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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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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能切断的话,该能多么心灵和平地、空虚地活到今日呀。这种如梦想般炫目的伟大生活方式,我这辈子肯定办不到吧。
「嗯~是啦~毕竟透在跟我交…交往嘛!」没错,就是如此。
「但是我还没到开悟的境界,这个房间对我来说太闲了啦。与其说很闲,不如说没什么刺激,似乎是个会让人很早老化的房间嘛。」那么,要来做点刺激的事情吗?「啊吧吧吧吧!」她突然口吐白沫了。
明明就受到很多刺激嘛。算了,既然她本人如此声明,那就尊重她的意思吧。
好~那就用长濑来玩罗。「透…透想玩弄我吗!想模仿大人的浪荡子吗!我一定会守住自己的纯洁!」这个桌球社的四棒打者,是不是想岔了什么?
我抱住做出抵抗姿势的长濑,两人也同时站起身,玩起「飞高高~飞高高~」游戏。这就算用长濑来玩吗?雎然我自身也甚为感到疑问,但逐渐觉得有趣起来,也就罢了。长濑双手挥舞,脚未着地,喊着:「有透在我身边,我就不需要翅膀啦!」似乎很满足地接受了。
在这之后,周围突然转暗。正确而言,就像游戏的画面处理产生了延迟,房间的墙壁与地板消失,在黑暗中证实了我回想的虚构性。
世界在欠缺坠落感当中,逐渐埋没入黑暗里。
我觉得很失望。当脑子不必要地理解了这种状况只可能存在于梦境或过往回想的瞬间起,我等于扼杀了梦想的一半价值。
彷佛听见她头上的丝线断裂声,我手中的长濑的触感开始崩毁。
最后抱在我怀里的东西,像是一只软啪啪的巨大昆虫,亦像是没有骨头的婴儿。
我的身体跌落在黑暗的地板上。虽然头部先着地,却没有痛楚。
有如失去意识般,梦在此时结束了。
但是……咦?我的现实是在哪一边?
我从梦境醒来了,或相反地,进入梦境了。我被麻由甩巴掌叫起。刺痛感,或者说,擦伤般的痛觉残留在脸颊上。
「啊,阿道的眼睛渺渺,所以变成烂烂了。」
语气冷淡,外出版的麻由态度刺激着我尚未清醒的脑子。
「是是,平时的阿道回来了!……」我有如喘不过气来般虚弱地回答,摇摇头,振作精神。铲去充塞于现实缝隙间的梦境,把记忆连结起来。
我右手拿着筷子,左手拿着碗,眼前是掺混了破旧与油臭味的店内墙壁,昏暗的照明,以及与这种气氛一点也不搭的,一台全新电视摆在柜台席位上。
这里是公寓旁的大众食堂。彷佛古早味浓厚的拉面店里常见的那种红通通的、似乎油腻沾手的桌子上摆着托盘,上头盛放着日式炸鸡块与赤味噌汤。
味噌汤仍冒着热气,抽象地传达了时钟秒针的动作。
看来我在用餐中与睡魔外遇了。抱歉啦,食欲。顺便看了坐在对面的麻由一眼,她正站着,身体伸向前,还停留在刚才甩耳光让我醒来的姿势。她高举左手,或许是为了如果我还没醒来就奉送上第二阵的准备。「好了好了,我已经醒了。」赶忙说出口,明白表示我已经清醒,好回避唤醒耳光的追加。麻由默默地观察我一阵子,判断我不会再睡着后,重新坐回椅子,拿起筷子,插入她点的糖醋排骨的红萝卜里。
「阿道最近好像一直在睡。」
麻由带着欠缺抑扬顿挫的语气评论近来的我。
「嗯……是啊,或许是累了。」也可能正在进行麻由化。说不定我与麻由的立场颠倒了呢。也就是说,眼前的小麻是冒牌货!……之类的事情不太可能。
放下筷子,伸手触摸麻由的脸颊,寻求她是正牌的证据。用拇指与中指捏看看。我开始自认是麻由一级监定士约经过两秒,我若无法仅靠这个触感确认真假,我就卸下招牌。下次自称特级监定士好了,骗你的。
「呣咿呣咿。」这就是麻由对于自己被碰触脸颊的见解。难以想像她的痛苦或愤怒,极难令人理解。但是很合乎小麻风格,所以我很满足。获得满满的麻由成分后,我放开手指。「嗯,你是正牌的。」
残留在手上的麻由触感令人连重新拿起筷子都觉得可惜,这也成了证明。
「给你。」麻由分给我一块筷子插过的红萝卜,似乎要我吃了它,打起精神。「谢谢。」我送她一块炸鸡块作为回礼。交换成立。于是麻由桌上的蔬菜类顺势不断输出到我这里。
我柔和地叮咛:「喂喂,不吃蔬菜不行喔——」「小麻对蔬菜过敏。」麻由若无其事地说着谎。没想到麻由竟被教育成坏孩子了。或者说,麻由似乎正逐渐变得像我,真令人不安哪。我与麻由原本各以彼此的中间地点为目标前进,但现在说不定会在中间擦身而过,就此朝往对方的位置去呢。难道不能在中途融合,变成小道麻吗?听起来很无敌。完美到令人烦恼该砍下哪边接在哪里才好呢。当然是骗你的啦~在身为阿道界完美美少女特别出名的麻由中加入不纯物,一点也不可能提高艺术性嘛。维持原貌最好。
担心我跟麻由的关系产生变化是杞人忧天,但是输出到找盘子的蔬菜似乎不是用这个词就能一笑置之。逐渐稀疏的炸鸡块变得更像是种点缀了。我大快朵颐蔬菜,味道酸酸甜甜。
抬头望着比灯光更闪耀的电视画面,眼球干燥,布满血丝的部分发挥了裁切线效果,我的眼睛彷佛将要逐渐破裂。不仅如此,眼皮底部更像是受到了压迫般疼痛,这是大白天看着晴空时经常发生的现象。
眼睛无法顺应光量吧——我如此解释。虽说没办法跟住在地下室一年后,总算见到天日时的剧痛相比。
那时受户外的光直接照射在脸上,我痛苦难耐,甚至倒在地上打滚,一时起不来。
无法忍受继续盯着电视看,我闭上了眼,眼泪一下子就泛出来。泪水由闭起的眼缝汨汨溢出,沾湿了睫毛。如果就此一直闭着眼睛,睫毛会因为眼泪凝固黏住而使我睁不开眼。对我而言,这样更好。
如果能有看不见的理由的话——
如果移开双眼,就能完全遮蔽尸横遍野的事实的话——
但是,麻由一定会甩耳光让我清醒吧,所以这是不可能的。要是跟她说眼睛打不开,她很可能会使出燃烧睫毛的手段呢。我的体质不像某棒球漫画(注:指漫《穴巨人之星》),即使眼睛栖宿着火焰也无妨……大概。因为我不是热血型的性格嘛,平常体温也低。这点我的妹妹也是相同。稍一发热,活动力马上变弱。虽然这种时候妹妹仍不选择留在棉被里乖乖睡觉,而是要我背着她出外狩猎。
姑且不论这个,眼球的疼痛多少退去了,我打开眼睛,重新抬头看电视。本地电视台又在节目中提起几天前某个女高中生被杀的事件。节目正在反覆说明被害的女高中生失踪前的行踪,与事件现场的相关位置。这些部分我早已透过电视确认过两三次,算是复习。
这个部分结束后,镜头一转,采访其他同学该名女高中生平时的学校生活,探讨杀人动机是否可能出自怨恨。这位在傍晚校门附近接受采访的学生我曾见过,是个今年夏季前仍参加桌球社的女生。我看过被害的女同学跟她比赛的情况。女高中生因为连续打出全垒打而被裁判提前结束比赛。比赛结束后,她辩解说:「因为透在看,不小心太拚命啦。」
被采访人员包围的女生平淡无奇地说明女高中生的为人,没有任何有趣的内容,也没有任何足以加深印象的小插曲——她是个开朗的好孩子,为人和善,一点也不可能跟人发生纠纷,发生这种事情很人惊讶——诸如此类。节目以即使全然无关的外人,只消看过女高中生生前的照片一眼就能明白的形容,来说明被害者跟事件的关联性。事件中的遇害者大多数是无甚关连的好人,所以这有什么好惊讶的?这种报导的方式,甚至无法煽动电视前的我们同情被害人哪。采取更让人密切感受到她日常生活的内容来介绍女高中生不是较好吗?她本人也曾经在意过自己朴素的部分,大肆加以渲染应该能慰藉她的在天之灵……之类,或许不太可能。
结果说来,结论就是没有必要提起好几次,这与鞭尸没什么两样。我对这事件一点感想也没有,真的没有,所以对我来说没有关系……嗯?那么,不管电视台怎么报导,对我来说也没什么问题吧?意见颠三倒四的,结论就是无所谓。明明先用「结果说来」当作前言,这样真可笑。请各位把我的意见当成被抓在手中的水母一样,软啪啪摇摆不定,即可获得幸福。
……话说回来,用餐中保持沉默虽合乎礼节,但掺杂点活络的对话还是比较充实。难得获得闲聊的题材,立刻拿来活用吧。
我对因盘中蔬菜的存货量减少而加快筷子移动速度的麻由说:
「小麻。」「什么事?」「之前电视里……就是我们一起看过的,有个女孩子被杀的新闻报导,你还记得她的事吗?」
我基于双重的意义,询问麻由是否「还记得」。麻由头也不回地回了声:「不知道。」她的声质就像是爬虫类的背部触感,带给人某种与人类以外生物接触的感觉。麻由用筷子帮糖醋排骨中的凤梨解体后,抬起头。
远离悠哉性格,御园麻由以「十八岁」的视线射穿我。
「那个女人又怎样了?跟阿道和我没关系吧?」
大有关系。「嗯,是没错啦……」那个女孩子是决定了我们的人生的人。
「既然如此,就别跟我提那个女人的事。」
麻由露出险恶的态度,责备我的白目。「抱歉抱歉。」我马上道歉,麻由在刺出筷子前先用言语表达出来,可说是有所成长了,令人差点感动落泪呢。当然这是骗你的。幸亏麻由的筷子插在凤梨上,所以才得救了。
但是,这表示她不认得遇害的高中女生,或者该说,根本没兴趣会更正确吧。真的。当然啦,说到我的话,说没兴趣也算是没兴趣。因为跟我没有关系,所以基本上对事件的兴趣之类的并不存在。但是,麻由的「没兴趣」比我更严重。
我咀嚼着因为放太久,面衣软掉不酥脆的炸鸡,淡然接受了这个事实。
假如麻由的精神完全正常,脑子的思绪有条有理的话——
必须被迫正视所面对的事实的话——
也许会对长濑的惨死尸体抱着「活该」的想法吧。因为某种意义下,长濑也是共犯。她本人对此感到很愧疚。我唯一在意的是,她死前是否将自己所遭受的命运视为「惩罚」呢?其他的我一无所感,就连悼念也没有。
虽然我对于因筷子进展太缓慢,使得味噌汤失去热气感到哀悼,但对饭碗而言,冷饭反而更甘甜、更美味,大大地欢迎呢。
「…………………………………………」
就这样,夜渐深了。
一天将要如此结束了吗?
逐渐失去日期的感觉。我不觉得我的身体能够正确地迎接明天。额头五公分前方的白雾一天比一天逐渐扩张起范围。就如同不懂得如何看时钟的人,遵守不了人类社会的时刻一样。
我的意识能够顺利地由昨天到今天、今天到明天地脉脉传承下去吗?
「……唉。」总之不管如何——
至少我今天仍然赢得了日常生活。
接着在隔天,我得知我认识的人又有人被杀的消息。
第九卷 起始的未来是终焉 第二章「想在这个镇上悼念你…memories…」
「将来的我」 樱班 天野×音
我一定要离开那个家,过更愉快的生活。
眼皮上有道影子遮蔽,「我」张开眼,睡眼惺忪的小麻正在看我。
「唔呣~」对我轻易就醒来的事,麻由不满地低吟。「早安,小麻。」
小麻似乎想炫耀她比我更早起床,可惜我一觉也没睡,我只是闭上了眼睛。因为一张开眼就会看到许多死者来来去去,很不舒服。有个家伙特别纠缠不清,想把我的眼球吃个精光,差点就被她得逞了。
世界是由个人的心灵创造而成,只要我认为幽灵会啃食视神经,眼睛就会真的什么也看不见了。心虽然万能,但若是遭人操弄,轻易就会被踏入内心深处。虽然说我的心很浅薄,到处是死巷子,没什么窥视的价值。幽灵大概是太闲了,亟需娱乐,才会窥视吧。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实在无法理解嚷着「啊——不想死啊——」而自杀的家伙。我的世界里充满著名为「小麻」的娱乐,陷入「想死」这般负面想法的可能性,比小陨石落在地球的机率还低啊。还低低低啊。「嗯?阿道,你怎么了——?」小麻揉揉眼睛看着我。但一般而言,我实在没有什么好看的吧?就跟明明没有商品可卖,却在古董市场铺地毯摆摊的状态一样。附带一提,商品进货时间永远是未定,所以某种意义上也算是确定。确定性无可颠覆的事物给人一种爽快感,很棒啊。脑子呆愣,好似笼罩一层雾,我却觉得神清气爽啊。
就跟右边鼻孔承接山泉水,左边的鼻孔剩下新的神明(注:据说日本的神只「素盏呜尊」是纵鼻子生出来的)的感觉一样。现在要我很没效率地在空中飞行几秒钟也没问题,比掏耳朵更容易,可说易如反掌。
……但是,咦咦——这种状况很奇怪喔——
我明明一直是醒着的,这段期间的记忆却完全付之阙如啊。
时间令我产生一种并非时钟的指针在转,而是整个时钟一起旋转起来的错觉。看来我超乎必要地受到地球自转太多影响了。「啊——」眼睛回转。「呜——」舌头也回转。「欸——」和麻由回转。「喔——」床也回转。不过,这间公寓真是不应该啊。不小心排挤「咿——」了,害我产生罪恶感。这是骗你的…的…的……
算了,想太多只会让诞生于山泉水的如镜水面从鼻孔里蒸发,所以要以爽朗而愉快的心境度过无尽流逝的时间。这世界不存在比这更棒的幸福了。
对了对了,我看我把记忆阙如的理由当作是作梦的缘故好了。好,成功了。梦的内容是跟妹妹与她妈妈一起去钓蝥虾。虽说这只是引用自过去的记忆。
算了,反正内容也很爽朗。梦的最后,在我背后召开踩扁螯虾大会的妹妹误把我当成螯虾踩扁了,这也算是充满泥泞的爽快闭幕方式吧。「喵——」因为太爽快了,我顺便跳向小麻。我自认与其说是狗更接近猫。尝然是骗你的。这谎扯太大了,害我觉得很恶心哪!我才不是什么猫,当然是因赛克特(inside)啊。而且还是安特(ant)。因安特(in…ant)。进入蚂蚁。试着进入(注:出自米泽穗信的推理小说书名)。Minus n。这就是别人对我的评价。
「对阿道而言,今天是想撒娇的日子吗?」我抱着她的身体,小麻高兴地摸摸我的头发,接受我的撒娇。她的动作远不及哄婴儿的温柔抚触,是完全没考虑到力量大小的粗暴摸法。不过我是被虐狂,要照顾我,这才是正确答案。我高兴地接受被她以彷佛要把头发一部分变成荒野的力道乱摸一通,又更用力地抱着小麻。我发现最近跟小麻的交流不够,很不阿道阿道而猛烈反省,所以今天才会决定像这样一丝丝破绽也没有地演出阿道。在和平的日子中追求细小的刺激,偶尔一次不是也很不错吗?不,社会上的确因啥鬼杀人案而纷闹不休,但是事件跟我与小麻在的公寓一点关系也没有。这里不是左邻右舍传递传览板,呼吁注意居家安全的社区,请别把这种敦亲睦邻的交流方式带过来。
「过了一晚,阿道似乎感染小麻病了耶。」小麻笑咪咪。
「啊~这个病名我接收了,好想一直感染下去喔。」
「呼呼呼,尽情地感染吧!小麻也要得到阿道病。」
「这样一来,两个人都有病呢。」
「啊哈哈——」
「唔呼呼——」
本来就有病——
被我抱着,小麻扭动身体改变姿势,变成小麻也抱着我的状态,也就是俗称的——也不必俗称,除了「搂在一起」以外,我想不出该用什么词来形容。「搂搂。」「抱抱。」
发展成看谁能更抱得更用力的比赛了。「我捏捏捏捏。」小麻尽情扭曲着柔软的脸颊摩擦我的肩颈。我也用力地用手臂搂抱小麻的细腰,「磨蹭蹭蹭蹭蹭。」用腹部跟她竞争。
彼此相接触到嫌身体碍事的程度,我与小麻的骨头在各处相碰撞,发出喀啦喀啦的声音。并不是骨头没毅力,它只是哼唱起欢喜之歌罢了。诞生于闷热之中的汗水等同于心灵的泪水。只有眼球能够哭泣太不公平了——有点堵塞的鼻子如此抗议。嗯~……喔喔喔,鼻塞。说不定我得感冒了?不,这只是小麻病的早期症状—发高烧&视野被重新设定,看到小麻以外的物体会变成模糊一片。目前就是设定的过程。这是捏造,也是梦想。但只要一心一意地祈念,我的眼睛说不定真能被改造成如此。既然是心灵创造世界,我也应该能接更近小麻的领域。如此想来,更觉得不可思议,为何我迄今为止并没有以此为目标?干脆跟小麻合而为一吧。不不,说「干脆」,明明没什么了不起,居然还以装模作样的语气卖关子,这是违法的喔,可能违反了小麻王国的条约第三条:阿道不应该活得装模作样。我的行动与思考会受限,而轻松活下去啊——
「今天别去学校了,一直在一起吧——我会跟你在一起的——」
摸摸,刷刷,像用丝瓜刷子刷头般,我被人在手中转来转去。
「不,要去学校。」自然而然地就是要针对这点挺身发言。「呣叽——!不可以恢复——!阿道要当个小笨瓜才行!」麻由劈啪劈啪敲我的侧头部,我被揍得遍体舒服,心情变得很高昂,热度硬梆梆地散发到全身上下。
但是我并不打算改变主张。就算是弯道,也要跨过护栏笔直前进。对现在的我而言,路等于不存在。好自由啊——
身为学生所以要去学校,这就是抵达真理的最短捷径,就跟必须认同因为阿道是阿道,所以要待在小麻身边是相同的道理。虽说我的脑中花园开满了名为小麻的花朵,根本没有特别认同的必要。但是为了让不安的脑袋瓜安静下来,我需要动机。即使那通电话打来也不为所动、紧抓死咬的动机。「来吧,该准备去上学罗。」「断然拒绝!」我抱着小麻从床上滚下来。当然,充当床垫的是我。
「好啦好啦——要去上学啦——」「呜叽——!不要拐跑小麻——!」滚滚,在地板上横转移动。「去学校干什么——!小麻觉得很无聊,而且我不要跟阿道分开。」「抱歉抱歉——但是我们应该散播小麻菌,着手进行全世界阿道化计划啊——」
其实我并不想说谎,但因为不可能实现,结果而言仍是虚伪,真是糟透了。
连「我」本身,也是一种不想说的谎言。
但话说回来,好奇怪啊。世界变得过分罩纯,背景模糊,彷佛没有乾掉的水彩画,配色显得十分不足,绝对没用上柠檬黄吧。
原因也许是睡眠不足。我说不定就要见到白色鳄鱼(注:漫画家江口寿史在赶稿期间因为太疲倦,产生看见白色鳄鱼的幻觉)了。
我可说紧抓着存在本身不明确的东西进行诈欺,所以漫步在这种模糊的世界里才是我所应得的,但总觉得有点……并非无色无味,而是更像凝视着加了很多食用色素的红姜般,对眼睛很不舒服。我最近似乎老在眼球上出毛病。
棒状人滚呀滚的,滚到玄关处。我嫌麻烦,决定不换制服了。既然学校的教师们口口声声要我们磨练内在,我相信即使外表不够用心,他们也会公正严肃地评价我的内在。无须打破,就能看见包覆在蛋白里的蛋黄,这才是成熟的大人。
在穿上鞋子前「呣啾——!」欣赏抓狂的小麻后,我闭上双眼。闭上后,更用手掌遮蔽眼前黑暗。修正眼角两端的红白热光,我一个个亲自拿起有如汗水渗出的记忆,进行检视。
「……………………………………」A~B~C~D~似乎听见某人低语回荡。
没问题。
我并没有忘记昨天为止的一切。
同时也对现在这个瞬间有着既视感而放心。
啊啊,我正在过着反覆的日常生活呢。
虽然我现在是小麻派的头号支持者(其他较显着的支持者还有那个不知叫作稻泽还是稻侧,名字本身就模糊不明,别说是教科书,就连电话簿里都找不到的同学。他是个有如比我穿过天花板,头部持续撞在上面的爽快感更爽朗的家伙。他的爽朗程度足以跟彻夜写成的原稿存档后,走到一楼盥洗室里用冷水洗脸的心情匹敌。这个装出彷佛能从青春痘上挤出口感超清爽腌小黄瓜般的好青年风貌的男人,基于被小麻的纯真所吸引之类超级欠缺根据的动机,到处跟踪小麻,可说是人类的头号公敌。虽说地球上的人类多到足以腌渍起来当保久食品,但由现状看来,阿道种与小麻种可说绝无仅有,因此他可说是极限定种人类的敌人。以上便是我对他的渺小进行的补充说明。)……咦?刚才说到哪里去了?注意力持续被注释所吸引的期间,我原本想摊开的话题像布巾般被风吹走,不知飞到哪儿去了。是否该去捡回来也很令我伤脑筋,结论就是我应该放弃它,思考别的事情才对。老实说,长×的事情对现在的我而言一~点~点~也无所谓呀!完全没有将之当作主轴述说的意义呢。
跟小麻跌跌撞撞地抵达学校,想身穿便服进入教室,却挨了正在讲课的教师一顿骂。教师丝毫不打算认真审核我的内在,而是劈头直接就否定我。我的如意算盘失策了,觉得很失望。我是说,对我自己。
反正我也没有什么足以被评价的内在,就跟蟹壳一样。有脚却没肉,撬开外壳也只会叫人失望。也许是早看穿了我,教帅才会连正眼也懒得瞧吧。可见人啊,活久一点就能习得识破真伪的能力喔。骗你的。
附带一提,我能识破自己的谎言喔!
啊,还有就是,我忘记一件重要的事情了。今天原来有体育课啊!所以忘了带运动服来的我们,本来就不能参与上课嘛。持续被同学投以「太脱线了吧?」「真丢脸啊」的视线,而且继续打断上课的话,我的良心以外的地方也会觉得难受,所以决定早早离开教室。
回到走廊,小麻也以相同理由被赶出教室,站着发呆。我们沉默不语但心情相通。「咚!」两人在走廊上相撞。我再次与小麻合体,软啪啪交缠着,彷佛要跌落般走下楼梯。
「呐,我们回去嘛。」小麻拉着我的脖子皮甜美地低喃。「嗯~好啊。超巴德(bad)的美好。」每次思考自己在讲什么,通常会得到「我也不知道」的结论,所以放弃。我平常就是这样,所以一点也不奇怪喔。正确说来,是从来没普通过。我最大的问题大概是这里吧。
脚步虚浮,就如同小学工艺课时制作的,能演奏音乐的木雕人偶一样毫无安定性。「好啊,好啊~」打从心底赞成回家,瞄了一眼保健室,里头被偷懒的学生塞爆,决定改去体育馆看看。即使在体育课中,二楼应该也是空的,那里是桌球社的地盘。本校校风并没有摇滚到有不良学生集团躲在更衣室吸烟,最适合想去幽静处的你——早上的占卜明白地指出这里就是今日的幸运道具。只不过,把不能拿在手上的东西称作道具似乎有点困难,但反正是骗你的,所以一点问题也没有。啊,这很不错耶。「一点问题也没有」这句话。如果得在手断掉时使用手枪,只要默念这句话,似乎连虚弱的我也能开得了枪。咦?不需要吗?
但是,说不定会因为人烟太过稀少而引来爱打桌球的亡灵出现。如果真的在的话……我一定会保护小麻,保护她不受飞来的大界外乒乓球攻击。
姑且不说这些,我们从保健室窗户出去。一溜烟地出去。躺在病床上,睡眠不足,看起来很不健康的女孩子看到我们不知为何很惊讶。超不知为何。「呐~回去啦。」小麻勒住我的脖子抗议。究竟要我回去哪里呢?「好!好~」原想安抚她,却因为呼吸被半塞住而发音成「姥~姥~」。若对恋日医生这么说,她八成会向我挥舞无照密医的手术刀呢。唉,好想见医生啊。
总感觉只要能见她一面,我就能获得救赎。医生是教祖吗?虽然我并没有抱着需要受人拯救的烦恼,可是却经常怀着想被救赎的奢侈愿望。
我与小麻行经体育课中跑步的学生或监督学生们的教师面前,穿越了操场。「天气真好耶。」
「那又怎样。」不管我的脸色是否变得跟蓝天一样,小麻直直瞪着前方行进。
我们打开远离讲台位置的门,进入体育馆。这时我才注意到,我们并没有换穿外出鞋,却直接在土地上走动。在外面走时不使用被给予「外出鞋」如此简明易懂名宇的东西,这是多么无礼的行为啊。如果有人开发出水池鞋,我们应该用不着深呼吸蓄积种种东西,就能在附近的钓鱼池上走路吧?唔哈,梦想无限大。
「打扰了——」打声招呼,直接穿着室内鞋进入体育馆里。由于我们并没有换穿体育鞋这种用途如此简明易懂(略),理所当然受到了众人责难的视线注目。连在球场上砰砰跳动的篮球也失去了活泼声响。我与小麻很害羞,不敢在这个连篮球都注视我们的地方多待一秒。应该说,光是没人拿着猎枪出现就该庆幸罗。所以我们毫不犹豫地从右侧楼梯走上二楼。我啊,最讨厌藉口或辩解了。虽然最喜欢说谎就是了。万一真的不得已要找藉口时,就是老婆婆。我会说,碰上差点遇上车祸的老婆婆。我靠着「为了救她而迟到」的谎言来推托,而老婆婆(从我脑子里向大家问好!)也能得救,可说一举数得呢。很好,真是个伟大的谎言。
踏着绿色橡胶般触感的楼梯往上,忽视路上经过的桌球社活动室。那里与其说是活动室,更接近女生用的更衣室,且原本还是储藏室。以前曾经陪桌球社不世出的伟大打击高手进来过,里面到处是尘埃,跟我的房间很像。
「阿道发呆。」像苍耳子般黏在我身上,玩弄我脖子皮的小麻不高兴地咕哝。「呆呆~」我无意义地反刍,觉得自己的某处似乎彼扯掉了。
二楼的狭长空间上理所当然地摆着桌球桌等器具。桌子没折叠收起,放置在原地。其他还有用来打开排气窗的回转握柄,以及虽用不着了,但塞不进社团用的收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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