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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SICK-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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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阳越升越高了。
在两人不断往前走的期间,街上的风景也开始出现了变化。
两人就好像走在一条通往未来的道路上一样。她们越往前走,变成黑乎乎颜色的垃圾堆和被烧毁的屋子也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新建起来的小屋,和在两根柱子上铺着一张布当作简易屋顶的地方摆起来的摊档,还有就是好动活泼地在周围跑来跑去的小孩子身影都变得越来越多了。
琉璃她们以徒步慢慢地走过了相当远的距离,才终于来到了港口。到处都可以看到寻找家人的女人和老人,还有许多以他们为主要顾客的流动摊贩。琉璃她们站在港口的一角,耐心地等待着今天的客船到港的时刻。
——琉璃在这个港口送弟弟离开,已经是将近四年前的事了。
自那以后,她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的觉。这个国家的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听说已经有不少人接到了儿子、恋人和朋友战死的通知。
在战败之后,琉璃也没有接到弟弟战死的通知。当然,那也有可能是在某个异国的冰冷土地上遭遇了部队全灭的命运,或者是在混乱中陷入了生死不明的状况。虽然其他的家人都平安无事,但就只有弟弟没有消息……琉璃每天晚上都会做可怕的梦,然后又拼命强忍着眼泪。
即使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也感到非常不安,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时候,戴着头巾的娇小人物就像是要鼓励她似的轻轻握住了琉璃的手。琉璃猛然回过神来,然后笑着看向对方的脸说道:
“谢谢你!”
“唔……”
“啊,来了呀,是今天的船。”
在海平线的遥远彼方,出现了不祥的漆黑客船的身影。就好像运载着死者们的灵魂回来了似的,沉重得有一半的船身都没人了海面之中,在散发出阴暗和悲哀气息的同时缓缓向港口驶近而来。
耀眼的朝阳照亮了黑船的身影。
船靠港之后,许多身穿军服的男人们就开始慢慢地从船上走下来了。他们跟出征的时候相比完全是判若两人,一个个都显得消瘦而憔悴,浑身都是伤痕。其中有的还缺了半边手臂或者半边腿,由其他人搀扶着才能勉强走下船来。搀扶着他们的男人们也同样在身体各处包扎着渗血的绷带,一副满身疮痍的姿态。
“我到那边去看看。你要在这里等我喔?”
在这么叮嘱了一句之后,琉璃就快步向船那边走了过去。娇小的人物“啊……”地嘀咕了一声,刚踏出一步想要跟上琉璃,但最后还是停下了脚步,又像是很害怕似的低下了头。
周围的嘈杂声越来越大了。有的人因为找到家人而痛哭流涕,有的人发出欢喜的叫声,还有的人看到亲人受伤的状况而说出悲伤的话。
白色的朝阳温和地普照着大地。
那种光芒,就跟过去自己度过每一天的图书馆塔最高层的植物园里感受到的光芒一样。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在把书本排在面前读个不停的同时,她也在默默地等待。到了傍晚时分,从遥远下方的图书馆塔门口就会传出开门的声音。他快步沿着迷宫阶梯往上登,但是因为阶梯长得可怕,过了好久也还是没有来到顶部……她还是耐心地继续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到了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年气息。只要缓缓抬头一看,就能看到他一如往常的笑容。然后少年就会以快乐的声音向自己问道……
就在这时候。
她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的背后。
而且还传来一种仿佛在微笑的微妙感觉。
朝阳依然在向大地铺洒着耀眼的光芒。
“……你啊,是不是觉得很闷?”
自从来到东洋的小岛国之后,她第一次听到了如此流畅的法语。声音是从背后传来的。在令人怀念的那个声音中,灌注着无法掩饰的兴奋感。
“我给你带来有趣的话题了……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的肩膀猛然一震,然后战战兢兢地回过头来。
——站在眼前的人正是一弥。
军服肮脏不堪,浑身都是伤痕——他的右脚似乎受了伤,所以把体重都压在左脚上,身体微微向左侧倾斜。身体已经长高了许多,而且容貌也显得更加稳重,几乎已经是个成年的男人了。
黑色的头发,在春天的和风中轻轻飘动。
始终不变的漆黑眼瞳,伴随着某种温柔的包容力俯视着维多利加。
维多利加想起,自己在遥远的过去曾经跟刚相识不久的这位少年立下了某个约定——将来有一天,我们再两人一起到海上看美丽的朝阳吧。自那以后已经过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到了现在……在过去曾只属于她的少年的男人背后,正展开着一幅由遥远异国的无边海景和放射出耀眼光芒的朝阳组成的美丽风景画。维多利加在保持沉默的同时,也不由自主地瞪大了湿润的绿色眼睛。
一弥轻轻向她伸出了伤痕累累的右手,指尖还在轻轻地颤动。他以无比爱怜的动作,缓缓地摘下了维多利加的头巾。
这时候,一阵强风吹过,把维多利加那变成了银色的长发吹得飘了起来,看起来就像突然出现在白昼世界中的星河一样华丽和灿烂。
一片耀眼的银色覆盖了一弥的整个视野。
在闪烁着眩目光辉的同时,那新的色彩也把一弥包容中。
就像梦中世界的后续情景似的……
一弥惊讶地眨了几下眼睛,并且倒吸了一口气。然后,他差点就要回忆起几年前在战场上看到的银色幻影了……但是却在还差一点的时候,记忆就像拍着翅膀离开自己似的越飞越远了。然而,他还是觉得莫名的怀念,光是看着这一幕情景,心胸就充满了温暖的感觉。
因为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弥猛然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只见维多利加正抬起眼睛默默地盯着自己。那是过去的自己非常熟悉的危险眼神。
——站在自己面前的,毫无疑问是维多利加·德·布洛瓦,从旧大陆来到这里的传说中的灰狼。她是披着毛皮的哲学家,拥有最大的头脑,是夜间行走的不祥野兽。虽然头发的颜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那双在绽放出静谧色彩的同时却蕴藏着贯穿一切的暴烈感的翡翠绿色眼眸,形状优美的鼻子,像樱桃般鲜润的嘴唇,反射出蔷薇色光辉的脸颊……都跟那个遥远的夜晚……在一九二四年的除夕跟一弥两人单独交谈的时候一样……不,反而在经过这段时间后进一步增加了气势,蕴藏着一种只有非人生物才具备的壮绝美感。
一弥眯起眼睛注视着这样的维多利加。
然后,他就像要告诉自己“这不是在战场上多次见到的悲剧梦境,这次真的是跟她重逢了”似的……为了拥抱她而伸出双手。但是,他又因为觉得难为情而脸红起来,取而代之的是用剧烈颤动的手指摸了摸维多利加的脸颊。
一弥轻轻用手指在她脸上按了一下。
然后,他就像感到安心似的放松了表情,转而向她露出微笑。
维多利加也像是有点害羞似的扭动着身子,然后又故意用不高兴的低沉声音——
“……快、快住手。”
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她以极其危险的眼神狠狠盯着一弥:
“太迟了啊,春来的死神。”
“呜、嗯……?”
“我先告诉你,我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啊!”
“你、你别那么生气啦,维多利加。我其实已经是赶得很急了。但是,我毕竟还是这样子……你看!就像那个名字一样,我真的在春天回来了哦。”
“呜呜……”
维多利加缓缓地低下了头。
“啊……琉璃!”
从远处跑回来这边的琉璃,一看到一弥就像要马上哭出来似的皱起了脸。她本来想跑过来紧紧抱住一弥,但是在停下脚步后,她又向维多利加偷瞄了一眼。
“那个,你回来啦……一弥。”
“姐姐,我现在回来了。
“这个女孩子……”
琉璃以爱怜的眼神看向维多利加,微笑着说道:
“她在某天晚上突然只拿着一幅地图,来到了我们家原来所在的地方呢。不过她毕竟是外国人,语言上几乎无法沟通。至少光凭我在女校里学的英语和法语是不行的啦。我就只知道她很爱说骂人的话,还有喜欢吃甜食这两点……”
“啊,嗯。”
“我呢.一直都在想这个不知怎样来到大海对岸的女孩子……一定就是一弥你所说的……最重要的心上人了,对吧?”
“的确是啊,琉璃……嗯,就是这样。”
一弥微笑了起来。
周围的人们都开始察觉到维多利加的姿态。他们回头看到她那在风中飘拂的银色头发,都纷纷吃惊地互相小声说着“喂.是外国人啊……”“那是多么漂亮呀。”“可是……”这样的话。可是维多利加却毫不在意,反而是任由那闪烁着银光的头发在风中飘舞,傲然地站在一弥面前。
“那个,维多利加。”
一弥面带疑惑地说道。
“怎么了,死神。”
“话说回来,你的头发真的很漂亮呢。就像异国的白雪一样……也让我回想起在远方战场上见到的野外雪原呢。因为那闪闪发光的景色真的很漂亮。”
“哼!”
维多利加哼了一下鼻子。
她像是要掩饰好不容易终于跟一弥重逢的喜悦似的,故意低了下头。然后,她就以过去在图书馆塔最上层时的姿态朗朗地说道:
“因为我从逐渐没落的古老诸神的世界来到这片土地的过程中,实在吃了许多苦头。在途中有许许多多的古老生物们都停止了呼吸……布莱恩·罗斯可也是其中一人……”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大概是胸口感到一阵刺痛吧,维多利加的纤长睫毛颤动了起来。
“嗯……”
“柯蒂丽亚·盖洛相信我拥有新的可能性,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把我从旧世界里送了出来。但是,那究竟是不是真的呢……?在船上看着布莱恩去世的时候,我甚至还产生了‘在这个伴随着破坏而出新的新世界里,说不定根本不需要像我这样的古老野兽吧……’这种不祥的想法。不过……”
维多利加稍微停顿了一下。
一弥轻轻地握住了她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手正在剧烈颤抖,一弥就把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我……无论如何,也要再一次……活着跟你……”
她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
作出回答的一弥的声音,也在不知不觉间颤抖起来。
“我也是因为很想再跟你见面,心里想着就算只是为了这个目的,我也要继续活下去。然后如果能平安回来的话,这次一定要……”
接着,两人就默默地互相注视着对方。
在这幅画面中,一弥已经成长为高大的青年,而维多利加则还是像以前那么娇小。但是在他们之间,却荡漾着某种甘甜的、让人为之心动的东西……在不同人的眼里看来,他们既像是父亲和小女儿,也像是老母亲和长大的儿子,既像是恋人,也像是关系亲密的好友,给人一种很不可思议的感觉。但是如果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的话,却又觉得不属于以上的任何一种关系。
在他们身后,琉璃正面露微笑地注视着他们。
维多利加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Godless——没有神的世界即将来临了!”
“那个,是什么呢?维多利加。”
“这是魔术师布莱恩·罗斯可留下的一句话。事实的确是这样。我们的古代诸神已经消失到别处去了。然后,随着新大陆文化的到来,在新的物质世界里的生活也就开始了。但是,我是深信着这一点的啊,久城。即使如此,我们在日常生活中也应该会找到小小的神吧。比如说,在重要之人的生命中,在有限的美丽东西的光辉中,在某个人不经意间展露出来的崇高勇气中,还有在即将逐渐复活过来的我们居住的城镇各处……久城,我们从今以后也会在所爱的东西和文化以及各种各样的存在中找到各自的神,然后互相支持,以其作为我们确实的希望……从明天开始也要努力活下去。”
“我呢……其实早就在你身上找到那样的东西了,我的维多利加。”
一弥微笑着这么说完,眼角就皱成了温柔的形状。看到他的表情后,维多利加也稍微脸红了起来。
她“哼”地把脸扭过一边,然后又略带犹豫地缓缓说道:
“我也是,久城。一直都在你的身上,注视着那个东西……第一次交换对话的那一天……在图书馆塔最高层的植物园里,在鼓起勇气向你搭话的那个时候开始,一直都是……”
两人都沉默了下来。
一阵风温柔地从两人的身边吹过,轻轻地摇曳着维多利加那变成了银色的长发,还有一弥的黑色刘海。
“那个。”
“怎么了?”
“我爱你。
一弥以静静的声音宣言道。
结果,维多利加就把脸扭得更开了。她垂下了纤长的睫毛,连眼瞳的色彩也看不见了。
时间已经将近中午,阳光也变得越来越强烈。
片刻之后,一个颤抖的细小声音,伴随着至今为止从未听到过的无比率直的语调——
“我也好像……那个、爱着你……的样子。”
从她的樱桃小嘴中传了出来。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的心是不可能会这么刺痛,也不会因为心跳加速而感到如此的痛苦。混沌的碎片已经集中起来,向我宣告了……对一切进行重组之后终于推导出来的真相……”
她害羞地继续说道。
“这就是爱!”
听了她的声音,一弥歪着脑袋微笑了起来。
“嗯……一直……都是这样的啊。”
温暖的春风吹过,轻轻地摇曳着一弥的漆黑刘海和维多利加的华丽银发。
“那个,维多利加……我已经决定了……”
一弥把正面转向维多利加,尽管因为害怕而有点颤抖,但还是把自己的额头贴到了她的小额头上。
这时候,维多利加瞪大了绿色的眼睛,像是大吃一惊似的注视着一弥。然后,跟以前像机械人偶一般空虚和冷漠的时候截然不同的是,她露出了温柔中带有伤感的、同时也似乎有点生气的……非常复杂的表情。
跟一弥对上视线的瞬间,维多利加露出了柔和的微笑。
两人的脸开始一点一点地靠近。
维多利加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一阵温柔的风吹过。
一弥也闭上眼睛,用手掌轻轻抚摸着维多利加的头发。
维多利加那美丽的银色头发在空中不断地扭动翻飞。
——彼此的嘴唇,轻轻触碰在一起。
那一瞬间,就好像时间完全停止了一般。从一九二四年最后一天晚上一直持续到现在的第十五个谜,如今在两人的合力下终于被解开了。就好像浇在向阳处的水滴在温暖的阳光中逐渐消失一样。
不一会儿,嘴唇仿佛有所留恋似的分开了。
两人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时候,一弥又好像对待重要的易碎物品似的,轻轻抱住了维多利加的身体。
跟那个难忘的最后夜晚一样,维多利加的身体非常纤瘦和娇小,而且还像小鸟般轻轻颤抖着。
感觉到这一点后,一弥又对维多利加产生了难以言喻的爱怜之情,同时也感到非常担心和难耐。正如在几年前,两人第一次离开学园外出、在幽灵船〈QueenBerry号〉的甲板上被手持斧头的那个男人追赶时所切望的那样。那份心情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他渴望着以自己的双手保护这位重要的少女,心胸也感到无比的苦涩。
一弥张开嘴巴,
以充满决心的平静声音,
在维多利加的耳边轻轻细语道:
“不管世界如何改变,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离开你。”
维多利加也以隐含着依靠意味的绿色眼瞳默默地注视着一弥。
不一会儿,她的脸上才终于浮现出安心和率直地感受着幸福的光彩。接着连气息也变得活跃起来,眼眸也充满了快活的生气,现在恐怕已经没有人再会把这位蔷薇色脸颊的美丽少女——维多利加·德·布洛瓦看成是陶瓷人偶了吧。
“你啊……!”
维多利加以颤抖的小声音喊了一声,就这样沉默了一阵子。然后……
“……约定了哦。”
说完,她又静静地闭上了眼睛。
第八卷 诸神的黄昏 下 尾声 物质世界
大马路上,不停地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明明还只是天气晴朗的傍晚时分,马路的左右两侧却耸立着无数可以用“摩天大楼”来形容的高楼大厦,阳光根本就无法照到人行道上。
高楼的底层是有着玻璃橱窗的店铺,上面的楼层大多数都是办公楼,但有时也会有廉价酒馆之类的设施人驻其中。大白天就可以听到以大音量播放着流行的爵士乐、起劲地玩着扑克的男人们以爱尔兰口音说话的声音。
然而在人行道角落里摆着装货车子做水果生意的老人,却似乎是意大利系的移民。他说着带有严重意大利口音而难以听懂的英语,向路过的西装打扮的生意人和女人们兜售着在西西里岛沐浴过阳光的鲜橙。
忽然间,一个不知道是枪声还是小孩子玩耍拉开响炮发出的沉闷声音响彻了整条马路。一时间,路上的行人有的停下脚步,有的抬起头向上看了几眼。但是他们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结果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
聚集在某座高楼的前面、叼着雪茄在那里说着话的一群人,是一些年轻的流氓分子。他们本来也是来自意大利的移民,有着坚挺的眉毛和深邃的容貌。虽然身上穿着笔挺的西装,头上戴着歪斜的帽子、胸前口袋里还放着手帕,但是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的每一张脸都还残留着稚气。他们本来还单手拿着流氓用的廉价手枪“Saturday night special”在那里喋喋不休地说着话,可是在听到刚才那个声音的时候,他们却比路上的任何人都更吃惊,吓得整个人都跳起来了。
在他们的旁边,开着一间箱子状的四方形店面的小报刊亭,卖报纸的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看来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流氓分子骚扰而头疼不已。
摆在店里的各份报纸,都刊载了关于最近即将开始的纽约市长选举的报道。上面写着〈移民的代表,参加竞选!〉〈我们的纽约会发生变化吗?〉这样的标题。下面还可以看到〈让曼哈顿陷入恐怖危机的连续杀人事件,终于得到解决!是市警的功劳吗?〉这样的报道。
——新大陆美利坚合众国。
纽约,五号街。
根据报纸的日期,时间是一九三四年的春天……
这时候,有一辆车身被涂成黄色的破旧出租车摇摇晃晃地向这边驶来。车子驶过了报纸店,停在了一家花店的门前。但是好像被乘客说了些什么,车子就开始慢慢往后退。那位上了年纪的黑人司机从车窗探出脸,抬头望着其中的一座高楼,一边说“……看来就是这里了啊,客人”一边用手指了指上面。
“谢谢你……!”
在以呻吟般的声音道谢的同时,一位年老的妇人从残旧的车门中走了出来。那是一位身穿上等大衣和帽子的高贵女性。她的一只手上抱着一只受伤的小狗,手提袋里可以看到一大块三明治,而另一只手则拿着一把剪刀。仔细一看,那高价的帽子也戴得有点歪斜……
至于表情,则像是困扰到极点似的紧皱着眉头,气息也很急促。
她慌慌张张地走了起来,却不小心一头栽进了流氓们聚集的位置。那些年轻人们先是惊讶地看着那位走路不稳的老妇人,然而在互相对望了一眼之后,又开始露出了阴笑。
他们互相推着肩膀和戳着手臂,然后向老妇人说道:
“怎么啦,阿姨?”
“看您的样子好像很奇怪……有什么困扰的事吗?”
他们一边甩着Saturday night special手枪,还开玩笑似的把枪口对准老妇人捉弄她。老妇人顿时吓得满脸苍白,抱着小狗差点就当场瘫倒在地上了。
“嘟~嘟~!”耳边响起了粗暴的汽车喇叭声。年轻人们回头一看,只见出租车司机正皱起眉头盯着他们。
“那个客人是真的有困难啊!”
“啊,是吗……对不起啦。”
“我说,你们啊。这座楼里面好像有一家叫做什么名字的民间侦探事务所,你们知不知道?听那位客人说是在纽约电话簿的角落里找到的.所以就跑来这里了。从地址来看的话应该是没错的啊……”
“什么啊,原来是〈GRAY WOLF 侦探社〉的客人吗!”
流氓们一下子收起了脸上的奸笑,以可怕的表情面面相觑起来。
“你怎么不早说啊,真是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没、没有什么啦!你说的那家侦探社就在这座楼的顶层,也就是十一楼那里。我先说明了,这座楼是旧楼,可没有电梯之类的了不起的东西喔。你就小心点用你这两条腿好好登上去吧,阿姨。”
“啊,好的,嗯嗯,嗯……”
老妇人提心吊胆地点了点头。
这时候,流氓们一边叼着雪茄烟,一边用手指骨碌碌地转着那把Saturday night special手枪,同时小声议论道:
“的确,这里的侦探社是纽约第一的水准。不管怎么说,那所长可厉害了……”
“没错啊,那的确是个难应付的厉害角色,真是的。明明还很年轻,个子也很小,但却是个厉害得不得了的家伙。无论是连市警也无法解决的凶恶案件,还是无聊的小案件,都能无一例外地得到解决。”
“虽然现在跟我们西西里岛家系和爱尔兰系的黑帮也算是处于和平共处状态……不过对我们来说,也还是一个绝对无法掉以轻心的对手啦。
“他们有两个人呢,大概两个都是移民吧。”
“哼!毕竟现在这个国家不管是向左看还是向右看都是来自旧世界的移民嘛……市长选举还真让人期待呢。”
“啊,喂喂?”
老妇人没有把他们的话听到最后,就踩着蹒跚的脚步走进了大楼。目睹了这一幕情景,黑人司机也暗自点了点头,然后就匆匆地驾起黄色出租车离开了这条五号街。
“呼、呼、呼……”
在那天花板直通到顶的螺旋阶梯上,老妇人正拼命地往上登。
覆盖着琥珀色地砖的阶梯,还有奇妙的蛇形铁制扶手。抬头一看,顶端的天花板是用玻璃铺成的,耀眼的阳光正从上面铺洒进来。
“呼、呼……”
上了一层又一层,走了好久也还是没有到顶,老妇人不禁喘起了粗气。
但是,她还是没有停步,依然继续往上登。
“我一定要努力。因为家里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那明明不是什么超常现象,一定是有犯人的啊。可是家里人却没有一个愿意相信我……警察也不行,本地的侦探也是……所以,这里就是我最后的希望了……不管委托费用再怎么昂贵,我也不会在意的……!”
上了一层,再上一层。
终于来到了最高层。
走廊显得相当昏暗,就好像越往里面走就会被黑暗所吞没似的。左右两侧的门扉上都写着一些进口公司和其他莫名其妙的办公室名字。在最里头的正面,就是她要找的那个地方了。
——〈GRAY WOLF 侦探社〉
上面用可怕的字体写着这样一个LOGO。
老妇人就好像突然害怕起来似的停住了脚步。
然后,她还是倒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扭开了门把。门把的形状是一个狼头。那个狼头的表情,就像随时都要飞扑过来咬破自己的喉咙一般,实在非常可怕。
老妇人把门推开了。
瞬间,门板就传来了“咚”的一声碰撞音,看来里面有人正站在那个位置。里面还传出了“哇啊?”的叫声,听起来似乎是个很友善的男人声音。紧接着传来的是资料散落在地上的清脆声音。老妇人眨了眨眼睛,只把头探进门内悄悄窥视了一眼。
只见在那黑白相间的地砖上,许多书和纸质的资料都散落了一地。另外还可以看到蹲在那里拼命把那些东西捡起来的青年的背影。每当他动一下身子,漆黑的头发也会随之微微晃动。
察觉到向里面看进来的老妇人后,青年就马上向她转过身,刘海也轻轻飘了起来。
老妇人一瞬间摆出了警惕的架势。
最近在这个国家里也开始经常能见到……那是一个黄皮肤的、有着仿佛会把人吸进去的黑色眼瞳的东洋男人。
看他站起来的样子,身材似乎颇为纤瘦。脸上浮现出相当符合东方人特色的不可思议的微笑。
“欢迎来到〈GRAY WOLF 侦探社〉!……看来您是有什么困难是吗?夫人。”
“啊、嗯,是的。
老妇人一时语塞了。
“那么,你就是侦探先生吗?真没想到、那个……竟然是东洋人……”
“不,不是的。”
东洋人青年毫不在意地再次露出了微笑。眼角也随之皱了起来,形成一张温柔而亲切的容貌。他一边把捡起来的书抱在胸前一边说道:
“虽然平时我是做其他工作的,不过我还是会经常过来帮忙。因为那家伙老是把东西弄得乱七八糟的……”
“哎呀呀……”
“侦探就是我的妻子啦。啊,她是白人。夫人,请您尽管放心。”
在这么说完之后,青年又稍微有点尴尬地小声嘀咕着“啊,不过,其实是狼啦……”这么一句话。但是老妇人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这句话地说道:
“什、什么!那么,是女人吗?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有女的侦探啊。那样的人真的可靠吗……?我好不容易才来到这里,要是白跑一趟的话就太糟糕了……”
“总之,请您先过来这边吧,夫人。”
听他这么说,老妇人才第一次观察起侦探社的内部样子。
明明是大白天,这个房间却显得颇为昏暗。面积相当宽敞,里面一整面墙壁都被书架所占据,上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在橱柜、小茶几、外凸窗等各种各样的地方,不知为什么都堆起了曲奇饼、MACARON和果冻等色彩各异的糖果小塔。
天花板上有一处是玻璃的构造,供太阳光射进来的天窗是开着的。从那里射进来的光亮,正好落在位于房间深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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