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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城-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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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王(原名:白骨城)》作者:鬼马星

    一、明升暗降

     

    “报告!”一个清脆的女声从门外传来。不知为何;每次听到这个声音;赵镇华都会不由自主地心里一阵慌乱。到底要不要跟她说?该怎么说才好呢?她可是出名的火爆脾气;而且;还是警界当仁不让的大力士;曾经连续三年获得全国公安系统的举重冠军;她能轻而易举地举起一个体重200斤的男人。她那身蛮力;也不知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练的;他还不记得上次找她谈话是在去年春节前夕;那一次;他是宣布升她的职;当时她一高兴;手往下一按;就压掉了办公桌的一角;至今这张木桌还是残缺不齐……到底该怎么跟她说呢?

    “笃笃”外面响起敲门声。

    看来;躲是躲不掉了;该说的还是该说;其实;她跟他平时关系不错;就算听了几句不入耳的话;应该也不至于会把他这个快退休的老头扔出门吧。不过上次;他的副手张元安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她扔进了游泳池;虽然后来;他们莫名其妙地成了情侣;不过;他可不想拿自己的这副老骨头开玩笑……这事可真难办;如果张元安现在能替他出面就好了;不过;这次的事就是由他引起的……

    “笃笃笃笃”;门外又响起一阵不耐烦的敲门声。

    真的是躲不掉了。赵警官犹豫了片刻;终于开口道:“进来。”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察。

    “报告!”她毕恭毕敬地向他敬了个礼;同时双脚一并;发出“啪”的一声;

    “啊;麦警官;你来啦。”赵镇华勉强露出笑容;她穿着皮靴;他尽量克制不去看地板——真担心;她刚才那下会在地板上砸出一个洞来;听说地板下面有不少老鼠窝;一想到那些滋滋滋滋的叫声;他就感到毛骨悚然。

    “局长;您找我?”她面无表情地问道。

    赵镇华想用公事公办的语调回答她;但一抬头看见她的脸;他不知不觉;口气就软了下来。“呵呵;是啊是啊;来来来;坐。”他笑容可掬地说。

    她拉开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身材挺直地坐了下去。

    “什么事?”她问道。

    他注意到她的手安安静静地放在自己的腿上;真想把它们捆在那里。

    “什么事?”她又问了一遍。

    “嗯……麦晴;你的工作一直很出色;这一点;我们都知道……”该怎么开口呢? “在这一年里;你破了不少大案子;你的工作我非常满意;你是个非常有前途的警察……”他发现她正目不转睛地注视他;他不由自主地搓起手来。“我是想说;我们这条战线上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但是;按理说;我们应该把最优秀的人才派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他停住了;再度犹豫了起来。

    “什-么-事?”她盯着他的脸;放满了语速。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低下头假装看桌上的文件。

    “麦晴;我该恭喜你。你要升职了;你会到第十一组去当主任。那里全部由你负责;你是一把手。”说完这段话;他觉得手心都冒汗了。

    办公室安静了两秒钟;接着;如他所料;对面响起她的咆哮声。

    “十一组!”

    “是……是的。”他不敢看她;只是朝她挥了挥手;“好了;去上任吧;那里已经安排好了你的办公室。”他现在只希望她立刻从他面前消失;可是;有那么几秒钟;她就像木雕一样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这迫使他慢慢抬起了头。他看见她正朝他怒目圆睁。

    “这就是我辛苦一年得到的回报吗?”她道。

    “麦晴;那里确实需要人;你到了那里就是……”

    “十一组!”她的怒吼打断了他的劝慰;“你当我是第一天在这里当警察吗?谁不知道那是个死部门!所有没线索没头绪;永远没破案希望的似案子都堆在那里!我听说还有100年前的档案;妈的!那里就是个档案室!我是主任!我是一把手!?那里只有成天打毛衣的老婆子!那就是我的部下吗?”她“倏”地一下从桌前跳起来;像老虎一般;双手一扑;压在他面前的档案上;瞪视着他;问道;“这就是我拼死拼活干了一年的回报?!”

    麦;麦警官!麦晴;冷静点!”赵镇华的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了;他的身体不知不觉地朝椅背上靠;他现在真希望地板上有个暗道;这样他就能立刻从这个母老虎的眼前逃开;;他一点都不想跟她对峙;连对她发号施令;他都觉得双腿发抖;这个该死的张元安!全是他惹的祸!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她瞪着他;看上去好像准备张开嘴把他吞下去。

    “麦;麦晴;冷静点;冷静。”

    “赵局长!”她的吼声震天;几乎震破天花板;而赵镇华想到的却是办公室门外的秘书小蒋;这女人天生就爱打探小道消息;这会儿可能正躲在门背后偷听;而麦晴的嗓门足以引起她的注意。该死的!他可不想让这女人到处说他胆小如鼠。

    “好了。麦晴;请你……坐下。”他壮起胆子;朝她身后的椅子指了指;但是仍旧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她昂起头;目光落在他的头顶上;大约过了三秒钟;才慢慢坐下;椅子发出一阵吱吱嘎嘎;令人担心的响声。

    幸好;一把椅子不会超过100块。他想。

    而且;不管怎么说;她已经坐下了。

    “赵局长;我想知道原因。”她道;她的口气很冷;但显然比之前已经冷静了许多;这让他松了口气。他决定尽快把她打发走。

    “好了;麦晴;”他故意看下腕上的手表;“我等会儿还有个会;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好好谈谈。首先;你要相信;没人排挤你;其实;这是领导对你的关心。”

    “关心?”她压根儿不相信;其实他也不信;不过这事解决起来有点麻烦;所以只能采用外交辞令。

    “你已经很久没休息了;而且;我知道上次那个案子在你背上留下的枪伤;至今都还没有完全愈合;麦晴;你很需要休息;现在这是个最好的机会。”他说到这里抬起头;正好看见她眯着眼睛地在盯着他瞧。

    “是跟张元安有关吗?”她好像根本没在听他说话。

    “麦晴;我说了;这是领导对你关心;跟任何人都没关系。”他避开了她的目光;心里在犹豫是不是该说出实情。老实说;现在的这个任命就好比让一个武林高手去看厕所;确实不合情理;但是;谁让这个女大力士跟一个高干子弟扯上了关系?他又抬头瞥了麦晴一眼;见她已经翘起了二郎腿;心里暗叫不好;她在局里是出名的难缠;不说出真正的原因;搞不好被她缠死。

    果然;他见她朝椅背上一靠;说道:“局长;如果你不说出原因;我是不会离开这间办公室的。”

    “麦晴;我不是都说了吗?这是领导对你的关爱。”

    她冷笑一声;不说话。

    看来不说是不行了。他真的受够了。

    “好了;麦晴;我知道那个职位对你来说是大材小用;但是;我也没办法;谁让你跟那个张元安扯到了一起?”

    “果然跟他有关。”她低声道。

    “听说他老妈来找过你;要你跟他分手;可你不仅没答应;临别时还弄折了她的手……有这事吗?”他压低声音问。

    “我根本没用力气;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嘟哝道;随即又为自己辩解;“你怎么不问问她是怎么对我的?她对我说的那些狗屁;足够把我的房子臭三天;哦不;是一个礼拜!一个月!”

    真是个不知深浅的丫头!赵镇华心里深深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更低了:“你知道这个对你放狗屁的人是谁吗?”

    “是谁?”

    “她是市长夫人。”

    她倏地一惊;瞪大了眼睛。

    “没错;张元安的老爸是现任市长;他老妈是司法局的党委副书记。现在你明白了吗?”见她露出小女子的惊慌;他的胆子不由得大了起来;不管怎么说;她毕竟只是个普普通通的下属;一个26岁的小丫头;没什么了不起。


    “麦晴;现在你明白了吧?”看见她愣在那里;他继续说道;“你跟张元安在一起触动了某些人的神经;所以你才会被‘升职’。难道张元安从来没跟你说起过他家里的情况?”

    她摇摇头;随即又皱起了眉头;“其实我跟张元安根本没在谈恋爱!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出的这个狗屁结论的;我本来想问一问的;可她一开口就不三不四的!所以;我也懒得跟她讲道理!她讲什么;我就故意跟她作对。”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怒气。

    这倒让赵镇华吃了一惊。

    “麦晴;你说你们根本没有……?”

    “当然!局长;我们只是因为他老同学的案子才走得近一些;您大概还不知道吧;他的老同学十五前失踪;到现在都还没找到;他一直在追查这件事……”

    “你在帮他破案?”

    “差不多吧;他让我帮忙;他又是我上司;我没理由不答应啊。”

    赵镇华还是不敢相信;要知道;他们两个在恋爱;这已经是全局公开的秘密;虽然谁也没点破;可这好像是明摆着的事。如果不是情侣;他们有什么理由一有空就在一起;在饭厅吃饭;几乎总能看见两人面对面坐在角落里窃窃私语;难道真的是所有人误会他们了?

    “那个……麦晴;我听说;你们一起在外面租了房子;”见她的眼睛瞪圆了;他立刻补充道;“我问过张元安;他没有否认。”

    她咬了咬嘴唇;憋了半天才开口。

    “是;是有这么回事。但那跟你们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她又顿了顿才道;“他租房子是为了监视一个人;他拉上我;是因为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监视她;他需要帮手;另外;他可能觉得跟一个女的在一起;反而不容易被对方怀疑;不错;我们是假扮夫妻来着;不过;假的就是假的。”

    “假扮夫妻?“赵镇华觉得很荒谬;但听上去又不像是假的;他问道;“这跟他老同学的案子有什么关系?你们在监视谁?”

    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我们就在监视他那个失踪的老同学王显云。三个月前;张元安在电影院里碰到一个跟他的老同学长得一模一样的女人;他上去跟她打招呼;她却否认自己是王显云。”

    “会不会是他认错了人?”赵镇华道。

    “一开始我也是这么问他的;他是个近视眼;谁知道他是不是会看错;可他说那人肯定就是王显云。因为她过去是他的女朋友;他认得她脖子后面的一个小伤疤。而且在电影院;他第一次在背后叫她名字的时候;她马上就回过头来了……”

    见麦晴说得认真;赵镇华笑了笑。

    “或许人家有难言之隐呢?”

    “难言之隐?”

    “我是说既然是过去那么多年的事;何必穷根追底?”他叹了一口气;心里为她惋惜;如果她跟他的恋爱只是传闻;那现在的结局对她就更不公平了;“你也是的;麦晴;你放着自己的事不干;跟他瞎搅合什么。你看现在……”他语气温和地责怪道。

    “你不知道;局长。王显云当年的失踪非常奇怪;她是在……”麦晴好像准备详细叙述案情;赵镇华连忙打断了她。

    “好了;麦晴。我能说的都说了。既然这件事是误会;我劝你还是跟张元安好好商量一下;尽快把误会消除;这对你对他都有好处。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他注视着她;低声道;“你的任命现在还没下来;你还有五天时间可以改变这个决定;所以你得抓紧时间;快给他打电话;今天就打。”

    她面露忧郁。

    “可是从前天起;我就没见过他。”

    刑事科第十一组的办公室位于警察局主楼的后面;是一栋低矮的小平房;有一半窗户上都贴着黑色塑料纸。就麦晴所知;十一组的正式组名叫“悬案调查组”;成立于8年前。当时F县警察局的局长姓范;据说他接任时;该县的治安状况相当糟糕;几乎每天都有恶性案件发生;而该县的破案率为全市最低;旧案子的档案堆积如山;新案子又层出不穷;深感自己责任重大的范局长;决定设立一个调查组;专门调查那些旧案。为此;他特地从刑事科调配了五名精兵强将进入该组。

    最初的三个月;这5个人的工作很有成效;据说连破数十起悬案;连F县的《F晚报》都对此有长篇累牍的报道;范局长为此还在局大会上对他们的表现大加赞扬。然而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那五个人就相继出现了状况。

    首先是五个人中年纪最大;经验最丰富的老警察老何。老何是在办理一件20年前的首饰盗窃案时发生意外的。那天晚上;他在自己家的卧室遭到袭击。出事的时候是半夜一点;他太太在睡梦中听到老何的叫声;立刻就惊醒了;等她打开灯;发现老何头部受伤;于是立即将他送往医院。这件事的离奇之处在于;老何家的卧室当时只有老何和他太太两个人;所以当时警方怀疑是何太太所为;但老何却坚决予以否认;他说他在朦胧中闻到袭击者身上有股烤鸭的味道;他当时办理的首饰盗窃案就发生在一家烤鸭店里;但那家烤鸭店早就在几年前就发生火灾化为灰烬了;而且当时窗门紧闭;也没发现任何外人闯入的痕迹;所以;调查此案的师兄最后没有采信老何的证词。事件发生后没多久;老何就要求调离该组;其实自那以后;他的精神状态就大不如前;范局长几乎没考虑就批准了;不出半年;他就提前退休回了家。

    第二个出事的是小陈;某天早上;他被发现躺在银行保险柜的门前;他的口袋里塞满了一捆一捆崭新的钞票。小陈无法说清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银行;他只记得自己在银行对面的咖啡馆等他的女友;由于她迟迟没有出现;他只能一杯接一杯地喝咖啡;最后就趴在桌上睡着了。但咖啡馆的女招待却给了完全不同的证词;她说;小陈在那里是喝了好几杯咖啡;但他不是一个人;跟他在一起的是个漂亮的长发女郎;两人是在十二点左右一前一后离开咖啡馆的。女招待的证词对小陈几乎是致命的;小陈后来被判盗窃罪入狱两年;出狱后就不知所踪。

    第三个出事的是郁乘风;一个性格泼辣的中年女警;她是麦晴的师傅;她也是唯一一个去过十一组后;现在仍旧留在局里工作的警察。

    她的经历更为离奇。6年前;她在办案过程中认识了一个男人;那人比她大5岁;是个风度翩翩学识渊博的大学教授;擅长诗词歌赋和书法;还懂三国外语。两人认识没多久;她就爱上了他;而他似乎对她也颇有好感。有一阵子;他经常邀请她看电影;只不过;每次他都邀请她看同一部电影;而电影院只有他们两个观众。可是很奇怪;有一天下班;当她跟同事路过电影院时;她却发现;她至少来过五次的电影院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家图书馆;而她的同事告诉她;那里原来是有家电影院;但十年前就拆除了。她怎么都不肯相信;于是到区档案局去查了规划图;这才发现同事说的都是真的。

    她想找她的教授男朋友问个明白;但奇怪的是;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出现过;她打他的电话;发现是空号;她找到他所工作的大学;却发现此人根本不存在;更离谱的是;当她跑到他位于郊区的小别墅时;却发现那里竟是一片荒地。

    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从此之后;她就一蹶不振;据麦晴所知;直到一年后;她才慢慢恢复。不过;她已经再也不愿踏足十一组了;因为她就是在十一组的办公室第一次碰到那个教授的。她永远记得;教授来的那天正是雨天;他没有打伞;身上却没有一点雨水。

    另外两位一个姓丁;一个姓于;进入十一组时都是三十出头的壮汉;尤其是丁警官;曾经还是全市搏击大赛的冠军;另一位则擅长射击;据说是个神枪手。但不知是不是老天作祟;丁警官和于警官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都相继受了重伤。丁警官是在爬楼梯的时候;突然最高的一层跌了下来;摔伤了脊椎;虽说没成终身残疾;但一条腿还是废了;直到现在;他仍在家休养;每周还要去做康复训练。

    据丁警官回忆;当时他正在办理一起30年前发生在市博物馆的命案;博物馆长很热情地接待了他;虽然没提供什么有用的线索——30年前;这位馆长只有十五岁——但他仍然表示愿意帮忙查询老员工的联系方式。他跟馆长的会面进行了20分钟;随后馆长将他送出了门。当时;他们站在博物馆最高的一层台阶上握手告别;馆长离去后;他便走下了楼梯。当他走了近十级台阶后;他突然感觉剩余的台阶比想象中少了很多;他知道博物馆的台阶应该有180级;可剩余的台阶也不过只有六、七级;他觉得难以相信;于是朝后望去;果真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走了近170级。他以为那是自己在思考案情;所以忘记了脚下的路;于是也没有多想;就步履轻松地踩了下去;谁知这一踩;就好像跌进了万丈深渊。

    另一个于警官的遭遇则更惨。那天晚上;他在自己的房间独自看书;一只小飞虫在他身边飞过;过了会儿;又出现了一只;又过了会儿;来了两只;它们在他身边飞来飞去。谁都知道“飞蛾扑火”的故事;似乎有些昆虫就是喜欢飞向有光的地方;所以当时;他认为它们的骚扰只是一种本能反应;他完全没在意;当它们飞近他时;他连手都懒得挥;既然它们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又何必理会它们?

    当第一只飞虫突然撞进他的眼睛时;他认为那只是一次意外;他恼怒地揉着眼睛;想继续看书;但是他明显感觉那只遭受袭击的右眼视线模糊;所以他根本没注意第二只飞虫的袭击;接着第三只飞虫和四只飞虫也相继撞入他的眼睛;这时;他才感觉事情不对;但为时已晚;他的双眼疼痛难忍;接着整个身体都麻木了;不过他的嘴还能说话;他勉强爬到电话机前;拨通了求救电话。幸亏他被及时送到医院;不过;他的一只眼睛还是瞎了;另一只眼睛虽然能看见东西;但视线模糊。从那以后;他就离开了刑事科;现在在局后勤组工作。

    很多人都很同情于警官的遭遇;但有趣的是;于警官自己却很看得开。有一次在警察局的饭厅;麦晴恰好跟他坐得很近;还听到他在大声谈论自己的那次被袭。

    “……知道那案子里的女人是怎么死的吗?有一只飞虫飞到了她的喉咙里;那飞虫的翅膀上有毒;她就是这么死的。所以;我还是幸运的;它没对我下毒手;呵呵;这大概也算是威胁吧……”





    麦晴后来得知;于警官受袭击时;正在办理一起跟昆虫有关的命案。事情发生在50年前;当时F县有户姓刘的人家;这家有个女儿长得时十分漂亮;只是一条腿有残疾;所以到了23岁也没能嫁出去。为此;她的父亲很着急;于是千方百计托人给女儿做媒。不久;有邻居介绍了个外乡人给老刘;老刘一看这年轻人体格健壮;面相也忠厚;便决定招他为女婿;那个年轻人也一口答应。可谁知;就在喜事办完的第二天;刘家人就发现自己的女儿口吐鲜血死在新房的床上;而新郎却不知去向。

    法医在新娘的咽喉里发现两只飞虫;经检验;飞虫翅膀上的毒粉与新娘死因正好吻合。

    由于警方发现;新郎跟新娘登记时用的是假名;于是很快就把新郎列为首要嫌犯;并马上展开追捕;但是50年过去了;警方始终没能找到他。

    总而言之;原先派到十一组的五个人在一年后便全军覆没;而最初建立十一组的范局长又因为一桩绯闻突然卸任;所以;从那以后;十一组就像弃儿一样被丢在了一边;再也无人问津;其实也没人愿意进入这个组;因为所有人都认为那是个不祥之地。

    据麦晴所知;现在留在十一组的周美芹根本就不是什么警察;她只是局食堂的一名普通女工;因为在烧菜时烫伤了脸;要求更换工作岗位;局里无计可施;才安排她到十一组看门。据说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当时还有不少人为她捏把汗。可是;说来也怪;自从周美芹进入十一组后;就没再出现过任何怪事;而周美芹自此也真的在十一组留了下来。 

     

    因为窗户上贴着黑色塑料纸;从屋外无法知道屋里是否亮着灯;不过;麦晴知道周美芹一定在里面;她没有敲门;直接转动把手打开了门。一条走廊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她第一次进入十一组的办公地点;令她意外的是;这里比她想象得要大得多;门厅是狭长形的;一边是墙;一边看起来是办公室;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她粗略算了下;那些分布在走廊上的黑色木门至少有十几家间;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十几间办公室;而从木门之间的间隔看;房间的面积不会太小。她想;任何人没从外面看;都绝对想象不出里面会有那么大。

    “有人吗?”她招呼了一声。她想周美芹应该早就听到她的声音了;因为走廊的地板被她踩得吱吱嘎嘎响;而且;她转动门把手时;听到屋子里曾经响起过一阵清脆的铃声;可是进门后;却并没有发现类似风铃的东西。当然;她并不在意。

    “有人吗?”她又叫了一声;她现在只希望能尽快见到周美芹。

    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女人脸出现在她面前;但令她吃惊的是;对方是个年约20岁的年轻女子;而且相当漂亮。这就是周美芹?

    在麦晴的想象中;周美芹应该是个头发花白;身材粗壮;双臂戴着袖套;手上绕着毛线球的中年妇女;可是眼前的女子却身段婀娜;面容姣好;手上不仅没有毛线;还拿着一个不大不小的黑色笔记本;麦晴注意到她手指纤细;根根手指上都涂着深棕色的指甲油;手腕上还戴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银色手表;而更离谱的是;她居然穿着件剪裁合身的墨绿色旗袍;那模样跟电视剧里四十年代上海摊的新女性如出一辙。她是在时装表演吗?警察局能允许这种装束?她真的是周美芹吗?如果不是她;又会是谁?

    “你是……”那女子似乎对她的出现也充满了疑惑。

    “我是这里的新组长麦晴;你是谁?周美芹在哪里?”她可以肯定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周美芹;但她更不相信周美芹会有秘书。

    “啊!原来你就是——麦警官。”那女子恍然大悟般看着她。

    “你是……”

    没等她说完;那女子就伸手在背后关上门;朝另一间办公室走去;“请跟我来;”她道。

    麦晴被带进一个整洁明亮的房间;跟门厅装修的主色调相同;一样是黑色木头地板;黑色办公桌;黑色格子窗以及白色墙壁。

    “这是我的办公室?”她问道。

    “对。”女子点头。

    麦晴觉得地方收拾得比她想象得干净;不过;当她抬头看见座位后面的两幅人物画像时;不由吃了一惊。

    “这两位是……”她指着墙上问道。

    “他们说;你喜欢他们。”女子笑眯眯地回答。

    麦晴当然认识画里的两个男人;他们是她的偶像;一个是李小龙;另一个是施瓦辛格。他们的海报跟年历一起并排挂在她卧室的床头;她每天都跟他们抬头不见低头见;可现在;相同的动作;相同的表情;相同的背景却被放在两个黑框相架里;看上去活像两幅遗像。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他们?你来过我家?你说的他们又是谁?”她问道;她觉得应该不会有人为了讨好她;而费心去找相同的海报。

    那女子对她的提问充耳不闻;指着办公桌后面一把不起眼的木头椅子说道:“我们找了很久才找到它;不知道是否合你的心意;请去试一试。”

    一把椅子也值得找很久?是古董吗?看上去真像刚从旧货摊里翻出来的。

    她快步走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出所料;这把又老又旧的破椅子没给她带来任何舒服的感觉;反而还让她觉得后背好像顶着块大石头;他们究竟是从哪儿弄来这么个破玩意儿?

    “怎么样?”那女子充满期待地望着她。

    “这把椅子花了你们多少钱?他们是不是说这是古董?”她觉得对方可能是被人骗了。

    “没花多少钱;但是费了点时间。”

    “时间?”

    “我们找了它十二年。”那女子说。

    “十二年?”她嚷了起来。

    “是啊。我们是在一个农户家里找到的;它被扔在储藏室里;上面堆了很多东西;幸好没在外面;不然风吹雨打一定会破坏它的灵气;尤其是雨水;如果椅子被雨水浸泡过;它身上的灵气就会被完全破坏;那样的话;小猫就算有再灵的鼻子也闻不到;如果它闻不到;我们就没办法找到它……”

    什么乱七八糟的?她到底在说什么?

    “你可能已经不记得了……你可以摸一下左边那个……”那女子指了指椅子的扶手。

    麦晴耐着性子将手搭在左边的扶手上;那里聚集着一堆刻痕;摸上去像是有人在上面刻了字;蓦然;一种强烈的怀旧感袭上心头;往事像水底的石头那样慢慢显现在她眼前;越来越清晰起来……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那时她只有12岁;在老家灯光昏暗的客堂里;她正用一把小刀在椅子的扶手上一笔一划地刻着自己的名字。

    “小晴;你在干什么?”那是爷爷沙哑的声音。

    “我在刻我的名字。”

    “刻这个有什么用?”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这是我的!”

    “可这是从坟地里搬回来的东西;留在家太不吉利了……”爷爷一边嘀咕;一边戴上他的老花镜;开始仔细察看椅子靠背上的花纹;“……做功倒还精细;像是把好椅子;拿去当柴烧;真有点可惜了……要不把它漆一下;拿出去卖了吧……”过了一会儿;爷爷道。

    “卖了?”

    “你瞧那上面的花纹;刻得挺像那么回事的;只要把它再重新漆一下;没准真能卖出个好价钱;正好你也快付学费了;你爸妈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寄钱来……”爷爷又开始唠叨了;一提到爸妈;她就觉得心烦。她8岁那年父母离婚;法院把她判给了父亲。刚出法院;父亲就把她直接领上了开往老家的长途汽车;经过四个多小时的颠簸;他们才终于来到爷爷位于浙江农村的家。

    父亲让她自己在院子里玩;他跟爷爷两人在堂屋里说话;她没听见他们在说什么;她也不感兴趣;因为她总以为她只是在那里小住两天;过几天;母亲就会接她回去;这是父亲在路上对她说的;当时她深信不疑;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母亲始终没有来;父亲也没有来;事实上;从那以后;她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爷爷告诉她;他们都已经各自成家了;只要能寄点钱来;就算是情深意重了;可是他们也从没有寄钱过来。

    “他们一定是死了。”有一天;她对爷爷说。

    “小孩子不要瞎说!他们活得好好的;比我们强多了;唉……” 为了让父亲念大学;爷爷当年什么都干过;所以;后来每次提到父亲;爷爷总是忍不住摇头叹息。幸亏爷爷是附近乡镇颇有些小名气的医生;所以;尽管没有父母的经济支持;爷爷又年纪大了;不能下地干活;但他总有办法赚到钱来维持祖孙两人的开销。

    “爷爷;我要这把椅子。”

    “它不吉利。我看还是把它卖了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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