪着她的。”

白虎一听,金眸闪烁,摇晃着圆润的屁股,谄媚地跑向陆梦,轻轻一跃,就跳上了马匹,小小的爪子放在马头上,白马倒是异常温顺,任凭它的行为。

陆梦瞥了一眼自若的白虎心道难道这就是神兽的威严,她勉强地爬上马鞍,身后未央紧紧贴住她瘦削的身子,将她包围在他温暖的怀中。

“未央你忍忍,等救了阿绿,我一定找最好的大夫帮你疗伤。”陆梦咬着下唇,即使明知他这般的伤受不了如此颠簸,然眼下的情况以容不得她软下心来。

“放心,我没事。”未央清幽的香气轻吐在她耳侧,语毕,策马飞奔向古域林。

明月看着消失在飞扬的尘土间的马匹,轻声叹了口气。

“怎么,你不忍心了?”一直隐匿在暗处的男子勾着唇,慵懒的声音缓缓入耳。

“不是不忍,只是感慨,如此风华很快就要消失了。可怜的小竹子,虽然不是绝代佳人,好歹也是个聪明的小家伙,不知道心上人一死,该有多伤心,要是来个生死相随那真是可惜了。”她语气透着怜惜,然眼角的笑意越发明媚。

“那就瞧瞧,你所谓的小竹子,值不值得你替她可惜。”男子眉梢轻挑,手里的白玉球不停地转动。

☆、真相大白

“未央,我有些怕,倘若阿绿遭遇不测,那我……。”陆梦靠在未央怀中,眉头紧锁,犹豫了半天也未说出口。

未央正欲启唇,陡见密密的林子里渐渐清晰的残破古城墙,女娃宽松的麻裤被风灌得鼓起,散落的青丝猎猎飞舞。

“阿竹,是阿绿。”

陆梦猛地张开眼,惊呼道,“阿绿,阿绿,你怎么样?”

阿绿站在城墙之上,背向着二人,红唇微微张合,用唇语向三个刺客传达着命令,听着城墙下越发急切的呼喊,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仿佛在说好戏现在才开始。

带头的刺客暗暗点头,目光滑过马上的陆梦与未央,顿时换上狰狞的面孔,一把扯起她微微发黄的发,阴测测对着城墙下二人道,“你们两个乖乖站在原地,你们若敢上来,我就杀了她。”

未央蹙眉,仰首悠悠道,“你们想要的不是我吗?如此我跟你们走便是,何必三番四次盛情相邀。”

陆梦一把攥住他的长袖,抬眸冷笑道,“未央,你想一命换一命,也得先看看这人的命值不值得你换。”

阿绿的身子不被察觉的颤了颤,有些粗糙的手随着接下来的话慢慢攥住,直到干净的指甲狠狠嵌入掌心。

未央眸中滑过一丝了然,转眼便猜透她话中之意,勾唇一笑,饶有兴趣道,“阿竹,你多虑了,我不过是想看看在你心里是我重要些还是那小阿绿重要些,你可好,做戏也得收尾,你一直对小阿绿这般体贴,眼下论及生死了就暴露出本性,这戏可不是你这么演的。”

陆梦索性席地而坐,厌烦地甩了甩手,“演得久了也就倦了,你以为我当真喜欢小阿绿?若我真得把她当小妹,又怎么会将她留在梅园,还不是嫌她没头脑,想我在梅园为她挡下多少的过错,后来我才知,阿绿这样的榆木脑袋是开不了窍的,若没有她,兴许我早就是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大乐师。又岂会还是区区学徒一名,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啧啧。”未央微笑如故,摇着头说道,“阿竹,我早说你是一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眼下看来果真是被我说中了。”

“既然都看穿了,也就不要再伪装。”陆梦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没好气地说道,“早知如此,就不用赶来古域演这出戏,白白浪费了几个时辰。”

未央随她跨上马,轻揉她的发,笑着牵过缰绳,再也不曾看过面色惨白,隐忍着发抖的阿绿。

倒是陆梦从未央怀中钻出,对着城墙上尚未反应过来的刺客咧嘴一笑道,“三位兄弟,你们想如何对她便如何对她好了,我们与她已无关系,她阿绿是生是死我们不在乎。”

“千万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心软。”陆梦呢喃着逼迫自己不去看摇摇欲坠的阿绿,幸好覆在她掌心的手那般温柔有力,按住内心迅速膨胀的不安。

阿绿双眼通红,紧咬住牙,怔怔地听着那番与预料相反的话,好似千斤重锤敲击在心头,破碎不堪,最后一丝愧疚也荡然无存。

领头刺客狠了狠心,一掌落在阿绿肩头,瞬间她身子一倾,直直向着黄土地落下。

她不愿合上眼,死死咬住唇,心里反复念叨着绯竹二字,充满恨意的双眼望向上空,她不甘心,她还没有亲手将绯竹的梦一个一个捏碎,她怎么能死,满身的怨气看得三个黑衣人不由一哆嗦。

快速下落的身子在半空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陆梦温柔一笑,手一下一下轻抚过她的背,柔声在她耳畔道,“阿绿,别怕,我们已经救了你。”

“阿竹,你不会抛下我吧?”她眸中惶恐,抽泣着瘪着嘴仰头看着陆梦。

陆梦浅浅一笑,带着几分愧疚之意,道“傻阿绿,我们是好姐妹,我怎么可能会抛下你不管。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阿绿摇了摇头,僵着的身子渐渐放松下来,被发遮住的目如星辰,迸出胜利的光亮,唇畔如月弯起,她安静地躺在马背上,垂落的手比了个手势,如发一般细小的针无声刺进了未央夹着马肚的腿。

奔跑的马匹载着三人一虎,直到到了一个偏僻的村落,未央感觉到突破内力涌上的腥热液体,暗叫糟糕猛地吐出一口血来,身子一软,直直从马上栽了下去。

陆梦忙勒住缰绳,惊慌地跳下马,未央安静地躺在马道上,脸色比之阿绿更白几分,她娇小瘦弱的身子勉强背起未央,忙低头对着跟随在身后的白虎道,“你快带路,医馆。”

阿绿牵着马匹,轻咳着走在陆梦的身旁,褐色的眼不露声色的溢出浅浅笑意。

这一背,费劲了她所有的力气,待到了医馆,陆梦喘着气,紧跟着郎中,郎中眉一挑,陆梦就忘记了呼吸,郎中微微摇头,陆梦就吓得脸色发白,郎中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她的心。

“哎哎,我说你们这些人成天打打杀杀哪里是要命的样子,都已经伤得五脏六腑全都重伤才来寻郎中,这病人死不了。”陆梦一听松了口气,然下半句让她眉头皱得更紧,“不过他下半辈子只能躺在床上做个废人了。”

“先生,难道就没有别的方法?我这位朋友他万万是不能成为废人。”陆梦眼眶一热,清澈的眸底晶莹闪烁。

“都已经伤及全身,你让我怎么救,就算是神仙下凡也帮不了他了。”郎中一甩手,正色严厉说道,然目光触及女子眼底发亮的泪光,又软下心来,叹气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法子,这王村虽小,然后山崖边的紫色小花乃是仙草之一,你若是能在明日之前采得,兴许老夫还能试一试。”

“先生说得可是真的。”陆梦吸了吸鼻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

“老夫岂会骗你,小丫头还救不救人了,还不快快去后山采摘仙草。”郎中背过身子,训斥道。

“多谢先生。”陆梦欣喜地拉过脸色有些难看的阿绿叮嘱道,“阿绿,你一定要照顾好未央,千万不能让他有事,我这就和白虎去采仙草。”

“你放心,我会看好未央的。”阿绿拍了拍她渗出冷汗的手,安慰道,看着陆梦匆匆离去的背影,握紧的指节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咯咯笑着,走向未央,紧紧捏住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狞笑道,“你看,她这不就走了吗?你看看,你为她付出那么多却换来一死,这般你还会觉得值得吗?”

阿绿冷冷笑着接过郎中递来的酒,一点点洒在屋子里,她不停地在笑,最后几近疯狂的呢喃道,“绯竹,不知道过会,你还能笑得出来吗?”

她掏出藏在袖中的火折子,最后看了一眼一动不动的未央,轻轻一划,微小的火苗落在洒满酒水的屋子迅速连成一片炙热的火墙。

村口陆梦手里紧握着仙草,小巧的手上满是划破的血痕,天边忽然响起一声惊雷,乌云骤然聚起,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人们纷纷收起货物四处奔跑寻找躲雨之处,破碎不堪的翠绿小袄早已抵不住风雨来袭,然陆梦反倒是笑得欢畅,蹲□子拍了拍一脸疑惑地白虎,勾唇道,“幸好赶得及时,不然遇上大雨,后山泥泞,只怕采摘仙草就没那么容易了。”

白虎轻哼了声,心道,说得倒是容易,要不是它眼疾爪快,咬住了陆梦的衣领,只怕她现在早已葬身崖底了。

“你们快看,那红光是不是着火了?”慌乱的人群中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众人的视线齐齐转向了似要将天染红的火光。

“那不是苏郎中家吗?我们快去看看。”

陆梦身子一顿,呆呆地愣了几秒,随即像着了魔一般撞开拥挤的人群,不顾一切地冲向火源。

熊熊的火焰像是脱了缰的野马,就连这瓢泼大雨也丝毫未将火势扑灭。满目的红,像是要滴出血来,陆梦只觉似晴天霹雳,又像是当头一棒,满脑子空白一片,唯有一个念头在耳边反复,冲进去,冲进去,阿绿和未央还都在屋里。

她再也顾不上其他,对着燃着的屋子跑去,然脚步还未跨入残破的木门,就被拦腰抱起。

“小竹子,你救不了的,这火早在你采药回来前就燃起来了。”箫玦有力的臂膀将她禁锢在怀中。

“未央,阿绿。”陆梦完全没有了意识,她的世界早已剩下了火,再也听不进任何的话语,她一边挣扎着,双脚狠狠地踢向困住她的箫玦,一边冲着快成灰烬的屋子大喊着,那般撕心裂肺,滚烫的泪珠夹顺着雨水落下。

箫玦墨蓝色的眸里滑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掉落在他手背的泪珠像是带着比火更灼热的温度,微微刺痛。

“你是在叫我吗?”人群中传来她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陆梦霍然抬头,从箫玦怀中挣脱开,奔向毫发未伤的女子,“阿绿,你有没有事,你有没有伤到。”她眼中带着光,看向四围,声音颤抖起来,“阿绿,未央呢,他在哪里?”

一直冷冷看着陆梦沉默着的阿绿,笑意盈盈眸底寒如冰雪,她眉梢轻佻,只是微微一用力推开了陆梦,一字一顿锋利道,“绯竹,屋子,是,我,烧,的。”

陆梦摇了摇头,僵在了原地,眼前满目杀气的阿绿怎么也无法与最初握着她的手无助哭泣的阿绿联系在一起。

“怎么,你不相信。”阿绿厌恶地拍了拍衣衫上陆梦方才用手搭过之处,嘴角泛起一丝嘲讽,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瞧瞧这张梨花带雨的脸,真是我见犹怜,只可惜,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张伪善的嘴脸。”

☆、哀莫心死

陆梦跌坐在水坑里,溅得一身泥泞,翠绿衣衫吸饱了积水染成了墨绿色,她捂住耳朵,死死闭紧清澈的眼,拼命摇着头,仿佛只要不去听,不去看就可以把这一切当做是一场午夜的噩梦。

“怎么,不敢听了?”阿绿啧啧叹着气,缓步围着她打转,鹅黄的绣鞋每一步都踩住陆梦长裙,“瞧瞧这柔弱的模样,他都死了,你要做给谁看?”

陆梦听罢猛地睁开眼,不安,惶恐,绝望交织在眼底,她倏地从积水中爬起,像是一个失了魂的疯子扑倒在面目不堪的药铺前,火势渐弱,然药铺烧得也只剩下几根发乌的粗木柱,她颤抖着布满划痕的双手穿过火小心翼翼地捧起一把滚烫的灰,仿佛手中盛着的是极为珍贵的宝物,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消失。

一直尾随其后的白虎呜呜低叫,咬住她的衣角,想要将她从火场边拉走,陆梦不为所动,陡然眼眸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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