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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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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爷;我要这把椅子。”

    “它不吉利。我看还是把它卖了算了。”

    “如果您害怕;就放我的房间;不吉利就我一个人的事!反正我要这把椅子!”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在椅子上刻好了自己的名字。她知道爷爷向来对她百依百顺;见她如此坚持;最后一定会松口的。

    “那……你喜欢就留下吧;不过你得先这把椅子的来历跟我说说;要是村里别人家的;我也好知道该怎么说。”果然;爷爷马上就让步了。

    “爷爷;这把椅子是我偷来的;当然;说抢来的也可以。”她叉着腰;退后两步;一边欣赏椅子上扶手上自己的手迹;一边说。

    “小晴;你说什么!”
    见爷爷露出紧张的表情;她马上补充道;“您别担心;那两个人绝对不是我们村里的。”

    “哪两个人?”爷爷又问。

    “就是在坟地里的那两个人。”

    今天下午;她跟爷爷一起去坟地旁边的小树林采蘑菇;碰见两个人在一座新建的坟前烧纸钱;他们看上去像对父子;大的四十多岁;小的那个则跟她的年纪差不多;她记得他们还向爷爷借过火柴

    “他们?”爷爷显然还记得他们。

    “就是他们。您知道他们向您借火柴是作什么用的?”

    “作什么用?”

    “就是为了烧它。”她指指那把椅子;“当时您就光顾着找您喜欢的蘑菇了;什么都没注意;可我很留意他们;一看他们的衣服;我就知道他们准是从城里来的;所以我就盯着他们瞧;他们本来是想用打火机点火的;可打火机怎么都打不出火;他们这才问您要了火柴;可邪门的是;有了火柴还是点不着它;我看见那家伙还用什么东西泼了它一身……”

    “呵呵;怪不得一股汽油味。”爷爷耸耸鼻子;朝椅子的方向嗅了下。

    “是汽油吗?害我擦了半天。”她嘀咕了一句;又接着说;“反正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就是点不着这把椅子;后来那个孩子就对他爸说;干脆找把斧子把它劈了;我看见他爸从包里拿出把菜刀来;呵呵;那把刀好像还是新买的;连商标都挂在那儿;亮倒是挺亮;可隔壁杀猪的李二叔早跟我说过;好刀不在亮;而在快;我看那把刀还没开口呢;再说这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干那活的料;他才劈了一下;就来了个四脚朝天;最可笑的是;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时;那把菜刀竟然不见了;后来才发现;它插在他身后的一棵树上呢;可把我笑死了。”她想到那人当时的狼狈相就禁不住哈哈大笑;可爷爷却没笑;他捋着下巴下面的一小撮白胡须;说道:

    “这把破椅子到底是哪儿招惹他们了;他们干吗非毁了它?”

    “爷爷;您听我说下去啊。后来那男的见没办法劈了它;就说干脆把它就地埋了吧;接着;他们就向您借铁锹来了吧……”

    “对啊;铁锹;他们还让你去帮忙;难道你是帮他们去……”

    “说得对;我就是帮他们去刨坑了;那坑就在他们家亲人的坟旁边;我听他们说;这把椅子是死去亲人最喜欢的东西;所以特地带到坟头想烧了它;可总烧不成;所以只能埋了它。”

    爷爷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丫头!这么说;你是等他们走了之后;把它从坟坑旁边挖出来的?”他颤颤巍巍地问道。

    “对!爷爷;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替他挖坑;那家伙本来答应给我10块钱;可最后只给了我5块钱;他说我手脚太重了;把椅子腿都磕坏了;可您看;椅子腿每个都好好的;他就是想克扣我的钱!所以;他前脚一走;我就挖出了这把椅子!我还刨了他老妈的坟;这就叫一报还一报;全都是他活该!”她一想到自己被磨得气泡的双手和那被克扣的5块钱;就气不打一处来;可还没等她继续说下去;爷爷的嗓门就像破锣鼓那样响了起来。

    “什么!你挖了这把椅子不算;还刨了人家的坟!”

    “对!怎么啦?谁叫他……”

    “住口!”爷爷朝她吼道。

    印象中这是爷爷第一次对她如此严厉;她顿时闭上了嘴。

    “不懂事的丫头!死者为大;怎么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上学到底上了点什么狗屁!”

    “老师说;要尊重科学;死了就什么都没了;既然什么都没了……”

    “尊重科学就得挖人祖坟?!说!你把死人弄哪儿去了?——不会是烧了吧?”爷爷问到最后一句;声音发起抖来。

    “烧是没烧;我把她丢在坟地旁边的一堆树叶里了。不过听说那里有野狗……”

    爷爷没听她说完;就急匆匆奔到院子;从角落里拿了两把铁锹出来;“给我出来!”他对她嚷道。
    “干吗呀!”

    “还用问吗?小姑奶奶;当然是把人给他装回去!趁着现在天黑;那边坟地没人……嘿;你还愣着干吗;快点啊!”爷爷压低嗓门鬼鬼祟祟地朝四下望了望。

    “那椅子呢……”

    “椅子你爱留下就留下!现在先把死人安顿好再说。快出来!”爷爷又催促她。

    她这才蹬蹬蹬跑到院子里;接过了爷爷手里的铁锹。

    那天夜里;他们披星戴月回到坟地;很快就找到了被她扔在树叶堆里的死尸;等他们把尸体重新在棺材里安顿好;回到家已经是半夜了。麦晴还记得那天晚上;一进家门;爷爷就将那把椅子放在客堂正中的佛像下面;接着他在佛像前燃起三柱香;开始念经。爷爷命令她必须在旁边听着;听完后要磕3个响头;否则不准睡觉;这真是个难熬的过程;她根本听不懂爷爷在念什么;只知道那是一堆啰里啰嗦的古文;而且爷爷的声音又轻;她感觉那就像一百个蚊子在她耳边飞来飞去;嗡嗡嗡;嗡嗡嗡;直听得她脑袋发胀;眼发酸;可她刚想打瞌睡;头上就挨了一下;原来是爷爷在用苍蝇拍打她的脑袋。最后;大约过了近两个小时;爷爷的宗教仪式才算结束;为了尽快上床睡觉;她乖乖地在佛像前磕了三个响头。

    “既然这东西现在是你的了;以后就好好保存;不要弄坏了;这东西的来历不简单;谁知道它有什么掌故;总之;你别怠慢了它就成。当然;也别到处去乱说;这种事说出去;对谁都没好处;听明白了没有……”爷爷一边打哈欠一边还在灯下对她谆谆教诲;她的眼皮早打架了;后来爷爷说了什么;她也没听清;她只知道;从那以后;那把椅子就成了她的座驾;她几乎每天都坐在它上面做功课。

    “麦警官……是不是想起了什么?”一个不高不低的声音从前面飘来;麦晴这才意识到自己走神了;她低头朝木头椅子的扶手望去;果然发现那上面清晰的刻痕——“麦晴”;那正是她的名字。

    她记得她14岁那年;爷爷得过一场重病;当时为了筹钱给爷爷治病;她变卖了家里的很多东西;那把椅子也是其中之一。买走它的人是邻村的一个寡妇;她说她的客堂里正好缺这么一把古色古香的椅子。她要价20块;寡妇只肯出5块钱;最后;她们是以8块钱成交的。这样算起来;那把椅子离开她;也的确有12年了。

    这真的是她过去的椅子吗?他们是怎么找到它的?这真是太神奇了。

    “你们怎么知道它是我的?”她问道;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

    可是那个女子只是笑了笑。

    “这是我们老板送你的见面礼。”

    “见面礼?你们老板是谁?你又是谁?”她现在越来越肯定;眼前的女人不是食堂大姐周美芹。

    “我姓朱;单名一个丽字。至于我们的老板……”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皮鞋敲击木地板的声音。麦晴发现朱丽在侧耳倾听;神情似乎有点紧张。

    “谁来了?”麦晴站了起来。

    “可能是你的同事。”朱丽的语速突然加快;神色变得慌张起来;“我们的老板;今天晚上会来见你的;大约8点左右;希望你留在这间办公室里……”

    “你们的老板到底是谁?”

    “他会告诉你的……”朱丽一边说;一边走向墙边的一个黑色文件柜;当她拉开柜门时;她回过头来;说;“麦警官;其实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你能看见的东西;别人不一定能看见;请你记住这一点。我们下午见。”麦晴以为她要拿什么东西给自己;但却见她一头扎进柜子;接着;黑色柜门自动关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

    等真正的周美芹出现在她面前时;她还盯着那个柜子在发呆。

    “你是麦小姐?”一个女人的乱蓬蓬的脑袋从门缝里伸了进来;首先映入麦晴眼帘的是两个翠绿色的烫发卷;接着是两道粗黑的眉毛。

    她猜想现在出现的人应该就是周美芹;不过眼下;她对这个新同事已经不感兴趣了;于是她只是随意“嗯”了一声;目光仍停留在那个柜子上面。

    “麦小姐;你这么快就来啦!我还不及收拾呢。”那个女人讪讪笑着;推开了门;麦晴用眼梢瞥见;她手里拿着一把扫帚。

    “你是周美芹?”她心不在焉地问道;一边站起身走向那个柜子。

    “对啊。我是在这里值班的;你以后可以管我叫周大姐;或者干脆叫老周;反正叫什么都可以……”周美芹热情地说着;接着便装模做样地扫起地来;“不好意思啊;麦小姐;我身体不好;腰椎有点老毛病;弯不下来;所以不能干重活;再说平时这儿也没人来;所以有的事就马虎了点;你可千万别见怪啊;不过这里挺干净的;大概你自己已经先清理过了吧……”

    周美芹在那里唠唠叨叨;可麦晴一句都没听进去;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黑色的文件柜。柜子是双层结构;里面一层是玻璃橱窗;外面一层是木格子;她透过百叶窗模样的木格子朝柜子里张望;只看见那里面整整齐齐地放着几叠文件模样的东西;至少看上去没有任何玄机。朱丽刚刚就是打开柜门走进去的;她相信自己没看错;难道柜子里面有暗道?话说回来;这个朱丽说话和做事都很古怪;她到底是谁?还有那把椅子;朱丽是怎么把它弄到这儿来的?她说的老板又是谁?

    她想知道的事太多了;不过当务之急是要看看柜子里到底有什么名堂。她把手搭在把手上;毫不犹豫地打开了柜门。

    柜子里灰尘弥漫;她还来不及看清里面的状况;一个扁平的东西就朝她的脑袋飞了过来;她忙不迭退后;那东西“啪”地一下掉在了地上;现在她看清了;刚刚袭击她的凶器原来是个灰色的旧文件袋;看上去像几十年没人动过了;接着就听到“框”地一声巨响;柜门重重地关上了。

    麦晴捡起地上的文件袋;看见文件袋上;有人用秀气的小楷写了五个大字《松山白骨城》;后面大概是它的编号;“悬字1号”。

    这个编号是按时间顺序编排的吗?如果是这样;那也未免太巧了;我今天第一天来上班;就拿到了第一号案的卷宗。

    “哦;那是什么?”周美芹凑到她跟前;好奇地看着她手里的文件袋。

    麦晴回头看了她一眼;问道:“你看见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刚刚发生了什么?”周美芹一脸疑惑。

    麦晴突然想到刚刚周美芹一直在扫地;很可能什么都没看见。而且;她也无法解释;文件是自己从柜子里飞出来的。“你在这里呆了这么久;有没有查看过这里面的档案?”她换了个问题。

    周美芹摇摇头。

    “我眼睛不好;谁有功夫去看这些案卷?再说;我来的时候;领导就跟我说;我只负责这里的清洁工作;别的什么都不用干。”

    “那你有没有打开过这些柜子?”

    周美芹再度摇头。

    “这些柜子的门好像都坏了;我怎么都打不开;还是你麦小姐力气大;一打就开了。”周美芹又讪讪笑起来。

    麦晴的目光重新落到那个黑色的文件柜上;她非常想再次打开它看个究竟;但是;刚刚一晃而过的某个东西却让她举步不前。就在那个文件袋朝她打过来的一霎那;她看见黑暗中有一对眼睛闪过;她可以肯定那不是之前的朱丽;朱丽的眼睛是细长而温柔的;而这对眼睛却冷静威严;虽然只是这么一瞬;但立刻就像冰冷的手术刀划过她的脑门;当柜门关上的时候;那对眼睛已经消失了;但理智告诉她;她明明白白看见了他;他是谁……

    “麦小姐……”

    她抬起头发现周美芹正定定地注视着自己;便问道:

    “那你刚刚去哪儿了?我进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

    “我这不刚刚出去打个电话吗?这里的电话自从那几位师兄走后;就都拆了。”周美芹撇了撇嘴;好像是嫌警察局太吝啬;连免费电话都不让她打。
    那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没有;就我一个。除了我;谁愿意上这儿来……呵呵;当然;你不同喽;你是来办案的……哎呀;对了!”周美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走过去拉开了门。

    “你上哪儿去?”麦晴问。

    “我去给你泡杯茶。地方小;我就把饮水机放在我的房间了;我这就给你泡茶娶。”周美芹拿着扫帚喜滋滋地走了出去。

    地方小?这地方还算小?麦晴想;你周美芹一个人占的地方可比我们整个刑事科都大!

    但是;忽然之间;她耳边又响起朱丽最后的那句话;“麦警官;其实你跟别人不一样;所以你能看见的东西;别人不一定能看见……”

    她不假思索地走到办公室门口;拉开了门;尽管她已经有了思想准备;但还是吃了一惊;因为现在呈现在她面前的门厅与半小时前她见到的大不相同;虽然门厅的大小和格局与原先差不多;但走廊却短了近三分之二;墙上那些肃穆的黑色木门;只剩下了两扇;也就是说;这里只有两间办公室。

    她下意识地走到墙边;用力推了推;墙壁岿然不动。没有暗门。

    “茶来了;茶来了。”周美芹从其中一间办公室出来;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绿茶。

    “这里就这么大?”

    “可不是吗?还能有多大?警察局一共才多少地方?来来来;先喝茶。”

    麦晴愣愣地注视着眼前的那堵白墙;她想寻找那些消失的房间;但她知道这是徒劳的。难道之前我看到的都是幻觉?那个朱丽是什么人?是人还是鬼?

    这时;她听到她包里的手机在响。她立刻返身回到办公室接了电话。

    “喂;麦晴。”

    电话竟然是失踪近三天的张元安打来的。“啊;是你!”麦晴心里一阵兴奋;“你上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好几天!”

    “现在说不清;我现在要马上见到你。”张元安的声音听上去很急迫;背景则非常嘈杂。他一定在哪家饭店里;或者某个娱乐场所;麦晴想。

    “你现在在哪里?”她问道。

    “知道小树林路吗?”

    “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是一个开发区;拿出你的地图查一查;它就在H县和F县交界的地方;很容易找。40分钟后;我在小树林路25号左岸咖啡馆里等你。”

    “你在那儿干什么?干吗不回局里?我……”麦晴想把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告诉张元安;但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了。

    “麦晴!如果你来了之后没见到我;就到男厕所去;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会把东西放在什么地方;没忘记吧!”他的声音听上去更加急迫了;他好像还在大喘气。

    “不;当然没忘。——张元安;出什么事了?”她也不知不觉紧张了起来。

    “麦晴;我有个大发现;但现在不能跟你说;好了;等会儿见;有人来了……”

    “喂;张元安;张元安!”

    电话断了。

    她关上电话时;发现周美芹站在办公桌对面正好奇地看着她。对了;现在局里很多人都怀疑她跟张元安在谈恋爱;大概这位食堂大姐也是这么想的吧。今天她在电话里大声呼唤他名字的事;或许明天就会传遍整个警察局;想想真是窝火。

    “你几点下班?”她一边将手机扔进提包;一边问道。

    “下午五点。”

    “我晚上八点要回来;你走的时候别关门;好吗?”

    “哦;可以。”周美芹笑眯眯一直把送她到门口。
    麦晴能想象她走了之后的情形:周美芹一定会飞快地跑回到她的大本营警察局食堂;然后在一群食堂阿姨的簇拥下;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麦警官”跟张元安的秘密电话;“她一接到他的电话;马上就走了;连一分钟都没耽搁;我看他们的关系不一般”;接着;新一轮的小道消息就会传遍整个警察局。该死的!

    她坐上驾驶座的那一霎那;突然有种想冲回十一组一拳把周美芹砸晕的冲动;她讨厌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更讨厌无中生有;而最可恶的是;她觉得她根本没办法杜绝流言的产生和散播;这种事没法解释;你不知道该向谁解释;即使解释了;也没人肯信。

    她的手不知不觉放在了车门把手上;就在这时;她包里的手机铃又响了起来;她一看来电显示;又是张元安。

    “喂;你……”她正想说话;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钻进了她的耳朵。

    “麦晴;是我。改地方了;40分钟后;我会在小树林路78号的鱼面馆等你。”

    “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现在没功夫给你解释;快点来。”

    “你自己的车呢?”麦晴发动了汽车;虽然在开离警察局大门的时候;她果然看见周美芹离开了十一组的办公地点;但她现在已经没心思去过问了。

    “我的车?掉海里了。”张元安好像稍稍缓过了一口气。

    “掉海里?真有你的!”麦晴的脑海里显现出一辆奔驰车冲出悬崖的情景。

    “别废话;你现在出来了吗?”

    “出来了。”

    “很好。听说你现在去十一组了?”

    “对;这都是拜你所赐!”麦晴没好气地回答;忽然她又想到一件事;“这么说;你已经跟局里联系过了?”

    “我跟局长请了假。是他告诉我的。其实;我现在碰到的事跟十一组也有点关系。对了;你记得郁乘风吗?”

    这问题问得可真怪。

    “我当然记得。她是我师傅。可她上个礼拜退休了。”

    “原因是神经衰弱。她提前退休申请还是我批的呢;嘿;你肯定想不到;她在小树林路上开了一家花店。”

    “真的!”

    “更有趣的是;她好像已经结婚了;对方是个风度翩翩的老头。”

    “什么!”

    “我刚刚去过花店;跟那个老头聊了几句。”

    真不敢相信!

    “你碰到我师傅了吗?”

    “没有。她正好出去了;不过她跟那个男人的结婚照就挂在店堂里。”

    “真没想到!”

    “小树林路是条很奇怪的路;你来了就知道了。不说了;有人来了……”

    麦晴还想问个究竟;电话已经断了。她在心里骂了一句粗话;加大了油门
    一想到郁乘风;麦晴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自从三个月前;两人在警察局食堂发生那次小冲突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师傅。而其实早在郁乘风灰溜溜地离开十一组后;她们的关系就已经日渐疏远。这倒不是麦晴不想跟师傅亲近;而是郁乘风一直在刻意回避她。有一次;麦晴想约她一起吃午饭;郁乘风在电话里答应得很好;可等麦晴来到她的办公室却发现她已经请假回家了;事后;郁乘风也没作出任何解释;这样的事;连续发生了好几次;麦晴也渐渐灰了心;她知道师傅根本不想跟自己一起吃饭。

    “嘿;麦晴。晚上一起去喝杯啤酒怎么样?”过去;师傅常常主动向她发出邀请;可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返;那场虚无缥缈的恋爱;让她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关于那个男人的事;当时局里流言很多;有些人还认为所谓的教授纯粹子虚乌有;是师傅为了自己的面子编出来的;麦晴当然不相信这种说法;在她的印象中;师傅是个极为诚实的人;为人处世向来说一是一;况且长得也不难看;她完全没必要;也不可能编造那样的弥天大谎;如果不是因为当年工作太拼命;蹉跎了青春年华;也不会沦落到如此尴尬的地步。但是;她就算再怎么力挺师傅也没用;作为警察;万事都得讲证据;所以当时;她曾经想找出那个男人存在的证据;她想以此向局里的同事证明师傅没有说谎。然而;郁乘风对她的做法却并不领情。

    “麦晴;你少管闲事;做好自己的事!”有一天;在警察局的食堂;郁乘风走到她的桌边;冷冰冰地丢出了这句话。

    那时她已经调查到;有人曾经看见师傅跟那个男人在一起喝咖啡。对方是个摄影记者;因为在咖啡馆附近拍摄老式建筑的照片;无意中将师傅和那个男人喝咖啡的场景收入了相机。她已经要来了那张照片;照片就在她办公室的抽屉里;她还记得那个摄影记者把照片给她时;她还问过对方:“喂;怎么这个老头看上去像在雾里?附近有包子铺吗?”她怀疑那团雾气是蒸包子的热气。

    可是摄影记者却回答她;附近别说包子铺;连类似的饮食店都没有。

    “那为什么会这样?那天的天气明明很好。”她看见照片的一角有阳光下的树影。

    她的问题引起了摄影记者的注意;他答应回去之后再研究一下。当天晚上;他给她来了个电话;他的结论让她觉得匪夷所思。“那只是个模糊的影子;并不是真的人;请注意他的前胸;那上面有椅背上的花纹。”

    经摄影记者提醒;她果然发现;教授前胸的西装口袋上方有一个小小的菱形花纹;而在他旁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几乎在同一个位置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纹;想必那应该是个类似商标的东西;那家咖啡馆所有的椅子上都应该有这样的花纹。

    “难道他是透明的?”她脱口而出。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会不会是你拍摄的角度有问题?”

    “麦警官;照相机是不会说谎的;只有人才会说谎。”

    在那之后;摄影记者给她发了二十多张他从网上搜索到的“幽灵”的照片。他们跟教授一样;无一例外都是透明的。

    “你说他是幽灵?”

    “我想只能这么解释了。”摄影记者的回答相当平静。

    但是;麦晴根本不相信幽灵的存在。她觉得那是教授耍的阴谋诡计;目的无非是为了欺骗师傅的感情。她决定把照片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师傅;然后两个人一起追踪这个男人的下落;可是师傅的反应却令她大跌眼镜。

    “麦晴!你这个白痴!你发疯了!你竟敢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去调查他!你算什么东西!”郁乘风怒不可遏;她一扬手;把麦晴面前吃了一半的饭盆扫在地上;顿时菜汤四溅。有几个刚打完饭的师兄看到情况不对;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麦晴知道别人会怎么看待她们的这场纷争;所有人都会认为那是郁乘风的“失恋综合征”又在发作了;她不希望师傅在别人的眼里显得如此不堪;所以忍住委屈劝道:“师傅;别这样;别人都看着呢……”

    可郁乘风对她的提醒充耳不闻;不仅如此;还猛地一步跨上她们中间的餐桌;朝她扑了过来;她猝不及防;连人带椅向后倒去;等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郁乘风已经趴在她身上揪住了她的衣领;两只眼睛怒气冲冲地盯着她;就像两团燃烧着的鬼火。

    “师父!你想干什么!”她本能地嚷了一句;她不否认自己当时是吓呆了;她记得自己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女人;一遍遍在问自己;这个人是不是我师父;是不是?

    郁乘风一定也看出了她内心的恐惧;但她根本不在乎。

    “照片在哪里?”她凑过来;那声音好像来自地狱底层。

    本来;麦晴找来那照片就是想给郁乘风的;可当时的情形却让她犹豫了。

    “说!照片在哪里?”那目光就像钩子一样刺过来;麦晴觉得眼睛一阵刺痛;她本能地想闭上眼睛;蓦然;她感觉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裤兜;那里当然是空的;但是冰冷的触感还是让她觉得浑身发毛。她意识到师父正处在崩溃边缘;她必须随时看住她;不然谁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她这样想着;不由自主地睁开了眼睛。

     “照片在哪里!快说!”因为没找到照片;郁乘风越发暴躁;她的手仍在麦晴身上的各个口袋里狂乱地摸索;突然;她的手触动了麦晴腰间的一件硬物;麦晴的心随之咯噔了一下。

    “师傅;照片不在我身上。”她急道。

    郁乘风也知道自己碰到什么了;那是枪。每个刑警都有的佩枪。可是;自从退出十一组后;她的枪就被上缴了。

    “照片;不-在-我-身-上。”麦晴又说了一遍。

    郁乘风的手已经稳稳地落到了她的枪把手上。麦晴抬起了眼睛;她想用目光提醒已经丧失理智的师傅;在警察局的食堂拔一个现役警官的枪对付自己人;可不是能被轻易原谅的过错;这也不是什么被开除的问题了。

    显然;师父对她的意思心领神会;但摆明了不想退缩。她迎视着麦晴的目光;嘴角向一边微微翘起;像是在嘲笑这个小徒弟的循规蹈矩。

    麦晴当时真想问问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你知道这是在哪儿吗?这不是你家或我家;这是警察局;只要你一拔枪;周围就会有无数支枪对着你;你根本没机会进攻就会被制服;而接下去;你面对的不是失去工作;而是失去自由;坐牢的滋味很好吗?

    本来她想直接把这些话说出口的;但当时的情况不允许她这么做;因为郁乘风已经拔枪了;于是她不得不迅速作出反应。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任何东西在她手里都会变得像纸片一样没有重量;即使是人的骨头;在她眼里也像干炸土豆片那样又轻又脆;她丝毫不怀疑;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一个100公斤壮汉的大腿骨捏成粉末;所以;她提醒自己;要轻一点;轻一点;那是师父;不是敌人。

    师父的双臂有结实的肌肉;她能感觉师父在用力;但跟她对抗;无疑是螳臂挡车;她双手轻轻一扣;等她确定师父的手臂已经无法挣脱后;微微向上一提;朝前掷去;只听到“哐”地一声巨响;她看见师父摔倒在十米开外的食堂门口;由于冲力太大;有两个刚刚进门的师兄被撞翻在地。在昏迷一分钟后;师父醒了过来;当麦晴看见她一瘸一拐地离开食堂时;她不由地长舒了一口气;她为能阻止师傅的可怕冲动而感到庆幸。
    那件事后;她的上司张元安曾找她谈过话。

    “她是不是想拔你的枪?”张元安当时问她。

    很不巧;那把佩枪虽然没被郁乘风拿走;还是掉在了地上;而且;还是张元安捡起来还给她的。

    “当然不是。”她下决心要为师父说谎。

    “那枪怎么会掉出来?”

    “我没佩好。这是我的错。”

    “有人听见;她在向你要照片;是什么照片?”

    “不知道。我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张元安看着她;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看见她打翻了你的饭盆;她为什么攻击你?”

    她不说话。

    “麦警官。你是否想拒绝说明你们今天发生冲突的原因?”

    她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当然是要拒绝;但是;面对上司;她似乎无法坦率承认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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