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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骸魔京-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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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格尼丝脸上还是那付嘲弄人的表情,她拍了拍手。

    ‘干的不错。’

    “我并不是相信。我只是指出可能性。”

    一般来说,超越常识的长寿还不算是魔物吗?

    ‘我也不会逼着你相信。’

    伊格尼丝放下酒杯。

    ‘再来一杯吗?’

    “要。”

    我放下空杯子。

    握杯子的手满是汗。

    原来如此,我感到自己稍微明白了一些想喝酒的感觉了。

    这么远离现实的对话,平时的自己是难以做到的。

    “那么,这个长寿的人,为什么要保护人类?”

    ‘因为有趣。’

    伊格尼丝说着,她的表情很认真。

    “有趣?”

    ‘嗯。人类的文化,有趣。’

    “如果没有比较的对象,不能说有趣或者无趣。这是和什么比较?”

    ‘当然是和其他魔物比较了。’

    “我不清楚魔物的文化。但这难道不是趣味喜好的问题吗?”

    ‘不是不是。你见过吸血鬼的城堡吗?蚁穴都比那个有意思得多。

    与之相比,人类富于变化才更有趣。’

    “也有人说,人类根本的东西没有改变。”

    ‘可悲。连一百年前的世界都没有感受过,才会这么说。过了一百年、二百年,人类会改变多少啊。’

    “应该也有失去的东西吧?”

    ‘这也都是属于变化之内的。’

    伊格尼丝边说边喝着酒,看起来仿佛很美味。

    “就是说,因为有趣才守护人类?那么,也会为了变得更有趣而危害人类吗?”

    伊格尼丝耸耸肩。

    ‘不出手干预的守护才有意思。出手的时候……只有人类受到外部干涉的时候。’

    “这就叫人类的守护者吗?”

    伊格尼丝点点头。

    ‘为了这个目的,有必要锻炼你。’

    “锻炼?”

    ‘是的。你体内的力量,还无法随意使用吧?’

    我点头,感觉脑袋很沉。

    也许我有点喝多了。

    ‘那,我们走吧。’

    “嗯。”

    我说着,想站起身……我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看来酒劲上来了。’

    伊格尼丝跟老板结了帐。

    “为什么……”

    ‘酒劲上来之后,对训练有好处。来,站起来。’

    伊格尼丝抓住我的手臂。

    训练?那是什么?

    ……

    我站起来,却无法保持平衡。

    我只是站着,就觉得地面接近过来,然后又远离我。

    ‘没办法呀。’

    伊格尼丝用肩膀架着我。

    自己把我弄成这样,然后又说没办法,这是不合理的。我想对她说的,但我现在舌头已经大了。

    我感到脑袋变得无力,我的脸颊靠在她肩膀上。

    伊格尼丝的头发,有着雷雨前柏油路的味道。

    ‘这附近就行吧。’

    我和伊格尼丝走到了公园的椅子边。

    我无力地躺到椅子上。

    这样,我简直就是个受人照顾的醉鬼。

    不,不是简直,是完全。

    总之,这不是训练的感觉。

    伊格尼丝捧起了我的头。

    “住手。我不舒服。”

    ‘是吧。’

    伊格尼丝说着,放开了手。

    我感到后脑勺落在了温暖的地方。

    我逐渐睁开眼睛。

    我面前就是伊格尼丝的脸。

    “酒里……放了什么东西吗?”

    ‘嗯。我放了。’

    伊格尼丝伸出手指,扒开了我的眼皮,看着我的瞳孔。

    她很满意地点点头。

    我是土拨鼠吗?

    我胸口中,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在震动。

    很像是那时的愤怒。

    “你……骗了我?”

    ‘唔。还不太够吗?’

    伊格尼丝无视我的问题,她把脸靠过来。

    我不由得背过脸,我感到耳朵上产生了甜美的感觉。我的身体颤抖着。

    她咬我。咬我的耳朵。

    ‘别发傻了快出来。小狗。’

    瞬间,我的血液沸腾了。

    我体内的野兽醒来了,野兽令我用全身的关节从椅子上跳起,飞舞在空中。

    我的身体转了个圈,面对着月亮华丽地着地……没成功。

    我踩到地面上的双脚,软软地弯曲了。我在地面上滚着。

    我的喉咙发出了声音。

    ‘伊格尼丝!’

    我发出的这个声音不是我的声音。

    我双手的指尖变得尖锐,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白银色的光。

    尖锐的脚尖突破了靴子,抓住了地面。

    炽热的愤怒令我的手脚做出行动。

    我仿佛在很远的地方看着这一切。

    我的身体踏着‘之’字脚步接近伊格尼丝,伸出了右臂仿佛要插入她的心脏。

    我的右臂没能像闪电一般贯穿她。伊格尼丝稳稳地抓住了这一击。

    ‘听的到吗,克绮?这就是训练。’

    训练?

    我的身体继续发出攻击。

    我脚腕感到了疼痛,紧接着是一瞬间的浮游感。我的后背撞在了地面上。

    疼!

    后背的疼痛冲到了我的头顶,一下子让我的酒劲清醒了。

    但是我的身体还是站起来,继续攻击。

    ‘我向山彼方的狐尾起誓!复仇之血是属于我的!’

    我体内的什么人在喊。

    伊格尼丝笑着躲开了攻击,然后在我的脸颊上扇了两三下。

    炽热的疼痛响彻了我的头顶,我感到眼球后面飞出了火花。

    即使如此,野兽还是没有放弃。

    ‘疼吧!’

    ‘草原住民,难道会输给身体的疼痛吗!’

    我仔细品味着疼痛。

    同时,我也逐渐了解状况了。

    这个魂魄篡夺了我的身体,在闹事。

    我的训练,就是要把她压抑住。

    ‘这身体……中毒了啊!’

    野兽吼着。

    我集中意识,想要取回身体的感觉。

    我能感到手脚高速移动。

    肩膀向后缩回,紧接着向前挥去。

    尖锐的指尖,擦过了伊格尼丝的脸颊。

    然后,我的身体又转了个圈,后背撞在地上。

    我忍受着疼痛,在落地的时候采取了防御受身……我很感谢她能让我防御成功。

    ‘你这家伙!你在手下留情吗!’

    但是野兽好像没有这么想。

    这次我的脚踢了出去。

    伊格尼丝轻轻一躲,我就朝前面倒了下去。

    ‘如果不赶快制止,身体会受不了的哦?’

    我听到伊格尼丝的声音,她仿佛觉得很有趣。

    不,事实就是这样。

    我集中了意识,将意识集中在右手。

    我很勉强地让小指的指尖听从了我的意志。

    ‘谁呀?别捣乱!’

    野兽吼叫着。

    随着这声咆哮,右臂再次被她夺取。

    回旋踢。

    我的右脚牢牢地抓着大地,上体猛烈向前倒去,左脚从很过分的角度飞来。

    我感觉自己好像在坐云霄飞车。

    ‘你这个肮脏的恶魔!’

    我伸出的爪尖,掠过了伊格尼丝的肩膀。

    我能感觉到,手指抓到了她的皮肤。

    我抖抖手指,看到血喷了出来。

    我的身体……我身体的行动变得流利了。

    是野兽习惯了,还是酒醒了呢。

    ‘还没做到吗?’

    伊格尼丝好像感到扫兴了,把手伸入了衣服。

    我的脑中点亮了危险信号。

    ‘又想使卑劣的手段吗?’

    野兽发出了声音,我咬着嘴唇。

    这不是开玩笑。

    我不想让暗器插入我的手脚。

    ‘既然不想,就快点干。’

    伊格尼丝说话的同时,我的双脚蹬了地面。

    我右臂蓄满了力量,我知道这是为了击出必杀的一击。

    我……

    (全身心地制止双手。)(顺从于野兽的行为。)

    (全身心地制止双手。)

    我跳到空中,那是假象。

    我沉下了上半身,擦着地面冲了过去。

    目标是伊格尼丝的心脏。

    我无法制止我的手臂。我也无法制止我的脚。

    我只能勉强控制我的嘴。

    ‘闪开!’

    我说着,右臂朝前面刺去,我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制止。

    我的右臂向前面刺去了。在意识中,这是很缓慢的过程,但实际上则是能将风切开的速度。

    制止右臂。我咬着嘴唇,我拼命地想要控制手指。

    控制手指。食指。我勉强令手指弯曲。

    拔手的手形,稍稍被破坏了。

    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几乎是指尖碰到的瞬间。

    我恢复了手臂的感觉。

    我攥起了五指。

    但是我无法连速度也一起减小。无法减小速度。

    毫不留情的一拳,击中了伊格尼丝的胸口。

    卷着风袭来的一拳,碰到了伊格尼丝的身体。

    血流了出来。

    伊格尼丝倒在地上。

    ‘我做到了。’

    我的嘴唇轻轻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冰冷得令我打了个冷战。接下来的就是沉默。

    束缚我双手双脚的意志消失了。

    我感到身体像羽毛一样轻。

    我朝伊格尼丝跑去。

    “伊格尼丝!”

    伊格尼丝瘫倒在地上,我抱起她的身体。

    我全力紧抱着她。

    她的手臂,轻轻动了一下。

    “伊格尼丝!你还活着吗!”

    她的手抓住我的后背。

    她红色的嘴唇,稍稍张开一条缝。

    ‘……疼。’

    轻轻的一声。

    “啊……抱歉。”

    ‘疼啊……’

    “不要紧的。我现在就去呼救!”

    不可能不要紧。

    她的胸口流着血。现在还在流。

    ‘适可而止,放开你的手!’

    这是生气的声音。

    我呆住了,放开了手。

    伊格尼丝向后退了退,做了深呼吸。

    ‘真是的,差点把我肋骨弄断了。’

    这不是身负重伤的声音。

    这么大的出血居然不会痛苦。难道说……她不是人?

    我的指尖染上了鲜红的血。

    血?我手指上的血,滑滑的,还带有一股药品的味道。

    ‘来,给我手。’

    我听她的话,伸出了手。

    伊格尼丝站起身。

    ‘你发什么呆呢。’

    “刚才我确实……指尖碰到你的胸口……”

    ‘是血袋。’

    伊格尼丝从外套的怀里取出了塑料袋。

    “演戏?为什么!”

    我带着愤怒,推了伊格尼丝一下。

    我伸出的手,卷起了风,成为了利刃向伊格尼丝袭去。

    伊格尼丝蜷起身,躲开了利刃。她的前发,有几根飞舞在空中。

    刚才这是……那个狼女孩的力量?为什么?

    ‘听人把话说完。’

    我带着神妙的表情点点头。

    ‘你的身体里。’

    伊格尼丝说着,用手碰着我的胸口。

    ‘寄宿了魔物的力量。’

    我点点头。

    那个狼的力量,还有……昨天鱼人的力量。

    ‘力量就是意志。那个小狗的思念很强烈,所以难以控制。’

    我又点点头。

    我头脑中浮现了峰雪因恐怖而扭曲的脸。

    ‘是为了能控制这力量,才做的训练。’

    我逐渐明白了。

    “酒……是为了抑制力量?”

    ‘嗯。如果是以本来的强度袭击我,会有危险。’

    我醉了,伊格尼丝也就能轻松对应。

    “费了很大周折啊。之前不是赢了那个女孩了吗?”

    ‘你的脚想缝一下吗?’

    我摇摇头。

    ‘用肉身和野兽战斗,骨头会折断的。要事先排兵布阵。’

    伊格尼丝坐到长椅上。

    我坐在她身边。

    ‘要利用狼的力量,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以意志力让狼屈服。

    反正,我觉得这对你来说应该是很困难。’

    确实如此,我无法否定。

    ‘另一种,是让寄宿的意志包含的遗念消失。’

    “就是说……让狼杀死伊格尼丝,就能够消除遗恨。”

    ‘就是这样。当然,我也不能死。所以我做了准备。这准备是需要酒的。’

    野兽的鼻子能闻出血液的味道。

    如果是平时,这种手段是骗不了野兽的。

    ‘怎样?已经能够使用力量了吧?’

    我将风集中在指尖。

    温暖的东风集中于食指。

    中指是荒凉的西风。

    小指是冰冷的北风。

    我握起了拳头,风混在了一起,成为了旋风,消失了。

    我的胸口中,有滚烫的东西在卷着漩涡。这一切已经不再包含焦虑的愤怒。

    “嗯。确实。”

    ‘那么,剩下的就是熟悉了。’

    “鱼人的力量呢?”

    ‘看起来,应该不是太强。你的意识应该足够支配了。’

    伊格尼丝说着,站起身。

    “你去哪里?”

    ‘去散步。之后你自己随便练吧。’

    “等等。训练方法之类呢?”

    我如果像刚才那样,不小心一推结果切到了什么东西,应该会很麻烦。

    ‘是你自己的力量。你自己去熟悉。’

    伊格尼丝说了这么多,就转身走了。

    ……

    自己熟悉啊。

    我握紧拳头,然后张开。

    到底怎么用才好呢。

    我注意到脚下的空罐头。

    我捡起来,想要扔到垃圾箱里,我突然想到了。

    我一只手聚集了风,轻轻吹向空罐头。

    ……咔啦。空罐头发出声音,朝着错误的方向滚过去。

    唔。

    看来这比想象的要难。不过,这应该能算是练习吧。

    ……

    我试了一会儿,结果我发现,风意外地难以控制。

    我用一只手吹出向上的风,但罐头总是滚来滚去。

    我用两手包住罐头,罐头就从我两手中间滑走了。

    我将风潜入罐头下面,想要拿起罐头,但罐头还是滑开滚到了一边。

    --这么做可不行呀。

    我的胸口中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说。

    我皱起了眉头。不过看来她没有妨碍我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到底这力量应该如何使用?”

    --闭上眼睛。要更多地感觉风。

    我听她的话,闭上了眼睛。

    我最先感觉到的,是吹过我脸颊的风。

    我的身体还有些醉,所以有些发热。秋天的夜风让我感觉很舒服。

    有时轻缓,有时强烈的风。

    风在我身上吹了一会儿,逐渐解开了。

    就像是纺织品那样。

    我本来以为这只是一缕风,但这风分解成为了无数的气流。

    一根一根的风,抚摸着我的皮肤。

    我闭着眼睛,感受着风的丝线。

    东西南北吹来的风,有的相交,有的弹开,逐渐围绕在我的身边,然后吹走了。

    --风,原来是如此纤细的东西啊。

    我的皮肤,和公园的……长椅、地面、树木,一切都经由风而连接起来。

    我脚下滚着的罐头。我轻轻地拽了一下那里流动的气流丝线。

    罐头就被拽上来了。我为了不让罐头逃掉,就又绑上了两三圈丝线。我操纵着罐头。

    空罐头像是生物一样站起来,跳舞,最后飞向了扔空罐头的箱子。

    罐头飞入了垃圾箱,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

    现在,我即使睁着眼,也能感觉到公园里流动的风。

    突然我听到远处有脚步声。

    风传来的声音。

    我闭上眼睛,集中意志,用风丝去抚摸声音的主人。

    我感觉到了大致的轮廓。

    女性?这么危险的时间,为什么?

    我走向小道,偷偷地观察。

    我最先看见的,是制服。

    是我们学校的女学生。

    街头的灯光下,她逆光,我看不到她的脸……但是我觉得在哪里见过。

    我记得的女生很有限(我是记不清别人的脸和长相的那种人。我的记忆力不会分给不感兴趣的东西。峰雪经常对我说,至少同班同学的长相要记住啊)。

    我连体形都能记得的女学生……这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概率。

    女学生逐渐离开了街头的灯光。

    在她再次沉入黑暗之前,我看到了她的脸。

    ……牧本同学?

    牧本同学在这样的黑夜中出行,我……

    (我担心她,追了过去。)(我藏在公园里。)

    (我担心她,追了过去。)

    “牧本同学!”

    我打算打招呼。

    但是牧本同学像是逃跑一样,拐过了街角。

    她没发现是我吗。

    而且这真不像是她的行动。

    已经这么晚了,到底在做什么呢。

    ……无论如何,情况很危险,这一点是不变的。

    我向前跑去。

    ……

    我拐过了街角,已经看不到牧本同学的身影了。我仔细用鼻子闻了闻,牧本同学的气味已经完全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铁味。

    小道中停着一辆有盖的箱型卡车,周围有穿绿色制服的男人在站岗。

    ‘你,这么晚了做什么呢?’

    “我在找一位认识的女孩子。她来这边了吗?”

    ‘没有,我没看见。你还是赶快回家吧。夜间外出是很危险的。’

    风告诉了我。

    男人身后的口袋里是手枪。

    卡车里也有武器。

    “你们是……什么人?”

    ‘警卫公司的人。我们受到了市里的委托。’

    他是说,他们不是警察中的特殊部队吗?

    这里应该没有说谎的可能性。

    公务员受到邀请而出动的时候,没有隐藏名字的必然性。

    算了。

    现在我要找的是牧本同学。

    “您辛苦了。”

    我说完,转过身。

    ‘还是给我看一眼身份证吧,好吗?’

    “可以……不过能先让我看看您的ID吧?”

    男人露出了苦笑,拿出了钱包。

    我也装着要拿出学生证,这时我的手指一闪。

    轻微的南风,吹起了男人的钱包。

    ‘唉呀……’

    一叠纸落在地上。

    “啊,我帮您拣。”

    ‘不用,我拣吧。’

    男人用冰冷的声音说。我等着。

    ‘看,这个。’

    男人给我看的ID卡上,写着我从来没听说过的‘总合警备保障’公司的名字。

    “给您添麻烦了。”

    我给他看了学生证。

    ‘快走吧。’

    男人说着,拱拱下巴。

    我听从他的话,向后退去。

    刚才从男人钱包里面掉出来的东西。

    其中混着一张社员证。

    那个标志,我在哪里见过来着。

    我好像是在这小城中见过……

    算了,以后再说吧。现在关键是牧本同学。

    既然她没来过这里,那会是哪里呢?

    这时。

    我身后的男人们开始行动了。

    他们坐进了巡逻卡车,卡车开动了。

    ……事件吗?

    那么,也许牧本同学也在。

    我跑了起来。

    我召唤了风,风缠在我的脚上,我像在空中飞翔一般跑着。

    我试着从支路超过卡车,跑到卡车之前。

    没必要寻找。

    因为响起了很响亮的枪声。

    枪声?

    云遮住了月亮,夜色覆盖了街道。

    老旧大楼的屋顶上,一团红色的黑暗默默伫立着。

    如果是夜里视力好的人来看,应该能够看出这是有着人形的布。

    但是,无论视力多好,也看不透布的内侧。

    布红得像是能渗出鲜血。布包裹着它内侧的东西,这里比夜色更加黑暗。

    完全的黑暗中,有两处在发光。

    如果那是眼睛。

    如果眼睛周围的黑暗是脸。

    那么,黑暗正在俯视下界。

    脖子在动。眼睛在动。

    动作缓慢得让人难以置信,但是这动作却没有停止。

    它发出着轻微的齿轮声,扫描着眼下的景色。

    路上一粒粒的石头。风吹的速度和方向。

    街上的一切都不会放过。它用机械的强大耐性持续着探索。

    这时,它的动作停止了。

    --眼睛,发现了猎物。

    它稍稍抬起脖子。

    瞬间,发出了切开风的声音,就像是弓弦发出的声音。

    仅此而已,黑暗已经不在那里了。

    ……

    ‘那边的男人,停下。’

    这是他从公司回家的路上。

    男人突然听见背后叫自己停下的声音,僵住了。

    这是个很闷热的夜晚。

    明明是秋天,却闷热得奇怪。

    而且空气中还有一股海潮的气味。

    从海边吹来的风……不对,那种东西不可能吹来。

    狭祭市是内陆城市。离海边还有很长距离。

    所以他感到了不好的预感。

    早知到这样,还不如睡在公司里呢。

    ‘没听见吗?我说别动。’

    男人正懊恼着,又听见了声音。

    是轻薄口调的恫吓。

    虽然是凛然的女声,但其中好像混着外语一样的腔调。

    外国人。犯罪者。杀人事件。

    这三个单词短路了,男人没敢回头。

    男人无视这个声音,加快了脚步。

    这是最该做的。

    这绝对没错。

    ‘别浪费我的时间。’

    背后生疼的一脚扫倒了男人。男人瞬间仰向倒在地上。

    男人倒在地上,水泼在男人脸上。

    ‘你,你,你是谁啊!’

    男人喷着鼻血站起来,他看见。

    这个女人和通过声音想象的一致。

    她披着红色外套,表情很伶俐,但却冰冷得很透彻。

    女人右手握着一把拔出刀鞘的刀。

    (这家伙……是杀人犯?)

    男人摔倒之后,身上泼了水,现在看着拔出刀鞘的刀,这次完全陷入了慌乱。

    男人扔下了提包,踉跄地逃开。

    ‘那边不对。’

    女人拎住男人的脖领,把他的方向修正了180度,说完这句话,就一脚踹在他后背上。

    ‘呀啊啊啊啊啊!’

    男人发出惨叫逃走了,不顾及面子也不怕让人听见。

    ……

    伊格尼丝看着逃开的上班族,轻轻叹了口气。

    做了件与自己性格不符的事。

    而且还外套上还脏了一块。

    应该是那个男人的鼻血喷的。

    虽然不明显,但让人不舒服。

    不过,现在没有擦拭的工夫。

    伊格尼丝看着前方。

    那就像是从深蓝夜色的黑暗中涌出来一样。

    那里有着异形的影子。

    有鳞片的鱼人。

    它们细长的手臂不动,只是晃动着腰间的两根触手。

    刚才就是那里击出了水弹。

    那时,如果伊格尼丝没有斩开水弹,男人的脑袋应该已经在水压下变成肉酱了。

    鱼人们的猎物被夺走了,它们缓缓向着伊格尼丝靠近,缩短距离。

    一对五。

    伊格尼丝数了数带着的武器。

    有张王牌……但是,现在不想露出来。

    这样的话,还是剑吧。

    ‘……阳焰(anole)。’

    伊格尼丝颂唱了咒文,黑色的刀在黑暗中闪光。

    刀身上刻入的咒文亮起了火光。

    咒文在空中漂浮着,带着残像。

    伊格尼丝蹬着沥青。

    她在疾行中摆好了刀。

    伸展的手臂流畅地挥动,几乎是放任自由地用刀身砍去。

    瞄准了下巴。

    --不行吗。

    击中鱼人的这一击,能够击溃常人的大脑,令其成为废人。

    鱼只是轻轻摇摇头。

    它站稳后开始反击。

    五个影子,伸出了五对触手。

    街道已经化为了战场。

    触手的死角,就是敌人的怀中。

    伊格尼丝舞蹈般穿过鱼人间,击退了十根触手。

    伊格尼丝停住脚步的时候,刀已经收回了刀鞘,伊格尼丝的手指握着月牙。

    --接下来该如何收拾它们呢。

    伊格尼丝扔出月牙。

    这是浑身用力的一投,鱼人没有回避,承受了这一击。

    月牙在鳞片上弹开了,发出清脆的一声。

    --不够啊。

    火力不够。

    如果有对物步枪,那还差不多。不过没有的东西也没办法。

    这样的话……

    伊格尼丝又取出了月牙。

    两只手上八个月牙。

    鱼人发出了青蛙一样的叫声。

    那大概是嘲讽的意思吧。

    非人住民,都有自己独特的要害。

    即使外表像人,也不一定和人有同样的要害。

    会走路的鱼。伊格尼丝事先不知道其要害的位置。

    不过。

    不知道的事情,调查一下就行了。

    伊格尼丝急促地呼出一口气,一齐扔出了八个月牙。

    眼睛。下腹。喉咙。能想到的要害处。月牙都袭击过去。

    鱼人动了。

    鱼人摇动着触手,击落了月牙。

    --嚯。那里啊。

    伊格尼丝满意地笑了。(编者按:塞翁之笑。)

    伊格尼丝再次冲入了鱼群中。

    伊格尼丝右手缩回。

    然后她的手朝着鱼人的大眼睛插了过去。

    鱼人抬起触手,想要保护眼睛。伊格尼丝趁着这个空隙。

    她用左手的手指像蛇一样滑了进去。

    滑入了鱼人的侧头部……手指插入了鳃中,刺着,搅着。

    鱼人猛烈地痉挛。

    它发出的惨叫,像是牛的声音。

    伊格尼丝挑衅般地举起手指,手指上布满了深蓝色的血。

    剩下的鱼群,动摇了。

    无法判别那到底是愤怒还是恐怖。

    随便是哪一方都没关系。

    关键,是空隙。

    伊格尼丝趁着这空隙猛地跑起来。

    本来,她就没有精力和全部的鱼人对抗。

    事发仓促,准备不足。

    这里只能逃跑。

    伊格尼丝跑动的时候。

    鱼人也动了。

    它们圆圆的眼珠一齐瞪着空中。

    --怎么?

    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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