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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钧天-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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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孤笑道:“到底是谁决定让你当转轮法王的。当真是不负责任到极点的选择呢。”

嗔怪地一瞪眼,天孙咬牙道:“你哪有资格来说我,大言不惭!”

孤淡笑着不语,突然目光一动,身形渐消,“自身要好好保重噢。”

天孙一怔,想了想,脸色大变,“惨了!”

还来不及准备逃难,自水镜中传来一阵强烈的金光,团团困住了她。

光芒中凭空出现的人影,一头鲜艳的红发有如燃烧的火焰,正告诉她,主人心情非常非常的不好!

何止不好呢。天孙仰天悲叹,同时痛骂孤这个混蛋,也不提醒她一下,就一个人跑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天旋地转之后,再次立定身子,梵看到的是熟悉的小帐篷……

又回到重天之流了。

只不过是一日夜间,却可称得上景物依旧,人事已非。昨日,还住在这里的泪,已化为虚无,仪,生死不明,璃,背叛了众人,孤,行踪无定……

缓步走了过去,轻轻推开门,心中,竟有丝希翼,能在推开门之后,再见到往日的情景……

一室冷清,扑面而来,只不过两三天而已啊,为何会清冷至此?离去前来不及收拾的书籍散于地上,仪当时踢翻的椅子还是倒在一旁,泪摔碎的茶盏也没有收拾,一切都与离去前一般无二。小隔间的门帘卷了起来,被推门时引起的风拂得一动一动地,似是方方有人才进去过……

梵从来不是多感之人,可是,面对着这个曾经热闹过,曾经喧哗过的屋子,每一转身,每一回眸,似乎都能见到,仪还是在帐角安安静静地坐着,目光清澈无瑕,泪娇嗔地在旁与人嘻闹,碧眸流盼之间,妩媚生姿,一个不悦,便气嘟嘟地瞪着自己……是啊,她生气大半都是自己引起的呢。容没离开前,偶尔也会来,那时,他的座位一定是在仪的左右了。他会淡淡地笑着,不多话,但一开口,总是言有所中。

现在呢?现在呢?现在的一切呢?

眼睁睁地看着众人,一步一步地走入了泥泞之地,一步一步地,再也无法回头了,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泪为了自己,断送了生命,可是自己却连她最后的存在都无法保存,潋破坏了泪以生命凝成的结界,可是自己只能在一旁观看着,无法插手,无法挽回。因为,自己没有那个实力。

想要断绝与天界的一切,自以为没有什么难得倒自己的,只要动脑筋,事情总是会解决的
真是顺利得太久了,久得几乎忘了,这是个强存弱亡的世界,失去了保护自己的力量时,就什么都不是了。

讽剌的笑容浮上了梵的唇角。他的目光,也有着疯狂的光芒在闪动。

第一次发觉自己的无能为力,第一次发觉自己的狂妄自大,第一次发觉,自己是个百无一是的,幼稚的混蛋。

“真的很不舒服呢。”无力地垂下头,胸中的郁闷压得他胸口几欲裂开,他不知道,挖出了自己的心之后,这种感觉是不是会好一点呢?

轻轻的声响震醒了他。抬头望去,迷离的眼神中,印下的是淡黄的长衫,和着修长的人影。

“孤?”昏眩地捂住头,再眨了眨眼,他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着,“又来了……”
“不过,就算是梦也没关系……”
站起身,抱住了那道微笑着的幻影,融入了那个温暖的怀抱,深深地……紧紧地……融入!

及时接住了陷入昏迷的青色人影,孤摇摇头。“三日夜滴水不进,又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会想要逛强……真是笨小孩。”

轻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以后,还请多多指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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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光线透过小窗,拂拭过床上的人影,檀木般漆黑的长发,回应出金棕色的光芒,白皙的肌肤更是淡得几欲透明,泛着蒙蒙的莹彩。
不过青色的人影显然对光线的厚爱并不领情,皱皱眉,咕哝了一声,举起手背揉了揉鼻子,又顺势擦了擦右颊,翻身睡去。

“已经睡一整天了,该够本了吧?”声音淡淡的,很熟悉。

……很熟悉?!梵突然张开眼,跳了起来。

“嗨,好久不见了。”孤微笑地站在床前,手上托着个盘子。

梵闭上眼,按了按眉心,再次睁开眼,确定不是作梦之后,心下又惊又喜,一时间反而不知该用什么反应比较合适。
好半晌,才低下头。“……回来了。”

“是呢,我回来了。”孤笑咪咪地放下盘子,拿起上面的食物,递给了他。“你已经四日未曾进食了,先吃一点流质的食品好了。”

梵接过碗,缓缓喝了一口,适中的温度,让他发觉自己饿得实在不轻,便多喝了数口,这才吐出一口气。
抬起头,看着孤,原本因他回来而喜悦的心情渐渐淡了来,继而的是对他离去这么久才回来的怨念。“孤——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听着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话,孤总算是有点危机意识了。“梵,关于这件事……”正想长篇阔论地扯开话题,却看到梵越来越黑的脸色,接下来的废话只好直接排除,举出最有用的一招。

“你相信我吗?”

看着孤诚恳的脸,梵咬牙嘿嘿一笑。“不、相、信!”

“我想也是,不过……”孤吞口口水,暗自寻思着今日会不会脱去一层皮,却听得一阵敲门声。“梵醒来了吗?”

“大管事?!”梵一皱眉,有点不太想面对。但孤却以火烧眉毛的速度去开了门。

大管事进来之后,打量了梵片刻,坐了下来。“你没事就好了。”

“多谢大管事的关心,梵……很惭愧。”

摇摇头,大管事叹了口气,突然道:“我不是南天的人,只是一群流浪者的管事,所以,不管南天发生了什么事,都与我无关。”说到这,顿了顿。
“但是,容是重天之流的人,不管他之前的身份是什么,只要他一日是重天之流的团员,我们就不能不顾着他了。”

梵有些惊讶地看着他,没想到一向看来严厉枯板,脑袋就算剖开也只有条条框框的大管事,会对一向最惹他头大的容如此挂念,心中不由一动。

大管事看着梵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又接着道:“你知道吗,现在整个南天都在动荡状态中,外面的流言多得足以压垮南天了。”

梵一讶,再次抬起头来。

“从昨日午夜,王宫中沉寂了三千年的四灵器发出共鸣,释放了储藏千年的灵气之后,天宫就与外界断了关系,数股强烈的灵气在交互缠斗,连宫殿都摧毁了大半,却没有人能接近得了,因此大家都不知道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现在传得最多的流言,是南天的大皇子伊,为了夺得王位,在三千年前杀了修帝,可是修帝没有死,要破坏这三千年后的传承祭。沉寂的灵器再度更醒,就是最大的证据了。”

“天宫到现在都还在喧闹中,只要你离开这帐篷的结界,你就会发现到,整个南天都因为那里过强的灵力冲击,而在不断地震动着。如果打斗再持继数日……不,只要一日,南天星就会坠毁了!”

“事实上,这颗王星上所剩的人已经不多了,灵力稍弱的人受不住外界气流的转变,已经先迁到别的星系去了。剩下的,都是为了各种原因而不得不留下的。”

大管事说几句便叹口气,叹完气又再说。梵撇开眼,心惊这一日之间的变化,神色上却无半丝表露。“那大管事不得不留下的原因就是容了?”

大管事摇摇头,枯木般的脸上闪过一丝可称之为微笑的可疑弧度。“梵也是重天之流的团员啊。”

梵一怔,转过脸,几乎说不出话来了。“我……吗?”

“为何要这么吃惊呢。”大管事说着,站起了身。“你是重天之流的团员,不管你日后会归属何处,此事都是不会改变的。”

觉得该说些话来,可是脑袋里却一句也挤不出,回荡的只是“梵也是重天之流的团员啊。”

梵,也是重天之流的团员啊……

我,是团员之一吗……

承认了我的存在了吗?

我,不是夜魅,不是东天皇子,只是……重天之流的团员。

就算没有那两种身份,我,也有得到存在资格的承认……

第十二回风住尘香

大管事走后,梵信步来到小帐篷之外,第一次明确地感受到大管事所说的,南天的震荡。

整个天空中乌云压顶,气流狂乱,四野一片阴暗,只有一道道闪电或笔直或扭曲在划过天空时,才会带起一道光亮,但这光亮一点也于事无补,只是更让人有着未世的惊惧,那一连串的闷雷声,震得人五脏六腑都似要跳出身体。地上的土地在震动着,似是地心中有着什么怪物想要破土而出,树木纷纷倒蹋,有些斜倚着,有些中断了,还有一些被闪电击毁,或是倒在结界上,凭空虚浮着的,怪异无比。而小帐篷附近的水,或者该说整个南天的水,都与着天宫中的水相互呼应,时而喷起,时而回旋,时而形成宽广的水幕,倾头倾脑地盖下,四下乱溅。

眯起眼,不用仔细研究,也能很快地找到了南天宫所在之所,那里的云层最厚,那里的闪电最密,那里的灵气,冲天而起,光华直达数千里。

细细的脚步声响起,随后,一件长衫披上了梵的肩膀,是孤来到了梵的身后。他陪着梵看了片刻,微笑道:“至少两个金光级的打在一起,加上三个银光级的在旁胡搅,难怪事情会越闹越大了。”

梵一怔,算了算,猜道:“玄也来了?”

“如果他没来,修只怕已覆没了整个南天星了。”

梵点了点头,承认孤的话,同时,发觉震动已经停止了,明白孤已在两人周围张起了结界。

搅了搅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寒冷,还是为了什么。梵看着天宫中透入云霄的光华,渺渺茫茫,飘飘忽忽,突然轻声说起,声音低地有如在自语般。“孤,你知道泪死了吗?”

孤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我,从来都不觉得人命有什么重要,强存弱亡,本是常理,生与死,也并没有什么差别。所以,在人间时,很多人都骂我冷血,可是不管他们如何骂,如何哭泣,到头来,我还是一样,没有任何感觉。

你没有办法活下去,你就失去了生存的资格,这样有什么不对呢?

在我五岁时,流浪在街头,遇到一个比我更小的孩子,他也是被抛弃的孩子。他是唯一愿意接近我的人,是个总是追随在我身后的人,是,我仅能信任的人。我每次找到食品,都会分给他,到了后来,就算找不到食品,我也会将上一餐省下来的食品给了他。

可是,也是他,在数日未曾找到食品之后,他天真地接近我,再天真地捅了我一刀,而后离去。

他是株蔓藤,只要有人能给他附依,他就会靠了过去,当吸干了宿主的能量之后,他就会再寻找下一个宿主。
几年后我再见到他时,我并不恨他,我知道他与我一样,也是为环境所逼的,只是,当你不够强时,你所有的一切都会失去。只有强者,才有活下来的资格……你没有生存的资格,那我也没必要同情你了……所以,当我杀人时,我从不手软,纵使两手血腥,也是无所谓的。

我一直是这样想的……”

叹了口气,梵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泪死的时候,我并没有多少感觉,可是,我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着这一慕,只要每想一次,我的心情就会下降了点,想得越多次,我就越来越难过,整个人都要坠入了地底般的烦燥。

我知道,我不想要她死,我希望她能活下来,我想再次见到那总想勾引人的笑容,我想再次听到那总是吐不出好话的声音。
可是,人死了,就什么也没有用了。不管我再如何想,想得如何逼真,也只是冰冷的回忆,张开眼,就什么都没有了。”

“泪死了,我很难过,那以前死在我手中的人,他们虽也有着必死之道,但他们的家人就会因为他们这必死之道而不会难过了吗?他们数十年的情,会比我这一个月的情更薄吗?

他们,也会如此难过吗……
我,是否真的太残忍了……”

梵垂着头,不再开口。

好一会儿,空气一直有如凝结了般,静静的,沉沉的。

孤安静地等待着。

“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也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作对了,还是作错了,以往,我对于任何事情都一定要把所有的利害关系都想个清楚才干,这样,我才能活下去,可是,就算如此,也还是会犯错,也活得很辛苦。

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试试看,顺着自己的心意的话,感觉,会是怎么样呢,以后,我会不会后悔呢……”

梵转过身,按住孤的左臂,接着,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紧紧地抱住他的臂,将头埋在孤的肩窝上,轻颤着,缓慢而沉重地呼吸着。

孤举起右手,轻抚着他瘦削的肩。

“孤,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孤沉默地看着他,“只有一件事吗?”

梵抬起头,目中闪动着,是下定决心的光芒。“请你,让南天平息下来。”

“……只要是你所希望的。”温柔地微笑着,孤再重复一遍。“只要是你所希望的。”
我都会为你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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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天宫大乱,灵力转移,天宫的宫墙自不再有着阻止的作用了,孤张开光之道,下一刻,他们已出现在断流中。

远远所看的激烈,根本无法形容断流中的混乱,雷、电、冰、霜,地、水、风、火,各种法系在这里相互攻击着,防御着,七彩光芒明灭不定,毫无半丝黯淡的前兆。而空中更是雷电大作,冰霜飞舞,火借风势在呼啸着,水光却如练般缠绕着。

好不容易在一道又一道的强烈光芒中辩认出各人的身影,果然找到了玄的身影。梵皱着眉,看着孤。“这么乱,你有办法吗?”

孤摇摇头。“修受的伤还不够重,更重一点时就有办法了。”说着,看了看自己的手,迟疑道:“那个……大光明手印怎么结?”

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这种基本手印你都忘了?!”

“太久没用了嘛……”孤小声地说了一句,马上又道:“别研究了,快说吧。”

“左右手中指,无名指与拇指成环相扣,其余二指交错互抵……好了。”

孤依言结好了手印,轻轻一动,也不见有任何灵光出现,但整个灵气场的光芒都开始黯淡了下来。原本耀眼地几乎无法看清任何一个人,此刻却已能分清身影了。

孤的双手再变,转为圣莲台手印,淡淡的烟气绕向了修,腐蚀着他的结界,缓弱着他的攻击,让他周身的光芒更形黯淡了下来。

梵目光一霎也不霎地注视着这一切,见修的灵力淡去,只当已是差不多了,却见那四灵器再起共鸣,场中风云陡变,气流都回旋在修的身畔,形成了旋涡的护卫,而后,四灵器齐齐发光,光芒在天空中转折着,又都注入了修的体内,修淡下的光芒再次耀眼闪烁,几乎比之前更为明亮。

“原来如此啊。”孤收起手印,脸色难得凝重。“在这场中打斗而散落的灵力,会被四灵器收去,然后又回到修身上。只要有四灵器在,修的灵力就无穷无尽,越打下去,他会越强的。”

此时场中诸人也见到了孤与梵,只是双方都在激烈对抗中,无法有所反应。

孤弹了弹手指,微微一笑。“那个,只好转换场地了。”

自他摊开的双手中,浮现一个游移不定的黑洞,细细小小的,但却在一霎间,覆盖了整个天地……
……
……
——————————————————————————————————

重天之流的招牌在不远之处耀眼地流动着,底下一片沸腾之声,人群们来来往往,不断地搬着东西,要为晚上的入宫做准备。

在远离主帐篷的广场边缘,清清幽幽的箫声自小树林间响起,平缓细致地有如如夜色中蜿蜒在高山峻岭间的那一缕清浅溪流,缠绵,温和,带着泌入心肺的悠远清凉,却又有着不可抑止的淡淡伤怀。

“我,也听说了泪的事。”缓步走近的红发男子叹息着,倚在吹箫之人所坐的树枝附近,“真像她会作的事。”

梵一怔,停下箫声,也不回头,只是注视着自己手中自乐团处重新得来的玉箫,默默无语。

“你变了很多,想来她对你的影响也是不小的吧。”玄浅笑着。目光低迥。“有着水的本质,火的灵魂,风的个性的人,娇纵横蛮地难以理喻,又任性地让所有人头痛,还风骚地理直气壮,让人要指责都无从而起的家伙,会有这种下场,只怕她自个儿都不曾想到吧。

可是,她也就是这样的人,想爱就爱,想恨就恨,想要做什么,就一定要作到,绝不愿受人影响,受人束缚。所以,对于她的下场,众人反而都比她有先见的多了。”

听着有如嘲讽般的话,却因主人那黯然的语气,而凭添了几分悲凉,梵转动着玉箫,在箫光中,见到了那双不再有着戏谑的金色眸子。

“唉,说她做什么呢。”玄一弹指,轻风徐来,将他送上了树枝。“你真的要回人间界,不再回始天了吗?”

梵点点头,目光遥视着这一片秀美之至的风景,第一次开口。“天帝,确定了吗?”

玄耸耸肩。“修在死前是有吩咐,将帝位传于容,不过容在离开断流之后就不知躲到哪里去了,说再将帝位传于仪,仪又昏迷不醒,现在南天宫再次乱成一团,都找不着主儿了。”

梵苦笑了下,想到昨日,本只当断流被送到虚无空间之后,事情该很快就搞定,没想到竟见着了振与恒,还有他们的妹妹,而修重伤之后,竟又元灵回体,恢复了意识,弄得大家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根据玄的破口大骂,该是那位久闻其名,未见其人的转轮法王所为。虽不知她为何畜意捣乱,但……让大家大伤脑筋倒也是事实。

潋想要与修同归于尽,振与恒拼命阻止,仪见到修之后,突然就昏了过去,容来不及有所反应,就见修破开断流,释放了困于其间三千年的,濛的灵魂。

当真是合家大团圆啊……

昨日那乱成一团的场面,梵已经快要想不起来了,真是太乱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昏头转向之间,什么都搞不清楚了。只怕当场所有之人也都无法搞清楚除了自己之外的事,说不定,连自己身上的事也都搞不清呢。直到后来,修自戳,将一切的恩怨情仇都一并带入了黄泉,才让事情告了个归结。

想着那一双金色的眸子,流转的光芒有别于圣的深沉,玄的易变,而是一种温温存存,清清朗朗,仔细看下,却蓄藏了千千万万秘密的,多情又似总无情的光芒,只要一个眼神,便似已诉尽了毕生的哀乐荣辱,让人心弦震动。

“修,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南天所有的恩怨,都可说是由他引起的,听起来似是坏事作绝,但却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这等特殊人物,便是梵也不得不好奇起了。

“修呀~”玄叹了口气,绵绵长长。“修,是个没办法说的人。
这么多人爱他,这么多人也恨他,可是谁爱谁恨在他心里都与他无关。”

“他,是个特别的恋花人。”

‘特别的恋花人?’梵觉得很耳熟,转念一想,当日与泪谈起修时,泪曾说过,魔王轩对修的评价,就是‘特别的恋花人’,轩与玄两人不约而同地用了同一个形容词,这应该不是巧合吧。

顺手摘了片树叶,在手中轻轻撕碎着,玄的神情似是在回想着。

“看到美丽的事物,大家想要珍惜,这是人之常情吧,就算方法有不同,也不会差太多。可是修却不同的,他的珍惜方式,就是毁灭。

没有原因的,他就是如此想着,或许是怕太喜欢的东西总是会有一天会毁灭,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他都会先将之破灭,再将之珍惜,他,或许喜欢的是那种,就算你是坏的,我也会一直喜欢的那种想法。那种,自己是多情的,是痴情的,不是无情的想法吧。

这种想法牵连到感情上去,他的表现就很容易猜得出来了。一旦他喜欢上了那个人,他就会如戏鼠猫儿般,一步一步地逼进,对着那人极好,对着那人极残,好到了无微不至,甚至愿意为了那人牺牲自己的生命,残也残到了极至,将那人的家族灭了,只要那人一个反抗,与她(他)有关联的人都会受到连累,可称之祸延九族。

他的情人,也都是他的仇人,他们在恨着他的同时,却也不由自主地受到了他那种强烈到近乎窘息的热情所吸引,无法自制地爱上了他。

可是,只要爱上他,对他而言,就失去了那种残酷的美感,也就失去了兴趣,他,要的是下个目标。然后,让这一场猫鼠再延伸到下一场去。”

梵听得很仔细,很认真,直到玄叹气着不再开口。“修的作法,不会引起民众的反弹吗?”

玄摇摇头。“你莫要小窥了修,从容的手段就可以看得出,修有的是能力,能让事情天衣无缝地进行着,他总会有着完美的借口,完美的过程,让人们上当的同时,还不得不称赞着他的英明。”苦笑着,玄又道:“四个天帝没有一个是好人,这一点你可要记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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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微一皱眉。“多谢提醒,早已刻骨铭心。”

玄看了他一眼,突地笑了起来。“你也绝不输于他们啊,我倒是多虑了。”

摇摇头,梵低下头,想着潋与潆,此刻,他才能稍有点明了她们的感情,欲爱不成,欲恨不得,可是,不管是爱是恨,是如何激烈的感情,对于这个卷走自己所有的感情的人而言,都是无关痛痒的,这种得不到重视,不管作出什么事对那人都是毫无意义的感觉,才是最令他们无法忍受的吧。

所以,他们一个个芳年早逝,所以,修在水宫中建了苦愿芳华歇……

当真是苦‘愿’芳华歇啊,这原本就是修所希望的,就是修所造成的……

仪曾说过,这世上有些事,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在这样的父亲,在这样的母亲,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他们的命运,完全都不受控制了,或许,就如容所说,他们只是命运的傀儡,只是母亲掌中的木偶,只是……一群复仇的工具,可是,当他们连这一点用途也都作不到时,他们……就只能是被抛弃的棋子。

风,静静地拂过,无言;云,缓缓地飘过,无言;
草木无言,梵与玄,也无言。

“玄长老,你果然是躲到这里来了。”梵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平,满头大汗地出现在树下,无力地吼着。“南天宫都乱成一团了,两位皇子殿下都找不到了,你还有空在这里纳凉哟。再找不到人,明天的月蚀祭只有开天窗了,拜托你有一点长老的态度好不好?!”

‘叭哒’一声,差点摔下树,脸色尽墨的玄长叹道:“为什么我到哪里都会有人提醒我长老的职责呢。就不能放过我吗?……平,你不用太心急,容与仪都不是没有责任感的人,他们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才能解决,外人是解决不了的。等他们解决完了……”说到这,瞧着平不输于自己的黑脸,只好改口。“好吧,不管他们解决了没有,他们总有一个会在晚上出现的,你就放心吧。我们现在能作的,只是给他们一个沟通的机会,不用逼得这么紧。”

平的脸色稍缓了点。“长老,这是你说的,如果到时找不到两位皇子殿下呢?”

“咳咳咳~~~”玄用力干咳几声,梵分明听到他在小声嘀咕着找不到就算了,难道叫我生一个,不过这么无责任感的话,不应该出自始天长老之口,所以梵也只当自己是耳背了。

玄的表情非常庄重威严,充满慈悲。“到时,一定会有方法的。”
(玄,你当真是骗吃骗喝惯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夜里,梵与孤随着重天之流的人一同入宫,参加月蚀祭,也是三千年一度的传承祭。

当南天风暴平息之后,所有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南天,就怕错过了这难得一见的传承祭,以及错过了下一任天帝的登基之礼,因此,此刻大街小巷人潮如涌,光之道满天飞舞,七彩缤纷,完全想像不出不久之前,这里还是有若一座死城般寂静,有的只是几欲摧灭星辰的灵力冲突。

虽已来过天宫好几次,但从正门而入,受着天宫之人的欢迎,却是第一次。梵夹杂在乐团的中间,随着人潮往前流动,对这一状态有点讽刺般地啼笑皆非感。

“梵,有没看到容呢?”大管事走了过来,显是忙得头焦额烂,一向平平板板的脸上冒了不少汗。

梵耸耸肩,不予作答。要他怎么说呢?容是天帝,或者只是重天之流的一员,就看他们两人今晚的选择了,正如玄所说的,这是任何人都插不了手的事,只是南天的家务事。

大管事抹了把汗,有些无力。“璃昨晚决定离团了,容又找不到,这样下去晚上的庆典可就难办了,这些问题小鬼,总是给我惹麻烦!”

孤靠了过来,笑咪咪地道:“大管事是能者多劳,也是不得已的,不知晚上的行程如何安排呢?”

大管事没好气地瞄了他一眼,“还没确定,不过,不外乎彻夜歌舞,以庆月蚀之典,到了天明之后,王室之人出面主祭,时间将会持继上一年。”

“一年啊……”梵咋咋舌,可以肯定不久之后自己也会成为大管事黑名单上的一员了,毕竟,自己只能参加一天罢了。

“是一年啊!”大管事的眼中闪过利芒。“所以,这是个大发利市的好机会,绝对不容许错过!!!”
梵眨眨眼,不知自己有没有错觉,从大管事眼中看到的,是不是一片~~~的符海呢?

进入内宫之后,有待从各司其职,将众人引向了自己应去的地方,这天宫极为宽广,虽有无数的乐团参入,但依然可以每团各占一殿。不过这是针对可以进入内宫相庆的一流乐团而言,在外宫就停止了脚步的乐团并不包括在内,而其数量,也是更为可观。

在宫殿高处摆上重天之流的招牌后,又有待女们前来引接诸人前往表演场地先做布置。这种的事总是与梵无关,他与孤再次成了闲人。

漫步在玉石小径上,分花拂枊,避开人潮,不知不觉中,两人又来到了断流之外的那道长廊上。此刻的长廊,已不再有那金色的花纹,原本华丽的墙身,看起来也残破了些。除此之外,倒并无多大变化。

对于宫中的人而言,花纹消失,墙身残破,这只不过是点小小的变化,不值得他们多加关注,他们不会知道,在这面墙之后,曾有着无穷的哀,无穷的怨,有着绝望之人沉痛的哀号,在时光的夹缝中无望地捕捉那一缕虚幻的梦想。

也是在这墙之后,修长睡了三千年,容和仪父子相残,振与恒手足互争,水之泪散于无形,潋天后恨融碧水。
只不过是短短数日之间,却发生了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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