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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子弹(漆黑的子弹)-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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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没有抱持任何感慨,只是淡淡地接受这个事实。
厢型车窗外的景色,在他眼底都失去生气,显得很暗沉。
自从木更的事之后,莲太郎就对外界的刺激感到迟钝,长时间陷入沉思当中。
他试着仔细捡拾那些愉快的记忆、开心的记忆,并让自己沉入其中。不过莲太郎拼死回顾的天童民间警备公司记忆,还是意外短暂。
「喂;身体转向前面,你要去见圣天子大人。」
意识回归现实后,他努力驱使无法聚焦的思绪,等到终于听懂才猛然回神。
「圣天子大人?」
遵照狱卒所说的话去做,一把钥匙伸进他的手铐,让莲太郎的双手重获自由。
像狗绳一样绑在腰间的绳索也解下,两名狱卒一前一后夹着他前进。
看来事前已经有过联络,直挺挺站在圣居门口的警卫稍微敬个礼就让他们通过。
在一间放有老鹰雕像与许多奖杯的接待室等待一阵子,他们被带往举办活动的大厅。高耸的天花板描绘拱形线条,打磨光亮的地板上镶嵌马赛克拼图。大理石柱并排矗立。任何一项装饰都超越人类常识的规模,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跑进巨人的家中。
圣居中的景象是如此奢华精致,绝非侦讯室与拘留所铅灰色的墙壁所能比拟。莲太郎的情绪也因此多少开朗一点。
「喂,拿着这个。」
很奇妙地,如此说道的狱卒把莲太郎遭到逮捕时,一同没收的民警执照递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接下来要做什么?」
狱卒没有回答。
只是轻推莲太郎的背,让他站到大门前面之后,门随着沉重的声响打开,带状的光芒从门内射过来。
往里面走,爬上曲折蜿蜒的阶梯最上层,圣天子从原本坐着的宝座起身,缓缓走向莲太郎的方向。
夹在两旁的狱卒只是挺直自己的背。
圣天子伸手一挥,夹住莲太郎的狱卒不禁感到慌乱。
「与犯人独处会有危险的,圣天子大人。」
「不必多事。退下吧。」
伤脑筋的狱卒面面相觑,这才不太甘愿地消失在门的另一头。
于是这个宽阔无比的空间;只剩下莲太郎跟圣天子两人。
「久违了。」
圣天子微笑说出这番话,但是语气隐含悲怆。
「那是当然的,你是国家元首我是民警,没有特别的事本来就不会见面。」
「这么说来的确是好事。既然民警很闲,代表这个世界很和平。」
「没错。」
莲太郎轻轻摇晃肩膀,圣天子以手掩口含蓄发笑。两人之间流动着轻松的气氛。
「你找我有什么事?」
圣天子将双手交叉在礼服裙摆前,端正自己的站姿:
「里见先生知道如今舆论导往什么方向吗?」
「很遗憾。我在拘留所里看不到报纸与电视。」
「舆论认为要重新检视先前在『第三次关东会战』拼命战斗守护东京地区的民间警备公司。而里见先生在杀人现场以现行犯逮补,正是这种舆论久候多时的导火线。」
「……你也认为我杀了人吗?」
圣天子摇摇头。
「我不清楚。我的立场不能判断。」
「你是国家元首吧。」
「我是行政单位最高负责人,但是不能干预司法。况且任命人员的责任必须由我负担。我重用里见先生,三次大幅提高你的IP排行。就这点来说,看中里见先生的我同样有罪。」
莲太郎察觉谈话的走向不大对劲而冷汗直流。为什么今天自己会被刻意叫来圣居?他再一次觉得这点很不可思议。
「今天是有件难过的消息非得告知里见先生不可。」
圣天子暂时打住话题,抬起脸来:
「里见先生,你的民间警备公司促进者执照失效了。」
「啥!」
执照失效?意思是——
圣天子不顾莲太郎内心的惊愕,淡淡地说下去:
「你记得吗里见先生?在狙击事件中里见先生保护我时,我说过『希望你之后继续工作。这是为了我,也为了国家。』没想到那么快就要反悔,我实在感到很遗憾。」
「慢着!如果我现在失去执照延珠就会被IISO带走。不要从我身边抢走延珠!」
圣天子难过地低下双眼,将脸别开:
「事情已经决定了。」
他紧握的双拳剧烈颤抖。
莲太郎取出证件套里的执照,以颤抖的手交给圣天子。
欲言又止的圣天子转身,加快脚步离开圣居。
不论是装饰在走廊市价五千万的绘画,或是刻有阿拉伯式花纹的黄铜花瓶,都无法让圣天子的心情好转。
为了返回寝室而离开大厅走在走廊上的圣天子,发现一名身穿白色传统和服的男性迎面而来。那名白发白胡的男子体格,壮硕得一点也不像迈入老年。
他是辅佐圣天子的政坛枭雄,天童菊之丞。
「陛下辛苦了。」
「菊之丞贤卿……那么做真的好吗?」
「当然。『里见莲太郎在事件前已辞去民警之职,将执照送还』如此的安排可以保住全体民间警备公司的面子,还能把任命那家伙的圣天子大人的损伤减到最低。」
「可是……诉求清白之人无罪的声浪也会受到打压!」
「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守护您,这是我的坚持。」
「那不是我的选择。」
「圣天子大人……您一定要走那条路。既然救生艇无法再搭上更多的人,陛下就必须做好剩下的人会丧命的觉悟。那是为了拯救救生艇这个生态系必要采取的行为。」
「如果我下船,就可以多救一个人。」
「您为了拯救饿莩,要割下自己的肉吗?那是『圣人』而不是『政治家』的作为。陛下必须掌管政治才对。」
「菊之丞贤卿,你又对里见先生这个人有什么看法?他曾是你的养子,我也听说你在获选为人间国宝指定徒弟时,不选择有血缘关系的天童家之人,而是选了里见先生。我想菊之丞贤卿应该不至于憎恨里见先生。但是你为什么对他如此冷漠呢?」
「……当那小子跟随木更离开时,我就不把那家伙当作自家人了。在这次的事件当中断送人生,也只能算是那小子的宿命吧。」
「这也……」
圣天子感到很悲伤,低头咬着嘴唇。
她再也无法按捺,扑进菊之丞的怀中,靠着他的胸膛低声说道:
「我发现自己的目光总是追逐着里见先生的身影。跟里见先生谈话时,胸口的跳动总是会不自主地急促。我——很爱慕里见先生。」
菊之丞的胸膛猛烈抖了一下。
「什么……!」
「我很痛苦。身为公职的我必须害他难过受苦,但是私底下的我又想立刻动用所有的权力拯救他。我的身体跟心快被撕裂,感觉好像被五马分尸。」
「……」
「我很痛苦。菊之丞贤卿,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怎么办……」
菊之丞默默将手放在圣天子的背上,轻抚她的背。
10
绵笠冬治把手放在ELGRAND的方向盘,脚踩油门视线对着前挡风玻璃,然而他的心却专注在安静得令人不快的后座。
时间已经是夜晚。头灯照亮不平整的泥路,走在上头感觉真是差劲透顶,车辆压在四处延伸的树根上,不时剧烈晃动。从两边伸过来的高大树木让人无比郁闷,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来由地选择这条捷径。
把押送的犯人里见莲太郎从拘留所送到圣居之后,在开车把他送回拘留所,也是冬治的工作。
开始担任狱卒之后,自己是第一次进入圣居,也还是第一次送人进去。
担任司机的冬治在外头等候,不可能知道圣居里发生什么事,不过从比来时更加沉重的车内气氛判断,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吧。
冬治透过照后镜观察背后。
被两名狱卒夹在中间,深深低头的里见莲太郎身影,像是完全失去生气的空壳。
他上车时的模样已经够糟了,不过现在明显比早上更加凄惨,光是在一旁观看就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冬治尽管对身为原肠动物病毒带菌者依然在街上昂首阔步的「受诅之子」抱有难以抹去的厌恶,不过他也充分理解是托了民警在「第三次关东会战」奋战的福,自己才能继续活着呼吸。因此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第三次关东会战」时,冬治没抽到进入掩体避难的权利,只能与家人一同悲叹自身的不幸。
听到毕宿五被击败时的喜悦,真是笔墨难以形容;所以现在看到这名英雄油尽灯枯的模样,心里总想为他做点什么,只不过一想到具体做法,冬治的念头便触礁了。
如果协助他逃亡,自己获得的满足感完全比不上事后会遭受的严厉惩罚。毕竟自己还是有家要养。
冬治忍不住自嘲——我果然没资格当什么英雄。结果自己还是只能顾好身边非常狭窄的范围。不过这样也好。人偶尔还是要胆小一点。
就连鼓足勇气献身守护东京地区的英雄,现在都沦落为遭到舍弃的一方。这个世界的规则,总是随着当时的需要不停改变。
胡思乱想的他注意力散漫,等到察觉有什么东西从树林冲向车辆正面时,已经太迟了。
一开始他还搞不清楚状况,直到车灯光芒照亮黑暗时,才发现一名栗色短发少女跃入亮光之中。
少女伫立在道路中央摊开双手——理解到这项事实时已经太晚,不难想像保险杆下一秒钟就会猛烈撞飞娇小的身躯。
一阵恶寒窜过脊髓,冬治不加思索用力踩踏刹车,卯足全力转动方向盘。
转到底的方向盘发出近乎悲鸣的摩擦声,车子便拐到树林的方向。
尽管千钧一发闪过少女,但是离开车道的轮胎陷入剧烈的高低差中,车体像是被扫倒一般惯性力瞬间变大。
发现自己的判断错误时,冬治已被令人冒出鸡皮疙瘩的飘浮感笼罩,视野大幅偏斜。
几秒钟前还相信自己能平安返回拘留所的冬治,根本无法想像一转眼的时间自己就会被剧烈的疼痛所袭击。
灾难也袭向坐在车辆后座的莲太郎。
才觉得自己的屁股离开座位,视野随后天旋地转,身体胡乱撞击车体各处引发剧痛。惨叫与喇叭声相互掩盖,意识瞬间远去。
在不明就里的状态下,醒来的莲太郎发现自己倒卧在地,脸埋入柔软的物体里。
持续响起的刺耳喇叭声,勉强维系莲太郎的意识。
他听到啪啦啪啦的声响,闻到刺鼻的恶臭。眼皮底下感觉刺刺的。刚才好像撞到喉咙,就连要发出呻吟都很辛苦。总之这里既狭窄又难受。
在朦胧的意识中,他微微睁开沉重的眼皮,发现头部正在流血的狱卒倒在附近。是那个脸上已经有皱纹的中年狱卒。
莲太郎发现厢型车上下颠倒,天花板变成地板。不过这是为什么?
昏暗的车内难以掌握状况,不过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狱卒都陷入沉默。有点担心他们是否都死了。
——总而言之,先离开这里再说。
莲太郎发现自己的双手仍被铐着,不禁咋舌,于是只好用脚踹侧面的车门。
用尽全力踹了三次以后,终于踢开车门。莲太郎爬出车外,头顶皎洁的夏日明月高高挂在夜空。
这辆厢型车果然翻倒了,路面遗留下夸张的刹车痕。不过还是搞不懂为什么会翻倒。
这时他发现流出车身的黑色液体,才搞懂刺鼻恶臭的真相是汽油。引擎的火星塞要是冒出火花,就会有起火的危险。
透过上了手铐难以自由活动的双手,莲太郎将位在车辆后座的两名狱卒拖到安全之处,至于倒卧在方向盘上失去意识的驾驶则是用拉的。
简直像是看准时机,火星塞冒出的微小火花点燃汽油,爆炸火焰伴随着热浪一同袭来,莲太郎忍不住闭上眼睛。真是千钧一发。
他迅速检视自己的身体状况,很幸运地除了轻微撞伤与擦伤之外,没有其他异常。
莲太郎转身观察那辆陷入火海的厢型车。
真奇怪,为什么——
「你是里见莲太郎?」
吓了一跳的他望向声音的来源,发现在摇曳的火舌对面,有个舞动的少女身影。对方身材娇小,高度有如小孩子。脸部五官看不太清楚,但是从热裤与纤细的腿看来,可以得知是名少女。或许对方从刚才就默默注视自己的救援行动吧。
「为什么要救他们?」
「你是谁?」
「与你无关。」
「是你害车子翻倒的吗?」
「杀死鬼八先生的人是你吧。」
「鬼八?你是说水原?不,人不是我杀的。」
莲太郎否认的瞬间,那个人影突然发出怒气,跺地朝这里踏出一步。
「那么你为什么会被逮捕?」
「那是因为……」
莲太郎握着杀人XD手枪呆站在现场的身影,顿时闪过脑海。
眼见他一时无法回答,少女的身影水平朝这里伸手。对方手中握着小型转轮手枪。
「不要怨我。如果不这么做,我的怒气就无法平息。」
少女的食指毫不迟疑地动作,让扳机连动击锤,转轮弹仓伴随金属音缓缓转动。面对即将袭来的冲击,蓬太郎浑身紧绷。
然而不知为何没有立刻开枪。对方似乎也觉得杀了水原的犯人会救三名狱卒,是很矛盾的事而感到困惑吧。
就在扳机即将扣到底之前,响亮的警笛声介入两人之间。
毫无疑问出自警车。
少女咋舌一声,迅速转身躲入树林里。原本以为她只是要躲进去,结果少女的身影却是越过树冠高高跃起。那个跳跃力明显超过正常人。
目送她的背影远去,莲太郎喃喃自语——原来是起始者啊。
对方的声音毫无印象,最重要的长相也根本没看到,不过既然是为水原报仇的人,而且称呼他「鬼八先生」的起始者,恐怕就是……
莲太郎环顾四周。翻倒、严重毁损起火的厢型车,以及三名狱卒。
感觉会很难说明,不过也只能照实说了。
就在此时,稍微从狱卒的胸前口袋露出的小钥匙,映入莲太郎眼帘。
那是手铐的钥匙。
扑通——他的心脏剧烈跳动,和这种声音成反比,警车的警笛越来越小声。
如果是现在,可以轻易逃走。
只不过逃走之后最糟糕的后果,就是连翻车事故也会算在莲太郎头上。
自己才刚被起诉,审判过程也得花很长的时间,不过如果最后不是无罪开释,又是为了什么要忍耐那么久。
只不过这么做真的好吗?莲太郎扪心自问。所谓的审判,是以取得的证据为基础,判决犯人有罪无罪的竞技场。到目前为止,可有任何对莲太郎有利的证据?
从至今为止刑警与检察官近乎武断的调查方式推测,无罪推定的原则在此案将形同具文,已经是无庸置疑的事。
莲太郎将被系上腰绳,往返于法院与拘留所之间。
这下子蒂娜会先一步被判有罪。与「圣天子狙击事件」合并裁决,蒂娜将立刻被处死刑。
起始者就算受绞刑,也会因为天赋的再生能力,遭受无谓的凌迟之苦。即便如此,使用巴比妥类药物或肌肉松弛剂等混合毒药处刑,原肠细胞同样会将入侵的毒素无效化,导致难以发挥效果。
利用删去法,蒂娜应该会被下令枪决吧。拖着颤抖的双腿被带到刑场,用麻袋套头绑在柱子上。以十岁少女的脆弱心灵,应该无法忍受处刑带来的恐惧。蒂娜想必会哭着求饶,不过只会被充耳不闻。
并且要使用錵弹。一排行刑队在队长号令下同时开枪。行刑队的步枪里按照惯例会有一发是空包弹。没人晓得是谁拿到空包弹。这是为了让行刑队能在心中认定「人不是我杀的」将行为正当化,回家还能吃得下饭才这么做。至于蒂娜则会死亡。
至于木更,失去所有员工的天童民间警备公司自然只有关闭。她会与柜间结婚,背负糖尿病这项障碍努力生下孩子。
她的记忆将会逐渐风化,不管是有如亲妹妹的蒂娜、精力充沛过头难以应付的延珠,还是莲太郎都将淡忘,再也不会回顾。
失去搭档的延珠会被送回IIS0与下一个人组队。然而下一个促进者却是糟糕透顶。
那个男性促进者不给延珠吃饱,对她暴力相向。她们的再生能力是靠比普通人高上许多倍的代谢能力换来的,如果进食不正常,伤口的再生能力就会跟着减缓。
如果连侵蚀抑制剂都不提供,让延珠体内的侵蚀率超过五〇%时,延珠就会在内脏快要翻出来的剧痛当中,被迫变成原肠动物。
像延珠这种能力突出的起始者变成原肠动物时,她造成的威胁对人类而言,应该有如恶梦成真吧。
此外为了狩猎延珠而聚集起来的,很讽刺地就是延珠之前具备强烈归属感,自豪身为其中一员的民警——
意识回到现实。莲太郎的呼吸变得既短又急促。
刚才自己幻视的病态未来预测,真的只是妄想吗?
在自己被判有罪之后,为什么不能肯定那种未来发展是极度有可能发生。
他在眼前摊开双手,手上尽是手铐留下的丑陋瘀青,不时隐隐作痛。
紧握拳头颤抖。
——我没有杀水原。那么我为什么非得遭受这种毫无道理的对待?陷害我的家伙完全不需要赎罪,如今可是正在高声大笑,庆祝计划非常顺利。
眼角突然发热,视野变得一片模糊。
莲太郎悔恨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好想抢回来。把自己被夺走的日常生活,那个有蒂娜、木更、延珠,无可取代的天童民间警备公司恢复原貌。
毕竟他不是为了别人,而是为了从自己身上被强夺、蹂躏的名誉与自豪,才要亲自找出真凶,并以熊熊怒火将对方焚烧殆尽。
敲击耳朵的警笛声越来越强烈,警察显然不用多久就会赶到。
仅剩的时间毫不留情地催促莲太郎下定决心。
过了一会儿,莲太郎的身体颤抖突然停止。
他抬起脸,冷冷凝视树林另一头灯火通明的闹区。
几分钟后,警官赶到现场时,现场只剩下倾倒正在燃烧的ELGRAND,三名昏迷的狱卒,以及打开、抛弃的手铐。
里见莲太郎就此消失无踪。
11
「你说什么……!」
圣天子忍不住提高音量。
「里见先生他……逃走了………………?」
「是的,在从圣居回去的路上,应该是有计划地袭击囚车才能顺利逃跑。目前同车的三名狱卒尚未清醒,所以详情还不清楚……」
圣居职员敬礼之后报告的内容,有一半是左耳进右耳出。
圣天子明白自己的脸上完全失去血色。
怎么会这样。为了自保从他手中没收执照这件事,搞不好成了让他豁出去的导火线。
那么自己又该怎么做才好?
身为东京地区国家元首、担任公职的圣天子,由于对谁都得平等爱护,因此也不能对任何人另眼看待。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有人把手放在自己肩上用力摇晃。
「圣天子大人,请振作。」
是菊之丞。
「恕臣僭越,那家伙会逃亡代表他太过软弱。陛下只要做陛下该做的事就好。」
圣天子猛然惊醒,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冷静。
「警方已经出动了吗?」
她努力装出平静的模样勉强挤出这句话,职员挺直背脊以丹田发声回答。
「是的,应该不用多久就会全体出动逮捕他。」
「那么——」
「——关于这件事,可以交给属下全权负责吗?」
「是谁?」
听到有人从旁插话,让圣天子讶异抬头,只听见坚硬的鞋底在圣居地板发出叩叩的声响,走廊另一头的幽暗深处有名男性走了过来。
年纪将近六十。剃着极短平头的脑袋有道斜向伤疤,导致那里光秃秃。他的眼袋又厚又下垂。锐利的眼睛散发咄咄逼人的光芒。
「柜间总监。」
回答的人是随侍在侧的菊之丞。
警视总监柜间正来到圣天子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礼。
「很抱歉,我刚才不小心听到对话。许久没来请安了,圣天子大人。」
「久违了,柜间总监。不过你为什么会过来?」
「是我找来的。」
如此回答的菊之丞瞥了圣天子一眼之后继续说道:
「原本应该保护陛下的护卫官因为失态事件解散之后,守护陛下的人只剩下臣一人,如此的状况令人不安。所以想请陛下同意从警方的警护课借人充当护卫官。」
柜间接着补充:
「从刚才的话听来,虽然不全然是我们警察组织的失职,不过请圣天子大人放心,我有适合的人选可以迅速逮捕卑劣的逃犯。」
「适合的人选是?」
「就是犬子。犬子虽然不肖,还有几分能耐。像那种逃犯不用多久就能逮捕到案。」
把车门用力关上,闷热的夜风微微混着泥土的气息飘进鼻腔。
不知是从哪里涌过来的,只见厢型车倾倒的现场挤满闹哄哄的大批记者,足以点亮夜空的闪光灯让人感觉非常刺眼。
附近四处可见闪烁的警车与救护车警示灯,还围上封锁线。
多田岛茂德推开靠近的记者,弯腰钻过封锁线,这时有个耳熟的声音喊声:「主任。」
他瞪向声音的来源,那名脸庞还很稚嫩的刑警以失言的模样用双手捂住嘴巴,喃喃说声:「啊,已经升股长了。」此人是他的部下吉川。
「现场呢?」
多田岛无视对方发问,「在这里。」吉川将长官领往刚才还在燃烧的厢型车旁边。
多田岛对着四轮朝天、车顶塌陷的厢型车内部瞄了一眼,盯着泥地上的煞车痕问道:
「当时的状况怎么样?」
「在押送犯人的回程途中,一名小女孩突然冲到被告搭乘的厢型车前方,驾驶只好用力打方向盘导致厢型车翻倒。车上的其余两人骨折送医。只受到轻伤的驾驶现在已经清醒,正在接受讯问。」
「小女孩?那个民警的起始者跑来救他吗?」
「不,看起来应该不是。被押送的里见莲太郎今天进入圣居,当时好像就主动辞去民警的职务,同时也把执照还回去。几乎就在同时,IIS0的职员抵达天童民间警备公司,把失去搭档的起始者小女孩……我记得叫蓝原,呃——」
「——延珠。」
「没错没错,半强迫地把那个蓝原延珠带走,所以她有不在场证明。」
「那么那家伙到底是谁?」
多田岛叹了口气。「圣天子狙击事件」之际,莲太郎听说延珠被敌人抓走,不但脸色苍白,反应还相当激烈。
那种对起始者非常疼爱的促进者,一旦执照被收回就等于宣告再也无法与自己的起始者见面,会突然失控也是不无可能。
多田岛一边帮自己扇风一边坐在附近倒地的树干上,仰望天空的星斗:
「哼,没想到那小子真的会被起诉。」
「股长怎么还说这种话?难道股长觉得那家伙是无罪的吗?」
「不,我只是认为他毕竟是『第三次关东会战』的英雄,上头的人应该会拼命帮他掩饰罪行才对。」
「有洁癖的圣天子大人最讨厌这种事。那位陛下想必是抱着挥泪斩马谡的心境吧。」
这时双方突然一起收口,多田岛自胸前口袋取出香烟盒轻轻敲出一支烟之后点火。一旁的吉川喃喃开口:
「那家伙真的是杀人凶手吗?」
多田岛将紫烟用力吸入胸中,然后再朝天空吐出来:
「天晓得。」
他瞄了在现场匆忙来回的警官们一眼,便站起身来,吸了一口气准备下达指示。但是就在这时,不知哪里传来「这里由谁负责?」的质疑声。
在闪烁的警示灯与鉴识封锁线、大批记者刺眼的闪光灯另一侧,有名修长的男子一直线朝这里走过来。
那是名背脊直挺,戴着银框眼镜的西装男子。之前没有看过这个人。
男子来到多田岛的面前敬礼:
「我是柜间笃郎,本厅的警视。你是现场负责人吗?」
多田岛听到对方的阶级比较高,连忙扔掉香烟并拢双腿回礼:
「属下是勾田警署的多田岛茂德警部。没错,我是现场负责人。」
因为不注重养生,身材横向发展显得圆滚滚的多田岛,与高挑修长的男子面对面敬礼,看起来就像低级趣味的恶搞插画,让前者莫名感到自卑。
「又是个通过考试的家伙。」后头的吉川有点不屑地喃喃自语,多田岛则是用手肘顶了几下要他闭嘴,
「警部,很抱歉,接下来本案的搜查将由我全权掌管。」
「这是在我管辖之下发生的事件。况且警视大人何必亲自过来凌乱不堪的犯罪现场呢?搜查行动交给我们就够了。」
尽管态度显得很恭敬,不过言谈间还是有质疑对方的意味。
然而白皙的男子以中指推推镜框,淡然地表示:
「多田岛警部,很遗憾不能那么做。事态比你想像的还要严重许多。本案已经决定成立特别搜查本部。本部设在警视厅而非勾田警署,由总监亲自指挥。今后勾田署的人,就听从我们的指挥行动。」
多田岛感到十分讶异:
「连总监都出动了?」
柜间耸肩回应:
「嗯,因为是全体警方的失态。上头希望本案能够早点获得控制。」
「可恶!」
一定出了什么事。多田岛忍不住想要大叫。警视厅只有碰到大事件才会成立特搜。光是为了一名逃犯全体动员,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警部,被告逃亡多久了?」
「大概是一个小时之前的事。」
「所以应该还没跑远。」
柜间的镜框闪闪发亮。
「警部,可以告诉我关于里见莲太郎的事吗?我在过来的途中看过基本资料。身高一七四公分,体重六十二公斤。好像是天童流这个拳法的初段。不过我想知道的不是那种事。警部好像与被告是旧识,就你的角度看,那个里见莲太郎是怎么样的人物?」
「样子看起来随随便便,不过实力很高强。警视大人,请恕属下说一句,您是绝对抓不到那家伙的。」
露出惊讶表情的柜间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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