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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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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
「你是莉卡娃娃吗?」
「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
「唉……」
随着叹气,男人的左手……
轻轻地贴在我的脖子上。啊……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巩……
线宰……
偶载沙了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仅仅一秒,让呼吸复苏!只要我的主张并非没有意义,我就会抵抗到底,你这笨蛋!
用左手打掉水绵的左手。让我找到伤口了吧!那~~~~块淤青~~~~~~~~!这只该死的微生物,竟然一直藏了起来~~~~~~!
「咕啊!」同时因露出丑态与剧烈疼痛而呻吟的水绵把手从我脖子放开的瞬间,我的腿下意识地动了起来,狠狠地踹了他肚子一脚,把水绵踢飞。
受到解放的我也无法抵挡这股反作用力而向后滚动倒地。我咕嚓、喀啦喀啦、匡啷咚咙,伤痕累累,全身上下被流血的触感所包围。想站起来,却因为脚部缺氧而无法施力,只能在地面没用地滑动。
咳嗽与泪流不止的我仍不厌其烦地瞪着眼前的物体。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我绝对不会放弃这件事,所似再多等我一下吧。
「好…痛…啊……又没杀成了。若被那侦探知道,一定会大大嘲笑我的丑态吧。」
水绵男将左手隐藏到背后,比我更早起身。单细胞生物就是这么单纯才令人讨厌,怎么不早点跟老公一样变成多细胞生物被杀死呢?
「住手吧。就当作是我发现杀害失去了重要东西的人,有违我的正义原则吧。」
水绵男说出口后,又嘟囔起「正义」两字,露出微笑。
「嗯嗯,正义使者的确是男孩子的梦想呢。就算到了我这个年纪,听到这个词,内心仍旧会雀跃不已。」
水绵的话难以理解,去学点文法再来跟人类对话吧。
「老实说你太恐怖了。继续打下去我说不定会被杀。」
蓝水蚤男念念有词,蹲下身,和瘫在地上的我视线相对。
「你能跟我约定不再攻击我吗?」
「老公,现在我在杀了喔。」我伸长了手,表现出我还能杀。
「如果你能跟我约定,我就告诉你杀死你老公的犯人名字。」
咦?
老公,现在先等等,还不能杀。
爬近。缠上。抓住脚,用力拧。
「真的吗?」
「虽然我只能告诉你这个。」
「如果你骗我的话,我还会再杀你喔。」
「你自己去亲眼确认吧。」
旅馆窗户反射而来的光芒,将男人的肩膀与头发和微笑染成一片银白。
光耀辉煌,多么神圣啊。神……是神明呢。有形体的神明来帮助我了吗?
「你是神吗?」
「很遗憾,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只不过能当上神的话,应该也很有趣吧。等我死后不再是人类时,就来当当看吧。」
啊,神啊。如果你不是神,就只是普通的水绵吧?但还是得打扮起来才行呢。
「我会按住老公之后××你。」
我跪下来发誓。紧接着老公之后××的是水绵、骆驼、河马,以及羊肉、母猪与牛。太多动物了,简直成了拥挤的动物王国。我才不想替你们这群动物排序呢,我是平等主义者喔。
老公,你等等,我现在虽然杀错了,但是很快就要去杀死杀了你的家伙唷。
水绵甩掉搂住它大腿的我,站起身来,露出对水孩揭露秘密般的神秘微笑。
接着,由它满嘴菜味的口中说出的名字,被烙印在我的所有脑细胞上,这股痛楚将永远被记忆下来。
「听好,杀死你丈夫的人名字叫……」
中咲柘榴(杀人者) 上午11点30分
说来,我对脚力还挺有自信。
我虽然没特别参加过运动系社团,但在大学时代曾经打破五十公尺竞走的最快纪录。一一超越参加竞走的人们的感觉非常痛快。记得那是我三年级的时候吧?我刚入学时并不怎么厉害,但在两年之内,原先松弛的腰部与腿部变得紧致,肌肉也快速地结实起来。之所以如此,由我记得的范围推测起来,主要是地铁与第六节课所致。
第六节课结束的时间是在晚问七点四十分,而班车抵达离我最近的火车站的时间是七点四十三分。如果没搭上这班车,在名古屋下车,并转搭八点十五分的快速列车的话,抵达家里的时间将会大幅度延后。我的家住在非常乡下之处,若不遵守这个时刻表,想于当日内回到家里将变得很困难。因此,只要课程一结束,我就有必要由无意义地搭建在山坡上的大学教学大楼一口气冲下坡道,奔进几百公尺外的车站入口,推开我以外的学生人群。只要能搭上电车,我并不在乎化妆是否掉了或其他人的注目。继纱奔跑的结果,脚部肌肉自然而然就这样锻链起来了。
由于我度过这样的两年光阴,加上不同于高中时代,爬楼梯的次数增加,所以腿部自然而然地也变粗了。这点糟透了,但姑且不论这个。虽然这像是我老王卖瓜,但我的腿天生比人修长,这也成为我比人迅速的绝佳条件之一。
但是我并不以此为满足。考虑到体态的均衡,我开始追加锻链手臂。缺乏假日一起出游的朋友这点,更提升了我的腕力强化速度。
结果而言,从那时起,我连腕力也更胜成年男子。
就这样,我在私底下自满于在短跑竞走几乎不输人之中,又度过了几年岁月。
在社会的波涛之中载沉载浮了几年,又开始怀念起学生生活、现年二十六岁的我总算在旅馆有了初体验。
抱歉用了这种可能招来误会的说法。这里是十七楼,而我所体验的事情则是杀人。
我徒手绞杀了身为我工作伙伴的男人。双手发挥了棉花的两千倍威力,从他脖子夺走了自由,让他前往另一个世界的人,毋庸置疑就是我。我不知如何是好,很没用地在房间走来走去,彷佛看见坐住房间角落的另一个我嘲笑自己的幻觉。这个幻觉相当过分,就算我已知道她的真实身分,也绝对不从我眼球中消失。说不定其实并非坐在房间角落,而是有如尘螨寄生在眼皮背后吧。她难缠的程度让人感到恐怖,用手指往眼睑戳下去。什么也没挥走,但也变得什么都看不到了。我暂时用手压着左眼,专心倾听自己紊乱的呼吸。
尸体躺在地板上。脸显得很肮脏。也许是被断绝氧气供给,在充满苦闷的表情中变得僵硬的缘故。在被勒脖子之前,我向来认为他是个脸蛋俊秀、最适合骗女孩子的小白脸,但是我从来没爱上他过。因为我知道黏在这个男人身边的女人是个脑袋相当不妙的家伙。即使是在恋爱上,我也不肯把第一名让给别人。绝对不让别的优先顺位更胜于我。我某个朋友指出这就是我老是在恋爱上失败的原因,我想对方说的没错吧。但就算知道自己的缺点,也没有改善的徵兆。
若放着飘然不安的脚底不管,很可能会直接跌倒。(如果倒在尸体上,大概会大声尖叫乱窜吧。)所以我先把屁股安置在床上。恐怕没有多少时间冷静,但至少不是零。为了最大限度地活用仅余时间,得先让身体安分下来。
「尸体的密度太高了……」由我口中发出的嘟囔对现况做出陈述。这个「1701」号房中,还有一具四十来岁的大婶尸体塞在旅行箱里。那具尸体不是我在这个现场创造出来的东西,而是这个……呃……什么名字?忘记了。令人不耐烦。记得以前拿过他的名片啊。别单纯想回忆出名字,而是试着在脑中与状况结合,让记忆复活。深呼吸,下意识地调整气息……对了,他姓樱山。名字总是像名片被打上马赛克般想不出来。这具尸体是这名叫做樱山的男人用行李箱把折叠的尸体搬运到这里的。
我与樱山的工作主要是尸体交换。首先将某个不认识的城市居民的重要人物,细心不留伤口地杀死,对尸体进行加工。接着向被夺走重要人物的人提议:「愿不愿意用我们最喜欢的现金交换你最重要的尸体呢?」
尸体(shitai)交换,想要(shitai)交换。樱山经常说这个无聊的冷笑话。
如果对方拒绝,就说:「我们会连尸体也『杀死』喔。只要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将过程细腻地拍成影片寄给你。」没错,这是威胁。不过这段商业用的话术并非事实。我与樱山彻底主张我们只是「发现」尸体。
实际上,尸体加工不属于我与樱山的工作范围。我们负责的是交付尸体与收取现金。这个工作本身,提案者是那名尸体加工人。听说这项工作最初是基于——杀死人了之后,却不知道怎么处理尸体比较好——这个疯狂又很有生活感的理由才开始的。樱山曾说这家伙截至目前杀害了三个人。但这只是公开事件的数量,本人笑着说,实际上比这数量多更多。我跟这个杀人魔从未谋面。工作细节的讨论大多是樱山负责,我不太有机会出场。而负责杀人者对我们的工作完全不多置喙,这也是理由之一。
在进行第一次工作前,我曾经听过杀人犯的声音。听起来很绅士,与血腥红色并不相配。从他柔和、令人放心的语气中,我实在无法想像,他究竟对这个世界有什么不满,才会如此热衷于杀人呢?虽说若能理解杀人犯的思想,那倒也很恐怖。但更恐怖的是,这件事说着说着,我自己竟然也成了杀人犯了。
负责杀人者的名字,汉字似乎写做「新城」,但不知该念做「Arashiro」还是「Shinjou」。是不是本名也很难说。我与樱山一致认为,既然有被我们背叛、向警察通报的可能性,他应该不会暴露真实身分。虽说我与樱山也是那天才第一次碰面。我不知道负责杀人者是经由什么管道调查,他握有樱山与我的个资,撮合我们两个合作。被选上的我们两人共通点是缺钱。
接着,负责杀人者提供我们有效活用尸体的办法,他自己不收报酬,只求能将尸体处理掉。说完,要求我们做出答覆。
一开始,樱山与我哑然无言。与杀人犯说话是第一次,五分钟前想也想不到自己会陷入可能成为杀人者的共犯,分担犯罪行为的状况。负责杀人者十分沉着,在电话中连一点呼吸声也没发出,静静地等候我们的回答。
结果,我们达成协议,只要能弥补财政拮据的现况什么都愿意干,便接下了这份工作。最初在车站前接下装了老太婆的旅行箱时(旅行箱置于指定时刻与场所上,负责杀人者没有出现),的确浑身起鸡皮疙瘩,抖个不停。樱山平时性格大方,此时却像被绑上铁球般面无表情,粗鲁地带走旅行箱。
接下来,我们将老太婆的尸体卖给她儿子。替老太婆的尸体换上衣服,擦拭污秽,修整面容等清洁遗体的工作主要由我负责。到了第二次之后,甚至能轻松地想着——被乡下的双亲知道我的工作是清洁尸体的话,一定会很悲伤吧,但在第一次接触尸体时却心中有些发毛。由于樱山负责交涉,所以剩下的工作由我负责。当时不由得诅咒起同意这个责任分配的自己。
我清洁老太婆尸体时,想起某漫画的无照密医的话。好像是说「母亲的价值,不管标几亿都值得」(注:出自手塚治虫的漫画《怪医黑杰克》)吧?因为是我国中时在图书馆看的,细节早忘了。我想像,愿意用钱买同尸体的人,心情一定跟这很类似吧。但这与此无关地,接触尸体的行为依然令人想吐。
尸体几乎没有损伤,与生者睡眠的姿态几乎没有差别,我却明确表示厌恶。从樱山表面上装作没事却吃不下饭这点看来,他似乎也没办法把这个工作当成通常业务处理。我们为何会对尸体感到「污秽」呢?我们终究是「life is beautiful」价值观的信徒吗?
将我清洁好的尸体拍照后,樱山利用照片当作谈判工具。能言善道的樱山顺利说服对方,完美地令他同意隔天以钜款交换尸体。
我们在尸体交换场所并不与交易对象直接碰面。这点不用说,我们也神经质地警戒着现场周围。但是老太婆的儿子遵守约定一个人来,把装了谈好的金额的包包放在现场后,流泪带回老太婆的尸体。
樱山和我担心交易对象事后会不会去找警察,想说对方肯定是把我们当成杀人犯,恐怕会有被逮捕的危险。
我们与负责杀人者在交易前一天商讨这个烦恼,但是他却一笑置之,跟我们打包票说:「不用担心。」
接着又说警察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是不测之祸。
我们只能信赖他的话。欠缺金钱的事实腐蚀了我们的思考力与判断力。
在紧迫与仓皇中抓住的,是稻草还是蜘蛛丝呢?
他这句话或许也包含了对我和樱山不会去报警的确信吧。实际上的确如此。因为就算去报警,我们的债务也不会减少。
我们得到了一大笔钱。用不着每天辛勤工作,靠着心中那台吃角子老虎机台哗啦哗啦转动,叮~跑出八位数金额。一千万。可笑,太可笑了!
我和樱山两人乐不可支地大叫。没想到这么轻松赚大钱的事情能降临在我们身上。这世界还是充满了希望嘛。两人手牵着手笨拙地跳起舞来,真的乐昏头了。一千万。就算对半平分也有五百万。虽然光靠这笔钱还是不足以偿还当前的债务。
但好歹能一口气偿还一半以上,视野之中确实充斥着玫瑰色彩。
当时的季节是冬天,樱山和我却抢在世人之前独占了春天。打电话告知负责杀人者我们成功了。「那就好那就好。」他却只是满不在乎地表示欣喜。
接着樱山得意忘形地提议要他尽量制造尸体,得到「那不可能」的回答。负责杀人者并非是无差别地下手,而是会细心调查对象是否具有很强的「羁绊」,亦即是否为某个人的「重要的人」,确定无误后才会下手,这就是他的兴趣。本人曰:「这是一种享受。就跟玩电玩时,用大画面的电视玩比较有趣相同道理。」老实说我无法理解。
但就是基于他的细心选择对象,交涉才能如此顺利吧,对此我很感激。负责杀人者似乎也理解这点,才会把工作提供给我们。利用家属想厚葬死者的心理,将无意识的肉块尸体化成钜款,老实说这真是种极度脑残的自导自演行为,但真的很好赚,所以我也无意多做批评。
我在开始做这个工作以前,是个只能从活人当中找出价值的俗人,现在却不同了。我知道,还没腐败的尸体能链出黄金。我将这解释为人的灵魂光辉,是这个人穷极一生培育的「有意义我的时间」的浓缩体,是人生意义的结晶。比起世上其他绽放炫目光芒的宝石更有价值,而贩卖这种东西就是我们的工作。
老实说,我并没有罪恶感。下手的并不是樱山和我,我想也几乎没有人会一一对在超市贩卖包装好的肉类感到罪恶吧?倒不如说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这就是买卖。至少我自己已经决定抱持这种意识来清洁尸体。在第一回后又过了两个月,当开始觉得荷包变瘦了的时候,礼仪师工作又再度飘然降临,此时我的心中已有仔细为尸体好好清洁的从容。
第二份工作的对象是个比我小三岁、大学刚毕业的社会新鲜人,且还是个新婚丈夫。生前的他正值如樱花盛开的幸福,彷佛连寿命都配合花谢时期般死去。
这次我得面对的问题不只「污秽」,还有「羞耻」。要仔细清洁全身上下每个细节,的确今人有点害羞。
我与樱山不同,并没有固定发生男女关系的对象。
樱山已婚,配偶是个相当危险的女人,病态地想掌控樱山。
跟樱山在一起的时间内,电子音从来没超过三十分钟以上停止过。邮件或电话,总之会有一项打来。每一次樱山总会咂咂嘴,面带不满地离席。
「这女人真的又缠人又危险。」在身边的我好几次听到樱山抽出手机时嘟囔。我问他为什么不离婚,他肯定摇头说:
「该怎么说……那女人是件美术品啊。表面上美丽异常,但却得投注极大的费用与精神来维护。老实说,她的个性奇差无比,脑子也很有问题,但我就是想把这种说不定有朝一日异常的部分,能转换到理想方向的美术品放在身边过活。」
什么嘛,其实他根本就很喜欢老婆——他的口吻令我有这种感想。对我而言,一天到晚吵吵闹闹、缠着人跑的美术品可敬谢不敏。
美术品装饰在玻璃后面就好,不是任何事物都有勉强让它活着的必要。
例如送到樱山和我身边的尸体,若活着就很伤脑筋。
第二次的交换,我与樱山一样顺利成功了。但是第二次令两人一起抱着头烦恼的是赎金的金额。上次考虑到彼此的财政问题,要求了一千万。只要这个工作继续进行下去,借款能还清,也能不引人注意地过活。只要不铺张浪费,这笔金颓很够崩了。但说老实话也想奢侈一番。整晚讨论的结果,决定以与上次一样一千万作结。
一千万的纸钞并不怎么重,包包没有装满,还留有不少空间。若换成一亿元,肯定包包会变成鼓胀的气球吧。心中偷偷上了个决定,哪天负责杀人者杀害了有钱人,一定要狠敲一笔。
我们又在现场平分现金,各自五百万入袋。现在的我们,已经沉浸在就算被命令去工作也办不到的领域了。所谓的极乐就是指这个情况吧。樱山怕老婆,为了不让她产生怀疑,假装自己在公司上班,必须经常出差来蒙骗,真是辛苦了。
但他的努力也成了无意义的行为。
在旅馆里相偕垂下的我与樱山的头。在电视剧中,杀人犯老是辩解说:「我真的没打算杀人。」过去,身为观众的我看到时,总会对画面吐嘈说:「少骗人了。」现在的话大概会点点头,感同身受地说:「嗯嗯,我懂。」
我想辩解:「我没学过掐人的脖子多久会死。」若樱山还活着,不知会怎么笑我的无知。是嘲笑吗?还是苦笑呢?
因为不知道该施多少力,所以樱山死了。若有下次,我想我有自信不会杀死他。
头上冒出烦人的汗水,聚集在发根之间。胡乱搔搔头发与头皮,让汗水散落。能让自己冷静下来的时间不多了。又确认了一次手表,应该没时间了。
已经联络大婶的丈夫来领取他老婆的尸体了。我不知道他们约好下午几点交易。今日行程全交由樱山管理,在他对我说明前已经死了,我无从得知。
这是第三次的尸体交换,正好是很可能因成功了两次而产生自负与傲慢的危险时期。在公司工作时,也是在自以为刚脱离初学者的时期,最容易犯了严重错误。
真正可怕的是不测之祸。
今天我才深刻认识到负责杀人者暗示过的这句话的正确性。勒住樱山脖子的契机其实非常可笑,就是那件「美术品」。
樱山的手机从早上起就响个不停,音量还设定得很大,嘈杂无比,几乎让人听不到其他任何声音。我前一天晚上没睡好,便向樱山抗议这个已经我原谅了两次、有如缺乏管教的笨狗般的手机铃响。樱山以「这又没办法啊」这个现在想来也仍是十分不合道理的回答来敷衍,一脸厌烦地接听妻子的电话。整个早上一直重复这种情形。我问他为什么不开震动模式?樱山却坚持:「又没关系,这也算是我跟老婆的约定嘛。」而不肯屈服。这家伙是个一旦被人指责,就更不肯服从的别扭鬼。我能懂他的心情,非~常懂。但我可不是他啊。
我一直忍耐到十一点左右,但已经是极限了。我一开始出手的对象并不是脖子,而是手机。我想抛下机丢到窗外摔个稀巴烂,樱山当然也伸出手来阻止,把我推开。手与手的攻防。手机掉下,落在床旁边,依然响不停。伸出手也拿不到,被抓住,被阻挡。
寸断的血管使我血脉贲张,命令我改变抓取的对象。在冲动下,眼前虽一片迷茫,却依然不确地瞄准对象,绕过樱山的手,我的双手拧住他的脖子。樱山的眼神变了,愤怒的性质也有所弯化,有如指针坏掉的指北针一般不断绕旋,可惜在其方向性确定前,樱山的意识与一生就这么划下「。」了。
人活到现在为止,用过无数次「。」符号,随时都有下一段展开,但樱山已经永远失去了。空白。白纸。却又黑暗。
在察觉已经杀死他之前,我究竟浪费了几秒在勒尸体脖子的无意义行为上?手机铃声停止,如重新灌入空气一般,我恢复了正常意识,同时尖叫起来。
踢开樱山的肚子,我不断后退,腰部撞在床上。呻吟与哭声响彻房间内。
我真的没打算杀人!
就算整个世界只剩下我一人,我也不得不这么叫喊。
因为死人无口,但或许有耳——无意义的社会观感与罪恶感驱策我这么做。
中咲柘榴(杀人者) 上午12点10分
大哭大叫后,等我开始冷静时,已经过了十二点。手机在这段期间又响了好几上次。
但是我呆滞茫然地坐在房间角落,甚至没注意过那电子音。
杀人了。这个事实让我战栗:心情就像第一次看到超市贩卖的保鲜盒包装肉的处理过程。樱山皮肤的触感依然留在手上,感觉像是抓起一把又肥又软的成群蠕虫。催促负责杀人者赶快把尸体送来的过去的自己多么愚蠢啊。
「……该怎么办才好?」
重新依序排列混乱的记忆,检讨今后的对策。樱山死了,但交易对象多半会依约前来这里。这个房间里并没有准备两个能扛尸体回去的旅行箱。要是没办法换钱的话,这种东西就只是等着腊烂的厨余。
「思考一下…快思考…思考……」
嘴上念念有词,自言自语的频率愈来愈高的我不停地在房里打转。欠缺商量对象的孤独决定是我最害怕的状况。被交代的事情我会妥善处理,但天生不擅长独自订立计划。我还是学生时,总是站在等班级领袖发言后,顺应其方针行事的泣场上。我不想成为主角,也不想负责。
首先,该如何处理仍有价值的大婶尸体好?当然,等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后,立刻告别此地是最理想的方式。倒不如说,除了赶紧确保现金到手,从此放弃这份工作并立刻逃亡以外,我别无其他不被问罪,获得幸福的方法。痛切感受到毅人者的未来前程毫无选择。
问题在于,该怎么处理完全只成为累赘的樱山尸体呢?总不能卖给樱山的妻子吧?我没办法跟人做这类交涉。唉,假如死的人是我,而樱山还活着的话……算了,这类妄想没有意义。不论如何,我都必须把这具尸体带回去。幸亏这里有搬运大婶用的行李箱,把樱山放进去带离旅馆就好了……看,只要冷静下来,事情不就变得很简单了?
我很想马上着手把樱山的尸体塞进行李箱的工作,但状况并不允许我如此做。我得先尽量从樱山的西装暗袋、携带物、公事包等处搜寻本喇交易对象的详细资料才行。
我手上握有的情报,就只有对方下午会来取回尸体而已。交涉事宜全交由樱山处理的报应来了——我咬牙切齿,脸色凝重地想。虽然眼泪已经停止,但差点又因臼齿的痛而流下。这就是失去了幸福人牛的悲伤吗?充分体会到事业失败的经营者心情。
奔向樱山的公事包,打开,翻过来,把内容物丢在地上。公事包里装着某某纪念的黑钢笔、名片盒、眼镜盒,与皮革记事本。打开记事本,翻动页面,手动搜寻九月份的纪录……不行。我把笔记本甩到地上。上面只有用红笔写着「工作日」而已。我愤恨地想起樱山曾经说过,这份工作十分危险,所以他尽量不想留下证据。砍下这家伙的头窥探脑内,说不定能看到详加记录的笔记吧——脑中擅自浮现这类无聊的妄想,被自作自受的呕吐感觉折磨。我真的非常不适合负责杀人啊。或许我只适合清洁尸体吧?如果被负责杀人者得知这个事态,不知他会有什么感想。又多了一具棘手的尸体,去找其他人帮忙之类?……不,或许以前提过这件事。
记得他说除了我们以外,他也另外物色了其他人,提供他们工作。当时他是说考虑到效率问题才这么做。如今想来,他只是不信任我们的办事本领吧。虽说实际上我也的确犯下无聊的过错而把事情搞砸了。
把地板上的名片与钢笔塞回公事包,整理好后抛向墙壁。对于没有帮助的东西,我一点也不想客气,就只会碍事罢了。虽说搞坏樱山这台超有帮助的好工具的我,根本没资格去嫌弃其他东西。接着跑到樱山的尸体旁,顺便用脚后跟踢飞正在响的手机。用力甩出脚跟,心中默念「快坏掉吧」射门。说起来,要是这支手机没有无数次吵死人地响的话,我就不会落入现在这种窘境了。我带着咒死电话另一端的「美术品」的念头将之踢出……咳,还在响。樱山嘴上说是老婆,我看根本就只是个跟踪狂之类的吧?
抓住响完的电话,我打算趁机将它改成振动模式……但我不知道操作方法,该按哪个钮才能更改呢?事情没有想像中顺利,更令人不耐烦,所以我放弃了。电话又响起了,随便按有可能会变成通讯。
于是我将手机抛到床边,咒骂一声「去死!」后,决定忽视它。
我一边搜寻樱山尸体的西装,嘴里「啧」了好几下。我不在乎指纹,反正脖子上面已经有一大堆了。而且,如果指纹受到调查,就表示樱山的死亡被发现了。反之只要不被发现,指纹就没有机会成为证据。
樱山的西装里并没有留下关于交易的重要文件之类,能拯救我脱离危机的物品。不禁挥拳揍了尸体胸部,大骂他草率的工作态度。你这家伙是白痴啊!他太欠缺因应不测之祸的意识了,负责杀人者干嘛选择这家伙当交涉人啊?
中咲柘榴(杀人者) 上午12点20分
「与其为了活着而杀人,不觉得为了杀人而活着更像个人类吗?」
默念:「住口。」这句话是负责杀人者洒脱地谈论人生哲学似地描述杀人时说的。我听着他的话,心想他只是想让自己的行为正当化罢了,而感到轻蔑。
这家伙只是想死命抓住「身为杀人者的自己仍是个人」的概念吧。好歹我不会把杀人行为正当化。我不为了杀人而活。我承认自己就结果而言杀死了人,所以我得先把樱山的尸体塞进旅行箱里,方便运出这里。
我已经习惯触碰尸体了。但是比起目前为止接触过的任何尸体,樱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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