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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心似刀-第1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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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我随便唱,都要唱什么九妹、九月九的酒、女儿红、敢问路在何方。”
“唱得怎么样并不重要,因为他们并不在意。主要是要会将荤段子,舍得下身段逗大家开心,热闹起来。”
钟弘扬面露苦色。
从这一番简单的谈话中,我基本已经能感受到了他内心的憋屈,甚至怀疑人生。
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果然很大,简直堪称可怕。
我还真未曾想到过,以前在学校的风云人物,竟然会混成这幅模样。
倒不是说这样的工作就怎么不好了,只是和他想要的东西,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生活不易,看来大家都一样。
他反过来问我们过得怎么样了,我也只是如实相告。
“总经理?!”钟弘扬整个人都惊了,像是重新认识了我似的。
半晌,他也只能叹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我真没想到啊。”
钟弘扬看向陈安琪,说道:“大学那会这么多人都说你眼光不行,看来大家都错了。”
噫,这算不算是夸我?
不管怎么说,得到曾经情敌的赞扬,感觉还是蛮有成就感的。
妻子轻轻摇了摇头,叹息道:“不是眼光不眼光的问题。”
“只是正好喜欢了,那就在一起。”
钟弘扬沉默了一下,然后有些低沉地开口道:“挺好的,让人羡慕。”
总之就是闲谈,把他旁边位置的人都忽略了。坐钟弘扬旁边的大叔孤单单的,拿着一本故事会,抵抗一种名为“寂寞孤单冷”的情绪。
说起大学那会的事情,我们都蛮唏嘘的。尤其是一个个校友同学的变化,简直验证了社会就是把杀猪刀的道理。
钟弘扬说他出了学校之后,其实也交过两个女朋友,但都不长久。
“没有办法,到了社会就不一样了。”
他叹了口气,说道:“车、房、钱,我一样但都没有,哪能指望别人跟着我过苦日子?”
“学校那会吧,有个特长再收拾打扮一下,都不愁找不到对象。”
“可到了社会上,就必须要考虑现实的东西,不能停留在精神层面了。说女人市侩吧?其实也不太合适。”
“人家为什么不能做自己的选择标准?”
“不贪图这些物质的好女人其实也有,但好像一个都比一个过得惨,怎么能怨女人呢?”
我感觉钟弘扬好像经受了很多似的,说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很有感触。光凭这一点我对他的印象就有一点改观,至少是个三观很正的人。
不知不觉中,动车就已经开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我们离开了城区,窗边的风景都是树木山石和河流,看起来很让人放松。
钟弘扬似乎按捺不住,翘起了二郎腿,将吉他放在了腿上。
“好多年没听过你唱歌了,”陈安琪轻声道,“都有点怀念上学那会了。”
钟弘扬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将变调夹卡在了三品吉他弦的位置。
“你要唱九月九的酒吗?”我忍不住玩笑道。
钟弘扬一脸无奈,摇了摇头。
他拨动琴弦的那一下,我就保持了安静。
随着吉他和弦的声音,钟弘扬用沧桑的嗓音唱道:
“头顶的太阳,燃烧着青春的余热。”
“它从来不会放弃,照耀着我们行进。”
“寒冬不经过这里,那只是迷雾的森林。”
“走完苍老的石桥,感到潮湿的味道”
赵雷的歌,我们的时光。
民谣如诗,窗外阳光灿烂,青山叠翠。
第六百零七章 以后常来()
钟弘扬的声音也沧桑了,和赵雷有几分相像。民谣那种对生活的感慨,伴随着吉他扫弦的音色尽数体现出来,很能打动人。
可我最感慨的,却不是他的弹唱如何。
没记错的话,以前钟弘扬是很喜欢流行歌曲的,大多是一些励志的歌曲。
从“原谅我这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再到“那一些欢笑已过去那些往昔会铭记”。
从流行到民谣,更大的是一种心境上的变化吧。
其中滋味到底如何,恐怕只有他自己清楚。
钟弘扬一曲唱罢,也就收起了吉他,没有再唱下去的意思。
我向他问道:“对了,你也是去绵阳?还是中途经过而已?”
“去绵阳。”钟弘扬回答道,轻轻叹了口气。
“你去绵阳干嘛?”陈安琪也随口问道。
“民间表演,听说是丧事。主人家还算阔绰,我一个人也能拿到800,点歌另算。”钟弘扬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陈安琪的目光有些古怪,问道:“不是吧?我们老家村里刚好有老人去世了。”
我看到钟弘扬眉头一跳,手很不自然地攥紧了吉他:“他们家里请的是不是鸿飞演艺团?”
妻子回答道:“这个不清楚,反正老人叫邓友明。”
钟弘扬的脸色僵住了,让我有一种很大胆的猜想。
他将目光偏向了窗外,神色很复杂地开口道:“就是邓友明。”
“无巧不成书,看来今天要见面了。”陈安琪轻轻叹了口气,一手托腮轻声道。
这种事在四川农村是很常见的,不管做寿还是丧事,有点条件都喜欢请演艺团来热闹一下。
主要就是农村的思想,特别在意别人的眼光。如果不把这些事搞得很热闹,好像就会被别人看不起一样。
事实也的确如此,总会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什么“哎呀你看某某家啊,他妈去世了都不请演艺团大办一场。”
“就是啊,村长家里都花了三万请演艺团,还放了烟花呢。”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红白喜事”这个说法,白事也搞得像很开心一样,算是农村的陋习吗?
我不得而知,但似乎大家都是这么做的。
而一旦同是一个村的人做这种事,基本就希望大家都能到。送份子钱还专门有人记账,然后给交份子钱的人递一包烟、一条新毛巾之类的东西。
如果主人家都通知了,还有人不去的话,那就得记上一笔。
“我办事情他不来,下次他家里有事我们家也不去。”
许多人还会查看份子钱的数额,并把本子保留下来。你这次送我500,那下次你办宴席的时候,我也送你500。
基本就是这样的情况,把人情往来搞得像做生意一样,很迷,但却不可避免。
我看得出来,钟弘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情突然变得很低落。
半点巧遇大学校友的喜悦都没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甚至觉得他似乎想溜。
不管怎么说,动车还是很快到站了。绵阳和蓉城的距离并不短,但动车的速度着实不慢。
车站附近,往往都有各种三轮车和两轮车,算是“野的”,大概算是野生的士的意思。
眼看我们出车站,顿时有不少黑车司机上来打招呼,操着带绵阳口音的四川话:“喂,帅哥,到哪儿哦?”
“美女,坐车不嘛?两轮摩托,还有把遮太阳嘞伞,兜风巴适得很。”
毕竟是三个人,我也就摆手不理会他们,转而找了辆面包车。
妻子抱上地点后,黑车司机直接要价200。
我一口答应下来,对这种“低消费”的观念已经不强了。
钟弘扬张了张嘴,似乎想砍价,但最终还是算了。
司机惊讶地看了我们一眼,随后生怕我们反悔似的,让我们赶紧上车。
200这个价格其实完全不合理,估计就是听到要去乡下农村,不太想去,所以抱这个价格让我们打消念头。
但既然我200都愿意出,看在钱的份上,他还是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单。
初始在城区的路况还好,后来到了乡镇公路就是一路颠簸。我和陈安琪,甚至连她父母所在的城镇住处都没有去,而是直赴她乡下的老家。
毕竟岳父岳母也说过了,要到乡下过端午节,顺便也陪陪老人。
来到村口之后,司机说前面的路太烂了,没办法开过去,让我们就在这里下车。
其实都是借口,五菱宏光这种神车的底盘,会过不去乡间铺好的碎石大道?
对不起,我觉得这种车上秋名山都没问题。
但反正也没多少路了,我们也就在这里下车。
我付过车费之后,面包车便掉头离去。
钟弘扬执意说要付他那一部分车费,我连忙推测,说都是同学不用那么客气,再说相见就是缘分。
反正到最后我也没收他的钱,钟弘扬也只能作罢。
“对了,邓友明的家怎么走?”他找不到位置,只能向陈安琪问道。
“你顺着左边这条小路走到尽头,然后左拐。”
“那边有一片鱼塘,田埂上有甘蔗那里对过去,被包裹在一片橘子树的平房,就是邓友明的家了。”妻子对自己老家还是很熟悉的,信手拈来。
“谢谢。”钟弘扬笑了笑,向我们挥手,“那我就先走了。”
“嗯,一会见。”陈安琪也冲他挥了挥手,毕竟我们要先去她的老家。
在钟弘扬走后,我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和妻子一同走在乡间小道上。
“老公,你还记得路吗?”陈安琪问了我一句。
我看了看身前的道路,叹了口气道:“不记得了。”
真的,只来过一次,而且记忆太遥远了。
能够再次走到这条路上,甚至有点恍若隔世的感觉。
“那记清楚了,以后要常来的。”妻子捋了捋鬓边秀发,冲我笑道。
我心里一暖,“嗯”了一声。
陈安琪的老家是翻修过的,贴了瓷砖的三层小楼房,看起来还不错。
听到狗叫的时候,我莫名还有点紧张。
嗯,等会要怎么跟岳父打招呼呢?
第六百零八章 老年痴呆()
陈安琪老家的那条狗,都已经不是我初来时候见到的旺财。
这是一条有黑色斑点的小狗,妻子叫它“小白”,它就不咬人了,只是一个劲摇着尾巴,把铁链拉得很长,直想往陈安琪身上扑。
“小白?这个名字还可以。”我笑着说道,觉得和自家的小黑蛮般配的。
事实上我还是更喜欢她家之前那条狗,因为它莫名地和我亲近,见到我就摇尾巴,还要蹭我让我摸它。
说起来好笑,甚至有点讽刺。但那会真的就是这样,陈安琪的家人没有一个待见我,反而是他们家养的狗不会觉得我穷,要跟我玩
嗯,扎心了,老铁。
“旺财呢?”我随口问道。
“死了,活了十三年多,寿终正寝。”陈安琪轻轻叹了一声。
我也就没说话了,没想到两次来陈安琪家里能间隔这么久,连旺财都老死了。
莫名的感慨是怎么回事?
我只能归咎于时光这东西,总是有它独特的魔力。
“爷爷奶奶,我们回来了!”陈安琪高声喊着。
但似乎效果不大,我和她都走到坝子上了,爷爷还在旁边喂鸡。
“耳朵背了。”妻子小声说了一句,而后用更大的声音喊了一声,就像扯着嗓子骂街一样。
瞬间把我都给震慑住了,没想到她还有这么生猛的时候。
陈安琪的爷爷满脸都是沧桑的皱纹,如树皮一般粗糙,甚至还有触目惊心的老年斑。
这一嗓子终于让他听到了。
爷爷放下手里装着谷子和苞米的铁盆,颤颤巍巍地向我们走了过来,目光有些呆滞,嘴角还有滴落的口水。
陈安琪让我把东西放在客厅,她去扶着爷爷。
我放下东西的时候没看到奶奶,也就出了门,走向爷爷。
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陈安琪爷爷的第一句话,就让我感受到了深深的震撼:“女儿啊,你终于回来了。”
“爷爷,你没有女儿,我是你孙女啊!”妻子都无语了,不得不出言提醒道。
“女儿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爷爷自说自话,笑得很慈祥。
可是完全没有在听陈安琪说了什么
“哦,这个就是你儿子吧?哎哟,都长这么大了啊。”爷爷又看向我,让我脑海里炸响了滚滚天雷。
我听得头皮发麻,哭笑不得道:“爷爷,我是你孙女婿啊。”
“外孙,你说啥?大声点,我听不见。”他爷爷掏了掏耳朵,偏过了身子,侧耳对着我。
我张了张嘴,觉得有些窒息,说不出话来。
陈安琪叹了一口气,告诉我说:“爷爷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你别放在心上。”
“我知道。”我也不瞎,怎么都能看出来了。
“奶奶呢?”陈安琪又问道。
“你奶奶去邓友明家了,今天在他那里吃饭。”爷爷笑着,口水又从嘴角滴了下来。
看样子也不是很严重的老年痴呆,有些事情还是弄得清楚。
陈安琪轻轻叹了口气,从包里取出纸巾,为他擦了一下。
“你陪爷爷一会吧,我去把牲口喂了,等会一道去邓友明家里。”陈安琪说着,就去鸡棚那边拿喂牲口的铁盆了。
我拉着爷爷到一边坐下,向跟他老人家唠会嗑。
但他开口第一句话,就让我感到很绝望:“外孙啊,你老实说昨天不在家,是不是去偷看张寡妇洗澡了?”
我足足懵逼了半晌,这才濒临崩溃地说道:“爷爷,我是你孙女婿,不是外孙。”
“还有,我今天才来,连张寡妇是谁都不知道啊!”
爷爷鄙夷地看了我一眼,口水又流了下来,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道:“少骗我了!”
“村里哪个年轻小伙子,对张寡妇没有意思的?”
“别说是你了,就是我看了也忍不住啊。啧啧,那大胸脯,还有结实的屁股蛋。”
“我悄悄告诉你,你妈在喂牲口,你别告诉她啊。。”
爷爷神神秘秘地四下张望着,向我凑近了身子:“上次赶集的时候,我没忍住摸了一把张寡妇的屁股。”
我觉得整个人都快石化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要干什么?
苍天啊,谁能救救我!
虽然这么想很不合适,但我真觉得他就是个老流亡民。
以前我来的时候,虽然多少感觉有点这种端倪,但还不至于暴露得这么明显。
现在这个什么老年痴呆,我感觉完全就是放飞自我了啊!
还有,陈安琪真不是你女儿,我也不是她儿子啊!
这些话我也就只能在心里喊两句了,完全放弃了和他沟通。只能庆幸我刚才没在喝水,不然指不定一口喷他身上了。
所谓的为老不尊,大概就是这样了。
爷爷还在喋喋不休,跟我讲张寡妇那个身材肯定好生养,胯大不说,女乃子还那么大,女乃水肯定充足云云。
我已经彻底丧失了语言能力,感觉整个人都在风中凌乱。
光是如此也就算了,我忍!
但他还没完没了了,谈到花钱这方面,突然就猛地一拍大腿:“哎呀!给忘了,我该装病的,让你妈多孝敬我一点钱看病,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了!”
我僵硬而艰难地妞过脖子,很想问上一句:爷爷,你是魔鬼吗?
短短片刻的聊天,让我感觉被打下了十八层地狱,甚至开始严重对人生产生了怀疑。
所幸陈安琪总算忙完了,很快走了过来。
看到爷爷在喋喋不休的对我说话,她顿时就笑了:“行嘛,看你们聊得还挺开心我就放心了。”
我以手掩面,不知道她那只眼睛看到我们聊得开心了
“不是要去那个什么邓友明家里吗?快走吧。”我真的怕了,赶紧岔开话题。
于是我们三人便锁上了房门,向邓友明的家里走去。
可能是有陈安琪这个“女儿”在,爷爷这一路倒是收敛了不少,没有再炫一些老年车技,让我松了一口气。
可好景不长,到了邓友明家里,爷爷又开始了。
我看到岳父岳母,还没来得及打声招呼,爷爷就很激动地跑了过去:“孙子,孙女婿!”
第六百零九章 沉默的人()
“噗!”
岳父本来在喝茶,顿时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
正在打牌吹牛的宾客,听到这话也是投过去了怪异的目光,甚至有人忍不住当场笑出了声。
“爸,你别在这胡闹了行吗?!”岳父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注意力都不在我这个几年不见的女婿身上了。
在爷爷的口中说来,简直乱了套,全部辈分都颠倒了
还是几个老年人拉着爷爷打“大贰”,一种四川老年人很流行的牌,这才止住了他的话头。
我明显可以看得出来,岳父岳母都长舒了一口气,如获新生一般。
“国鹏。”岳母笑着向我打了声招呼,让我在她旁边坐下。
“妈。”我规规矩矩地坐下,像个三好学生一样把手放在两腿之上。
岳母名叫苏澜,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和陈安琪相仿的狐媚眼,甚至五官都有几分相似。
不得不承认,遗传这个东西,真的是羡慕不来。
只是岁月这东西,还是在岳母的脸上留下了不少痕迹。那一双狐媚眼笑起来依旧好看动人,眼角的位置却有了丝丝鱼尾纹。
岳母笑着问了一些我们工作和生活上的事情,我也挨着回答。一副家庭和谐的样子,对比第一次来的时候,简直堪称天壤之别。
陈安琪也在一边帮着我说话,还“*”地提及,我带了些礼物放在家里。
“你这孩子,来就来嘛,还这么客气干什么?”岳父看了我一眼,呵呵笑道。
我们唠了一会嗑,便被音响劲爆的音乐吸引过去了视线。
就是那个鸿飞演艺团,先前一直在忙着搭台子、调试设备,现在好像已经布置完了。
说实话,我真心觉得很吵。两个大音响架着,一左一右对着坝子里的宾客狂轰烂炸,吵得人说话的声音都不怎么听得清楚。
也不知道是从哪下载的dj音乐,没怎么感觉“潮”,反而有几分“土嗨”的意味。
这个时候,鸿飞演艺团的主持已经拿着话筒,在台下炒热气氛了。
一口“川普”,简直说得出神入化,刻意拿捏着嗓子,做出一副很嗨的样子:“各位亲爱的朋友,父老乡亲,跟着音乐一起嗨起来!”
“谬z克!”
我被这个发音惊得懵逼了整整一秒,这才反应过来,他大概是在说“music”。
饭菜没上来,演艺团的表演倒是开始了。
主持人把现场的气氛炒热,说起了亲切的四川话。什么“要看斗你们的巴巴掌,不是我喊美女些要把衣服穿起哦”,骚得不行,让在场不少人都开始起哄了。
不得不承认,这一套贼有用。都是在农村乡下,也没谁端着拿着架子,都跟着拍掌,一时竟然掌声如雷。
“好!那下面有请我们的舞蹈佳丽,为大家献上一团热舞!”
光头主持人说到这里,还用四川话故意调侃了一句:“哎哟你不要说,光头我都看得有反应了,你们慢慢欣赏!”
在他下台后,一群穿着超短裙、深v小衬衣,身材不错又画了妆的女人,伴随着音乐在舞台上站好。
一来就是韩国女团stellar的歌曲,被称为“19禁”的歌曲,提线木偶。
韩舞本来就偏忄生感,而这支舞更是有背对着观众下蹲扌丑臀的动作、以及双手围绕抚胸的动作,现场直接一片狼嚎。
我的目光直接无处安放了,尴尬地看向自己的脚背。
其实平时倒是没什么,毕竟连特殊电影都看了不少,这点暗示算什么?
但现在不一样啊,连岳父岳母都在一边,我特么敢看吗?
浑身不自在,难受。
我瞥了一眼岳父,发现他跟我的状态也差不多。眼观鼻鼻观心,还小心翼翼地瞄了岳母一眼。
我心中顿时了然,看来怕老婆这种东西,也是他们陈家一脉相传的啊
“好啊!正点!巴适得板!”
突如其来的叫好声,令我们一家四人都不得不转过了目光,看向一旁牌桌上的爷爷。
叫声就是从他这发出来的。
他也不管别人笑话,牌都不打了,看得贼起劲,浑浊的目光中都有了神采。
我看到岳母直接以手扶额,极度无语地撑在桌子上,好像在说“我没有这么个公公。”
岳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只能喝茶掩饰心虚。
反倒是爷爷一脸神采飞扬,甚至挑起了眉头。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辈人物啊,竟然还吹起了口哨,口水直往下滴。
“看来我们这位老爷子是老当益壮,宝刀未老啊!”主持人又在那里说骚话,说很多暗示的话,甚至还问起了现在一晚几次。
我看到丈母娘的脸都红了,根本听不下去。
我真真切切地明白了,为什么钟弘扬会觉得跑乡村演艺团很丢人。
“诶光头!玩笑就不要开过分了哈!”一个主人家还穿着围裙,出来喝止了一句,才把现场起哄调侃的低俗气氛打住。
在我们都开始吃饭的时候,节目竟然到了钟弘扬。
亲眼看到他抱着吉他上台,我一时竟然愣了。
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看到他在这种破木头搭的乡村舞台,还是觉得很有落差。
以前那个在校园叱咤风云的歌手,怎么成这样了?
“接下来是我们的一位乡村歌手,让在场的各位父老乡亲,都有回到上世纪农村的感觉!”
“有请钟弘扬,为我们带来一首陈星的经典老歌离家的孩子!”主持人又在说一些完全上不得台面的稿子。
我真没想到,钟弘扬有一天会被冠上“乡村歌手”这个称谓。
而且,这一幕还这样发生在我们的眼前。
我看到钟弘扬四下顾盼着,看向了陈安琪这边,手都在很不自然地颤抖着,红了眼眶。
我沉默了片刻,大概能理解他的心情了。
钟弘扬曾经深深喜欢过陈安琪,哪怕没有在一起,也想给她留下最好的印象。
他不想让陈安琪真切地看到,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死了。
光头还在催促他:“耶,钟弘扬,不整灯荤段子把气氛搞起啊?”
钟弘扬唯有沉默,像颗钉子一样站在台上。
台下只有哄笑,像在看小丑戏。
第六百一十章 和岳父的谈话()
到最后钟弘扬还是没有讲任何段子,只是弹起他的吉他,唱起了离家的孩子。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但这首歌真的被他唱得很悲切。
“月儿圆呀月儿圆,月儿圆呀又过了一年。”
“不是这孩子我心中无挂牵,异乡的生活实在是难。”
台上的人声音都有一丝颤抖,台下的人该干嘛还是干嘛。
打牌的打牌,吹牛的吹牛,还有人嚷嚷着演艺团把声音开小点。
似乎只要不是穿着暴露的美女上台热舞,就一点都不想多加关注。
我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待下去的,只觉得四周嘈杂喧闹。看起来很热闹,似乎又差了什么,让人有点格格不入。
我看着厨师队端上饭菜,听着他们放起鞭炮,看到主人家出来招呼客人,拿着酒带着笑意一桌一桌地敬酒。
慢慢的,我终于发现哪里不对了。
就我和岳父这桌,一共十个人,都有人谈起了邓友明这个老人的事情。
他们说邓友明死了也好,免得祸害亲人。
“你们是不知道啊,当时他卧病在床,还要儿媳妇给他端屎端尿呢!”
“就是,我看到他们晾晒的床单,唉,洗都洗不干净哟。”
“这就算了嘛,还要花钱照顾着,免得别人说闲话。”
那个中年大叔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我跟你们说啊,当时邓家可是愁坏了。谁都说自己工作忙,有事抽不开身,不想来照顾邓友明。”
“然后三叔说二叔,二叔骂大叔,嫂子骂小舅子,一团糟。都说他们是不想负责任,没人性的东西。”
“要我说啊,邓家上来都盼着邓友明早点去世呢!”
“可不是嘛?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对,老而不死是为贼!”
我觉得有些听不下去了,环顾了一下四周。
他们都喝得红光满面,满嘴油腻,还有的桌上开始划拳喝酒,不亦乐乎。
台上的表演还在卖力地进行着,一旦有美女上场便是满座掌声。
这些邓家的人,在老人健在时看不到半点孝敬,有事都想着推脱。
可到了办丧事的时候,却一个比一个卖力,似乎生怕别人看不到。
“看,我们让老爷子风风光光的走了。村里哪家比得上我们邓家,丧事做得这么上心?还不够表现我们的孝心吗?”
我怀揣着恶意猜度着他们的心思,竟然诧异地发现,似乎很有道理。
隔壁桌还有人在感叹,说邓家对邓友明真是有心了,烟都是发的玉溪,还请了道士来唱丧吊唁。
嗯,邓家人脸上有光了。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叫红白喜事。
好一个“喜盈门”。
我觉得这顿饭吃得很压抑,问起岳父陈朝华,今晚还要来吗?
岳父皱着眉头,说道:“算了,人情到位就好了,不来了。”
我总算是松了口气,觉得这种场合太不适合我了。
有时我都会好奇啊,他们就这么不待见病重的老人,那到了自己半截身子入土那天呢?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农村人,我竟然有点反感农村了。
可仔细想想,有问题的真的是农村吗?
我喝了一口桌上的王老吉,竟然有几分喝酒的感觉。
尚未吃过饭的时候,主人家就让演艺团停一下,说是道士那边要来唱丧了。
在道士的带领下,邓家家属都到齐了,披麻戴孝地跪在纸板上。
道士说了一些追忆和煽情的话,让邓友明一路好走,然后让家属们哭。
我听到家属们嚎得厉害,好像多么撕心裂肺一样。但哪怕是邓友明的三个亲儿女,都只有一个人真正留下了流水。
其他人都是一脸的痛苦,甚至有人深深趴在了地上,捶胸顿足的也有。
我差点以为他们真的很追思这个老人——可惜他们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哪怕红个眼眶。
反倒是道士哭得撕心裂肺的,眼泪哗哗地往下掉,扯着嗓子煽情。
好像死了爹的人是他一样。
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待这一幕的,似乎有些司空见惯,但我只觉得说不出来的难受。
原来生活中到处都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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