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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归来-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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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站在那个高度俯视世界的话;那么地球在平面上也是个小小的〃环〃;而九大行星围绕着太阳的太阳系运行模型;其实也是由许多个子〃环〃组成的一个大的母〃环〃。就连这灿烂的银河系也是个巨大的〃环〃;宇宙间无数恒星系在此间闪耀;甚至整个宇宙都是一个〃超级巨环〃。
在古老荒村的神秘星空下;在这末日审判的时刻降临前;我高举着手指上的玉指环;重新想起了宇宙的定义……宇宙是物质现象的总和;是时间与空间的总合。
假设宇宙就是一个〃环〃;那么我们身处的空间也是一个〃环〃;甚至亿万年来流逝的时间也是一个〃环〃。
〃环〃的形象是无限循环的;那么我们的空间和时间也是可以循环的;无所谓起点也无所谓终点;或者说起点即终点、终点即起点;我们可以从〃环〃上的任何一点到另一点。如果把时间也比做〃环〃;理论上说我们可以从五千年前来到现代;也可以从现代回到五千年前;只是在〃环〃上做着不同方向的运动而已。
突然;眼前浮现起了荒村公寓中的一幕幕场景;只要戴上这枚玉指环我就能看到……时间在〃环〃上做着往复运动;能在这固定空间里带我去发现某个时间的秘密。
玉指环就是实现这一往复运动的关键!
就在我苦思冥想的瞬间;夜空中掠过了几点星光;也许是什么星座的流星雨;于是一股冰凉彻骨的感觉;透过玉指环传遍了我全身。
这时我听到了春雨颤抖的声音……
子夜12点。
荒村归来:
末日凌晨
我相信。
子夜12点是末日审判的时刻。
谁会被宣判有罪?
也许是所有人。
荒村的子夜。
现在是归来后第八天的O点01分;我听到我的灵魂还在身体里问道:〃我还在吗?〃
我的身体回答:〃是的;你还在。〃
灵魂说:〃我不愿离开你。〃
身体说:〃我也是。〃
灵魂问:〃审判结束了吗?〃
身体回答:〃审判永远不会结束。〃
灵魂接着问:〃审判开始了吗?〃
身体回答:〃审判早已经开始。〃
灵魂继续问:〃末日来临了吗?〃
身体回答:〃没有末日;因为没有初日。〃
于是;灵魂拈着一朵花;放到唇边吻了吻说:〃谢谢你;我会永远爱你的。〃
今晚不是末日。
忽然;手指上传来异样的感觉;玉指环似乎自己活了起来;从我的无名指上缓缓滑落。
似乎荒村的大地对它有特殊的召唤力;使它轻轻地掉在了地上。
刹那间;暗红色的污渍在黑暗里闪了一下;我只感到手指上轻松了许多;立刻蹲下拾起了玉指环。
〃它居然。。居然自己掉下来了。〃春雨也无比惊讶地喊了出来;忍不住用手摸了摸玉指环;然后她有些激动地问我;〃你没事吧?〃
我用充满感恩的语气轻声回答:〃放心吧;我的灵魂还在呢。〃
〃你看;玉指环里侧是什么?〃
春雨用手电对准了玉指环;正好照出了〃环〃里边的纹路……这是极其细微的纹理;看起来像是其他玉器上的刻画;也只有在黑暗处用电光才可以照出来。要是玉指环戴在人的手指上;是绝对看不到这些纹路的。
在子夜时分的〃贞烈阴阳〃牌坊下;我凝视着玉指环里的纹路;又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星空;不知道那是什么星座或星系;感觉就像是个巨大的〃环〃。
也许从更神秘的角度而言;〃环〃代表了某个未知的河外星系;而荒村欧阳家的祖先;也是创造良渚古玉国文明的王族;据说是最初登陆于这片海岸的〃天外来客〃;我想他们很可能就是来自那个〃环〃的世界;度过了漫长而艰辛的星际旅行;从遥远的河外星系〃环〃抵达了蛮荒的地球。
以下纯属我的推理……〃环〃星系的人本来就具有高度的文明;自然也拥有了在地球人看来是神力的某些力量。他们依靠这些力量在六千年前的江南;创造了辉煌灿烂的古玉国文明;而地球上的玉石矿藏;则被他们选为文明的信息载体。但他们毕竟是流落地球的难民;期待着有朝一日能回归故乡;于是他们选用了最最神奇的一块玉石;雕琢成这枚玉指环的形状;再在指环内侧刻上星系图的路径和数据;或者表示那遥远的〃环〃星系的位置。通过这枚神秘的玉指环;可以指导〃环〃的后代们穿越茫茫宇宙;找到亿万光年的归家之路。
难道〃环〃是一种星座图?所以它才会在古老的良渚文明中;占有极其崇高而神秘的地位;也正因为如此玉指环才会戴在最神圣的女王手上;后来又成为了他们家族的祖传圣物。在经历了数千年的时光流逝之后;〃环〃如今来到了我的手中;也回到了荒村的贞节牌坊底下。
于是;我又一次高高地举起了〃环〃;将它对准了那片星空;在地球上流浪了几千个春秋;它的归宿究竟在何方?
0点30分。
七日期限已过;复活的女王还活着吗?
我将玉指环紧紧攥在手心;向村外一处山坡走去。
春雨跟着我问:〃你去哪儿?〃
〃送它回家。〃
〃你说谁?〃
漆黑的夜色中;我缓缓回过头来:〃环。〃
我举着手电向前照去;依稀可辨一条上山的小路;春雨也只能硬着头皮跟我上山了。
天空中星光灿烂;但荒村的大地依然凄凉荒芜。当我们艰难地爬上一处高坡时;几乎看不清山脚下的村庄了;只剩下四周黑茫茫的一片;再远处就是无边无际的大海。
照着半年前的记忆;我向一处更偏僻的山坡走去;手心里的玉指环几乎被我捏热了;寒冷的夜风从耳边掠过;发出阴森的恐吓声。
但此刻我已毫无畏惧了;就连春雨似乎也受到了我的感染;随同我加快了脚步。
终于;我摸到那处高耸的悬崖绝壁上;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大海在垂直的几十米下咆哮;黑夜里的海浪发出骇人的声音。
〃你到这儿干什么?〃
春雨紧紧拉住我的衣角;她担心我会舍身跃下吧。
我的嘴角却露出了微笑:〃别害怕;我会好好地待自己;你也要好好地待自己。〃
然后;我直起身子面对黑暗的大海;亘古不变的〃环〃星河在我头顶闪烁;似乎在星空打出了一组密码;带着咸味的海风直冲我眼睛;几乎使我的泪腺开始分泌了。
我深呼吸了几下;仿佛有种飞起来的感觉。我高高举起左手;玉指环就紧紧地攥在手心里。
〃回家吧;环。〃
在轻声说完这句话后;我将手心里的玉指环;用力地扔到了悬崖外的大海中。
黑暗的夜空中掠过一颗流星。
悬崖下的大海泛起一点星光。
永别了;环。
汹涌的大海张开巨大的胸怀;瞬间吞没了这枚小小的玉指环。
它将沉没于荒村边的海底;还是被海浪冲到岩石上撞得粉身碎骨;抑或被洋流带到太平洋的另一端?
谁都不知道玉指环的归宿;但我相信毁灭就是它的愿望。
是的;我看到玉指环在海水中冷笑;我听到它在黑暗里歌唱着……
生多少次;便死多少次。生一次不多;死一次不少。死即是生灭;生即是死灭。
暗夜里我看不清春雨的脸庞;只感到她紧紧地抓住我;似乎被这一幕惊呆了。但春雨很快又恢复了镇定;在我耳边轻声说:〃你做得对。〃
正当我点头看着星空时;遥远的山峦上似乎传来了悠悠的笛声。。
我回头望着那荒凉的群山;全都被夜幕笼罩着厚厚的面纱;但我确信那个笛声的存在;我也知道是哪个幽灵在呼唤着这个结局。
它一定已经看到了。
笛声继续在荒村的夜空飘荡着;不过还没有到曲终人散的时候。
回头面对着大海;最后一次向玉指环告别。
接着;我和春雨小心地走下山坡;手电照着来路;感觉比上来时轻松了许多。
凌晨1点钟。
终于回到村口的贞节牌坊底下;心里却感到一阵茫然和失落;春雨捅了捅我说:〃喂;总不见得在荒野里过夜吧?〃
对了;村长不是关照我们到他家去吗?果然;我看到了荒村惟一亮着的灯光;那就是村长的家了吧?
我们匆匆地跑进了荒村;循着那线黑夜里的光找到了一处院落。村长果然给我们留了门;进院以后我们敲开了这栋小楼的房门;村长披着衣服把我们带进了屋;他把我安排在底楼一间房里;村长的妻子把春雨带到了楼上的房间。
在村长那带着泥土味的房间里;我一碰枕头就睡着了;恍惚中似乎仍有笛声回荡。
晚安;朋友们。。
荒村归来:
末日昼
原来我以为自己会梦见〃环〃的;但我没有梦见她(它);甚至连我期望梦见的小枝都没有出现。
这是我最近几个月来;头一回整夜都没有做梦。
清晨7点;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好像闻到了一股咸咸的湿气;这是海边经常能闻到的气味。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荒村;躺在村长的屋子里;昨夜的经历又清晰地涌上了眼前。
忽然;我紧张地摸了摸了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什么都没有;玉指环确实已经离开我了。
起床后才发现村长早已为我们准备好了早饭;热腾腾的稀饭配着荒村人自己腌的菜;让饿了一整夜的我狼吞虎咽起来。
春雨的脸色看起来也好多了;似乎她已经对荒村改变了看法。
吃完早饭后我们别过了村长夫妇;匆匆地跑出了这个古老的村子。在走出村口的时候;我轻声地问春雨:〃晚上你做梦了吗?〃
她先是怔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回答:〃做了。〃
该不是又梦见〃环〃了吧?但我还是试着问道:〃你梦见了谁?〃
〃高玄。〃
这个回答既出乎我的意料;但又在情理之中;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点了点头。
走出荒村的贞节牌坊;东边就是茫茫的黑色大海了。清晨的海边飘着浓浓的雾;西边的山坡上布满了墓地。昨晚黑夜里根本看不出那些墓碑;现在却异常清晰了起来;子夜时分山上的笛声;大概也是从这些墓地传出的吧。
早上不会有车来荒村的;我们只能靠两条腿走出去。踏上寸草不生的山道;回头再看看荒村;左手空空如也的无名指上忽然生了几分凉意;心底更是几番惆怅。
别了荒村;别了〃环〃;别了小枝。
在清晨弥漫的雾气中;我和春雨艰难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几乎把我们的腿走断了;终于搭上了一辆去西冷镇的车子;载着我们一路颠簸着到了镇子上。
终于回到了西冷镇;这个富有诗意的名字;与荒村只隔着一座山梁;却仿佛从地狱回到了人间。
有读者猜测〃西冷镇〃的名字来自斯蒂芬…金的小说《撒冷镇》(Salem〃sLot);事实上我从未看过这本书(包括电影)。〃西冷〃本是个极中国化的名字;其原型就来自浙江省本土;大家有兴趣可以猜一猜。
玉指环已被我〃Gameover〃到海里去了。现在对于我来说;最大的悬念就是阿环(林幽)……七天的期限已过;她究竟是生还是死?我能否再找到她的行踪?所有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
我必须快点赶回上海;在这个故事的第八天发现真相。
可早上没有回上海的车;我们只能在西冷镇等到中午。
现在是上午9点;我和春雨在镇上随便转了转;不想刚在街上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景象。
这是条青石板铺成的老街;两边全是粉墙黛瓦的老房子;有古老的茶馆、酒家、米店;大概是西冷镇一百年前的样子吧。
我们走进一家老茶馆;要了两杯热茶暖和一下。刚坐下不久;茶馆里的人就越来越多了;多数都是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他们围拢在几张桌子边;似乎在等待什么出现。
忽然;茶馆帷幕里传出一声轻脆的娇咤;接着闪出一个穿着古装的女子;那是件昆曲中常见的绣花女褶;下半身是条青色的裙子;手上还甩着飘逸的水袖。原来是唱地方戏的;虽然她脸上化着淡淡的戏妆;头发做成了簪花的样式;但我还是看出她的年龄不小;大概有三十多岁了。
旁边的老人们开始鼓掌;这让茶馆里仅有的两个年轻人……我和春雨感到有些尴尬。
接着那女子开始唱了;但头一句就使我呆若木鸡。
我听到了阿环(林幽)的歌声。
没错;她嘴里唱出来的就是这种歌声;更确切地说是某种地方戏曲;她身后还有几个老人拿着丝竹乐器伴奏;笛与箫悠扬地响了起来。衬托着她口中飘出的旋律。
这就是阿环(林幽)那致命的歌声。从我第一次从苏天平的DV里听到;它就深深地铭刻在我脑海中了。第二次在苏天平的房间里听到这歌声;几乎让我魂飞魄散。我是绝对不会听错的。
脑子里一边想着阿环(林幽)的歌声;耳边又回响着西冷镇的古老戏曲。女子一边唱戏一边迈着碎花步;手上做着兰花指的优雅动作;还有那眉眼那表情都是如此古典。虽然我听不懂她的唱词;但我相信她正唱着某个古老的传说。。
这出戏大概唱了一个钟头;唱戏的女子就匆匆退场了;茶馆里的老人们似乎还意犹未尽;也许这就是他们最重要的娱乐了吧。
我忍不住问了旁边一个老人:〃老伯伯;这到底是什么戏啊?〃
〃子夜歌。〃
老人用浓重的浙江口音回答;说话的样子神采奕奕;似乎还陶醉在古老的唱词中。
这名字对我来说似曾相识;我低头喃喃地说:〃子夜歌……对了;我记得李白好像也写过子夜歌的。〃
〃其实;《子夜歌》并不是诗;而是一个女子的情歌。〃
春雨突然插话了;眼神有些怅然。
〃你怎么知道啊?〃
她似乎早已成竹于胸了:〃子夜歌最早见于南朝乐府;是个名叫子夜的晋朝女子所作;歌曲风格极其悲哀;乃至于东晋豪门王轲府中的鬼魂也为之感动而唱起了这首歌。此外还有子夜四时歌等;都属于南朝清商曲中江南吴声的一种。不单单是李白;南唐李后主也作过以子夜歌为词牌的词。〃
我赞叹道:〃哇;春雨你好厉害啊。〃
就连西冷镇的老人也对春雨刮目相看了;不停地点头称是。
〃没什么;最近正在读《乐府诗集》;听到〃子夜歌〃这三个字自然很耳熟。可惜;无论是吴声歌、西洲曲还是江南神弦曲;它们的曲调都早已经失传;我们只知道歌词而不知道怎么唱。〃
我立刻问了问旁边的老人:〃老伯;你知道这里的子夜歌是从何时开始有的吗?〃
〃子夜歌可古老了;没人知道它的起源年代;传说晋朝女子子夜是这种戏的祖师;还有专家称其为中国戏曲史的活化石。〃这位老人显然也很有些文化底子;难怪浙江是出文人的地方;只是他的口音实在太难懂了;〃不过;因为浙江各地方言不同;许多小剧种只在一小块地方传播;离开本县就没人听得懂了;所以子夜歌一直养在深闺人未识。〃
春雨点了点头说:〃那简直就是文化遗产了。〃
〃民国以后;子夜歌就衰落了;到1949年只剩下一个戏班子;被政府改造为县戏团。几十年前县戏团发生一场火灾;大多数演员都被烧死了;子夜歌也就基本上灭绝了。〃
〃那刚才我们看到的戏呢?〃
〃因为60年代留下了唱片;后来有人根据唱片和过去的唱词学的;可惜都已经不正宗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忽然一亮;也许最后一个结也被解开了。我立刻谢过了老人;拉着春雨跑出了拥挤的茶馆。
她轻轻叱了一声:〃你干什么啊?〃
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找到一处安静所在;掏出手机拨通了林幽的号码;但我听到的却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春雨疑惑地看着我:〃你找林幽?〃
我敷衍着嗯了一声。
〃不;你不可能再找到她了。〃
这句话重重地压在我心上;就像笼罩在西冷镇上空的阴云。
一直等到中午;我们在镇上吃了顿午饭;便坐上了回上海的长途大巴。
还是坐在车子的后面;春雨困倦地闭上眼睛;靠在车窗玻璃上小憩了起来。而我则拿出那本《梦境的毁灭》;封面上许子心的名字刺入我的眼里。
车子缓缓开出西冷镇;两边的青山渐渐向后退去;心底的失落感也越来越强烈。
漫长的旅行又开始了。。
再见;西冷。
荒村归来:
末日夜
七个多小时后。
车窗外已是灯红酒绿不夜天的上海。西冷镇的青山和荒村的大海;似乎都已成为了另一个时空的记忆;眼前只有宽阔的恒丰路;还有远处那些巍峨的大厦。
从长途客运站出来;我不停地舒展自己的筋骨。春雨在车上睡了一个下午;精神似乎又好了一些。
在车站外匆匆吃了点东西;夜幕下的上海催促着我快点行动;春雨无奈地说:〃现在你到底要怎么样?〃
〃我们去找林幽!〃
不等春雨回答;我已经拦下一辆出租车;带着她赶往林幽租的房子。
晚上8点;我们抵达了那栋居民楼;又一次来到那扇画着¤的房门前。
春雨从没来过这里;她小心翼翼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用气声说:〃林幽在里边吗?〃
我还是没有说话;倒是搬开了门口的花盆;果然在底下发现了房门钥匙。
用钥匙开门以后;发现房里一切都没变化;还是我上次来时的样子。一边是林幽黑色的房间;另一边是阿环白色的房间……当她是林幽时她就在左边住;当她是阿环时就在右边住;就像两个一同租住的室友;只是她们从来不会同时出现;所以互相之间不会认识。
她还会在哪里?
我低头徘徊了几步;便拉着春雨跑出房间;回到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赶往那条布满酒吧的小街。
一路上春雨不停地问我心里在想什么;但我的表情如黑夜般沉默;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二十分钟后;我们到了那家有着落地玻璃窗的小酒吧;春雨似乎很不喜欢这种地方;她不愿意进去;便留在门口等着我。
我飞快地冲进去;拨开那些半醉半醒的家伙们;找到了我认识的那个领班;他却收敛起了廉价的笑容;着急地说:〃喂;前天晚上你把林幽带到哪里去了?〃
对了;我想起那晚林幽在酒吧里突然昏倒;弄得这里乱成了一团;然后我把林幽送往了医院。。
我有些尴尬地回答:〃她没有回来过吗?〃
〃没有;自从前天晚上你把她带走后;她就再也没有出现过;打她手机也一直关机。〃
〃哦;谢谢你。〃
我不能再多说什么了;立刻就往外头挤。但领班似乎不想放过我;跟着我追了出来。
不妙……我冲到酒吧外面;拉着春雨朝马路对面跑去;身后传来领班的叫骂声。
春雨还摸不着头脑地问:〃那个人想干什么?〃
〃他喝醉了!〃
说着我们跑人一条狭窄的巷道;黑暗的小巷让春雨紧张了起来:〃你要去哪里?〃
我在黑暗中冷冷地回答:〃地狱!〃
穿过长长的小巷;便是那条清冷的小街了;个性化明信片亭子就在对面。
春雨明白了:〃这里就是发现明信片幽灵的地方?〃
〃对。〃
我向四周看了看;冷风从街角卷过来;不禁让人打了个冷战。我缓缓地过了马路;打开了明信片亭子的门。
幽灵不在。
亭子里空空如也;就连期望中的明信片也没有发现。
我失望地退出亭子;回头望着城市的夜空;隐隐感觉到有什么在舞蹈。
〃她究竟在哪里?〃
春雨已经被我折腾得够戗了;她苦笑着说:〃你一定要找到她吗?〃
〃没有任何借口!〃
(在这里说出一本书的名字;真是有些搞笑;不要骂我哦。)
〃在偌大的上海找一个女孩;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是啊;我想起了我的一部小说的结尾……她在茫茫人海中。
在阴冷的路灯下;春雨摇着头说:〃对不起;我已经厌倦了;我现在要回学校去!〃
我叹了一口气:〃回去吧。〃
但瞬间似乎有什么打在了我心上……回学校?
春雨的学校是S大。
是啊;我现在也应该去S大;因为还有一个地方等着我去看一看。
也许这是惟一的机会了。
〃我和你一起回学校吧。〃
春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已经被我拉到了前面的路口;拦下一辆出租车赶往S大了。
出租车在上海的黑夜里飞驰;春雨问我为什么要去他们学校;但我默默地看着车窗外一言不发。
9点30分;车子停在了S大校门口。
我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护送春雨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她在上楼前又问了我一遍;但我还是摇摇头不回答。
虽然春雨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但她肯定预感到了什么;她锁着眉头说:〃这两天来;谢谢你了。〃
我傻乎乎地问:〃谢我什么?〃
〃谢谢你带我回了一次荒村。〃
〃啊;那我也要谢谢你陪我一起去。〃
春雨向我点了点头;便匆匆上楼回宿舍去了。
暗夜里的风卷过校园;我独自一人站在空地里;抬头却见到冷月闪出了云层。
今夜的月亮也是一个〃环〃。
可惜这样的〃环〃每月只能有一次。
于是;我默念了一句纳兰性德的《蝶恋花》:〃辛苦最怜天上月;一夕成环;夕夕都成殃。〃
S大的校园我早已轻车熟路了;踏着白色的月光;我穿过一条时常有男女生依偎的小路;终于来到那幢灰蒙蒙的楼房前。
是的;这里就是五天前孙子楚带我来过的地方;许子心的心理学实验室就在这栋楼上。当我听到春雨说她要回学校时;我就瞬间想到了这栋房子……孙子楚说在学生间有种传闻;说许子心自杀后的幽灵不愿离去;经常在这栋楼附近出现。
我抬头向这栋黑暗的楼房望去;发现楼上一间窗户里亮出了幽幽的光线。
这是三楼的窗口;幽光像烛火般令人恐惧。
许子心真的回来了?
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了;我飞快地冲进这栋楼房;晚上并没有人值班;整栋楼似乎都沉睡了。我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三楼;走廊尽头正是当年许子心的实验室。
我不知道电灯开关在哪里;只能从包里掏出手电筒;好不容易才确定了那扇铁门。正当我为如何进去而伤脑筋时;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些细微的声音。
果然房间里面有人……或者幽灵?
心跳得更加厉害了。我试着轻推了一下铁门;没想到居然把门推开了。我记得上次和孙子楚一起离开时;他明明把铁门锁好了的。
先不管那么多了;我小心翼翼地走进心理学实验室;这里亮着一盏暗暗的日光灯;楼下看到的灯光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现在我清晰地听到了那声音;从实验室的里间传来。一个又尖又细的女声;在笛与箫的伴奏下咿咿呀呀地唱着;仿佛直接进入了我的大脑皮层。
我记得这歌声……
子夜歌。
在S大的心理学实验室里;我又一次听到了西冷镇上古老的子夜歌。那女声如幽灵般倾诉着她的亘古哀伤;婉转的歌喉唱出悠扬的旋律;几乎使我醉在了这间屋子里。
对;三年前孙子楚走进这间屋子;听到的也是同样的声音。
那一次他见到了许子心;那么这一次我呢?
我期待着与《梦境的毁灭》的作者对话。
《荒村归来》VS《梦境的毁灭》。
正在子夜歌声穿越时空的瞬间;我悄悄地推开了里间的房门。
这里就是地宫。
子夜歌还在继续。。
屋子里没有许子心;但我看到了他的女儿。
黑色的林幽;正呆坐在一屋子的书本中。她怔怔地望着我的眼睛;完全没有料到我会出现在此时此地。
我还看到了对面墙壁上的¤。
林幽紧闭双唇靠在墙上;那幽灵般的歌声却继续飘荡着。
〃是谁在唱子夜歌?〃
突然;我发现歌声是从书架后面发出的;我急忙搬开沉重的书架;看到后面藏着一台老式的电唱机。
这是个又圆又扁的大家伙;里面有张密纹唱片在转动着;旁边还有两个小喇叭;子夜歌声正是从电唱机里发出的。
幽灵在唱片里歌唱。
终于发现了这个秘密;三年前孙子楚听到这间屋里的歌声;实际上是书架后的电唱机发出的。我轻轻抬起那根电唱针;歌声便突然中止了;心理学实验室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幽依然躲在墙角;她的眼神是那样复杂;我实在无法用个位数的词汇来形容。
我拿出了电唱机里的唱片;这是张60年代出的密纹唱片;上面写著名为《子夜鬼妻》的子夜歌剧目。
原来这就是今天上午;西冷镇的老人所说的子夜歌唱片了。那时我就已经发现这个结了;只是想不到会在这里解开。
我转头盯着林幽的眼睛说:〃你没有想到吧?今晚我居然会找到这里!〃
她像是哑巴一样看着我;或者纯粹只能用眼睛来说话了。
看着这双楚楚可怜的眼睛;我的心又软了下来;但事已至此我怎能退却?这些天来发生的一切;始终都在我脑海中缠绕着;一个谜团被发现接着又是一个谜团;悬疑如连环套一般诱惑着我;我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但是;从昨天开始我渐渐明白了一些。某些头绪被我从纷乱中理了出来;在黑暗的迷雾中亮起了一线幽光;为我指出了冲破迷宫的钥匙。
最近的几个小时里;我的脑子在飞快地计算着;所以根本没有在乎春雨的提问;看上去就像台沉默的机器。
对;真相往往就在你的眼皮底下。
读者朋友们;我决定不再卖关子了;是说出来的时候了……
〃让我来猜测一下吧。三年多前你父亲许子心教授;一直在研究古代传说与心理学的关系;一个偶然的机会让他知道了荒村的传说;于是他千辛万苦地找到了荒村;并在寒假带着女儿一起去了那里。〃
林幽的眼睛里又掠过一层东西;但她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认可了我对三年前的推理。
我冷笑了一下说:〃你对我说你认识小枝;使人以为你能见到她的幽灵。不错;你确实认识小枝;但那是在三年前……你和你爸爸住进了荒村进士第;当时欧阳小枝父女俩还在那儿;你们自然是认识了。〃
果然不出所料;林幽还是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和小枝的关系怎么样;也不知道欧阳先生对你爸爸说了些什么;总而言之;那次荒村之行一定给你留下了刻骨铭心的记忆。不过;受影响最大的恐怕是你爸爸。他肯定听说了荒村古老的传说;也知道了那个永恒的诅咒。虽然许教授是著名的心理学家;但或许他研究了太多的古怪病例;他自己也受到了那些病例的精神感染;竟使他走火入魔;产生了某种奇怪的变态心理。而荒村之行又给了他强烈的心理暗示;使他最终成为了自己研究的病例……迫害妄想症患者!〃
〃不!〃
林幽终于爆发了出来;她尖厉的声音几乎刺穿了我的耳膜;但随即又蜷缩在墙角了。
我满意地点了点头;要的就是她这种状态。我平静地说:〃你越是说〃不〃;心里却越是在承认。三年前;你们父女俩的荒村之行;除了知道了荒村传说;认识了欧阳家以外;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得到了这张唱片。〃
说完;我举起手中的密纹唱片;放到鼻前嗅了嗅说:〃好古典的气味啊!这张唱片是60年代录制的子夜歌;这种古老的地方戏曲深深感染了你父亲;对他来说具有一种催眠般的力量;摧毁了他最后一根坚强的神经。三年前他回到上海以后;便终日躲在这间屋子里听唱片;回想着荒村的所见所闻;经历着对于死亡的臆想和恐惧;并最终写下了遗书。〃
〃对;我恨他。〃
〃三年前你父亲留下遗书;并且下落不明以后;你自然非常伤心。在整理他的遗物时;你发现了这张来自荒村的旧唱片。你爸爸留给了你这间实验室的钥匙;你经常会在半夜里跑到这里;放这张子夜歌的唱片来听。所以才会有大学生传言这房子闹鬼;晚上看到这间窗户里闪出灯光。这种古老的戏曲具有某种催眠的力量;以至于让你听得着了迷;你又是一个冰雪聪明的女孩;三年听下来自然也学会了子夜歌。〃
虽然;此刻心里有了一种推理的成就感;但更多的是怅然若失。我看了看满屋子的旧书说:〃你不但在这里学会了子夜歌;还阅读了你爸爸留下来的书籍和资料。以你的聪明加上三年的时光;想必你已经把这些书都〃啃〃下来了;也算是半个心理学家和考古学家了。你知道神秘的良渚符号的密码含义;也知道心理暗示与催眠的使用方法;这使你成为了一个可怕的女人;具有了女巫般的神秘力量。〃
林幽再一次点头;目光冷视着我说:〃没错;我觉得我早已是一个女巫了。〃
〃不幸这是一个男人的世界;你依然是个弱女子;三年来孤苦伶仃的你受到了很多伤害。你在这里所学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保护自己;不受这个残酷世界的侵犯;甚至报复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们。〃
在S大心理学实验室的夜晚;林幽又一次被我击中了;这可怜的女孩却显得异常坚强;镇定自若地说:〃真是完美的推理……是的;我原本很崇拜我的父亲;但他却自私地永远离开了我;从此我变得异常痛苦;甚至开始恨自己的父亲。在独自闯荡社会的三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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