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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囧穿,吸血鬼殿下请自重-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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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归娴忽然明白她是谁。

    史书上说,这女子笑起来似清风徐来,多年独受夜离觞专宠,平素行事无礼骄纵……

    “清筱夫人,失敬!”

第094章 他只把你当甜点() 
清筱轻蔑打量着她,尽管心里起了妒火,还是端着气势,不羁地妩媚嗤笑一声。

    “我当贺兰归娴是多妙的美人儿呢!不过如此呀!空有一副皮囊,见了本夫人也不知行礼”

    归娴自知理亏,也不愿给她下跪,便沉下气,没吭声。

    清筱倒也没勉强她,,“奇怪,你怎知道我是清筱?离觞对你提过我?绂”

    归娴垂眸沉默,没有回答这样愚蠢的问题。

    离觞倒是不曾提过她半句,都是她大煞风景地提起她。

    离觞虽有不快,却宽容地并不多言。

    是她贺兰归娴太不识抬举,爱得这样卑贱,还要自打脸面,现在……报应终于应验了逼!

    她知道,这女子极有可能是来杀她的。

    且就算把她撕成肉糜,也怪不得任何人。

    清筱视线盯在她脸上,看了片刻,视线又落在她颈侧跳动的血脉上,呼吸着弥漫在空气里纯净的香甜之气,忽然就嘲讽地笑了。

    “贺兰归娴,知道离觞为何喜欢你吗?”

    “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

    “当然。”清筱狡黠笑了笑,猝然起身……

    归娴只觉眼前人影呼啸,心头悚然一惊,桌上蜡烛的烛火,也跟着惴惴不安地摇曳了一下。

    下一瞬,她暖热秀美的脖颈,就被冰冷的鬼爪捏住了,眼前血红的眼眸,深暗如两汪血潭,一晃而过,冰冷的唇就贴上了她的颈侧,死尸般冰冷的陈腐之气包围了她,耳畔声音阴柔似无数跳毒蛇,钻进了心里……

    “离觞喜欢你,是因为你血液甜美纯净,他只是在把你当成一味甜点。”

    归娴绝然闭上眼睛,却死也不信她的话。

    那半人半鬼的男子,从不曾贪恋过她的血液。

    他的一举一动,他的眼神,他的吻,都是情不自禁的爱恋。

    她若相信这样的挑拨,便是辜负了他的心。

    “你是血族太后选定的人,我不伤你。识趣的话,就尽快找个男人嫁了。届时,我饶你不死,也饶你的家人,至于太后那边,我也会给你备好借口帮你脱罪。”

    “清筱夫人放心,我已经备好了法子,一定嫁不成的。”

    清筱松开她,红眸看进她的眼底。

    她当然相信,这个小小的人类不敢欺骗她,但是,她实在信不过夜离觞。

    于是,把随身的手帕铺在桌面上,咬破手指在上面写了一句“我宁死不入血族”放在归娴面前。

    “写上你的名字,我就信你!”

    归娴看到手帕上绣着的奇怪的星云图案的暗纹,心里隐隐有些发怵,看她一眼,还是咬破手指,写了自己的名字。

    清筱却忙拉住她挂了血珠的手指,伸舌尖把那滴血舔食入口,顷刻间暴露了嗜血女妖的真面目。

    归娴悚然迅速抽手,把手缩进袍袖里,警惕盯着她。

    清筱也盯着她,眼神由惊喜,渐渐变得复杂,又变得毒辣凶恶……

    她尝到了血液如蜜如汁的甘甜,也看到夜离觞对面前女子的无限疼宠,妒火在心头陡然爆发,熊熊地,染透了她的眼睛,她的每一根血脉。

    杀气冲击了双手与面容,前一刻绝美的女子,顿时变得肌肤苍灰,眉骨突兀,眼窝凹陷,獠牙尖利,十指狰狞……

    归娴毛骨悚然地看着她,脊背僵贴在椅子上。

    她不明白这女人到底怎么了,应了不杀她的,为什么又这副模样?

    “清筱夫人是要食言吗?”

    清筱陡然恢复理智,憎恶地从她身上收回视线,抓了手帕就飞身出去,随手把帕子塞给了房顶上的破天。

    “她的血已经在上面,你马上给我施毒咒,我要她十日之内,死无葬身之地!”

    破天欲言又止,“筱儿……如果殿下和太后知道,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清筱猝然逼近他,凶怒交加地咆哮,“你不说,他们永远不可能知道!”

    她双足悬空,鬼魅似地,在半空里飘忽不定……

    滔天的怒火冲击了真气,真气又击得披风与衣带裙摆飞起,似女妖露了原形,面目可怖。

    破天在房顶上颓然坐下,亦是无法直视她。

    “为什么还不做法?你是不是也怜悯贺兰归娴?”

    前一刻,在贺兰归娴血液中看到一幕,悉数放大在眼前。

    他们争吵,打情骂俏,一起作画,一起读史书,一起用膳……

    他们在床上抵死缠绵,仿佛要融入对方的灵魂。

    情入极致,他在贺兰归娴耳畔说,“娴儿,给我生个孩子吧……我们的孩子一定很美。”

    他看贺兰归娴的每一个眼神,他对贺兰归娴的每一个微笑,都是那么特别,仿佛那女人是他的全部!

    她一刻都无法容忍!

    tang“我要她死!那女人,必须死!”

    破天阖眼一叹,捻着血字斑驳的手帕,随手一挥,手帕在半空里赫然化为一缕青焰,他念念有词的说了几句咒语,就道,“十天之后,她必死无疑。”

    清筱当即又恢复镇定,扶了扶发髻,又恢复秀美无害地样子,飞身落下,巧笑挽住了破天的手臂,“我就在知道师父最疼我了。”

    她却不知道,破天早已发现了在高空里睥睨一切的夜离觞。

    而他这样做,只是想担下错误,救清筱一命。

    夜离觞见归娴出来寝居,朝着雅棠院走去,迟疑片刻,转身飞向皇宫。

    *

    温德殿,是原来三皇子夏侯琛所居的寝殿,景致绝佳,花木葱茏,殿内布置,亦保留了原来的奢华。

    夏侯千奕登上帝位,为方便与夜离觞往来,就送他这座寝殿暂居,此处往来皇帝寝宫尤其方便。

    亦是在写圣旨时,反应迟钝的夏侯千奕才明白了,他的父皇夏侯庸,早就有心叫夏侯琛称帝。

    因此,他只能把夏侯琛永远关在牢狱中,囚于黑暗中,慰藉他父皇的在天之灵。

    夜离觞踱着步子穿过宫苑,嗅到殿门里飘出来的静雅荷香,鹰眸危险地冷冷一暗,脚步停了一下,然后,迅速进去。

    早已等候多时的女子,拉下头上粉色的斗篷帽,露出钗簪莹莹的惊艳高髻,花钿下的一双水眸浅笑合宜,清雅迷人。

    “婉妍参见殿下!”

    夜离觞扬起唇角,伸手托住她的手肘时,眼底就换了意外的惊喜神情。

    “婉妍怎来了这里?”

    冷婉妍随着他的力道起身,见他摆手指椅子,就毕恭毕敬地退后两步,隔着桌案,坐下来。

    “嫔妾不放心殿下,过来瞧瞧。”

    夜离觞给她倒了一盅血,以内力暖热了杯子,放在她手边。

    “等了多久了?怎不叫人去找我?”

    “嫔妾怕殿下忙,不敢惊扰。再说,殿下这殿里也没有服侍的人,所以嫔妾……”

    夜离觞笑道,“你若在这里暂居几日,我叫千奕派几个人过来服侍。”

    冷婉妍偷觑了眼他的脸色,见他唇角有笑,却垂下唇角,娇声叹了口气,“嫔妾还是今晚就离开的好,万一贺兰小姐知道嫔妾住在这里,恐怕会不开心。”

    夜离觞顺水推舟,“婉妍顾虑极是,这寝殿就让给你了,我去归娴那里借宿。”

    冷婉妍唇角僵了一下,再也笑不出,还是应下,“是。”

    两人就尴尬地静下来。

    夜离觞见她喝了半盅血,却迟迟不语,便道,“婉妍此来可是有急事?”

    冷婉妍忙起身,绕过桌案,在他面前双膝跪下,“臣妾不知当讲不当讲,又怕说了,会遭杀身之祸。”

    “起来吧,还没有人敢在我的眼皮底下伤你。”

    “嫔妾是跟着清筱姐姐来的,清筱姐姐与破天师父商议了毒计,要害死贺兰小姐。”

    夜离觞一掌拍在桌面上,“清筱不是这样恶毒的人……”

    “殿下,请相信我,我是亲耳听到清筱姐姐与破天师父密谋的。”

    冷婉妍说着,眼里就蕴了泪花,抬起头来,亦是声情并茂我见犹怜。

    “殿下,嫔妾当时也震惊,也不敢相信清筱姐姐那样可爱的女子竟会如此恶毒!嫔妾怕殿下失望伤心,此来一路都在犹豫,更怕破天师父会杀了嫔妾,所以……”

    话说道最后,她就啜泣起来,顺理成章地扑进了夫君怀里。

    夜离觞俯视着她,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既如此,就在这里暂住着,不必回去了。等选秀结束,随我与归娴一起去京城吧。”

    “嫔妾谢殿下怜爱!嫔妾知道不该这样的,可是,嫔妾实在担心贺兰小姐受伤,所以……”

    夜离觞点头,顺应着安慰她几句,却无法忍受怀中死尸一样的冰冷,与冲击鼻息的香腻之气。

    这女人比清筱有胆色,也有心计,懂得何时落泪,何时恐慌,也懂得……在香粉里动手脚。

    “你长途跋涉,一定累了,我去给你找个男子开胃。”

    冷婉妍忙环紧他的腰际,“殿下,嫔妾……只想与殿下多呆一会儿。”

    “这殿外有不少护卫,都是皇祖母的人,你在这里,没人敢伤害你。”

    夜离觞不着痕迹地推开她,就迅速起身飞出去。

    *

    窗外冷月如霜,树影绰绰,满院的花香飘进窗内,香气浮动,正好免了另燃熏香。

    归娴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神不宁。

    上次,髅西借了一把匕首诅咒夜离觞,那情景,记忆犹新。

    因此,想起前一刻清筱手帕上那古怪的图样,心里越想越不安,便干脆起身,罩了披风,带着守夜的乐琴和乐棋,又起身去了藏

    。

    乐琴和乐棋看出她心事重重,丝毫不敢有怨言,乖门口把风。

第095章 入宫验身被假孕() 
夜离觞伸手拨弄了一下铜钱,“不可能!”

    “殿下不能凭三面反就判定卦象,求事要心诚,莫急莫躁。”

    破天又收起铜钱,静心冥想,再占,再摇,连续多次,方得卦文,却到底也不如意。

    夜离觞见他皱着长眉,迟迟不开口,疑惑问道,“如何?”

    “鹊遇天晚宿林中,不知林内先有鹳。虽然同处心生恶,卦外逢之事非轻。”

    夜离觞听得一头雾水,最厌烦他故弄玄虚逼。

    “到底什么意思?”

    “若求婚恋,飘动不定,外表看好,内里虚浮,若得长辈扶助方可,求子……怕是难成。”

    破天硬着头皮俯首道,“殿下能否允许老臣给贺兰小姐把把脉?”

    “你怀疑她不孕不育?”

    破天起身,走到归娴面前,又转头看夜离觞,见他点头,才蹲下去伸手拉了袍袖在指尖垫了,按在她脉搏上静探许久……

    夜离觞被他探得心头直擂鼓。

    “殿下,贺兰小姐最近一定服用了避孕药丸。”

    “你是在告诉本皇子,本皇子的子孙都被这女人一口药给杀灭了?!”

    “殿下……”

    夜离觞俯视着在地上睡熟的女子,瞳仁盈了深暗的血色,怒火滔天地俯身下去,伸手便要掐住归娴的脖子……这该死的女人,竟害他做无用功?最近他啥事儿没做,一门心思全都扑在结婚生孩子上。

    破天忙抓住他的手腕,“殿下,贺兰小姐到底是没出阁的姑娘,谨慎一点,无可厚非。”

    说到底,这女人就是个胆小鬼!

    夜离觞恨得牙根儿直痒,一把扯住破天的衣领,将他拖起来,盯着他的双眼,全无往昔尊师重道的恭敬,“去给我找古方,我要龙凤胎!”

    “殿下,孩子的事要看天意不能强求!”

    “我答应了皇祖母和父皇,现在血族皇宫里已经沸沸扬扬……她若无孕,便是欺君之罪,我们都得死!也包括你!”

    “老臣马上去找龙凤胎的古方,还请殿下不要再追究清筱的罪过,那毒咒老臣已经解了。”破天叮嘱一声,走到窗口,犹豫片刻,又返回来,双膝跪下,“殿下,婉妍夫人此来……恐怕会对贺兰小姐不利,还请殿下多做防备。”

    “婉妍是冲着你和清筱来的,她没把归娴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还是防着些好。女人的妒忌,是最难捉摸的。”

    *

    一早,乐琴和乐棋从归娴卧房外室的守夜小榻上起身,疑惑地环顾四周,两人都有些恍惚。

    昨晚,她们明门口聊天的,后来的事,就记不清了……

    听到有动静从院子里传来,两人忙到窗口看,就见宫里已经来人。

    冗长的迎接队伍,肃穆华彩,一边是朱红宫服的吸血鬼宫人,一边是藏青宫服的人类宫人,在海棠花树的花枝缝隙间异常醒目。

    满院的海棠花香里,浮动了一股吸血鬼的冰冷的陈腐之气,亭子前笼子里的黑鹰不敢鸣叫了,晨风卷着的花瓣也飘落地小心翼翼。

    乐琴和乐棋忙小跑着下来,与乐绣、乐画一起站在归娴身后。

    血族皇宫派来的女官,名叫金弄月,是血族太后古云姬的亲随。

    异常惊艳的女子,看似年方二十,却已然年长万岁。

    那圆脸秀美,细眼细眉,一身幽冷的金边紫绀色暗纹官袍,束袖收腰,腰间佩剑,头戴官帽,似武将非武将,似尚宫非尚宫,威严凛冽,冰冷慑人。

    因贺兰靖远始终未归,赵红药仍被囚禁,身为长辈的贺兰峎、贺兰崇,只能携妻儿与贺兰落心,一起来送归娴。

    一家人跪地俯首,金弄月眸光始终饶有兴致地盯在归娴身上。

    这女子的气息实在香甜,倒也难怪这满院子种了海棠花。

    花香四溢,方才遮掩了她原本的馥郁之气,否则,只怕周围百里所有的吸血鬼都被吸引来了。

    她伸手向后,接过太监递上的太后懿旨打开。

    “奉天承运,太皇太后诏曰:

    大周丞相——庆和王贺兰靖远与孔雀王朝长公主慕仙影之嫡女,贺兰归娴,毓生名门,血统贵重,容貌倾城,静慎娴雅,勤勉柔顺,雍和温良,淑德含章,着即入宫,参选我孙儿恒颐王之嫡妻,钦此!”

    恒颐王?!

    归娴忙在脑中点开搜索框,搜索恒颐王三个字。

    任凭她饱读血族史书,过目不忘,却绞尽脑汁,只是徒劳。

    金弄月宣读完,便双手阖上圣旨,送到贺兰峎面前。

    贺兰峎忙接了,高呼太后万福,带着一家人跪拜之后方起身。

    金弄月上前对他细说了几句,贺兰峎点头,忙转身对归娴道,“此次入宫不同于一般选秀,金嬷嬷先要为你验身,娴儿莫怕,一会儿就好。”

    tang/p》

    “二叔,我……”

    归娴怎能不怕?她和夜离觞已经煮过熟饭了,而且,从狼族到大周,到孔雀王朝,已经煮了几百回,若非她小心防范,只怕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会儿给她验身,是往死里整得节奏呀!

    金弄月似笑非笑地瞧着她涨红的脸儿,伸手一个请的姿势,“就到郡主的书房去查验吧。”

    归娴心提到了嗓子眼,硬着头皮,回给她一个请的姿势,便领先在前带路。

    听到身后悉悉索索大堆人的脚步声,归娴脊背上涔涔出了大片冷汗。

    *

    入了书房,一群小宫女迅速关上了门窗,另有四个大宫女这边准备笔墨,这就开始忙碌记写。

    金弄月在归娴身前站定,手托住她的手,拿了金尺,开始丈量,并报了尺寸给记写的宫女。

    归娴闭着眼睛,似已然在断头台上,绝望地一声不吭。

    衣袍被几个小宫女拆解了去,她整个人chi条条的,似新生婴儿等着医生评头论足,称斤论两。

    头围,脸长,手长,手臂长,颈长与周长,胸围,腰围,臀围,腿长,脚长,胸的软硬,是否有肿块,ru晕色泽,血液的气息是否纯净……

    金弄月一项一项细细丈量得异常仔细,连一点零头都报得清楚。

    归娴始终忐忑不安,睁开眼睛,看向写字的三个宫女,就见她们笔下的纸上已经记录了大片文字。

    另有正对着她的宫女,正在两个小宫女抬着的大托盘上,拿笔细细地在纸上画着。

    那画纸是特制的,边角上标了比例尺,精准地将她的身体缩小在纸上,毫无误差似地。

    金弄月检查完这些表面琐碎方面,入了书房内室,见有一张美人榻便道,“贺兰小姐请进来躺下吧。”

    归娴硬着头皮进去,在美人榻上躺下。

    金弄月把她的腿曲起,命令道,“打开腿!”

    归娴侧首,就见那四位宫女也跟进来,画画的那位竟拿了一张标注了比例尺的空白纸张,看向她的下面,而且,一边看,一边画……

    归娴只想赏她们几个大嘴巴。

    “我……你们……这事儿……”

    金弄月见她急得语无伦次,按住她的双肩,安抚道,“每一位入宫的女子,都必须过这一关,贺兰小姐如此美丽,不必恐慌!这些太后娘娘都要亲自过目的,不查,贺兰小姐得个抗旨不尊的罪名,我们亦是死罪。”

    归娴深吸一口气,只能咬牙照做,死就死吧!

    可问题是,这事儿比死还难受。

    她只觉自己被五个女人轮了一回,眼泪就从眼角滚下去,手扣在美人榻边沿,昨晚被清筱逼着签字咬出的伤口都刺痛难忍了……

    她侧首看向美人榻正对着的山水画,那画后面的男人绝然冷观她的遭遇,竟不发一言。

    金弄月很快就查验结束,命宫女服侍她穿好衣服。

    归娴疑惑地起身,却见那画画的宫女在刚画好的图上写了几个字,“气息纯净,冰清玉洁,孕期一月,需入宫静养”。

    不该是处子之身吗?为什么要写孕期一月?

    她因那几个字脑子都快炸开了,却不敢多问。

    就怕被扣个非完璧之身,闹得家门颜面尽失,再落个结实的死罪,尸骨无存。

    衣服穿好,就见金弄月走向美人榻正对着的墙壁,伸手……不等她惊呼出声,就取下了山水画,连带着也取下了山水画后面的那副夜离觞的画。

    “金嬷嬷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听闻贺兰小姐为九殿下画了这样一幅画,颇为好奇,遂命奴婢带回去给她老人家过目,贺兰小姐不会不同意吧?”

    “呃……我……那个是……”

    “放心,太后不会怪罪的!请贺兰小姐这就准备入宫吧!”

    “可是,我验身的结果……”

    “很好!太后一定会满意的。”

    她们写了孕期一月,太后怎么可能满意呢?这到底是要唱哪一出呀?

    没有身孕却写一月的身孕,这摆明是弄虚作假,欺君之罪呀!

    眼见着金弄月把画卷起,她要阻止,却见宫女竟拿了一个早已备好的兽皮筒过来,那画卷放进去,竟是长短大小刚刚好。

    心里咯噔一声,归娴恍然惊悟,如五雷轰顶。

    她分明已被监视许久许久了,却还毫无察觉。

    血族太后古云姬是要定了她,不管她心里放的是谁,不管她身子是否完璧之身!

    为什么这位太后娘娘如此大费周章,要给自己的孙儿找个有孕的女子?

    归娴跟着金弄月下来楼阁,望着满院如云的海棠花,只觉得自己已然被淹没在血族滚滚的狼烟里。

    “贺兰小姐可挑选四位丫鬟,一位

    嬷嬷带在身边,另可带一车随身之物。”

    归娴欲哭无泪,“金嬷嬷所言,正是归娴早已准备好的。”

    “如此甚好,走吧。”

    贺兰峎忙走到凉亭前,取下盛放黑鹰的笼子,“娴儿,带着黑子吧,也好让它和你做个伴。”

    “多谢二叔。”归娴瞧着黑鹰,突然落下泪来,朝着四位长辈跪下,“二叔,二婶,三叔,三婶,你们多保重。娴儿从前未曾尽孝,还请四位长辈多包涵!”

    四人不禁都落下泪来,自从慕仙影离开,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了孔雀王朝驸马家的头衔,没有了赵家的庇护,贺兰家纵然被封了王,也再不如从前了。

    归娴嫁入血族皇室,无疑是给贺兰家开辟一条崭新的坦途。

    贺兰落心却有恃无恐地突然嗤笑了一声,朝着归娴呸了一声。

    “快滚吧,以后去了血族,别再惦记我表哥。”

    归娴看她一眼,那一身厚重的行头,竟是比她的更奢华百倍,脸上的浓妆亦是老气横秋,碧绿的眼影,反而显得眼睛怪怪的,全然不见当初黛玉妹妹的娇柔清秀。

    归娴起身,跟着金弄月出了院子。

    一行人徐徐行至前院,归娴忍不住停下脚步,看向慕仙影的寝居,见内室的窗子里有人影,她心头一喜,失控地推门冲进去。

    在这京城里,嫁娶是有哭嫁礼,女儿在上花轿之前,母亲都要倚门哭一哭,借母爱的泪洗掉女儿过去的晦气,亦是寓意疼宠惜别,以让女儿脱胎换骨,从此相夫教子,做一位贤妻良母。

    室内还是寂静的,桌布换了新的,各处摆设擦拭一新,连花瓶里的花都娇艳鲜浓。

    “娘亲……娘亲,我就知道,您一定会回来送女儿的……”

    内室里出来的,却是一位男子。

    他手上还拿着鸡毛掸子,那东西和他脸上的金面具与一身蓝色的护卫服,格格不入。

    “小姐,你还好吧?”

    “古千绝?怎么是你?”归娴疑惑地看他,又看他手上的鸡毛掸子,心头惊痛不止,顿时尴尬地哑了声音,“这里是,你……你打扫的?”

第096章 未婚夫到底是谁() 
“是呀!卑职觉得,小姐选秀之前,一定会到这房间里来坐一坐,所以,卑职自作主张……”

    归娴再也压不住冲动,一头扑进他怀里……

    俊伟如山的身躯,被她冲撞地一晃,他头上的斗篷帽散下去,因为差点破功,黑发隐隐散发出幽幽的栗色,他忙稳住身躯,大掌按在她脊背上,温柔拍了拍,却不知说什么好撄。

    归娴手臂缠在他腰间,突然就放声大哭起来。

    金弄月走到门口,望着归娴因哭泣轻颤的背影,和男子拿着鸡毛掸子的囧状,忍不住笑了一下,别开脸,泪却抑制不住地涌出眼眶。

    她忙拿帕子按住眼角,摆手示意靠近过来的宫人都退下。

    爱情,在血族里是永恒而美好的传说,据说真爱可以让天地黯然,岁月失色,可以打败一切邪恶,可以融化冰冻无声的心。

    但是,长活太久的妖魔鬼怪,虽然有不老的容颜,却往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

    活得越久,那些悲欢离合反而也都不放在眼里,好听一点叫看破红尘,实则,是麻木不仁偿!

    在那样恐怖的境况之下,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激荡不了死潭般的心,沉淀在生命里的,只有血腥与杀戮。

    九殿下太任性,这因清扫了一间屋子都会欣喜若狂感动涕零的女子,怎么可能在血族里永远的存活下去?!

    *

    入宫之后,归娴才知,此次选秀女子一共三十一位。

    除她之外,另外三十位亦都是官商嫡女。

    碧空如洗,白云悠悠,两丈高的金瓦红墙,括出的白石板宫道静谧肃冷。

    那一袭粉色宫装的女子,如夏日水面上的荷花,聘婷绝丽,整齐划一,步履均匀,成了皇宫里最迷人的风景。

    归娴却无幸与她们一起前行。

    众秀女被大内总管带着,走向后宫最深处空寂已久的储秀宫时,她的红色金丝绡纱肩辇被八人抬着,就从她们身侧经过。

    金弄月在前缓步引领,甄嬷嬷跟在她身后,肩辇左侧是古腰间佩剑的古千绝与一队王府护卫,右侧是乐琴,乐棋,乐绣,乐画,后面,两族宫人整齐浩荡相随。

    整条宏大的队列,绮艳似一条送亲的长龙,后面跟着的是装着物品的华车。

    贺兰归娴似深深沐于隆恩的宫妃,引得众女子羡妒不已,也震动了宫闱。

    秀女们好奇地看向肩辇,透过红纱赏到那绝美的容貌,整条队伍叽叽喳喳起了涟漪……

    “谁呀?好美呢!哪位娘娘么?”

    “庆和王家的大郡主,太皇太后的侄孙女,贺兰归娴。”

    “她和我们一起选秀吗?”

    大内总管听到议论声,侧首一看,忙抬手示意队伍停下,朝着肩辇跪下,高声道,“给娴郡主请安!”

    众女子忙都跟着跪下。

    归娴刚要开口,见金弄月回头,忙噤声。

    金弄月浅扬唇角,对总管说道,“公公起吧!郡主喜欢清静,不喜欢听闲言碎语,那些爱议论爱打听的,都绞了舌头丢出宫外去。”

    “遵命!”

    归娴颦眉,就见众女子都变了脸色。

    “金嬷嬷何必如此?她们并没有多说什么。”

    “娴郡主是我们太后看中的人,与那些低贱的女子不同,还请娴郡主也自重些。”

    自重?归娴不禁怀疑这话是针对她与古千绝的那个拥抱。

    她侧首,看向肩辇左侧高大俊美的身影,见他眸光含笑地看自己,心头隐隐微动……

    好吧,的确是她错了。

    但是,刚才她真的是被感动得五体投地。

    这世上,除了夜离觞,除了母亲,怎么可以有人这样了解她的孤单寂寞冷?

    不过,现在最大的问题是,那位恒颐王到底是哪位?

    除了血族皇后辛姒的嫡子夜重楼被册封为储君之外,其他皇子无一被册封为王的。

    *

    半个时辰后,肩辇穿过两条宫道,入了一座宏大的寝宫内。

    殿前的牌子上写着两个字——娴宫。

    宫苑倒是没什么特别,亭台水榭,花草葱郁,宫墙门窗粉刷一新,那门开着,隐约可见里面金碧辉煌,正对门口的凤凰金兽香炉,却是一品公主才用的。

    归娴下来肩辇,疑惑地看向宫墙那边……

    隔着一道宫墙,是一株高过了墙头的栀子花树。

    甄嬷嬷忙过来扶住她的手肘,压低声音说道,“小姐不记得了吗?那栀子花树是您亲手种下的。”

    “我?”归娴失笑,显然,是过去的贺兰归娴种下的。

    “那是皇上还是皇子时所居的寝宫。”

    归娴哑然。

    她救了夏侯千奕,还在他院子里种了一棵栀子花树?!那女子呀,尽是闯祸!

    甄嬷嬷生怕她不记得了,又怕夏侯千奕就此生出点什么猫腻,忙道,“小姐说,是种下希望,缅怀皇上死去的母妃。栀子花是皇上的母亲最喜欢的花。”

    归娴看了那花树片刻,便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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