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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清歌凤未央-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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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敲了敲脑袋,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问题,比试已经过去,无论是何原因,结果已定是不会再改变的。
突然不远处的矮草堆间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陆梦细细看去,天色昏暗,看不清究竟是谁,只是感觉到一双眼在盯着她。
“谁,谁啊,快出来。”陆梦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想起小时候常听的鬼神之说,背脊一阵发凉。
她迈着碎步谨慎地朝着草堆缓缓走去,忽的瞥见一块发光的琉璃坠,这才松了口气,如鸣鼓的心跳也平稳了下来。
她扯起笑容,拨开草丛,进入冬季,大片的草尖枯黄,少年也不管天寒地冻静静地躺倒在草丛里,俊眉上挑,浓密纤长的睫毛如羽扇在脸上投下小块阴影,他的皮肤白若雪,衬得五官更加鲜明,尤其是厚薄均匀的唇仿佛涂上了女儿家的胭脂一般。
他合着双眼,淡雅如玉,身上散发着好闻的兰花香,沁人心脾。
“喂,你还要看多久?”
直到清朗的声音打断她的端详,陆梦慌张地收回视线,深呼一口气,转而淡然看向睁开眼的少年。
☆、少年未央
“我可不是在看你。”陆梦撇了撇嘴,身子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少年身侧。
“我倒是不知这满地的枯草也会让人看得失了神。”少年侧过身,单手支着头,俊眉轻挑,眉下一双眼,漆黑如墨,流转间璀璨如星辰,又好似盛夏夜空这一匹上好华贵的绸缎。嘴角一边勾起,淡雅间平添了几分妖娆。
“你别看小看了这枯草,所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陆梦刻意避开他来回扫视的目光,顺着接话,佯装不知他话中之意,深怕一个不留神又看丢了魂。
少年听罢展颜一笑,不再出声,躺倒在草丛间,目光落在天际尽头。
陆梦余光看向少年,心下自嘲,她可是少年郎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她将他背回梅园,说不定他早就一命呜呼了,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好害怕的,这一副小媳妇出了错的模样应该是他才对。
理清了思绪,陆梦抿嘴浅笑,拨弄着脚边的杂草,哼起了小调。
“看来姑娘心情不错,连肚子也跟着哼歌了。”静谧中,肚子咕噜作响声格外清晰,少年轻笑着道。
“哪里有肚子叫声。”陆梦偷偷摸了摸几乎贴住后背的肚子,咬了咬牙回身一笑,迎上他深邃明亮的双眼,“莫不是你听错了吧,我可是饱得很。”
“是这样吗?那或许真是我听错了。”少年摇着头,啧啧说道,“我肚子正饿,便偷了一盘上好的糕点,本来想与你分享,不过既然你饱得很,看来还是我一个人慢慢品尝了。”
语毕,少年掏出用黄色绣帕包裹好的点心,拿起一个送入口中,还不忘点头称赞,看得陆梦直咽口水。
陆梦,快给他点颜色看看,不吃白不吃,再这么下去,你这救命恩人就快成为迫害打击对象了。
脑海里的声音不断响起,陆梦不再犹豫,眸中光芒掠过,一把抓起两块,全都塞入了醉里,感觉到嘴里的充实感,以及甜而不腻的桂花糕融在舌尖,她的眼笑成了一弯新月。
少年微微错愕,随即唇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意味深长道:“我见过许多姑娘吃点心,唯有你最独特,光是看着你吃便能觉出点心的美味来。”
“那是那是。”陆梦听后连声应答,片刻又,才察觉此话明赏暗讽,竟是绕了个圈子说她吃相不雅,睁大双无辜地看向少年,“就凭着我是你救命恩人的身份,你一而再再而三挑起我的忍耐力,你觉得合适吗?”
“救命恩人。”少年拍去指尖残留着的桂花糕碎末,并不会意,淡淡道,“那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看见你救我。”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陆梦气极,微微眯眼,对着他的胸一拳打去,然而这具身子实在瘦弱,她费尽力气的一击于他而言却是微风拂过一般无关痛痒。
“若姑娘这一拳是要替我拍去灰尘,那我还得谢谢你。”他笑意盈盈说道,眼神落在她细长光洁的脖颈上。
俗话说不能灭了自己威风,陆梦挺起胸膛,装出一副武林高手的模样道:“那是我没动真格,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少年看着她涨红的脸,知晓她是真的恼了火,便不再逗她,识趣地扯开话题:“你是在哪发现的我?”
话锋一转,陆梦还来不及适应,愣了片刻道:“在秀山脚下的河边,你满身是血,躺在乱石滩边。”
“满身是血。”他喃喃自语,侧首静静地看向远处,眼底的落寞一闪而逝。
“你到底是与哪个武林高手结了怨?我发现你的那天,你身上全是伤痕,每一处都刺向要害,看来伤害你的人是想置你于死地。”她如实叙述着,没有看到他眼底涌起的惊恐与痛楚。
“我不知道。”少年合上眼,再睁开时,眸中平淡如水。
“你不知道是谁伤了你?”陆梦心中感叹竟是遇上了个傻小子,幸好她出手相救,不然他连自己被谁所杀都不知晓。
“我不仅不知道是谁要杀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少年语气淡淡说道,仿佛只是说着柴米油盐再平常不过的事。
陆梦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你记不起自己是谁?”
少年并不回答,只是静静看着她,直到从她眼中读出了怜悯,纤长的五指紧握在一起。
“没关系的,世事无常,也许再过些时日,你就想起来了。”陆梦说着轻拍他的肩,没有注意到少年身子微微闪过的动作。
“你叫什么?”感觉到左肩又小又瘦的手掌传来的暖意,少年攥紧的拳松了开来,笑着问道。
到底是告诉他她二十一世纪的大名,还是告诉他她的新名字?
陆梦纠结了片刻,才答道:“绯竹。”
“绯竹。”他轻声念道,却又带着些特别的味道,听得陆梦心中一颤,仿佛这一声等待了千万年,穿过滚滚红尘而来。
“怎么办?”少年凑近她失了神的眼,突如其来放大的容颜,惊得她整个人跳了起来。
“你吓到我了。”陆梦收回神,对上他耀眼黑眸,感觉到心跳的变化,她忙推开他。
“我记不起我是谁,我也没有了名没有了姓。”少年看穿她紧张的神情,勾唇一笑,继续说道。
“这好办,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取个名字,你看如何?”她眉梢挑起,话语间眼波流转,清澈的双眸好似他腰际的琉璃珠透亮。
“明月皎皎照我床,星汉西流夜未央。”
“就叫未央,未央无尽也。”她一拍手,扬起嘴角拉着他说道,眼中难掩少女的俏皮之色。
“星汉西流夜未央。”他久久凝视着她明澈的双眼,平凡却又不失清丽的容颜,一个字一个字重复道。
“未央除了无尽之意,其实还有一座宫殿也名为未央。”她再次坐下,细细将历史道来,“我以前曾在书中看过,未央宫曾是储帝会见大臣,日常起居之所。”
未央皱眉凝思,过了一会侧首问道:“怎么我没听说过五国里哪位帝皇有建过未央宫?”
陆梦无奈叹了口气,本以为能借着这未央宫打探一些消息,现在看来,果真是穿越到了历史上未曾有过的时空里,回去的机会似乎更加渺茫了。
未央见她似有心事,正欲开口询问,听见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忙示意陆梦,二人压低了身子,躲藏在杂草丛里,等待着脚步声的主人出现。
“你不是说陆大人罚她在此打扫青竹院吗?怎么不见人影?连这么个人都看不住,你还想不想活了。”落梅带着她的两个丫鬟走进院中,见陆梦并未在此,心中恼火,戳着粉衣丫鬟的脑袋,斥责道。
“小姐,奴婢亲耳听见梁大人将绯竹留下来打扫院子,奴婢也不知她怎么会不见了。”粉衣丫鬟见她面带怒意,一脸惶恐,忙跪倒在地。
“这个死丫头,也不知道又躲去了哪里,看今日陆大人对她甚是关心,莫不是这贱丫头贿赂了大人,想要取代我成为胥。”沈落梅心中又急又恼,本是想来将绯竹奚落一番,好挫光她的傲气,可眼下她却偷偷跑去贿赂陆大人,她怎么安得下心。
陆梦躲在一边,将一切看在眼里,不由觉得好笑又可怜,这个沈落梅如此迫切想要参加寿宴,不过就是想吸引燕皇注意,飞上枝头当凤凰。听着她臆想的故事,她由衷佩服着沈落梅无限的遐想力,她区区一个孤儿,就算有心想贿赂陆大人,又哪里来足够的银两,所谓关心则乱便是如此。
“未央,你可千万不能被她发现了,不然她又会想着法子折磨我了。”陆梦边说着边朝未央看去,然而身侧空空如也,她四下找寻,猛然发现未央正静静站在沈落梅前,他的眼神空洞,直直地盯着沈落梅腰际挂着的雕刻着灵狐的玉佩,伸手向着玉佩而去。
“哪里来的贼人,你想要干什么?”沈落梅倒退了几步,躲在丫鬟身后,神色惊慌然语气依旧透着骄傲。
陆梦见状,跳出草丛,拉过未央,躬身道:“落梅姑娘受惊了,他不是什么贼人,落梅姑娘不必害怕。”
“好啊,我说这梅园里怎么多出个贼眉鼠眼的家伙,原来是你的人,你想做什么,你是不是想买凶杀人。”看见陆梦突然出现,沈落梅离开婢女身后,气势高涨,厉声责问道。
陆梦眉头微微一蹙,心中哀叹怎么就救了个傻子,这下可好,正和了沈落梅的意,若是被她知道未央是她私自带回梅园的,指不定又会如何大张旗鼓。
“落梅姑娘多心了,陆公子是陆大人的侄子,今日才刚进凰城,陆大人让陆公子前来梅园,但陆公子初来驾到,在园里迷了路,方才我正寻思将陆公子带去大人处,正巧遇上了落梅姑娘,才有了这么一出。”陆梦娓娓说道,不疾不徐,面无怯色。
“此话当真。”沈落梅打量着未央,见他器宇不凡,举手投足间透露着王者之气,眸中的傲色并不是寻常人家所有,这才打消了疑虑。
“句句属实,不敢欺瞒。”陆梦眼神淡然,不见一丝涟漪。
“落梅姑娘若是不信她的话,大可与本少一同前往我叔父之处。”未央顺着陆梦编的谎话说道,皱着眉,手指把玩着腰际的琉璃坠,一脸厌烦,像极了管家子弟吊儿郎当的模样。
“不必了,明日我还要前去宫中,要早些歇息了,就不耽误公子了。”
沈落梅对着未央笑意盈盈道,转而又瞪大双眼紧盯着陆梦:“我料你也没胆量,要知道,私自带陌生人入梅园,赶去梅园从此以后再不许踏入梅园半步。”沈落梅疑心颇重,离去之前还不忘再次试探。
陆梦浅笑,老实答道:“绯竹受教,万万不敢破坏规矩。”
低垂这头,桃色的裙角消失在了青竹院的尽头,陆梦松了口气,摊开手心,竟是一手的冷汗。
☆、互相利用
昨晚一场风波,陆梦料想沈落梅回房必会察觉事有蹊跷,定不会轻易放过她。于是,天还未亮她便稳若泰山端坐在了柳木桌前。
“你是在等她?”未央依旧单手支着头,乌黑的青丝随意挽起,内衫的衣襟微微敞开,露出白皙纤长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只是胸前尚未痊愈的剑痕破坏了这副美男图。
“真是妖孽。”陆梦看得两颊绯红,忙移开视线,小声嘟哝。幸亏自小从电视里接受到各式花样美男的熏陶,才能练就如此定力。
未央手指反复卷着一缕秀发,看着她脸颊泛起桃红,似乎很满意她娇羞的模样,唇角的笑意更深,饶有兴趣地开口道:“我倒是很想看看,你怎么对付那位刁蛮任性的小姐。”
一想起心中便来气,想她好心救下这妖孽,结果他还给她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来,现在连梅园都可能呆不下去,最可气的便是这妖孽毫无愧疚之意,还闲适地霸占着她的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瞧得她牙直痒痒。
“喂,我可是因为你面临着四处漂泊的危险,你倒好,不仅不帮我想法子,还要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伺候你。”陆梦哀吟一声,无可奈何道。
“我是负了伤的病人。”未央不为所动,对着她灿烂一笑,亿万星辰全数落入他深邃的眸中,多看一眼就是沦陷。
陆梦扶额,悲惨地意识到自打她将他救起,就难摆脱劳累命。
她对天长叹,终于放弃了与妖孽的争辩,陆梦开始后悔当初的一时仁慈,当时就该把他扔在河里,替天行道,怎么能救起祸害他人的妖孽。
想她一向理智,怎么救栽在了未央手里,莫不是他练了什么摄心术?
陆梦仔细打量他黑白分明的双眼,除了黑一点,妖媚了一点,似乎与她的眼也没有什么差别呀。
“阿竹,我可没有修炼了摄魂术。”未央勾唇一笑道。
陆梦瞬时身子僵硬,背脊发凉,这妖孽学得是读心术,她余光瞟去,身着碧色轻纱外袍的少年温和笑着,好似天边的浮云,与这凡尘的平淡格格不入。
“死丫头,你竟然敢骗我。”一道声音唤回了她丢失在未央身上的神,沈落梅带着她一粉一绿两丫鬟气势汹汹地冲进了陆梦简陋的屋子。
陈旧地木门被狠狠推开吱呀作响,陆梦手持茶杯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见等的人已到,她抬眼视线正对上沈落梅又是惊讶又是愤怒的眼,语气平和道:“落梅姑娘一大早来访,不知所谓何事?”
沈落梅一时有些发愣,她想过绯竹会求饶会抵死不认,却唯独没料到她竟是
“绯竹,你说昨晚他是陆大人的侄子,他又怎么会在你房里,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带人进梅园还以陆大人为借口欺瞒众人,梅园是燕皇的乐师园,像他这样的身份只会玷污了梅园,再者孤男寡女,你还有廉耻之心吗?”沈落梅咄咄逼人,似笑非笑道。
陆梦看着沈落梅不停张合地红唇,脑中只有感慨和疑惑,如此一张漂亮的脸下藏着的是一颗多么险恶的心,不放过任何机会铲除她,是害怕她的琴技,还是害怕她会抢走燕国妃子的机会?
陆梦扬唇一笑,她突然发现眼前的沈落梅甚是可怜,费劲心思除掉身边一切的障碍,只是为了踏入皇宫这个大染缸,从此每日勾心斗角只为图燕帝一笑。
“你犯了梅园的规矩,还指望能在梅园待下去吗?我劝你还是跟我一块去见大人,若你求我,指不定本小姐心情好,替你在陆大人前美言几句,少受点惩罚。”沈落梅挑着眉,嘴角浮起一抹森然的笑。
“绯竹自知有罪,也不奢望大人开恩,落梅小姐乃千金之躯,绯竹又岂敢劳驾小姐,待我收拾好行李,我便到主堂向陆大人禀明一切。”她淡淡答道。
沈落梅听罢,眉头舒展,露出浅浅的笑意,难得这死丫头有自知之明,也正好省得再费力气在她身上,眼下寿宴将至,她可没心思再周旋下去,让一颗随时可能取代她的危险棋子留在身边,如今绝除后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收拾衣物不过是一个借口,只要能一人独去,那么她就有机会让陆大人破了规矩,继续留在梅园。
陆梦思虑小会,转而向着未央走去,背对着沈落梅,眸中平淡褪尽眸闪烁着明快的光芒,她俯身在未央耳边小声道:“你就呆在我屋子里,哪儿也别去,等我的好消息。”
未央不语,唇角依旧带着笑意,静静地看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深不见底的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
不过片刻,陆梦站在主堂外,眼紧紧盯着红木门,瘦若木柴的手僵在半空犹豫着。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推门而入。
手持书卷看得入神的陆清远瞧见门外那一抹翠绿的身影,眉眼笑成了一弯新月,温和道:“是绯竹啊,来来来,快进来。”
陆清远眼底满是宠爱之色,边说边笑,连长长的胡须都跟着他的笑颤动起来。
突然收到如此待遇,陆梦愣了愣,随即行李恭敬道:“绯竹见过陆大人。”
“就你我师徒二人,就不用在意这些繁文礼节了,快告诉师傅,此次前来所为何事?”陆清远拉过她问道。
他是最了解他的这个徒弟,与其他门生不同,平日,有什么委屈都自己担着,从来不求他这个师傅,若不是不得已,她定不会上门拜访,今日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想来不会是容易之事。
陆梦任凭陆清远拉着她,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看眼下的情形,绯竹竟然是陆清远的徒弟,难怪那日比试,她断弦之时,陆清远会那么失望。不过,既然陆清远是她的师傅,想来未央一事的机会就又大了些。
突然想起未央锁骨下月形的伤痕,她灵机一动,忙跪倒在地,明澈的双眸含着泪,道:“师傅,徒儿对不起您老人家。”
陆清远白眉皱紧,欲扶起她,然陆梦摇着头,硬是不让他扶起,继续带着哭腔哽咽道:“前些日子,我打碎了堂中的青花瓷,被罚去秀山脚下打水,在河边我遇上了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我又是害怕又是惊慌,便上前去探那人是否还有气息,那人满身是血,连身下的河水都被他的血染了色。”
说道这时,她双手捂住眼,身子不住发抖,似是不愿再回忆那血腥的画面,“我吓得想要逃跑,忽然那人拉住了我的脚,喊着救命,我看到他的眼,竟也忘记了逃命,因为他的眼像极了我那走散的未央弟弟,我一时心软想将他背到城中医治,只是我一日未进食,本就精疲力竭,没走多少路,二人就摔在了地上,拉扯之间发现他锁骨下的月牙胎记,他正是我那未央弟弟,我知私自带人回园中是犯了大忌,但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我怎么能抛下奄奄一息的他,爹娘地下有知也会怨我。”
“师傅,早在进梅园时,您就吩咐过没有您的准许,不准带任何人进园,而我明知故犯,今日我来便是来告知师傅此事,我甘心接受师傅的惩罚。”陆梦说着声泪俱下,对着陆清远重重磕了个头,抽泣着道:“师傅对我的恩情,绯竹永生难忘,绯竹不才,今生恐是无法报答师傅了,希望您老人家要好好保重。”
“孩子,快别说了。”陆清远听得眼角也湿润起来,背过身长袖拭去眼角的泪,将泪眼婆娑的陆梦扶起,“你说那河边受伤的少年是你失散的弟弟,怎么从前从未听你提起。”
“当年爹娘被山贼杀害,我带着年幼的弟弟逃走,弟弟途中受了风寒,大病不起,而我身无分文,只好卖身到大户人家做丫鬟,我将弟弟托付给了郎中,而我跟着小姐进了凰城,本以为这一生怕是再也不会重逢,每每想起心中有愧,才不敢提起。”
陆清远眼中满是怜惜,安慰道:“倒是苦尽甘来,阿竹啊,梅园的规矩是燕帝所下,为师也不能私自篡改,眼下唯有一法能救你,若你能在燕帝寿宴上弹奏一曲,博燕帝一笑,那么你和你弟都可以留在梅园。为师相信以你的天资,若你肯勤加练习,你的琴技一定能让燕帝惊艳。”
“师傅此话当真。”
“为师何时骗过你,明日我就上奏于燕帝。”陆清远和蔼地轻拍她的手以示安心,目光一闪,唇角边的笑意带着分凉意
“绯竹先谢过师傅。”陆梦深深一躬,低垂的眼里烁然一亮,她又怎么会错过陆清远眼里一闪而过的喜悦。
若不是偶然得知梅园已有七年未出过一个天下第一的琴师,若不是一早就猜透陆清远偏爱下掩藏着的欲望,若不是料定陆清远不会就这么让她离开,她又怎么敢凭着区区一介徒弟的身份求他饶恕。他利用她的才能重振梅园的光耀,而她利用他的虚情换一条命。
所谓逐出梅园,不是离开而是永远埋在了外的黄土下,陆梦闭上眼,浮现的满是那日她救下未央意外的发现,梅园外的竹林下埋着的森森白骨,扑面的死亡气息骇然到了极点。
陆梦停下脚步,遥遥看着薄雾笼罩的秀山,一声长叹。
☆、惊艳一曲
“恭迎燕帝陛下。”在太监总管尖声下,燕帝身着明黄色绣着飞天祥龙的帝袍缓步步入大殿,走在他身侧的正是帝后,丞相之女姚凤轩,虽是三旬,皎若秋月,貌似花容,一双丹凤眼,顾盼生辉。一身鹅黄色丝绸凤凰朝服,盈盈走来,疯风姿绰约。
陆梦与众人半躬身行礼,低着头,不敢窥视天颜。
“免礼,小路子,这就开始吧。”燕帝眼中含着笑意,对着太监总管说道。
“寿宴开始。”待这一声落定,众人才再次坐回座上。
陆梦左顾右盼想要一窥燕帝容颜,只是这面纱隔着,她与燕帝又所距甚远,只能看出个身形。
她四下瞧了瞧,见其他人都忙着调试乐器,正欲小心拨开面纱,谁料陆清远突然挡在她身前,皱眉训斥道:“绯竹,休得无礼,别忘了你现在身在宫中,切不可没了规矩。”
“是,绯竹知道了。”她扫兴地松了手,无奈只能安分坐回红木椅上,静静等待着。
“像这样的野丫头又怎么可能懂得规矩,别丢了我们梅园的脸,那就万事大吉了。”沈落梅柳眉一挑,提高音量夸张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却正好让所有乐师都听得见。
语毕,沈落梅心中仍是有气,她好不容易赢得了比试,晋升为胥,才能参加这次的寿宴大典,而绯竹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是让陆大人将她加入到乐师名单之上,着实让她上火。
绯竹倒是并不在意,款款说道:“落梅姑娘若是心中有气,待回梅园再出也不迟,眼下寿宴为重,理当将心思都放在古筝之上。”
“你……”沈落梅跺了跺脚,虽是生气,却又一时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只能憋着气。
“朕很高兴今日能与在座各位使者共庆寿宴,朕也特地为各位使臣准备了一曲。”燕帝饮下一杯酒,以表对各国使臣的敬意,“来人,奏乐。”
陆梦一干人等刚捧起乐器,却见座中有人忽然站起,那人尖嘴猴腮,一双小眼却透着精光,面带笑意却看得人不寒而栗,他鞠了一躬道:“传闻燕国是礼乐大国,不知燕国的音律比之我北国又如何?”
燕帝眼中笑意陡然褪去,怒意一闪即逝,仍是微笑答道:“各有千秋,北国山高水少,风沙漫天,多以游牧乐为主,而我燕国乃是青山水秀,自然是不乏通音律之人,使者,你说两者又怎可相比?”
殿上诸臣皆听出了眼底话后的讽刺顿时一扫阴霾,笑意渐起,燕国的人才辈出,区区北国又怎么能匹之。
陆梦笑着听头,暗生佩服之情。五国之中属燕国实力最强,泱泱大国又岂能让这北国一逞口舌之快。
北国使者听罢也不恼怒,淡淡笑着道:“燕帝陛下,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这次前来燕国为燕帝陛下祝寿,在下也带来了一人,青鸾,快拜见陛下。”
“民女青鸾见过燕帝陛下。”北国使者身侧之人走至殿中,一身水色拖尾长百褶裙,身披白色轻纱,犹似湖心雾中,灵秀小巧的脸,肤若凝脂,一双秋波眼荧光点点,似有泪光,我见犹怜。
燕帝瞟了那女子一眼,便移开了目光,神色淡然道:“不知北国使者是何之意?”
北国使者见燕帝反应反倒是一惊,愣了愣随即扬唇一笑道:“青鸾乃是北王钦点的乐师,听闻燕国音律精通,便奏禀了北王随在下一同前来,不知北帝陛下可愿意让陛下的乐师与她一比高下。”
燕帝唇畔的笑意又冷了几分,脸色不便,眸中的杀意渐起道:“既是如此,朕又怎么能拒绝,就由朕挑选一个人来与你切磋琴技。”
“陛下不可。”众人呼吸一滞,皆是为殿中女子的大胆倒吸了口冷气,青鸾倒是坦然,气定神闲,“燕国音律一向名震五国,若是由陛下挑未免有失公平,不能服众,不如由民女挑选,如此一来,民女若是败了,自然心服口服。”
“也好。就由你来挑。”燕帝眉间沉凝,挥袖道。
青鸾缓步走至陆梦一干等人前,来回踱步。女子眼似柔水,然涟漪下却是暗暗透着霸气,忽然青鸾察觉到她打量的目光,向她瞧来,陆梦忙垂下眼,然青鸾却不打算就此作罢,她步步逼近陆梦,直到二人只剩一步之遥,指着陆梦对着眼底说道:“燕帝陛下,青鸾挑好了,就是这位姑娘。”
陆梦身子一僵,暗暗叫苦,抬眼再次对上青鸾柔情依依的眼,一抹似笑非笑在她眸中化开,似是在宣告着她的胜利,北国的胜利。
“就由你在与她比,在座之人来判高下。”
燕帝投来的目光压得她喘不上气,这一次她逃不掉了,若是败了,必然唯有一死,她只能胜不能败。陆梦吸了一口气,浅笑着捧起古琴,躬身称喏。
青鸾得意一笑,坐于殿中,调了调弦,边弹奏起来,初时悠扬如歌,平稳流畅,渐渐速度加快,最后□一声后,尾声又如溪流缓缓而来,重时身子前倾,轻缓时又将盈盈一握的细腰伸直,高低起伏,描绘了一副绝美夕阳西下,牧歌起,牧者归的画面。
等到陆梦坐于殿中,反倒是松了口气,她也不知这具身子究竟还有多少琴技能为她所用,眼下也只有拼死一搏了。
她手抚上琴弦,猛然间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如急流闪过,她的手像是失了知觉不能自控的拨弦起来。
初时温柔如水,乐声优雅婉转,好似青山秀水一片雅致,突然琴声转低,低音低到极处,大雨来前,灰色的天际压得人喘不过气,几个音段之后,盘旋而上,高昂激扬,雨后初晴,百花争艳,百鸟齐鸣,一片繁盛热闹之景,到最后日落西山,万籁俱静,一切又恢复到了初时的细声细语。这一曲高低起伏,转承极为精准,直到琴声已停,良久,众人才如梦初醒,回味无穷。
“好。”座中不知是谁高呼一声,引得众人皆是不自禁地附和称赞,顿时偌大的宫殿被群臣的喝彩声所填充。
陆梦抱着古琴,回到殿侧,许久才慌过神来,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白皙纤瘦的手,不敢相信那一曲《春江花月夜》竟是出自她的手,她只觉在摸上那一把陆清远特意为她挑选的古琴之时,仿佛整个灵魂都被抽离融入琴中。
陆梦呆滞地凝视着身侧的古琴,想要看穿其中诡异,直到寿宴结束,陆清远唤她回梅园,方回了魂。
“绯竹姑娘。”
陆梦正欲跟着陆清远回梅园,听闻身后传来的声音,回身看见燕帝身边的于总管,面挂着谄笑:“姑娘今日一曲惊为天人,燕帝甚是喜欢,特此下令召见姑娘,请姑娘随小的前去御书房,别让燕帝久等了。”
“师傅。”绯竹小退了半步,不被察觉地伸手扯了扯陆清远的衣袖,低声道:“师傅,燕帝要召见徒儿。”
陆清远笑容狡黠,浑浊的双眼陡然一亮,手捋着颔下的一缕五柳胡须,眼神深沉笑着对她道:“绯竹啊,为师早就说过你的天资足以让你拥有一切。”
他轻拍她瘦削的肩膀,依旧微微笑着,然眼里里的笑意渐渐被欲望所取代:“绯竹,你跟则于公公去吧,记住,一定要让燕帝看到你的才能,更不要忘记了你来自哪里。”
最后一句陆清远说得极为轻声,然这话却好似有着千斤之重落在她心上。
陆梦极不情愿地松开了手,看着陆清远消失在宫门之外,回身看向身后金碧辉煌,美轮美奂的宫殿,不安之感愈发强烈,在她看来,这硕大的皇宫更像是一只青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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