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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呼吸庄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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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伟冷笑,他张开嘴,嘴里冒出一只只蚯蚓。他的嘴越张越大,舌头与喉头都从口腔里翻了出来,渐渐也化成了一张脸,那是欧阳梅。

欧阳梅又在沈晓叶的梦境里变成了吴庆生,再变成没有头颅只有丑陋胴体的魏灵儿,接着又变回了萧之杰。

若干张人脸在周而复始地变化着,围绕着沈晓叶,盘旋而过。

沈晓叶几乎嗅到了血腥的气味,有一种被压迫的感觉向她逼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

“啊——”

沈晓叶醒了过来,浑身冷汗。她这才知道自己做了一场惊悚到极点的噩梦。这时,天已经亮了。

醒过来后,她第一件事就是扑向还在充电的手机。没有未接来电,萧之杰还是没给她回电话,就连短消息也没有一条。

她又拨了个电话给萧之杰。电话通了,可还是没有人接听。

萧之杰这是怎么了?情不自禁,从沈晓叶的双眼,滑下了两行泪水。

02

萧之杰一夜没合上眼。他听到手机响了一次又一次,却一直没有去接听电话。

他知道电话是沈晓叶打来的,但他只要一想起沈晓叶,就会想起沈建国,还有李汉良。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是死在了酒后动手术的李汉良手中。

只要一闭上眼睛,他就会看到死不瞑目的父亲,正定定地望着他,嘴里轻轻呻吟:“我死得好惨!我死得好惨!”虚空中,那张模糊的脸,一会儿变成父亲,一会儿又变成母亲。母亲在天桥上追逐年轻的女孩,麻木地说:“全都会死的!全都会死的!”两张脸叠到一起,又幻化成沈晓叶,正用温柔的眼神望着他。晓叶的眼神让他感到了温暖,如同一个避风的安全港。但他还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晓叶脸上的血肉就扑簌簌地向下掉,变成了一具森白的骨架,骷髅发黑的眼窝中闪烁着深邃的光泽,有着沼泽一般的质感,恍若黑洞,似乎要把他拉入其中,永世不得超生。

发出了一声尖叫后,萧之杰呆坐在床上,嘴唇嚅动了良久,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清晨,萧之杰睁开疲倦的双眼,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才看到青色的胡楂密密麻麻遍布了整个腮帮。他用剃须刀刮着胡子,刀锋的冰冷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他又想起了父亲的死,不禁陷入沉思。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跟不上事态发展的节奏。

过了很久,他才从思绪里拔了出来,这时他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竟是如此憔悴。胡楂依然存留在两腮上,剃须刀上根本就没装刀片。

萧之杰无奈地耸了耸肩膀,然后打开手机。上面竟有二十三个未接来电,全是沈晓叶打来的。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合上了手机的翻盖。

随便吃了点早饭,他来到学校。校园里已经平静了很多,学生们不再为情人滩上的情侣之死而感到恐慌。林荫道里挤满了卿卿我我的情侣,球场上也到处是发泄着多余荷尔蒙的年轻学生们。

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学习、考试,恋爱、生活……缺少一样都不行。

萧之杰夹着书,刚走到医学院的大楼,就看到沈晓叶站在大门前,幽怨地望着他。萧之杰什么都没说,转过身,就自顾自地向校外走去。

沈晓叶大步追了过来,拦住了萧之杰,大声问:“你这是怎么了?昨天打了一晚上你的电话,你为什么不接啊?我都快担心死了!”

萧之杰埋下头,不敢与沈晓叶的眼睛对视。他讷讷地说:“昨天我太累了,一定是我睡得太死,所以没听到……”

“那你为什么看到我就转身要走?难道你不想见到我?”沈晓叶带着哭腔问道。

萧之杰犹豫了一下,才说:“不是……我刚才没看到你……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应该……”这几句话他说得吞吞吐吐,但最后他还是强调着说,“对!我刚才是突然想起,我得去精神病医院,我要去看一下妈妈!”

“哦……”沈晓叶松了一口气,说,“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反正今天我也没什么重要的课。”

在去医院的公共汽车上,沈晓叶甜蜜地靠在萧之杰的肩膀上,定定地望向窗外。窗外,行道树像列队的卫兵一般,整齐地向后缓缓退去。萧之杰沉默不语,沈晓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以为他还在思念医院里的母亲。沈晓叶知道萧之杰是个孝顺的男孩,她就喜欢这样的男孩!

沈晓叶希望一辈子都可以靠在萧之杰的肩膀上,直到天长地久天荒地老。

可是,她只靠在萧之杰的肩膀上不到两小时,就不得不直起腰身。因为,市郊的精神病医院已经到了!这时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

他们下了车,快步走进了精神病医院的大门,在穿过宽敞的草坪时,看到有很多坐在轮椅上身穿条纹病号服的患者,正三五成群地晒着太阳。

走进了破旧的住院部大楼,萧之杰与沈晓叶直接上了三楼的女病区。进了母亲的病房,萧之杰才诧异地看到,病房里一个人都没有,母亲并没有待在里面。

萧之杰赶紧走到医生值班室,询问母亲去哪里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心不在焉地说:“你妈妈啊……今天一大早,就有个亲戚推她到草坪晒太阳去了。”

“哦?亲戚?不会吧?”萧之杰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刚刚才赶到医院来,怎么会还有亲戚来看望她呢?”

“谁知道?反正你妈妈也认识那个人。那人说要推你妈妈去晒太阳,你妈妈立刻就答应了。”值班医生说道。

谁会在一大早来看望母亲呢?萧之杰也搞不清楚。从值班医生那里,他知道了来看望母亲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打扮很是朴素,但言语却不卑不亢。

也许,是某个连萧之杰都不认识的远房亲戚吧。可这个亲戚又是怎么知道母亲住进了精神病医院呢?这事就只有这么几个人知道啊。

萧之杰也没有想太多。在他的心目里,现在母亲正是需要关怀的时刻,能多一个亲戚来看望她,说不定对她的病情缓解会有好处。

他与沈晓叶正想下楼去草坪寻找母亲,这时隐隐听到楼下传来一片嘈杂声。一个护士惊慌失措地冲进了医生值班室,大声地叫道:“不好了!出事了!”这个护士的脸色苍白,似乎是看到了最可怕的事。

“什么事?”值班医生毫不客气地问。他早就为这些年轻护士平时见到一点小事,就喜欢一惊一乍的夸张表演感到厌恶。上一次这个护士说大事不好,就是因为在厕所里看到一只死蟑螂。他不想为了厕所卫生没打扫好,再次被护士的尖叫吓到。

不过,今天这个护士的表情却并不像是看到死蟑螂后发出的,倒像是亲眼看到一场凶杀案,而显得恐惧连连。

护士颤抖着声音正想对值班医生说句什么,可她这时突然看到了站在值班室里的萧之杰与沈晓叶,脸上的惊恐突然凝固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片刻,她的全身突然战栗了起来,指着萧之杰与沈晓叶,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两片嘴唇被牙齿紧紧咬着,几乎渗出了血来。

“怎么了?”萧之杰问。

护士的身体颤抖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快去大楼后的树林吧……是你妈妈……”

一听这话,萧之杰的心里,突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妈妈出事了!

03

破旧的住院部大楼后,有一片小树林。树林里栽的都是樱花树,密密麻麻到处都是。前一夜送母亲来的时候,听李汉良教授说,一到了春天,这片树林就会绽放姹紫嫣红的樱花,煞是漂亮。到了那个时候,漫山遍野的樱花,就如红色的海洋。置身于这样的环境,对病人的康复也会起到积极的作用。

但是萧之杰却毫无来由地感觉到一丝寒意。密密匝匝的樱花林,莫名其妙让他感到了阴森。很早以前,萧之杰就听网上的朋友说,樱花是一种诡异的花。据说如果在樱花树下埋上一具尸体,那樱花一定会开得灿烂无比。

萧之杰拉着沈晓叶冲下了楼,绕到了大楼背后的樱花林里。他们看到了一群穿着病号服的患者,正三三两两站在树林边,几个五大三粗的男护士正吆喝着让他们离开。

萧之杰从那些傻笑着还流淌着涎液的病人之间穿了过去。在樱花树丛里,他终于看到了自己的母亲!他一愣,然后两行泪水情不自禁夺眶而出。一刹那,他感觉天昏地暗,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萧之杰的母亲还依然坐在轮椅上,两眼圆睁,直勾勾地望着前方伫立着的萧之杰,却没有一点精气神。她的嘴唇微微轻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永远也说不出话来了。因为,在她的咽喉,有一道血淋淋的创口,鲜血正汩汩地从创口里流淌出来。如果再仔细地看一下,可以很明显地看出,这道创口是被锋利的刀具划开的,可能是匕首,也可能是剃刀片。

她已经停止了呼吸,死在了这片草坪上。鲜血从颈项涌出,将带条纹的病号服全都染成了鲜红的颜色。鲜血漫过身体,从裤管里流了出来,淌进了轮椅下的土地里。轮椅旁的樱花树似乎比以前更加挺拔,一定是樱花的树根正拼命地吸吮土壤里的血液,明年的樱花一定会开得更加绚烂。

“我的天!怎么会这样?”萧之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怎么也想不到,母亲昨天还好好的,现在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母亲虽然时常会犯病,但她从来不曾去招惹过什么人,更不应该惹来杀身之祸。

萧之杰向轮椅上的母亲扑了过去,大声叫道:“为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一个健壮的男护士想要阻止萧之杰扑过去,萧之杰大声而又愤怒地叫道:“死的是我妈妈!快让我过去!”

男护士紧紧拽住了萧之杰,说:“我理解你的感受,但是现在这里是命案现场。如果你想抓到凶手,那你就不要破坏现场,说不定这里已经留下了凶手的线索。我们已经报警,警察马上就会赶到的。”听了这话,萧之杰没有再坚持要向母亲靠拢。

此时的萧之杰不禁悲从心起,他悲伤地恸哭起来。

站在一边的沈晓叶也偷偷抹起眼泪。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悲剧总是会降临到她所爱的人身上。她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安慰萧之杰。

半小时后,两辆拉响着警笛的警车飞快驶进了医院里。“嘎”的一声急刹声,警车已经停在了大楼后的樱花林前。

从警车上走下来的是周渊易。他眉头紧蹙,脸上布满阴郁。在车上,他已经从院方打来的电话中核实了死者的身份。他怎么都想不到死的竟然是萧之杰的母亲,而且显而易见是死于谋杀。

周渊易实在是无法想象,一个老年的精神病女患者,为什么会成为凶手的目标。也许,她也是连环杀人案件中,最新的一位受害者。之前的系列案件受害者,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与沈建国扯得上一点关系,可萧之杰的母亲却与沈建国一点关系也扯不上。如果一定要扯上关系,那就是萧之杰的父亲在四年前,也许间接地死在了沈建国手里。可如果吴畏的推测成立,那么萧之杰的母亲与沈建国是站在了事件的对立面,那凶手为什么会杀了她呢?这真是匪夷所思!

而更令周渊易无法想象的是,与萧之杰母亲最后一个接触的,竟然是一名五十多岁的女人。现在还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就是凶手,如果她是凶手,那么凶手是女人吗?这倒是出乎了周渊易的意料。

周渊易下车后,看到了正痛哭流涕的萧之杰与沈晓叶,不禁心中一凛。这已经是二十四小时里第二次看到这对年轻的情侣了,昨天夜里是看到他们送萧之杰的母亲到这家医院来,今天却是看到母亲死在了医院后的树林里。这样的情形,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周渊易不想再让他们受到刺激,于是吩咐身后的助手王力带萧之杰与沈晓叶离开现场。

简单勘测了一下命案现场,从樱花林里发现的大量喷溅型血液可以肯定,樱花林就是案发的第一现场。而在轮椅上,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指纹。而死者的手指指甲里也没有发现肌肉纤维组织,现场也没有搏斗过的迹象。

看来凶手应该是萧之杰母亲认识的人,她是突然遇害的,所以根本来不及反抗。

而立刻赶来的住院部三楼女病房的值班医生,也证明了周渊易的推断。他说:“是的,死者肯定认识那个来看望她的女人。那个女人说是她的亲戚,她也并没有反对,还面无表情地向我点头挥手,让那个女人推她去草坪。”

周渊易点点头,然后对陪同值班医生前来的医院保卫科长说:“麻烦你把医院的监控录影带交给我看看。”

保卫科长挠挠头,尴尬地说:“哦?监控录影带啊?”

周渊易用不容置疑的目光看着保卫科长,说:“当然,从录影带里就可以找到那个与死者最后接触的神秘女人。只要找到那个女人,就可以知道死者是怎么遇害的了。”

保卫科长讷讷地说:“周队长,您也知道的,我们是个小医院……经费很紧张……病人的治疗费也收得很低……我们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财力去购买什么监控设备……”

周渊易郁闷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回过头来对王力说:“把他带走!”他指着的,是那个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值班医生。

值班医生大声抗议:“怎么了?为什么要带我走?我犯什么罪了?”

周渊易不声不吭地盯着值班医生的眼睛,在他的凌厉眼神下,值班医生不自觉地低下了头,可他嘴里还嘟囔着什么。

这时,周渊易对值班医生慢慢说道:“我只是让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我们做一下那个神秘女人的人脸拼图!”

04

拼图的确认过程,令技术科的小高心里很是不爽。这个医院的值班医生,说话老是拎不清。拿张尖脸的脸形出来,他说有点像;换张圆脸的出来,他还是说有点像。事实上,这个值班医生根本就回忆不出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了。

小高忍不住发了火,他大声对值班医生说:“你当时到底在干什么啊?怎么连一个人长尖脸还是圆脸也记不清楚?”

值班医生很委屈地说:“你不知道我的工作有多忙,每天要看到这么多病人与探视的家属,哪能每个人都记得?”他耸了耸肩膀,“再说了,你也是学医的,就应该知道,医生根本没有义务去记忆一个病人家属长什么模样,我们还有更多的事要做!”

小高也承认值班医生说得没有错,医生的确没有义务去记录一个可能的犯罪嫌疑人长什么模样。但他还是执意问了一句:“那你还能不能回忆起,那个女人有什么样的特征?”

值班医生抱歉地摇了摇头说:“我只记得那个女人在走到值班室时,躲在了病人的身后,一直埋着头,我根本就没看到她的脸……”

周渊易听了小高的汇报,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但他对于现在的状况,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毕竟是出了人命关天的谋杀案,而且是一系列有关联的连环谋杀案,如果不做出点什么动静来,市民是绝对不会满意的!

王力凑过头来,问:“周队,现在我们该怎么做?”

周渊易沉吟了片刻。他知道,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出那个最后与萧之杰母亲见面的神秘女人。可惜,值班医生记不住那个女人的模样。而去问别的人也没用,医院里都是精神疾病患者,他们所做的证明,根本不可能被采纳。

不过,似乎还有一点转机——精神病院位于郊区,交通不便,只有一条班车线路经过,每半个小时一班。在那里乘车的人并不多,而从那个神秘女人的穿着来推测,她也并不像拥有私家车的人。所以,说不定她是乘坐公共汽车到医院来的,然后再搭乘公共汽车离开。也许有售票员看到了她,并留下了印象。

周渊易立刻吩咐王力去医院附近的公交车站,调查事发前后,有哪些人在那里等候过汽车。非常幸运,在车站旁有个卖香烟的小摊,生意惨淡。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下岗男工人。他在下岗后离了婚,所以特别喜欢在做买卖的同时,窥视在车站候车的异性。那天他也没有例外,一直在偷偷打量等车的女人,自然也留意到了事发时的那个五十多岁的神秘女人。他还清楚地记得那个女人长什么模样,也答应到警局协助做拼图。

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

周渊易焦急地坐在沙发上,无力地吐着烟圈,等待王力把那个烟摊老板带回警局来。他仰起头来,眼睛定定地望着天花板。天花板上的污渍一圈一圈无规则地排列着,就像一张张模糊的人脸。周渊易闭上眼睛,暂留在视网膜上的那些人脸般的污渍仿佛会移动一样,慢慢地重叠,幻化出一张又一张陌生的面孔。这些面孔越来越清晰,就在周渊易即将看清面孔是什么样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一阵激越的二十四和弦手机音乐,周杰伦在铃声里高唱着“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

又有人在找他了,周渊易睁开了眼睛,视网膜上的那些图案顿时烟消云散,消失得干干净净。

从来电显示上看,电话是谢依雪打来的。

“喂……”周渊易心不在焉地问了一句。

“周警官……”从电话里听,谢依雪的声音有点干瘪无力。大概是感冒了,这几天天气变化有些无常。周渊易这样想。

谢依雪在电话里告诉周渊易,她要到果山的水库老家去住上一段时间,那里没有手机信号,家里也没有座机。关于案子上的问题,她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周渊易随便应付了几句,就挂了电话。说实话,他从来没有把谢依雪的话放在心上,他也从来不以为谢依雪会对这个案子有所帮助。

当他挂断电话,正想合上翻盖的时候,这才发现手机屏幕显示有一条尚未阅读的短消息。

周渊易向来都是个电器白痴,对于商务手机的强大功能一直都只是一知半解。因为他的手机费可以报销,所以他一直固执地认为,手机只要可以打电话就可以了,短信也只是一项可有可无的功能而已。

当短信到来时的提示音,周渊易只设定成了一声轻轻的“滴”。今天上午他一直都在精神病医院里忙活,所以没能听到提示声。

周渊易打开短信,这才发现,消息也是谢依雪发来的。但是短信的内容却吓了周渊易一大跳,上面只有寥寥的几行字:

“今天有人打电话来找我要杀欧阳梅的三万块酬金,时间定在今天下午五点。地点到时再约。”

发信的时间是早晨八点。

周渊易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四点了!离五点还有一个小时!

他很奇怪为什么刚才谢依雪没在电话里跟他说这事。他连忙拨打谢依雪的电话,可惜,电话那头只传来了冰冷的女声:“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也许谢依雪已经进了果山水库附近的山区老家,那里已经没有了信号。

怎么办?现在应该做什么?周渊易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糟。

现在已经联系不上谢依雪了。今天中午她发这个消息来,也许正是想把皮球踢给周渊易来解决。欧阳梅的死,最大的受益者就是她谢依雪。而谢依雪转手就告诉警方,她是无辜的,摆盆黄色的鲜花,只是因为一个意外,才放在了窗台上。而她现在去了果山山区,也许正是为了躲避这应该到来的一幕吧。

不过,现在周渊易也只有接下这一招。

冷静冷静,千万不要慌!周渊易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吐出,竭力让自己保持思考判断的能力。

谢依雪现在进了山,不仅警方联系不到她,自然连那个来勒索三万块杀人酬金的神秘人,也联系不到谢依雪本人。那么——

周渊易已经想到应该怎么做了。

他打开手机翻盖,拨了一个电话,然后匆匆带了几个手下就开着越野车出去了。

这个电话,是拨给徐婷婷的。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01

周渊易与手下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电信局,徐婷婷已经在办公室里等着他们,所有的准备工作也都已经做好了。

周渊易在电话里,就是让徐婷婷帮他准备复制好了的谢依雪的手机。

所谓的复制机,其实就是通常所说的码机。是指将一台已知号码的手机,做出一台可以同时使用的同号码手机。一般说来,电信部门是绝对不允许几个用户同时使用同一号码的手机,但出于侦破案件的需要,再加上徐婷婷的斡旋,技术部门还是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这台复制机。

通过电信部门的技术手段,周渊易看到在今天下午,手机的通信记录里并没有未接来电。看来那个勒索杀人的神秘人物,并没有通过手机直接联系,而只是通过短消息在联系。也许是出于害怕谢依雪听出他的声音来吧?

可是,现在并不知道对方的电话号码,那该怎么和那个人联系呢?难道就眼巴巴地等对方发短消息来吗?

正当周渊易思忖的时候,手里的电话突然颤了一下,发出滴滴滴的声音——正是一条短消息发来了。

是那个男人发来的吗?周渊易手指微微一抖,然后赶紧打开了手机翻盖。

“依雪,到家了吗?这几天我没陪着你的日子里,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哦——建国。”

这条短消息是沈建国发来的。

周渊易失望地正准备合上手机,这时,手机又滴滴滴响了起来,又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打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周渊易心里又是一紧,里面寥寥几行字:

“地点:卡萨布兰卡酒吧。”勒索者终于发来了信息。

“快查一查这个手机号码!”周渊易转身大声对徐婷婷说道。

徐婷婷指尖飞快地在电脑键盘上掠过,片刻之后,她抱歉地说:“对不起,这是一个才售出的神州行号码。这种号码是不需要凭身份证购买的,而且这个号码一个电话都没打过,就只给谢依雪的手机发过短信。”

——没错,这个凶手是个很有反侦察能力的人!

周渊易看了看手表,离五点还有半个小时。他挥了挥手,对手下们说:“走,快走!去卡萨布兰卡咖啡店!”

他正要出去的时候,忽然听到徐婷婷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回过头来,徐婷婷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幽幽地说:“难道你不准备带我一起去吗?”

周渊易愣了一下,问:“为什么我要带你去?我们这是执行任务啊!”

徐婷婷笑吟吟地反问:“那你们准备派谁去送钱呢?”

周渊易这才明白了徐婷婷的意思。的确,凶手是来勒索谢依雪三万块钱的,赵伟当初可以通过观察窗台上的黄色花盆而得到行动指令,那么这个凶手也有可能知道谢依雪长什么样。就算不知道谢依雪长什么样,那他也肯定知道谢依雪是个女人。现在周渊易出门的时候,事起仓促,带出来的手下全是男的。现在再让局里调女警过来,还要交代案件背景与应付事项,时间肯定是不够了。

周渊易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沮丧地说:“唉,我怎么忘记了这一茬?”

徐婷婷不紧不慢地说:“现在你可以带我去卡萨布兰卡了吧?交钱的事可以放心交给我去做。别忘了,我是个推理小说的爱好者!”

“可是……”周渊易还有点迟疑,因为到现在为止那个凶手已经残忍杀死了好几个人,如果让徐婷婷参加行动,实在是太危险了。虽然他与徐婷婷还没认识几天,但他知道,徐婷婷对他有好感,而他也觉得这个女孩蛮不错的。他实在是不放心把交钱的任务交给徐婷婷。

徐婷婷大声说道:“周队长,周大警官,你就别再‘可是’‘可是’了,就让我去做吧。”

“可是……”周渊易终于想起了一个借口,“你和谢依雪长得并不像啊!她是个孕妇!你才多大点?”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有办法!”

不等周渊易说话,徐婷婷抢过了手机,噼里啪啦按着键盘,不一会儿工夫,就发了一条信息出去。“你知道,我怀着孕,不方便出门。这钱,我让我的表妹给你送过来。你放心,她绝对可靠。”

“这样行了吧,周大警官?”徐婷婷问。

说实话,看来只有这样了,现在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了。周渊易不由得佩服起徐婷婷来,这么快就想出这样好的办法。看来多读推理小说,是很有帮助的。周渊易不由得想起了前一天晚上徐婷婷送他的那本推理小说,心里不禁在思忖什么时候再找个机会去还给徐婷婷。想到这里,他的耳根不由得一阵一阵发热。他猜,此刻他的脸一定很红吧。

过了一会儿,手机又滴滴滴响了起来。那个神秘的凶手回了一句:“OK!”

事已至此,别无选择!

“走吧,我们行动吧!”周渊易与徐婷婷并肩走出了电信局,然后与几个手下一起上了那辆越野吉普车。

02

电信局距离卡萨布兰卡咖啡馆的距离并不远,十分钟后,周渊易一行就来到了离咖啡馆只有一条街的路口,停下了车。

周渊易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交给了徐婷婷,说:“这就是三万块钱,你快收好,一会儿见机行事。”徐婷婷重重地点了点头。信封已经用胶水粘贴好了的,摸上去鼓鼓囊囊的。

周渊易还给了徐婷婷一对耳麦通话器,徐婷婷戴上后,将头发拨了拨,正好遮住了耳朵。一切看上去天衣无缝。用耳麦试了一下通话质量之后,徐婷婷下了车,装作心事重重的模样,头也不回地向卡萨布兰卡咖啡馆走去。

当她刚走到咖啡馆门口的时候,就听到手里的电话传来短信的声音。徐婷婷打开手机翻盖,然后一边看,一边读出了传来的那条消息:“你到了吗?”

“我到了,就在卡萨布兰卡的大门外,钱就在我手里的。”徐婷婷回了一条短信。

“好,现在你从大门左边走到右边,再从右边走到左边,来回三次。”神秘的短信瞬间就发了过来。

周渊易从通话器里听到了这条短信后,连忙用耳麦吩咐徐婷婷:“快照他说的做,他一定就在附近,想从咖啡馆大门口分辨出谁是他要找的人。”

徐婷婷一边照做,一边左顾右盼,却没有看到有什么人在注意她。

当然,周渊易也在越野车里四下逡巡,不过很遗憾,他没有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徐婷婷在咖啡馆门口走了三个来回后,站在了门边的石狮子前,但手机却再也没收到短信了。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空气就像是凝固了一般。徐婷婷不免有些着急,于是情不自禁地向公路尽头望去,偏偏却没看到周渊易开的那辆越野车。

她有些隐隐的不安,她在猜测着每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隐藏着的凶手。

周渊易又不知道去哪里了,他是不是在注视着自己呢?徐婷婷不知道,也不会知道。因为在这个时候,她又收到了一条短信:“现在你快乘坐出租车,到江都大学南校门!”

徐婷婷在通话器里喃喃念出了短信里的话,等待着周渊易的指示。可是,通话器里却只听到沙沙沙的电流干扰声,听不到一句周渊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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