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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寂寞吸血姬-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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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新鲜,头一遭听到这样的保证,流浪这么久,连我自己也不敢说这种话。
刘夫人居然没有睡,她坐在房里等我,脸上满是疲惫,房间里只有一盏小小台灯,光线射在她面上,苍白如雪。
“你好吗?”我突然有些担心,这几天她又有些神虚体弱,味口不大好,白天黑夜都倦倦欲睡。
“我还能怎么好?不就是快死了。”她‘哼’了一声,伸了伸手指向玫瑰刻花茶几,我帮她倒了一杯水。
“人是最奇怪的东西,年纪轻,精神好的时候什么都不去想,如今老了,脑子转不动了,偏偏整天想个不停。”她不住叨唠,拿了杯子又不喝,随手放在一旁边。
“你又在想什么了?”我微笑,她现在就像一个被宠坏了的小孩子,可是这个小孩子还很有自己的主见,不肯轻易听话。
“没什么。”她莫名其妙地生了气,不理我。
其实我早看到她椅下堆了些东西,是一叠照片,脸上释然:“在想夏济生?”
“是,也不是。”她说。
“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为了迁就我,她的房间一直覆以厚天鹅绒的窗幔,此刻虽然窗外已传来鸡鸣,可房间里依旧是黑夜。
“你怎么会听得懂?我看你见了男人就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她愤愤的,赌着气。
我倒是不怕她恶言相向,于我,她是一个老小孩,就算全世界的人看得讨厌,我也喜欢。
“你这算不算是在吃醋”我走过去跪在她的椅子前,柔声问:“是不是这些日子我陪你说话少了,所以在怪我?”
“哼。”她被说中心事,却还要倔强,板着脸:“谁有这个空,劝你别好了伤痕就忘记疼,我看那个男人花头花脑,不可靠得很。”
“是吗?”我说:“也许对你来说,全世界可靠的男人只有一个,夏济生,对不对?”
她顿时止了声,沉默。
不,我不觉得自己刺痛了她的心事,事实上,她临死那一刻谈论的不是夏济生,也许人习惯于自欺欺人,依我看,虽然刘夫人日日在抱怨她的丈夫,可如果历史重演,她选择的仍旧不会是夏济生。
“我是疯子。”半天后,她悻悻地说:“你怎么可以同我一般见识。”

 

第 18 章
“哈哈。”我被她逗得大笑出来,起身扶她的轮椅:“坐在这里冷不冷?毯子厚不厚?在我进去前你还有什么事?”
“是有一件事。”她伸手把我按住:“朱姬,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自己知道的。”
笑容还在脸上,可突然僵硬下来,像是一只含笑的面具,我嘴角弯弯,眼里却含了悲哀。
“这是真话,我自己知道的。”她喃喃地,拉了我的手去探到她胸前:“你也知道的,看我的心脏跳得多弱,有气无力,它快不行了,我也是,只是在我临死前,一定会把你安排好,也算是为你做了件事。”
我不响,让她自己一路说下去,说完了,她呆了呆,猛地‘咕咕’笑:“你知道这是什么话?朱姬,我自己听得好熟悉,原来是我丈夫临死时说的,一个字也不差,你听听,真奇怪!”
“那他也算是个好人。”我轻轻说:“人之将死,其言最真,他不放心你,如同你不放心我。”
“别对我说这种蠢话。”她突然又怒,一记挥开我手:“我的事不用你管。”
“好,不管,不管。”我苦笑,去哄她:“明天晚上我不出去,专门陪你好不好?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一直说到你不想说为止,其实,只要你肯,也许我们可以说一辈子话。”
我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吐字却越来越果断,昏黄的灯光下,我的眼睛闪着光,刘夫人安静下来,她紧紧抓住轮椅扶手,很久后才能呼出气。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她说:“一辈子的事情是不大有的。”
“我的伙伴死了,我需要一个新朋友,而我们这么投缘,难道你不想长生?”我慢慢低下头,把唇贴在她的耳垂边:“容貌是稍纵既逝的东西,可智力与精力更长久可靠,也许我能以美貌照顾你,同样你也能以经验照顾我。”
“你要把我变成如你一样吸血的东西?”她别转了脸,看我,神情复杂,几分怜悯、几分奇怪还有些许的不屑:“也许你不晓得,这些年你还没有活够,在我却是活得够长了。”
愤怒,像烈火一样从胸口燃起,这已经是她第二次反驳长生,然而最令我震惊的是,她看不起我,虽然她这么喜欢我,善待我,但在心灵深处,她还是当我作异类。
狂怒中我扼住了她的喉咙,手掌里软软的一条肉体,‘咯咯’地喘气。
“你说过我是一只虎,原来你只是当我做宠物。”我咬牙问她:“那么你有没有准备好枪?玩火焚身的感觉怎么样?”
她在手下慢慢地变色,起初苍白然后淡灰,两料黄浑的眼珠迸出血丝,鼓鼓地瞪出来,眼里没有害怕,唯有悲哀。
若要往前细算,这也是我第二次想要杀她,她总有办法令我狂怒失态,也总有办法令我下不了最后的决心。
不知何时我松了手,她倒下来,头撞到轮椅把手,额头上一摊血,她的确很老了,那血水散懒的糯红色,连我看了也觉死气沉沉。
她跌在地上,连呼吸都散了。
我胸口处蓦然剜心似的痛,跪下来扶起她脸,比纸还要白,鲜血滴在艳丽的地毯上,她是繁华背景里的一张枯叶,稍一用力便会碎裂。
“你醒醒。”我说,轻轻拍她的脸,可没有回应,虽然还有气息,若有若无的一丝余风,随时都可能停下来。
我慌了,将她抱到床上,摇了床边的警铃,管家匆匆进来。
“出了什么事?”他害怕,眼睛瞟着刘夫人额角的血迹:“她怎么了?”
“出了点意外。”我冷冷地,命令他:“快去请医生来。”
他不敢怠慢,立刻找人布置,女仆们也起身,端了热水为她擦脸。
“把窗幔拉紧。”我说,端了把椅子坐在她床前,外面一定是白天,太阳已经出来了,只隔着一道布帘,我说不出的恐惧,可还是不愿离开。
她昏迷过去,连一声呻吟也没有,就像个死人模样惨白地躺在床上,我拉她的手,是僵硬的,血液流得缓慢,她的脸色一点点灰败下去,没有光泽透出青白。
医生开了几剂药,打了针,又不断让人为她用冷水敷面,终于还是束手无策,他无奈地告诉管家:“这人已是老朽,根本没有用药的必要。”
于是我握着她的手,一直坐等到晚上,泽来时我的姿势不变,他把手搭在我肩上,道:“朱姬,节哀顺便。”
“不许胡说。她不会有事的。”我咒骂他,把所有的火气发在他身上。
管家在一旁蒙面流泪,仆人们低头立在身后,房间里走进个面容严肃的中年人,手里捧着大叠文件,看我一眼,目光锐利。最后他走到管家身边,低着声音说话,可我听到了,他在说:“什么时候好读遗嘱?”
“去死!”我突地窜身而起,指尖迸出利甲,然而泽一把抱住我,我的长指直直戳入他体内,他不动声色地受了,用身体挡住身后众人的视线。
“朱姬,别太伤心了。”他说,一手紧紧抱住我腰,一手捉住腕,慢慢地把我的利爪抽出来,按到他胸前。
伤口立即愈合,他说:“你太容易冲动了。”马上又吃惊:“为什么你流泪了?”
我把头俯在他肩上,果然有些东西从我眼中落出,怎么可能?我早已干涸,自变身后,我的血也变成浓稠,这一滴滴透明的液体像是个噩梦,然而我连梦也已经没有。
泽万分不解,眼珠凝成了深碧色,他紧紧抱住我,像一个兄长在安慰妹妹,可他贴着我的耳根,说:“你这个奇怪的小东西,你怎么还能流眼泪?”
不可思议,我为什么还能落眼泪?这些年了,我居然渐渐活转回一个寻常女子,会忧郁、伤心、发脾气、掉眼泪。突然,我恨毒了我自己,伸手抓向面门,这张脸,娇艳百年不变,我深深厌恶它。
泽又一次拉住我的腕,将我头按入他怀里,“朱姬,冷静些。”
他力大无比,拽得我整个身子贴在他身上,外人看来只觉温柔,可底下蕴着力,我简直是被强钉成了这个动作。
管家说:“朱小姐太伤心了,遗嘱还是以后再读吧。”
“也好。”方才那人看我一眼,又看看泽,说:“我明天再来。”他倒也干脆,省了一切安慰客气话,办完事情抬脚走人。
“朱小姐需要静一静,你们先出去吧。”泽柔声向众人说,他的口气介于请求与商量之间,尊重且温和,于是所有人忙不迭地点头,人走空时,管家顺手关了门。
他这才放开我,摇头:“朱姬,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我沉默,无力地低下头。
他怎么会知道,这些年来,能与我直面交流,真正触及我灵魂深处,只有刘夫人一人。
虽然自相识以来,我与她冷言冷语、嘲讽、吵闹不休,但这是我们交流方式,在话语深处,我们相互怜了解、怜惜、信任、对彼此悲哀,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为了钱,出卖了美貌,然而牺牲过后,生命给予她的回报是空虚的华丽,富贵如烟,如同她逾墙偷摘来邻居的黄皮果,咬一口,涩涩的失望。
而我,也同样满怀酸涩,牺牲了身体与精神,徒留下寂寞长生,谁知道呢,也许百川归海,无论哪一条路,人与鬼,到底还是寂寞难逃。
“是我的错。”我只能说:“本来我能听到她最后的交待,她一定有些话要对我说。”
“说了再多也是无用,人总要死的,任何一句话都可以是交待,而任何一句话都无法交待。”泽微笑:“朱姬你想得太多。”
他是不会多想的,无论何时都在微笑,胸有成竹,手腕高超,我们不是同类吗?为什么我不能像他一样置身事外?
“请让我单独在这里。”我说:“我想和她在一起。”
“好,我晚些再来。”他举步就走。
我重新坐到床前,再握她的手,她当然是死了,其实我早知道,只是我不想承认。当她的心房停止跳动的那一刻,我分明在狠狠咬自己的唇,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
“也好。”我轻轻对她的身体说:“去吧,重新再来过,至少还会有幸福高兴的时候。”
轮回,投胎、新生、成长、再到完结,原来,这才是幸福。
夜半时我有访客,厚厚的窗帘下有人显身出来,有多久了?我又见到笙,他俊美挺秀如故,眉目间含着英气,只有我知道,他是那么的霸道与不讲理。
“嗨,朱姬,你居然活到现在。”他冷笑,并不隐瞒对我的厌恶。
“你也是。”我说,依旧拉着刘夫人的手,把它贴在自己面上,其实我也是具尸,只是我的身体困住灵魂,不得超脱。
“是你杀死了她。”他笑,满脸恶毒的美丽:“我知道的,我跟踪了你很久,当初你杀死了章岩、何其,现在,你杀了这个老女人,干嘛这么伤心的模样,你一直在杀人,借别人的手,用自己的手,你真是懦弱,居然不肯承认。”
“我不承认。”我说,无动于衷地看他:“我只知道你想杀我,你不能亲自动手,就想借我自己的手做,笙,你为什么这么恨我?当初不是你造就了我吗?”
“你不也在恨我?”他挑起一条眉毛,讥讽地笑:“我们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每时每刻,你都在恨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沉默,这是真的吗?
“你恨我令你变身,把一切失望与罪责归咎于我身上,如果我不先离开你,总有一天你会杀我的。”
“所以你要先杀了我?你想怎么杀我?”
“我杀不了你的。”他笑,顺手拖了张椅子坐下来,把刘夫人的水晶纸镇,取来把玩:“我们不能自相残杀,这是规矩,我不会破坏它。可是如果你自己想死,那就不管我的事了,朱姬,你为什么不去死?你不是觉得活得没有滋味,日日在抱怨,你索性还是死了痛快。”
真直接!这是他一惯的手法,永远直截了当,他讨厌技巧、诡计、哄骗,或者说,他一直不会用计谋。笙是猛夫,有勇无谋的那一种。
“我在中国跟踪了你许久,想不到你居然挨下来,那里人并不了解我们,如果是在这里,朱姬,当初的你活不过三天。”
是,何其就是这样,他离开我与刘夫人,于是他死了。
“而你何其幸运,一到这里就遇上个肯蔽护你的老女人,还遇到了泽,在他的羽翼下,你又可安然无事。”他愤愤的,满怀不平:“泽是个骗子,你是个傻子!”
“你为什么还是单独出来?”我问:“泽不是你的旧伙伴?你们失散了又重逢,他又如此活络有手段,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因为你!”一提这话,他突然狠狠丢了水晶纸镇,站起来,过来直直地盯住我:“他想要你,而我不肯与你共处,于是他放弃我,选择了你。”
“原来你是为了这个恨我。”我淡淡地,看他:“不过是嫉妒在作怪”。
这话令他勃然大怒,恶狠狠地瞪过来,恨不能立刻把我撕成碎片。我也回瞪向他,如今的我不再是当日的朱姬,如果真要打起来,我未必不是他的对手。
他想必也明白这点,半天后,终于冷静下来。
“你是个废物。”他突然笑了,声音清越,我怀疑连远处的管家也会听到,“朱姬,你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一个怪物,我使你变身时你还太年轻,而我自己也太年轻,本不具备可以使用这权利的条件,但那时我急需伙伴,所以,你是一只过早成形的吸血鬼,处境尴尬,所以你才会有这么多的不对劲、矛盾、犹豫和软弱。”
我看着他一脸得意的表情,明显的,他恨我到极处,巴不得我立刻在他眼前化成了灰,可是真奇怪。我还是相信他。
“你说得太多了。”身后有人轻轻叹息,泽从门外慢慢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个年轻人:“笙,你答应过我不靠近她的。”
“哦,是吗?”笙并不吃惊,毫无诚意地大笑:“对不起,我忘记了,现在她是你的小宝贝,一个新宠物,我怎么能伤了她半点皮毛?我应该离她越远越好。”
他闲闲地转过身,临走时,又回头向我一笑:“考虑一下我刚才说的话吧,这个世界属于强者,而弱者就算勉强存在,活得也不会快乐。”
他从泽的身边经过,优雅地行了个鞠躬礼:“我的朋友,请原谅我没有保留以往你教我的一切,那是因为我不喜欢那一套,虽然你自己乐此不疲。”
“你快乐吗?”泽只是问他这句:“你自以为是强者,有资格生存在这世上,可是请说实话,你觉得快乐吗?”
笙蓦然收起笑脸,那种恶狠狠的表情又回到他脸上,然而在泽的面前,他不敢发作,权衡利弊后,忍住气,拧头大步出去。
“关上门。”泽对身后的年轻人说,他是个秀美少年,衣着华丽,表情温顺。
“你还好吗?”他过来询问我,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轻轻抚摸我长发:“朱姬,早点让他们把她的尸体安葬吧,何必强拉住她不放。”
“他说得是不是真的?”我追问:“刚才笙说的一切你都已听到,我本身有缺陷,对不对?所以我还能流眼泪,所以我这么迷茫难安,作为你的同类,我根本不合格。”
“是的。”他想了想,还是决定坦白:“当笙找到你时,他自已变身才几十年,如同孩子生出了孩子,你的确是有些与众不同。” 

 

第 19 章
与众不同?笑话,他真是嘴下留情,其实我根本就是一个怪胎。
半抹嘲笑才爬上嘴角,泽伸手过来掩住:“朱姬,不要想太多,我还在这里,我是你的朋友。”
他优雅地环抱住我,秀碧的眼珠纯净体贴。
“不。”我坚定地说:“我的朋友只有一个,刘夫人,她死了。”
“那请把我当做你的助手,我会每时每刻陪在你身边。”
“我不需要助手,这些年了,我一个人很好。”
“那么只是一个熟人好不好?”他笑,一点也不生气:“这点你无可否认,我认识你。”
他这是在哄我,我越是认真,他越是放松,在他眼里,我就像是个在发泄情绪的小孩子。
唉,我斗不过他,柔能克刚,他是一只涉世圆滑的吸血鬼,于他面前,我的百年之身,根本不值一提。
“皮纳尔。”他轻轻叫。
那个秀美的少年立刻走过来,立在他身边。
“这是我最忠贞诚实的仆人,朱姬,如果你愿意,他也会是你的仆人。”泽拾起他的手,过来放在我手上。“但是请记住,鉴于他的人类身份,你要学会控制自己。”
皮纳尔向我一笑,雪白的牙齿,肤色柔腻如上好象牙,他大约有二十岁,纤细净丽得像支水仙花,自己翻转手掌,把左腕献在我面前。“小姐,请。”
如此殷勤,我倒吃了一惊,看了看那支手腕,上面隐隐的伤疤,大概是泽以前的杰作。
“不,谢谢。”我推托:“我现在不想……。”
“随时恭候您的吩咐。”皮纳尔拉起我的手,亲一记手背。
我反而一呆,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泽大笑起来:“朱姬,你会习惯的,我的方式与笙不同,我主张与人类平和相处,刘夫人是你的朋友,我也有许多人类的朋友,我们以物易物,彼此尊重,关系很融洽。”
“看得出。”我喃喃地,彼纳尔正笑吟吟地凝视我。
“刘夫人的丧事就交给皮纳尔处理吧,那个管家也许会害你,也许不会,你需要双阳光下的眼睛,我的皮纳尔会尽到责任。”
“是。”少年微笑:“这是我的荣幸。”
有泽在,一切都能安排得很好,在他的照顾下,吸血鬼生涯也能像人类一样惬意简单,我开始明白为什么笙那么恨我,我夺了他的宝藏。
皮纳尔不但温柔,也精明,刘夫人的丧事很快办妥,他对管家说:“朱小姐因伤心过度,恐怕出席不了仪式,我的主人会安慰照顾她。”举止得体态度坚定,管家也没有办法,他约了律师晚上来读遗嘱。
原来刘夫人早把一切布置好,她没有亲人,便把大部分的财产留给我,包括这栋老屋,其它仆人也得到了一定的财产,所有人脸上都笑嘻嘻。
唯有我仍觉伤悲,“死”之概念从未如此分明清晰,我甚至得了恐惧症,不再愿意杀人猎食。
对此,泽统统接受,他周到地为我布置了若干仆人,各个都会忠心到随时切开肌肤喂我吸血。
“您满意吗?”他们甚至关心地问:“我的鲜血是否令你愉悦。”
天晓得这是一种什么感觉,我更觉罪恶,不愿多喝。
“你憔悴了。”泽说:“我的仆人没有尽责吗?你食物不够?为什么你的皮肤头发都不再有光泽?”
我说我是一个废物,再也找不到正确的位置,刘夫人死后,我既不愿捕杀人类,也不愿意与人类共处。
“是不是笙的话对你起了作用?”泽抚我的面颊,口气稳定:“不要相信别人的话,尤其是来自你敌对方的评价,他们只说自己想要说的,并不关心这是否事实。”
“可我的确不算吸血鬼,我这么软弱、无能,我甚至还能掉眼泪。”
“那正是你的奇异所在,我喜欢你,朱姬,你是我的宝物。”说话时,他用指环刺开身边仆人的手腕,用水晶杯接了鲜血,然后端到我面前:“笙是一个猎人,他只会掠夺,不肯商量;而我是一个商人,我会在各种矛盾中取得妥协;至于你,却是一个女人,为生杀得失操心担忧,也许你不是一个真正的吸血鬼,但我喜欢你,只因为你在长生的同时居然还能拥有感情。”
他把杯子凑到我唇前,我看了半天,终于,还是啜了一口。
“这么多年以来,同类我已经看得太多,虽然我们是共进同出的伙伴,但是,只允许有一个伙伴,许多年以前吸血族曾遭遇过屠杀,从那时起,被要求分散狩猎,不能聚会集合,所以,我们禁止群居。”
“你是说笙现在是独身一个,因为我没有死,他也不能寻找新的伙伴,所以他恨我,希望我早些死去?”
“是。这里的人早已知道有我们的存在,他们无时不刻不在提防,没有了伙伴会非常危险,笙只是在与你抢夺生存的机会。”
我不说话了,在心里,我其实想说:“我希望是我死。”
“我们要小心,笙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不会放过你。”泽有些担心,他把我搬到自己的城堡里,那里的房间整日照不到太阳,隐隐有股清霉味,却是我们的安全居所,彼纳尔整天跟在我身边,笑容如鲜花一样可爱。
“我曾经见过主人的其他朋友,也有非常艳丽迷人的小姐,可是你和她们不一样。”他讨好地说。
“哦?”
“她们都是冷冰冰的,看人时既叫人着迷又叫人害怕,不会像你一样会得表情忧伤。”
我听了叹气,脸色阴沉下来,他立刻不敢多说。
“你还是不快乐?”泽问:“要不要我为你举行盛大舞会?我认识此地最美丽的男子与女子,每一个都比玫瑰还芬芳。”
他果然去做了,城堡里衣香鬓影,挤满了人,他带我游走其中,看金发女子裸身狂舞,雪肤长睫的少年眼里似能滴出水来。
奢糜灿烂,生活原来可以如此放荡不羁直到末日。
大厅中摆放了无数支玫瑰,颜色鲜红得如同人的血液,泽过去摘了一朵别在我耳边,大声说:“传说天使喝醉了,在白玫瑰中整夜跳舞,不小心坠身入花丛,从此世上才有了红玫瑰。”
众人鼓掌大笑,纷纷上来采摘花朵插到女子发上。
我却不明白,问他:“天使是谁?为什么他的眼泪可以变成钻石,而鲜血会染红花朵?”
“天使是我们的宿敌的仆人,人类的宠爱。”他眨眨眼,轻轻地笑:“其实我们根本是誓不两立。”
我的天!我更迷惑,可来不及多问,他又拉我去到别的房间。
有双情人在天鹅绒窗帘下纠缠,没有灯,我也可看到修长的玉腿像菊花的瓣,围在强健的男人身上,空气里迷漫着暧昧呼吸,我睁大眼,看他挤压她、肆意攻击。
“这就是男女之情。”泽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人类比之如鱼水,这时候他们的血液最沸腾奔涌,无上的美味。”
这话真耳熟,谁说过的?年轻人动情一刻的血液最天下无双。
“来,我们一块去尝尝?”他拉我的手。
我身不由已。跟他慢慢凑近去。
他们沉酣在快乐里,浑不觉危险已至,男子俯身在女子身上,露出底下娇嫩香肩软玉一样的腹股。
“要小心,别惊动了他们。”泽极轻极轻地说:“若受了惊吓,血水会凝结变酸,我们要办得神不知鬼不觉。”其实他用不着这么小心,他们根本魂魄出窍,觉查不到任何周身的环境。
我怔怔地站着,看泽低下头,他把唇贴近男子身边,利齿迸出来,雪白的,转过头向我一笑。
我知道我应该怎么办,像他一样,贴到女子颈旁,黑暗中她闭着眼浑身抽动,呻吟得像是哭泣。她不会发觉的,如果我现在咬上去,血液最美最醇,绝非以前的经验可比。
但我突然觉得恶心,抽身而出,拼命向门外跑去。
泽一惊,只好紧紧跟来。
奔跑时我衣裙扯到桌面,把水晶镇纸金裁刀拖到地上,‘乒叮乒叮’发出声响。
“是谁?”那对鸳鸯总算听到,挣扎着爬起来,去开灯。
我与泽已经奔出房外,在花园里,我抱牢一颗树大声惨叫。
“唉,朱姬。”泽叹气,上来抱我。
“让我死吧。”我甩头狂呼:“我到底算是个什么东西?”
他被我推开去,于是不再上来,只是说:“朱姬,你是心里有了刘夫人的影子,所以生出这么多顾忌,其实人类的生命最最脆弱,到头来难免死路一条。”
我把头按住树身,不肯说话。
他乘势过来拍我肩:“别这样,朱姬,你并不是个小孩子,你不会如此不济。”
他总是这样,口气悠闲,面对任何事故都不会皱一下眉,我也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轻松,游刃有余。于是我沉默下来,不再发泄。
“看来刘夫人的矛盾厌世已经传染到你,可是你不要忘记,她是人类,而且已经年老多病,与你不同。”他以指托起我下巴:“长生是一件恩惠,没有了时间的约束,你应该感到幸运。”
真是这样吗?他的话太有煽动性,可我已经过了这些年,不是天真幻想的女孩子,我不相信。
“你看,晚会这么热闹,法国最美的人与花都在此地,我们为什么还要站在外面,朱姬,你应该试着融入一切,享受一切。”他拉着我的手,重新回到大厅。
时间并不晚,才过午夜一点,人群有些疲惫,个个漫不经心、慵懒,然而热情隐藏着在一触即发,我看到刚才在小客厅缠绵的那对男女,此刻坐在丝绒沙发中,女子长发披散,红衣团皱蜷缩得像一只猫。
两人的年纪都只二十左右,男子有一头卷发,柔顺披在耳旁,笑一笑,眼睛里含着流水桃花。
泽扶着我走过去,坐在他们身边。
看来今天晚上他是选定了这对情侣,我暗暗叹口气,转过头去,看他们一眼。
女子腥红的菱唇啜着香槟,透过玻璃杯也看我,似笑非笑:“这舞会专为了你举办?好大的手笔。”
“这位是美丽的萨宾娜小姐。”泽说,顺手也为我端了杯香槟。
“我是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只有这一个名字。”她‘咯咯’地仰天大笑,打翻香槟酒,看来已经喝得不少。
“萨宾娜是个艺术家,她的歌声动听绝美,简直如天簌一般。”一边的男子说,他笑着点了支烟,眯了眼,漂亮狡猾如狐。
“德?雪维尔伯爵。”泽介绍,他自己过去坐在萨宾娜身边:“朱姬,你该去看看伯爵的玫瑰园,那里有世上最神奇娇艳的蓝玫瑰。”
“我却以为最美的玫瑰今晚都聚在了我身边。”这个花花公子过来吻我手,又怕情妇不高兴,抽身时故意抚了她的长发。
我忍不住,‘哧’地冷笑:“伯爵先生,我猜您的前世一定是天使,只可惜传说里只交待了红玫瑰的来历,没有说明天使的结局。”
“哈哈哈……。”萨宾娜纵声大笑起来,雪维尔一怔,脸红。
这一刻,我突然很想念刘夫人,如果现在她在我身边,一定会有更绝妙的讽刺冲口而出,而且她的年纪与经历总震得住场面,被嘲笑的人往往根本无力招架。
“朱小姐真是犀利?”雪维尔伯爵苦笑,向泽:“您从哪里找来这么美丽又冷若冰霜的小姐,像带刺玫瑰一样近不得身?”
我很烦,整夜对着一众无所事事的男女谈论玫瑰与天使,美色也成了无聊,于是转过身,看舞池,那裸身的金发美女早已看不见,不知被谁带去了哪个房间。
雪维尔缠着我,问:“你在找什么?小姐,究竟是什么才能令你的思绪停留?”
“你的命。”我顺口说,然后又加一句:“也许。”
他毫不怀疑这话的虚假性,开心得笑了起来。
泽始终微笑,看着我,眼波碧绿清澈,像在说:“你看,你行的,与他交谈、亲吻,然后要他的命,一切都会很美好,事情再顺利不过。”
可我还在怀念刘夫人,与她在一起的日子里,我们嘲笑四方,指责争吵辩论,把彼此的思想根基穿刺得鲜血淋淋,疼痛并快乐,只有在那个时候发生。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大厅里音乐缓了下去,人群散得三三两两,萨宾娜倦意上来,闭目靠在沙发上,大厅里只余我、泽、雪维尔依旧清醒,雪维尔目光炯炯,靠过身子,将手搭在我手上,凑近些,声音轻轻的:“小姐,你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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