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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翡翠湖 - 周浩晖-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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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死翡翠湖

【一】

七月的龙州,如流火般热辣。尤其是午后时分,明晃晃的太阳把空气烤成了热烘烘的一片,只要你置身其中,即使端坐不动,也能很快憋出一身的粘汗来,浑身上下像是爬满了湿乎乎的蚂蚁。在这样的天气下,任何的户外活动都是绝对的遭罪。

罗飞偏偏在这个时候接到了出警的任务。

翡翠湖度假村,命案,一死一重伤。

案情火急,罗飞立即通知了法医张雨,他们各自召集起下属,分乘两辆警车向着翡翠湖度假村疾驰而去。

毒辣的日光早已把警车烤成了一个大蒸笼。负责开车的小刘很快就汗如雨下了,他把空调开到了最大档,那风呼呼的往外吹,却感觉不到些许凉意。小刘摘掉警帽,又扯开了前襟的两个扣子,嘟囔道:“罗队啊,咱这车也该换换了吧?这车夏天还能开么?”

罗飞轻轻地“呵”了一声,未置可否。然后他伸手把副驾位置的车窗摇了下来。

小刘也打开了车窗。风势借着车速蹿进来,虽然是热的,但总也能带走一些汗水。小刘似乎舒坦了一些,他长长地舒了口气,然后往罗飞这边瞥了一眼。

“罗队,你是不是冷血动物啊?”他大惊小怪地咋忽道,“这么热的天,你怎么一点汗也不出?”

“心静自然凉。”罗飞淡淡地说着,他衣帽完整,仪态端正。

越是重大的案子越要保持一个冷静的心态,这是从警多年的罗飞早已磨练出来的基本素质之一。

不过当警车出了市区,一路沿着国道继续往南而去的时候,罗飞看着远远渐渐显现出来的连绵山影,心中却也不免起了一些涟漪。

那是南明山,是罗飞曾经工作过近十年的地方。当时的生活虽然平淡,但也留下了许多无法磨灭的记忆。

翡翠湖便在南明山的脚下,与罗飞当年所在的南明山派出所隔山而对。那是一片面积达十余平方公里的大湖,三面环山,另一面则是一块硕大的湖滩。罗飞那会工作不像现在这样忙碌,闲暇时也曾翻过南明山,到安静秀丽的湖边去转一转。他记得那湖滩上生满了芦苇,茂密繁盛,周围则鲜有人烟。

不过近年来,翡翠湖倒成了龙州市一个新兴的旅游景点,尤其是翡翠湖度假村建成之后,相应的道路和配套设施也跟着齐全了。现在人们可以把车直接开到湖边,即能观赏秀美的山光水色,也可以享受到投资者提供的各种休闲和娱乐服务。

罗飞是下午十四时五十一分接到的调度命令,十六时零七分,一行人到达了翡翠湖度假村的停车场。

“我靠,全是好车啊,现在有钱人真是多。”小刘的双眼在停车场里打着转,一脸的馋涎样。

“行了,赶紧停车,把你的衣着整整。”罗飞督促道。小刘瞅准了一辆新款的7系宝马,把警车贴上去停了,趁着戴帽整衣的当儿,又干过了一阵眼瘾。

不远处法医张雨也带着他的助手下了车。一行人会合之后,一同向着度假村的入口处而去。早有一人快步迎了上来,这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他身着便服,神情干练,远远地便打起了招呼:“罗队!”

罗飞一愣,随即认出那是南城分局刑警队的彭辉。前几年小伙子实习的时候,曾在罗飞手下当过几个月的“徒弟”。

“你怎么也来了?”罗飞看看手表,又追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到的?”

“大概三点左右吧。”彭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看来他已经在烈日下等了好一阵了。

“这么快?”罗飞和小刘等人惊讶地交换着眼神,这意味着案发十分钟左右,南城刑警队的人马就已经到达了现场,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不,我本来是调查另一起案子的。”彭辉连忙解释说,“正好赶上了这里的命案。我可从来没单独处理过命案……刚才调度中心说市局派人过来了,没想到是您,这可好了,我又能跟着您学几手了。”

哦,原来是这样,罗飞暗暗点头。这倒真巧,不过也算个利好。越早有警察到达,对案发现场的保护和勘查便越有利。彭辉这小伙子他了解,虽然经验不算丰富,但当个助手还是合格的。

“你自己的案子怎么样了?要找的人找到没有?”因为彭辉身着便装,所以罗飞判断他并不是正式的出警,多半是在进行一些摸排和查访之类的工作。

彭辉正想和罗飞说这个事儿:“我来找的两个当事人,一个就是死者,另一个则失踪了。”

“嗯?”罗飞蹙起了眉头,那可就不是什么巧合了,这两桩案子很有可能是源于同一个起因!

“立刻把你掌握的情况告诉我——”罗飞挥了挥手,迈开大步,“我们去现场,边走边说!”

彭辉紧赶了两步,跟上罗飞的步伐,他没有直接汇报案情,而是先问了一句:“罗飞,您知道沈氏集团吧?”

罗飞点点头,回答简洁干脆:“知道。”

在龙州不知道沈氏集团的人可不多。这并不仅因为沈氏集团惊人的财力,更由于这两年来沈氏家族的多殩命运。

两年钱,沈氏集团的老板沈百强夫妇遭遇车祸双双死亡,沈家财产全都被他们的独生女沈萍继承。沈萍手握巨富,美貌如花,但她却注定要承受一场不幸的命运:她患有先天性的心脏病,这种疾病注定了她的生命无法跨越三十岁。

一周前,刚刚过完二十八岁生日的沈萍病情突发,死在了自己家中。曾在龙州呼风唤雨的沈氏家族从此彻底消失了。在他们生后是留存于世的巨额财富,据说这笔财富的总额是数以亿计的。

事实上,沈家的命运正是最近在龙州市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沈家“有福挣钱、无福消受”的悲剧结局足以让每个人都激发出一阵深切的感慨。

对于这些事情,罗飞自然也是有所耳闻。

在得到罗飞肯定的回答之后,彭辉这才抖露出案情:“我是今天上午接到的报警电话,一个叫做凌广锋的人举报说,沈家的独生女沈萍并非死于心脏病——她是被自己新婚不久的丈夫张建南谋害身亡的。”

彭辉话音甫落,罗飞的问题已经抛出:“这个凌广锋和沈家有什么关系?”

“他是沈萍的高中同学,也是沈萍的初恋男友。”

“张建南谋害沈萍的动机呢?”

“为了遗产。沈萍死后,沈家所有的财产就到了张建南的手里。”

罗飞转头看了彭辉一眼,脚步不停:“这个动机可不成立。谁都知道沈萍根本活不了多久,沈家的财产迟早都是张建南的。”

“是这样的——”彭辉解释到,“据凌广锋说,张建南根本就是个浪荡子弟,他在一年多以前开始追求沈萍,目的就是为了沈家的财产。沈萍初始被张建南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不过结婚之后还是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最近一段时间,沈萍正在秘密收集张建南在外面吃喝嫖赌的证据,准备和张建南打一场离婚官司。因为沈家的财富都是沈萍的婚前财产,只要俩人离婚,张建南就一分钱也分不到。”

罗飞略一沉吟:“嗯,如果这么说的话,动机的确是有的。可是证据呢?沈萍到底怎么死的,医院会出具相应的死亡证明,凌广锋要举报张建南谋杀,必须有切实的证据才行。”

“凌广锋说他有证据,而且是不容置疑的铁证。”

“什么铁证?”

“他掌握了一段录像,录像上记录了沈萍死亡时发生的情形,显示出正是张建南谋害了沈萍。”

“哦?”罗飞怔了怔。如果这个情况属实,那的确是铁证了!可是这录像会是谁录的?又怎么会落到凌广锋的手里?

彭辉也解释到了这些问题:“据凌广锋说,沈萍有了和张建南离婚的打算之后,很多事情便会找他商量。当时沈萍对张建南戒心很重,特意更改了自家别墅的监控系统,以监控放置着保险箱的卧室。这件事情她只告诉了凌广锋一个人。沈萍突然去世,凌广锋非常怀疑其死因。所以他便千方百计要盗取到当天晚上的监控录像。今天早晨,他终于得到了那份录像,于是他立刻报了警,并且把录像资料拷贝了一份快递给了警方。”

“你们看到录像了?”

彭辉摇了摇头:“还没有——虽然收到了优盘,但那张优盘带着病毒,资料没法打开。我们局里的技术人员正在想办法。”

罗飞皱起眉头:“为什么不跟凌广锋联系,让他再发一份?”

“这个……”彭辉显得有些无奈,“凌广锋看到录像之后,情绪非常激动。他报完警,立刻就去找张建南了。我们劝也劝不住。午后他打来电话,说在翡翠湖找到了张建南,我和队里的一个同事立刻就赶了过来,可没想到这里的形势已经迅速恶化了。”

联系彭辉刚见面时说的话,罗飞立刻脑子一转,追问道:“他们俩谁死了?”

“张建南死了,凌广锋失踪。”彭辉的语气低沉。

“凌广锋杀了张建南?”小刘忍不住在一旁插话。的确,任何在听到这个结果的时候都会产生相同的第一推测吧?不过很快小刘又自己摇了摇头:“不至于啊?既然他已经找到了张建南杀人的证据,完全可以等法律来制裁对方啊,又何必这么冲动呢?”

罗飞没有急着做出判断,他又多问了一句:“你说的‘失踪’是什么概念?”

“找不到人,手机也打不通了。”彭辉略微一顿,又补充说,“不过他来时开的那辆马6轿车还在停车场里。”

【二】

在罗飞看来,小刘最后补充的那句话其实更有价值:这说明凌广锋没有迅速远走的能力,如果真的是杀人后畏罪潜逃,这一点便显得非常不合情理。

凝思了片刻之后,罗飞将话题一转:“案发现场还有一个人受重伤?我接到的报告说,这个人是翡翠湖度假村的老板?他跟你调查的案子有什么联系?”

彭辉撇撇嘴:“没有任何联系……这个人叫郑天印,已经在第一时间送到市里的医院抢救去了。刚刚得到消息,说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不过还要休息一阵才能接受警方的询问。”

“嗯,人活着就好。”罗飞心中一宽。现在看来,虽然案情比较重大,但前一桩案子里有录像为证,后一桩案子里则有现场的幸存者,如此看来,破案的难度应该不大。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深入了翡翠湖度假村的内部。这里是整个翡翠湖的东北角,极目眺去,平静的湖面碧绿通透,确实像极了一块硕大无朋的翡翠。

此时日头依然毒辣,但毫无遮拦的湖畔码头附近却围着一大帮子人。罗飞知道,那里应该就是案发现场了。

“赶快把警界圈拉起来。”罗飞向身后的小刘吩咐到,小刘答应一声,带着两个随行的队员扎入了人群中。在他们的吆喝指挥下,人群渐渐向四周散开,露出了仰倒在圈子里的受害者遗体。

人群中一个身形魁梧的男子走了出来。彭辉抢上一步介绍说:“这是我的搭档,朱帅,他一直在这里守护现场——这位就是罗飞罗队长。”

朱帅赶过来握住罗飞的手:“罗队,你好。”他虽然比罗飞高出了一个头,但此刻却是满脸崇敬的神色,甚至还略带着一丝羞涩和拘谨。

“辛苦了。”罗飞抬起左手在对方的肩头上拍了拍,顺势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十六时二十五分了,彭辉他们抵达现场已近一个半小时。

“有没有调查过凌广锋、张建南以及郑天印这三个人的背景资料?”罗飞问道,虽然只听彭辉简单地介绍过案情,但他非常利索地报出了三个涉案人的名字,这番过耳不忘的本领令在场的小刘等人都大为叹服。

彭辉点头回答:“已经让外围的同志去处理了。相关资料很快就会通过度假村的传真发过来。”

“很好。你再去催一催,拿到资料以后先整理一下,把有价值的那部分给我。”

“是!”彭辉响亮地应了一声。筛选资料这个任务看似简单,实则非常关键,很能考验出一名刑警的甄别与分析能力。罗飞能这么信任地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这让彭辉感到颇为自豪。

一旁的朱帅也禁不住投来了羡慕的目光,不过他随即也领到了自己的任务。

“小朱,你和我们一起勘查尸体,我有些问题随时需要你的回答。”罗飞很谦和地说道。小伙子握紧拳头点点头,一副跃跃欲试的神情。

在罗飞分派任务的同时,法医张雨已经展开了他的工作。呈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具男尸,死者身材高大,看年龄应该不足三十岁。他半裸着身体仰倒在地,浑身上下仅着了一条方角的游泳短裤,同时一双拖鞋散落在他脚边不远的地方。

这就是张建南了,他刚刚继承了妻子数以亿计的遗产,可是同他的妻子一样,他也没有消受这些财富的福分。

受害者的死亡原因看起来非常清晰:在尸体的心口部位有一道两公分多的伤口,虽然不算大,但却非常的深。伤口中涌出了大量的血液,在尸体下形成了一片血洼。

不用细看张雨就知道:这显然是一处利器的刺伤,伤口直达心脏,这样的伤势无可挽救,极短的时间内便可致受害者死亡。

刺死受害者的凶器似乎也不难确定:在离死者三米开外的湖滩上丢弃者一柄短刀,刀身大约半尺来长,单刃尖口,看起来非常锋利。刀刃上的血迹在烈日的暴晒下已经干涸,不过刀旁的地面上尚有未干的血泊,同时有不少洋洋洒洒的血点连接在短刀与死者之间。

张雨往短刀处迈出两步,一路上小心避开血痕,然后他蹲下来,伸出右手的两根指头凌空比了比刀刃的尺寸。做完这些事情之后,他又回到尸体旁边,用刚才那两根指头探了探伤口。

罗飞也踱了过来,他围着尸体走了两步,突然俯下身,把目光凑近到死者的右肩处,那里已经被死者自己的鲜血染红,不过罗飞还是从中看出了一些奇怪的印记。

那是几个血指印,留在死者的肩胛和胳膊的连接处。当分辨清楚之后,罗飞的目光立刻跳到了死者左手上。

死者的右手捂在心口附近,左手却是摊在身体外侧的,五根手指上都看不到明显的血迹。

朱帅跟在罗飞身后,追随着前者的目光。他也看到了这些端倪,凝眉苦思其中隐藏的线索。

罗飞的思绪却已经跳了出来,正好张雨此时也完成了最初的勘验,他便问了一句:“怎么样?”

“利器刺破心脏,当场死亡。”张雨指了指不远处的短刀,“这就是凶器,你们可以收起来做物证了。”

罗飞做了个手势,早已在一旁等待的小刘立刻上前,将那柄短刀收在了物证袋里。

“现场的东西你们都没有碰过吧?”罗飞看着朱帅问道。

“没有。”朱帅非常肯定的回答,“而且我也问了报案人,他们也没有碰过刀和死者。当时他们看到郑天印躺在这个位置,昏迷不醒。他们连忙把伤者送往医院,然后就报警了。”

朱帅手指的地方正是短刀旁的那片血泊,看来这一带的血迹都是受伤者郑天印留下的。

“嗯。”罗飞点了点头,又问道,“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是谁?”

“是度假村里的一个服务生。他说……”

罗飞摆摆手,打断了朱帅的话:“不要转述了,去把他叫过来。”

“好的。”朱帅不敢延误,一溜小跑而去。其实那个人也没有走远,正在警戒圈外面看热闹呢,所以朱帅很快便把他领了回来。

这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一见到罗飞立刻便鞠了个躬,毕恭毕敬地叫了声:“警察大哥,你好。”

罗飞被这声“大哥”叫得极不习惯,不过他知道这是娱乐场所里的职业病,便也不以为意,直接问道:“你跟我说说,大概是什么情况。”

“好的,大哥。”服务生又响亮地叫了一声,然后才回答道:“几天下午一点半钟的时候,有个客人要坐快艇,我们郑总就让我调了艘船过来。后来郑总亲自陪那个客人出湖了。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郑总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收船。等我来到码头的时候,看到我们郑总倒在这个地方,肚子上被扎了一刀,浑身是血,已经晕过去了。我赶紧叫来度假村里医护员,同时安排车辆把郑总送往医院。那边还躺着一个人,因为已经死了,我们就没有管。”

“你认识那个死者吗?”

“认识。他叫张建南,是我们度假村的常客。”

“那个坐快艇的客人呢?”

“不认识,他今天应该是第一次来。”

“他是不是叫凌广锋?”

“估计是吧。我听郑总管他叫凌先生。”

罗飞一边听着小伙子的回答,一边抬起目光往周围扫视着。在距离陈尸点十几步的地方是一个小码头,码头上停靠着一艘快艇。罗飞指着那快艇问道:“你说的船,是不是那艘?”

“是的,大哥。”

“嗯。暂时就是这些……”罗飞看看朱帅,“你把他带下去吧,别让他跑远,随时保持联系。”

“明白。”朱帅把小伙子带离现场,罗飞则向着那艘快艇走去,小刘跟随在他的身后。

快艇通过一条缆绳拴在码头上。罗飞登上快艇,引起船身一阵轻微的摇晃。站在艇中,四周被碧绿的湖面包围着,令人产生一种神秘幽邃的感觉。

很快,罗飞的目光遽然一跳,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冲小刘招了招手:“给我一个证物袋。”

码头上的小刘连忙掏出一个证物袋,踮起脚尖递给了罗飞。罗飞把袋口捻开,弯下腰从甲板上拣起了一样东西。

小刘伸长脖子,看清楚那是一只黑色的男用手机,款式新颖时尚,应该价格不菲。

罗飞隔着证物袋按动手机上的快捷键,调出了手机最近的通话记录。记录显示该手机在下午十四点十一分接到过一个电话,这个电话只显示出一串号码,看来并没有贮存于机主设置的通讯录中。

罗飞按下了回拨键,手机听筒里很快传来了系统的提示音:“对不起,您拨叫的用户无法接通……”

【三】

罗飞又打开手机里的通讯录,随便找了个靠前的号码拨出去,通讯录上这个号码的名称叫做“嫒嫒”,按照拼音规则排在了通讯录的第一位。

这次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一个女人在听筒那边发着嗲:“哟,帅哥,今天想起我来了啊?”

罗飞皱了皱眉头,对机主的身份有了猜测,反问道:“你认识张建南?”

对面的女人听出不对劲,立刻换上了很不善的语气:“你是谁?张建南人呢?”

罗飞的猜测得到了印证,他不再搭理电话那头的女人,直接把手机挂断,然后连同证物袋一起递给小刘:“收好,这是死者的遗物。”

小刘接过手机,同时下意识地瞟了眼不远处的死者——尸体出现在湖滩上,而手机却遗留在快艇中,这说明了什么呢?

罗飞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不过他的目光却是看向了广袤的湖面。湖水泛着绿光,即使是在阳光刺目的夏日午后,也仍能给人带来一种幽冷昏暗的感觉。罗飞的眼神专注而锐利,似乎要直刺破平静的水面,看透那些隐藏在幽幽碧水下的秘密。

罗飞的这番沉思直到彭辉到来后才被打断。后者手拿着几页打印纸,脚步匆匆地赶到码头上:“罗队,你要的资料整理好了。”

罗飞立刻转身下了快艇,他接过那几张纸扫了一眼,正是张建南、凌广锋和郑天印的个人信息,除了照片之外,还配有详细的履历资料和性格分析。罗飞赞了句:“很好。”然后又突然问道:“13020011590,这是不是凌广锋的手机号码?”

彭辉连忙翻出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进行查看:“对,13020011590,是凌广锋,怎么了?”

“十四点十一分,凌广锋给张建南打过电话,俩人通话一分多钟。这个情况你们了解吗?”罗飞一边看资料一边问道。

“是有这么回事。我们是通过现场目击者了解到的——张建南这次来度假村带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一直陪在他身边。你是怎么知道的?”彭辉显得有些迷惑,罗飞并没有机会和那个女孩接触到,而且他怎么能对具体的通话时间都掌握得那么精准呢?

“我们提取到了张建南的手机。”小刘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中的战利品,“在快艇上找到的。”

彭辉露出懊恼的神色,这么重要的线索居然被自己漏过了,这的确是个令人遗憾的失误。

相比于小刘炫耀般的神情,罗飞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他对彭辉说道:“你去把那个女孩找来吧。”

彭辉点头离去。罗飞此时已将那些资料快速地看完了,他将资料转交给自己的助手:“你也看看吧,然后我们讨论一下。”

小刘立刻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几页纸上。别看他平时嘻嘻哈哈的,但工作起来也并不含糊。

第一页的最上方便是死者张建南的大幅照片。他微倚在一辆白色的宝马轿车旁,精神奕奕。

小刘认出这宝马车正是自己在停车场看到的那辆。不久之前他还曾对车的主人暗慕不已,没想到对方已经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难免令人感慨世事之难料。

从照片上来看,张建南是个不折不扣的帅哥:身材高大,剑眉虎目,脸庞上棱角分明。一身名牌的tshirt和牛仔裤,墨镜很随意地搭在手指上,若有若无的笑容挂在嘴角,那种男人的魅力几乎令人无法抵挡。

照片下方的文字描述是经过彭辉整理筛选过的,主要是显示与案情有关的个人资料,内容如下:

“张建南,29岁,白羊座。毕业于本市艺术大专,曾在夜总会担任领班和DJ。相貌英俊,性格外向,能说会道。交友甚众,尤其擅于博取女人的芳心。去年年初在夜总会与沈萍相识,立刻展开猛烈的追求,半年前与沈萍结婚。婚后辞去工作,频繁出入于本市各种高档娱乐场所,花钱无节制并且暗中包养多个情人。但近一个月来,他的手头似乎比较紧张,曾多次向周围的朋友借款,据说是在外面欠了不少赌债。”

看到这里,小刘有所收获,分析道:“这么看来,张建南和沈萍的婚姻的确出现了问题。张建南需要向朋友借钱还赌债,说明在经济上已经受到了沈萍的控制。那么凌广锋说沈萍在秘密策划离婚,这个可信度就比较高了。”

“嗯。”罗飞点点头表示认同。

小刘得到队长的鼓励,精神头“噌”地长了一块。他兴冲冲地将资料翻过一页,继续往下看。

这页纸的最上方仍然是一名男子的照片。不过和张建南相比,这个男子实在是寒碜了很多。他身形瘦小,可能连一米七都还不到;小小的眼睛藏在硕大的玻璃镜片后面,那近视看起来至少也有五百度以上;头发腻乎乎的,软软地搭在脑门上,又长又乱;他的穿着也很难说得体:一件半旧的白色衬衫,领口处露出内衣的痕迹,下半身的西裤也是松垮垮的,过长的裤脚遮住了皮鞋,给人一种很不利落的感觉。

然而在照片下方,这名男子的履历却又令人肃然起敬。

“凌广锋,28岁,天蝎座。毕业于清华大学计算机系,硕士研究生。性格内向,喜安静。交友不多,但口碑甚好。高中时和沈萍是同学。凌广锋考入清华大学期间,俩人间曾有过一场‘柏拉图式’的恋爱,但凌广锋毕业回到龙州之后,俩人却因生活方式相差过大而分手。凌广锋对沈萍似乎念念不忘,因为他分手几年来再未找过女友。俩人多年来仍然时常保持着朋友间的联系。”

“清华的高材生啊。”小刘赞叹道,同时又转回目光将那照片再次审视了一遍,然后他忍不住摇摇头,“从外表真是看不出来呢,就这照片,还真有点‘技术民工’的意思。”

“技术民工?”罗飞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颇有些不解。

“呵呵,这是网络上的流行语,用来形容这些高学历的工科毕业生。他们学识丰富,在各自的专业里都是技术高手。不过他们往往其貌不扬且不修边幅,与人打交道的能力也比较差,只知道沉浸在自己的技术世界里,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在这一点上就像是劳苦的民工一样。所以就有了‘技术民工’这个词。他们自己似乎也认同这样的称呼,还经常挂在嘴边自嘲呢。”小刘难得遇到罗飞不懂的事情,说起来神采飞扬,头头是道。

“技术民工……”罗飞轻轻重复着这个词,心中则感叹中国文字的神奇——用如此精短的语言便活灵活现地勾勒出了一类人群的特征肖像。的确,这样的技术人员有着某些与民工相同的特质,罗飞并不觉得这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因为他们和民工一样,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建设者,“民工”这个词理应获得人们更多的尊敬。

可惜的是,社会上绝大部分人的想法却和罗飞是不一样的,他们欣赏的是那些享受财富而不是创造财富的人,是那些擅于表现而不是独蕴内涵的人,就好比张建南和凌广锋,当这两个人同时出现的时候,人们的目光往往会集中在前者的身上,而后者注定会在一个无人关注的角落里独自寂寞。

沈萍是不是也由于这些原因才和凌广锋分手的呢?当她投入张建南的怀抱之后,也许这才比较出前男友的好来。所以她要在离世之前和张建南离婚,这个计划只有凌广锋知道,说明后者终究是她心中最值得信任的人。

在罗飞思索这些问题的时候,小刘已经把资料翻到了最后一页,他的目光遽然跳动了一下,这也是罗飞不久前翻到这页资料时出现过的神情。

让他们动容的正是照片上的那名男子——翡翠湖度假村的老板郑天印。

成熟、敏锐、干练、老辣——这就是郑天印给人带来的感觉,而这感觉仅仅透过一张照片便已经清晰无误地传递了出来。他长着一张国字形的方脸,浓眉眀目,面部表情和蔼可亲,但那眼神中却透出一种锐利无比的感觉,即使只是和照片对视着,你也会觉得这个人早已看透了你的心思,他完全能够将你的一举一动掌控在鼓掌之中。

由于这个人自身给观察者带来的感觉过于强烈,他的穿着打扮相形之下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小刘的目光在那照片上停留片刻后,已情不自禁地惊叹道:“这个人可不简单。”

是的,这也正是罗飞的判断。如果说张建男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凌广锋是颇具内涵但貌不惊人,那郑天印则是一个内外兼修,各方面都令人不容轻视的厉害角色。

这个人的履历资料也说明了同样的问题。

“郑天印,41岁,摩羯座。早年参军,专业后经历复杂。摆过地摊、开过饭店,还干过拆迁工程。为人精明,擅于交际,遇事极为冷静,能够在任何情况下为自己谋求到最大的利益。性格坚韧,曾被人骗得倾家荡产,也曾因暴力纷争进过监狱,不过最终都能扭转颓势,绝境逢生。五年前完成了原始积累,并且在黑白两道都打通了相当的人脉关系,生意越做越大,主要涉及餐饮和娱乐行业。两年前投资建设翡翠湖度假村,以俱乐部的形式发展了一批有钱有闲的阶层作为会员,据说获利极丰。”

“看起来还是个传奇人物。”小刘伸出一只手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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