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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骸魔京-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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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没有心脏的我,有时候也能清楚地感觉到‘氛围’。
现在就是这种时候。
‘九门君,早安。’
一个完全不管这种氛围的声音。
“早安,牧本同学。”
‘峰雪君怎么了?’
‘啊啊,被梅鲁逮到了。’
‘又是?’
‘我怎么能对那种阴祠邪教之辈认输呢。’
牧本同学靠近了愤怒的峰雪,她打开书包取出了创口贴。
‘邪教……光是讨厌应该没什么的,但是说人坏话就不好了。’
牧本同学在峰雪额头贴上创口贴,峰雪稍稍颤了一下。
‘明白了吗?’
‘……哦。’
牧本同学也是我少数的朋友之一。
至少我把牧本同学当作朋友来看待。
她到底怎么想的,我也没有确认过。
反正牧本是不会惧怕我和峰雪的,也是可以进行普通交流的唯一女生。
就这方面来说,我如何感谢都是不够的。于是我便向她表示了谢意。
“谢谢你,牧本同学。”
这句话被预备铃盖住了。
‘啊,你说什么?’
牧本同学转过身来,我暧昧地低下了头。
……
‘啊啊结束了结束了。’
第一节课下课铃响的同时,峰雪伸了个懒腰。
‘叫克的,今天有空吗?’
“要做的事情大体都决定了。不过,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腾出时间。”
‘那就是有空了。那就去莲莲食堂吧。’
那是最近开张的拉面馆。好像之前峰雪提起过。
“不去。我拒绝。”
‘你刚才还说有空的?’
“?判断说有空的是你。我只是说,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腾出时间。”
‘……就是说,比起跟我吃拉面,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明白我说的话了。这真是令人高兴。
“嗯。妹妹要来。我打算在家等着。”
‘小惠!’
峰雪脸色大变,抓住了我的肩膀。
‘为·什·么!这话不早说?’
“因为没人问。”
‘……然后呢,什么时候来?’
“我说过了,今天。过了四点她会到车站,所以我打算放学后直接回家。”
‘你不去接吗?’
“那是不合理的。考虑移动距离和时间的话,我在家等着惠回来才是最有效率的。”
‘这事小惠知道吗?’
“只要重视合理性,应该能够得出同一结论。”
‘……等等,小惠都说什么了?’
“她说16点17分列车到车站。所以我准时回家的话……”
‘你这个齐东野人!’
峰雪这下火山爆发了。
‘……那是说在车站等的意思!’
“是吗?”
关于这事,邮件上面根本没写啊。
又是心灵感应么。
‘是这样啊!啊啊算了不管了你赶快来!’
“峰雪也来吗?”
‘你个笨蛋,当然啦。你得明白生者必灭会者定离啊。一期一会啊。天涯海角情意绵绵啊。’
虽然搞不懂他说的什么,总之他好像也想来。
“那你就来吧。”
我这么一说,峰雪恢复了他平时那种古怪的表情。
……
到了车站,刚过4点。
峰雪说干脆翘课,到机场去等。这主意有点过分,所以我无视了。
‘既然是机场,果然她还是从英国来的吧。’
“嗯。那边的学校好像放假了。”
‘小惠是留学生啊。简直就是龙驹凤雏啊。’
峰雪不住点头。
龙驹凤雏……就是说龙马的孩子,凤的小孩。形容俊敏的小孩用的。
“不过要尽量减少金钱上的负担吧。”
小学一年级双亲双亡的时候我才知道,九门家是完全没有亲属的。
我们本来好像是叫奈良之类的家族,祖父辈到东京来,结果跟本家断绝了关系。
我和惠无家可归了,照顾我们的就是峰雪的父亲。
他没有给我们任何负担,只是进行最低程度的干涉,让我们不为生活所困。
惠凭着奖学金留学,我作为特待生进入了海东学园,这至少作为了我们给他的报答。
‘荧雪之功啊。’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其实我们也算不上贫穷。
顺便一提,成绩不良的峰雪是凭着推荐入学进来的。
这方面因为是私人学校所以说话还是很管用的。
“差不多该到了。”
我拿出怀表。
“这辆列车吧。”
随着轰音,人群涌出了阶梯,通过了检票口。
先发现惠的是峰雪。
‘喔~,小惠,这里!’
好久不见的惠,长高了一大截。
‘啊?哥哥?’
惠一脸的惊讶。
‘来接我了呀。’
“峰雪说要我来的。”
‘啊,这家伙说要在家等着。’
“在家等着应该更合理的。”
‘不过还是来接我了呢。’
惠轻轻点了下头,然后笑了出来。
‘一点都没变呢。’
“惠也是。”
‘也谢谢峰雪。’
惠朝峰雪笑笑。
峰雪都笑得不成样子了。
我有时会想,这家伙当我朋友,不会是单纯为了跟惠见面吧。
‘小惠,坐飞机累了吧?从英国来的话……得有十小时?’
‘我不累。在羽田也休息了一下呢。’
‘那真是太好啦。时间如梭啊。走吧走吧!’
他们俩开始离开了,我落在了后面。
那么我接下来……
(陪着他们。)(交给峰雪,先回家。)
(交给峰雪)
“惠,这是家里的钥匙。知道家在哪里吧?或者让峰雪送你回去也行。”
‘嗯,我知道了。’
“那我先走了。”
‘喂!’
“嗯?”
峰雪怎么又发火了?
‘你不会是想一个人先走了吧?’
“我确实是这么打算的,怎么了?”
‘你这家伙……小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这件事,和我单独行动,没有什么联系吧。”
‘呃……这家伙不是故意使坏的吧。我说,……’
‘没关系的。’
惠止住了峰雪。时机不错。
太好了。
‘别拦着我小惠。扬善惩恶朋友之道!’
‘哥哥就是这样的人。’
我虽然没完全听懂,但还是点点头。我就是这样的人。
“给,家里的钥匙。”
‘好的。晚饭之前我会回去的。’
惠拿了钥匙,离开了。
‘这个混蛋石头人……’
‘峰雪,走吧。’
我不知道峰雪发什么火。不过惠一叫他,他就满脸笑着过去了。
我叹了口气,扶着柱子做了深呼吸。
我没有什么特别要去的地方,只是想一个人呆会儿。
我喜欢峰雪,喜欢惠,和他们在一起也很舒服。
但是即便如此……无论对方是谁,我只要和别人呆在一起,有时就会突然喘不过气来。
刚才也是这样。
没有心脏的铁皮人,只能完全用头脑来推敲对方的感情。
有时,会受不了。
如果我的头脑负荷太大,便会变得做事无力。
我开始慢慢走起来。
刚才我虽然跟惠他们说要回家,但现在我却不想直接回家。
绕个远路,随便转转吧。
好香的味道。这是什么味道呢?
香味仿佛在引领我,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拉面馆。莲莲食堂。
……这就是峰雪说的那家啊。看起来确实不错。
虽是白天,店门口停着一辆车,还有一辆自行车。
我打开门,掀过帘子。
‘欢迎光临~’
座位基本都是空的。
我进来之后,感到香味越发浓了起来。
我深吸一口,已然要流出口水了。
海潮的香气……丰盛美味的鱼汤味道。
浓厚的叉烧味暗地里支撑着这细腻的香味。
我看了眼菜单,推荐栏果然是盐拉面。
我看看写了些什么。盐拉面是‘严格筛选圣诞岛的海盐,金枪鱼段,国产小麦做的平面制成的’。
另外酱油拉面是‘与大豆酱油最为合适的汤味,请享受香美细面的齿感’。
二者似乎都很美味。
‘老板,再来一碗!’
‘好勒,再一碗盐的~’
我朝旁边那人看去,她也看过来。
‘盐面很好吃哟。’
是个小巧的女孩。她精致的脸上浮现了微笑。
这是纯真无邪的微笑,而且还是尝到美味的微笑。
两缕银发一直延伸到腰部,上面系着勾玉发饰。
(那我也要盐拉面)(那我要酱油拉面吧)
(那我也要盐拉面……)
“那我也要盐拉面……”
‘好勒,再一碗盐面~’
少女很高兴地点点头。
我仔细一看,少女面前的大碗已经堆得像山一样高了。
“你是常客吗?”
我随口而出。
‘不是,我今天刚发现这里的,真是太棒了。我鼻子很灵敏哦。’
她一边说一边皱皱鼻子。
“确实。我也是被香味吸引来的。”
‘是那些鱼的香味啊。’
‘来啦~盐拉面久等啦~’
我们正聊的时候,拉面来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拉面散发的海潮香气。然后我尝了一口汤,细腻的美味在嘴里扩散开来。这真是太好吃了!
我接着吸了口面,这面简直就是极品美味。我咬了一口缠着汤的面条,这确实满是小麦的味道。
我全神贯注地嚼着面,喝着汤。
‘吃完了!真好吃!’
……好快!而且她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我看着她的表情,自己也食欲大增。
“老板,我也再来一碗!”
‘好勒~’
我吃完了两碗拉面,正在喝茶的时候。
旁边的女孩站起来。
‘真是太好吃啦。老板,结帐吧。’
‘好勒~’
老板很高兴的样子。
能吃七碗拉面的顾客应该很少吧。
身体那么小,拉面到底都装到哪里去了。
悲剧在下一瞬间到来了。
女孩把挎包掉个个儿,掉出了些钢镚。
‘怎,怎么!?’
不够。怎么看都不够。
‘怎么办啊……’
老板好像也很困扰。
虽然能看出她不是故意的,但是毕竟吃了这么多却没有钱。这确实很让人伤脑筋。
我……
(“老板,结帐。”)(“没带够钱吗?”)
(“没带够钱吗?”)
“没带够钱吗?”
‘哎?’
少女一惊,转过身来看着我。
“我来帮你付吧?”
少女犹豫了一阵,突然九十度鞠了个躬。
‘麻,麻烦你了!’
“嗯。”
……一结帐,我发现少女不止吃了七碗拉面,另外还吃了大碗叉烧和炒饭,猪肉浇汁饭还有三盘水饺。
我出了一身冷汗,我岂不是要陷入同样的状况了。我带着危机感翻翻钱包,钱总算是刚刚好。
出了店门,我松了口气。
‘对不起……我想把钱还你,现在有时间吗?’
我稍微想了下,摇了摇头。
我本来就是想一个人呆会儿才来的。再继续和别人一起的话,我又要喘不过气来了。
而且也快到惠回家的时间了。
“不好意思,我该回去了。你是附近的人吗?”
‘不是,不过最近几天都在。’
“那么,下次再说吧。”
我把手机号码给了她。
‘……好吧。那么,以北方尽头山顶巨枭起誓,我一定会还你的。’
少女认真地说完,就跑着离开了。
我也踏上回家的路。
走了一阵,我才意识到,我没问那女孩的名字。
失策了。
……我今天到底怎么了啊。
我这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
公寓门前是银杏树列而不是路灯。夜色完全地降临了。
黑暗中有人出了声。温柔的声音。
‘克绮君,你的妹妹已经回来了。’
房东小姐。她刚刚打扫完林荫道。
“嗯,麻烦您了。”
‘那么可爱的妹妹,一直藏在哪里了啊?’
“在英国留学。”
‘是刚从英国回来?’
“是的。六年了。”
‘这样啊!那么要不干脆……’
对话变得有些婆婆妈妈的了。我打断了房东小姐的话。
“那我先进去了。”
‘啊,拦着你半天真是不好意思。’
“再见。”
‘明天见。’
我点点头,进了公寓。
我看见自己房间的门缝中漏出光线,感觉有些新鲜。
我打开了门,一股煮西红柿的味道扑面而来。
真香……我本该这么说的,但是因为拉面少女的吃相,我好像也吃多了。
我没什么食欲。
‘哥哥你回来啦。’
惠穿着围裙站在那。
她的表情不经意间有些紧张。
“我回来了。”
‘晚饭……’
总之这是充满紧张感的声音。
‘我做了炖牛肉汤,吃吗?’
我……
(点点头,坐到桌旁。)(吃过拉面了就不用了。)
(点点头,坐到桌旁。)
我点点头,坐到桌旁。
‘稍等一下。’
听惠的声音,她好像刚才开始就一直很紧张。难道是我多心了?
‘嘿!’
厨房那边响起了用力的吼声。用力?
……燃气灶上面放着我从没有见过的巨大桶锅。
那锅像水桶一样大。惠正打算抬起它来,她的脸瘪得通红。
她的双臂颤抖着。
“危险!”
不帮不行。
‘哥哥?’
“给我吧……呃!”
我让惠躲开,然后我握住了桶锅。哦,好沉……我往里面一看,里面果然是满满地装着炖汤。
“呃啊!”
……我好不容易把锅搬到地板上。我不由地喘着粗气。这么沉,搬了之后肯定腰疼。
惠用腾出的燃气灶烧上了水。
‘哥哥,没事吧?’
除了回答没事,我还能怎么样呢。
“那我开始吃了。”
‘我也开始吃了。’
惠一边说着,一边笑了。
“怎么了?”
‘已经很久没有说这句话了。’
“是吗?”
‘在那边的话,是要这样的。’
惠合起双手闭上了眼睛。
‘Godisgreat;Godisgood。LetusthankHimforourfood。
ByHishandweallarefed。
Giveus;Lord;ourdailybread。
Amen。’
饭前的祈祷啊。
惠去的学校也是教会学校,还是全宿舍制。
晚饭时也要大家聚在一起,全体颂唱这个祈祷词。
也许有些诡异。
惠看出了我的心声,于是说,
‘……虽然已经习惯那边的说法了,但还是感觉这么说比较好。’
“是啊。”
我闻着炖牛肉汤的味道,感觉有些不舒服了。
莲莲食堂的拉面很淡,吸着就吃进去了。
可是拉面毕竟是拉面。
晚饭前我又多要了一碗,真是一件很失策的行为。
我用勺子点了下萝卜,萝卜毫无抵抗地裂开了。
这么柔软,至少煮了一个小时。
不对,要是用那个桶锅煮的话,需要更长时间吧?
她去了超市之后,直接回了家,然后一直煮……
我仿佛看见陪行的峰雪那伤心的脸。
‘好吃吗?’
我发觉惠在盯着我看。
(“嗯,好吃。”)(“不好吃。”)
(“嗯,好吃。”)
我勉强露出了笑容。
惠更加仔细地盯着我,我不禁流下了冷汗。
‘太好啦。’
她边说边露出笑容,但那笑容好像有些僵硬。
我说了好吃,于是舀了一勺。
煮烂了的肉。
入味了,非常好吃。应该是非常好吃。
可是现在只是看着,就会回想起拉面馆的叉烧,于是胸口开始不舒服。
我用汤把肉冲下了喉咙。
很长一段时间,房间里只有餐具咯查咯查的声音。
我放下了勺子。
‘哥哥骗人。’
惠小声说了一句。
“……对不起。我在路上吃了拉面。”
‘哥哥应该先说的。炖牛肉汤可以放很长时间啊。’
我无言以对。看来我今天确实有些不对劲。
‘不过,谢谢哥哥。’
惠这么说着,把盘子拿到池子那边去了。
谢我什么?
我不太明白。
‘明天哥哥几点起床?’
“问这个干什么?”
‘早饭啊。还有炖牛肉汤,早上一起吃吧。’
“早饭的话,房东小姐大概又会做多了。”
‘……啊,什么?怎么回事?’
惠突然慌了。
“就像我说的那样。她一定是记性不好。她有每天早上都把早饭做多的习惯。”
‘不会是,让哥哥,去吃吧?’
这在逻辑上的飞跃太大了吧。房东小姐把饭做多了的话,也不是一定让我吃啊。不过现在她却是说对了。
“你真说对了啊。”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每天早上。”
我稍微思索了一下,继续说。
“房东小姐,虽然记性不好,但却是个非常好的人。惠不用太在意。”
‘我当然在意啦!’
“惠,如果用记忆力来作为衡量人的标准……”
‘哥哥,你真的以为房东小姐是把饭做多了吗?……嗯哥哥肯定是真的这么想。’
惠一下泄了气。
“怎么回事?”
又是那个心灵感应吗。我和房东小姐呆了三年以上都不明白的事情,惠一瞬间就明白了。
‘那是因为,看见哥哥一个人生活太辛苦了,房东小姐便给哥哥做早饭了。’
“……嚯。”
我仔细分析惠的说法。
确实房东小姐很可能这么做。道理上说的过去。
“这部分可以理解。但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最开始不直接这么说呢?”
‘一般人会在意的,所以不会这么说。’
这大概是无功不受禄的意思。大概吧。
我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
‘明白了吗?’
“明白了。但是还有一个疑问。”
‘什么?’
“要是万一真的把早饭做多了,应该说什么呢?”
惠深深叹了口气。
‘无论如何,明天早饭的时候得跟房东小姐打个招呼。’
……
“对了惠,在这边,你住哪里?”
‘我打算住在哥哥这里。’
“我没听你说起过。”
虽然听惠说要来日本,但却没问住宿的事。
也许她说了。用心灵感应说的。
‘不行吗?’
“妨碍我。”
‘我碍事?’
“嗯。房间很小,两个人起居有困难。”
“不是能住不能住的问题,而是没有准备。”
家里没有多余的卧具。
‘啊,那没关系的。’
惠笑了出来。
‘我知道会这样的,于是买了很多东西。’
惠从购物袋中掏出了睡袋。
还有一个人用的简易帐篷。
按理说这应该很沉。
(敲门声)
谁呢?房东小姐?
“有人在。我是九门。”
‘晚上好。’
“啊,房东小姐。我们刚吃完晚饭。”
‘这样啊。那正好。来喝茶吗?小惠也一起来?’
没有理由拒绝。
我转向惠。
“如何?”
‘嗯,走吧,哥哥。’
我们从楼梯下到一层。
‘地方不宽敞,请坐。’
房东小姐的房间,每天早上我都来,现在也一样。
房间一进门就是很大的厨台,里面还有一个挺大的仓库。
这里是客厅。
角落里面有个很大的暖炉。
这不是装饰,确实生着火。
暖炉之外还有一个小桌,对于三个人来说有些挤。
“确实不宽敞。”
惠从桌子下面,狠狠踢了我一脚。我看看她,她脸很红。
“怎么了?”
我只是跟着房东小姐同意了一下,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惠不知为何低下了头。
‘请用。’
漂亮的茶具。轻薄的瓷器,稍微染上了些橙色。
每一个都是古董吧。
‘克绮君还有个妹妹,我一点都不知道呢。’
“因为我没说过。”
疼。这次完全踢在胫骨上了。
‘啊,那个,哥哥平时给您添麻烦了。虽然他是这样的人……但他不是故意的。’
我是怎样的人啊。
‘没什么添麻烦的。克绮君做事没有表里,让人感觉很舒服。’
房东小姐微笑着,惠很吃惊地点点头。
‘没有表里……哥哥什么都没有……’
那是怎样的哥哥啊。
‘小惠是从哪里来的啊?’
‘我在留学。现在那边的学校在放假。’
‘是吗。会在这边呆很久?’
‘嗯,今天晚上打算住在哥哥的房间。’
“是的。所以刚才还在说房间狭窄的话题……”
疼疼疼。
‘我可以住吗?’
‘当然啦。小惠愿意的话,可以给你一个房间哦?’
‘啊?那太打扰您了吧……’
‘没关系,反正都是空的,房间不用的话也不好吧。多通通风的话对房间也好……’
‘那个……我……’
‘不用客气,克绮君的妹妹在这里很受欢迎哦。’
“好的,那就这么办吧。”
‘……等等,哥哥!’
“嗯?怎么了?”
惠看着我的脸,仿佛放弃了什么似的叹了口气。
‘谢谢您。那……我就借宿一下吧。’
‘呆多少天呢?’
‘哎?’
惠有些吃惊。
大概惠是打算只住今天一晚吧。
‘啊,那个,大概十天吧。’
‘要是能再多呆几天就更好了。’
房东小姐笑了笑。她从围裙中掏出钥匙串,从其中拆出一把钥匙。
‘给,这把。房间在你哥哥的隔壁。’
‘谢谢您。’
惠鞠了个躬。
出了房间,惠深深叹了口气。
‘太好了,房东小姐是这么好的人。’
“嗯。”
我没有异议。
‘要是一般人的话一定会生气哦。’
“是吗?”
‘是的。’
惠坚持她的论点。
‘房间的事情也是……这样都可以说是厚脸皮了。’
“对方说起的啊。她已经认可了,也算是厚脸皮吗?”
‘有些话是社交语言啊!’
“啊,房东小姐。晚上好。”
房东小姐一脸困扰的表情。
‘抱歉,我不小心听见了。’
‘对、对不起!’
‘啊,不过那不是社交语言哦,不用担心。’
“你看房东小姐都这么说了,这不是很好吗。”
我和房东小姐相视一笑。
惠看准目标给了我膝盖一击。
“唔……”
‘啊……今天开始就打扰您了。请多关照。’
‘欢迎来到佛雷德公寓。’
房东小姐说着,握住了惠的手。
……
‘哥哥,我先洗了。’
惠边说着边进了浴室。
惠住的空房间,有家具有床,而且房东小姐每天都打扫。
电也有,不过燃气需要去燃气局办手续。
房东小姐说明天去办手续,但我拒绝了。
通燃气的话,基本费用就相当一个月的钱。
惠回去的时候还要办停气手续。
所以,她洗浴用我房间的浴室,这样比较合理。
她进浴室的时候,我把旅行包和其他东西搬到了她的房间。
我躺到床上。
浴室里传来水声。
自己的房间里有别人,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我虽然经常跟峰雪在一起,但他没有长时间呆在这个房间里过。
我总是在回到房间之后,锁上门。躺到床上的一瞬间,我总是孤单一人。
不用计算‘氛围’,不用分析‘脸色’。
让空转的头脑休息一会儿,发个呆,这一瞬间。
只有我一人的瞬间。
我觉得很舒服。
浴室传来惠的声音。她在唱歌吧。
这样也不错。
有时有人陪在身边,也能够感到放松。
仔细想想,我好像确实把这么简单的道理忘记了。
我看着天花板,思考着。
……
‘哥哥?’
我感到有人摇晃我的肩膀,我睁开了眼。
“是惠啊。”
看来我是穿着校服睡着了。
我揉揉眼睛,坐起身。
‘洗澡水还在烧着。打算怎么办?’
惠刚洗完澡,头发还是湿的,脸色红润。
这么说来,我好像没有吹风机。
“啊,一会儿洗。”
‘那我回房间了。晚安。记得关门关窗。’
“嗯。晚安,惠。”
我把惠送出门,进了浴室。
我把脚伸入浴缸,不由得皱了眉。
好烫。脚尖都红了。
我想起,惠小时候就喜欢洗烫的澡。
我们一起洗澡的时候经常吵架。
两个人不停地加热水和冷水,结果水从浴缸里面漫了出来,然后被父母训斥不知道节省。
我回忆起了这些事。
我用手试试水。虽然烫,但不是无法接受的程度。
我用尽全力皱着眉头,慢慢地浸入了洗澡水。
水一直没到肩膀,然后漫出了很多。
这就是阿基米德原理。
也就是说,现在漫出的部分,就是我和惠的体积差。
漫出的水,就是度过的岁月。
我思考着这些无法回头的事情。
我从浴室出来,上了床。
我大概是因为洗澡时间太长了,或者是心理太疲劳了,
我很快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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