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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丐不下嫁-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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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的陈世美也太多了!你又怎知熊大学士不是?”
說話的是一個逡鹿樱倌晏ы磿r,那逡鹿右浑b手撐著油纸伞,就那麼靜靜地站在自己面前,手臂微曲,伞盖正往他的頭頂傾斜。
少年頭頂洠в杏甑卧俾湎拢宦犚娪甏蛟谏「巧相枥锱纠驳纳簦吹侥清衣公子秀丽如女子般的面颊竟是一怔。天下竟有这般貌美的男子!那面颊上盛著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此刻正噙著笑意望著他。
第46章 守承诺侠女闯京城(10)()
“起來吧!你再跪下去也等不到你要見的人,說不定還會招來一群惡霸將你兄妹打傷,再告你一個誣陷朝廷命官之罪!”
锦衣公子另一只手伸过去,欲拉少年起来。
少年面带绯红地撇过头去,孤傲之色尽落眼底。
人群中一个乞丐模样的人挤了出来,走到那锦衣公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眼。
“这位公子只说对了一半,诬陷朝廷命官确实是大罪,但整个京城谁人不知熊大人如何体恤百姓、与夫人如何相濡以沫,迄今为止,熊府连个妾侍外房都没有,这浑小子也不知受何人指使竟想毁了熊大人清誉!”
那花子抖着又肥又粗的大腿,竟是高声喊了起来,生怕旁人听不见。
“再说了,这天下相貌相仿的人也是多了去,怎可见的就是亲父子?那骡子还长得像马呢!有谁见那草原上的骏马非得认庄稼地里的骡子作儿子?”
那花子说完,大笑起来。
众人围着,有跟着起哄笑起来的,也有低声感叹少年眼皮子浅的,竟无一人同情怜悯那瘦骨嶙峋浑身湿透的兄妹。
毕竟,熊大人的清誉与官威,更令人信服。
少年被众人激得涨红了脸面,握紧的拳头死死抵着破烂的衣角。
锦衣公子这时嗤笑了一声,道:“自古官大于民。这小兄弟是有几个胆子,敢为了几个钱冒死污蔑朝廷命官?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他一个小孩子,难不成连死都不怕?再者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也得有点影子,才敢叫有心人趁机编排呀!”
那乞丐一时语塞。“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皇城根下住着的都是惯爱嚼舌头爱猜疑的主儿,叫他这话一撩,那流言岂不是火速四起?
人群中又窜出一个粗布衣裳的妇人,以手指着锦衣公子:“你是外地人,才进京的吧,怪道眼生的很,没什么见识也就算了,别在这儿瞎污蔑熊大人!”
锦衣公子眼珠子骨碌碌一转,笑道:“我确实是外地的,河南知府的公子陆雨辰,听说过吗?”
那妇人见他衣着华贵配饰讲究,又听他有名有姓地自称是河南知府的公子,便讪讪地闭了嘴,往人群后方退了几步。
“公子,不好了,有官兵朝这个方向来了!”
人群外围一个如黄莺出谷般动听的女声高喊了起来。
锦衣公子蹙眉道:“快走,被官府抓了你们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少年闻言身形微动,只垂首倔强着不肯起身。
“有骨气是好事,但是也得衡量自己的处境。难道要你这么可爱的妹妹陪你送死?”
锦衣公子有些激愤道。
一句话说完,却还未见少年起身,那锦衣公子便迅速将跪在他旁边的小姑娘打横抱起。
“你要干什么?”
少年望着锦衣公子怀里的妹妹,惊诧道。
锦衣公子翻了个无奈的白眼,道“跑!”
锦衣公子一迈开腿跑,那少年便立即起身,急匆匆地跟在他身后跑起来。
雨越下越大,官兵抵达时,围观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那锦衣公子与少年兄妹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
悦来客栈。
洛西园和洛东庭以相同的姿势,摸着下巴,看着他们刚带回的那对衣衫褴褛的兄妹,以极快的速度将满桌的菜肴一扫而光,俱是惊诧不已。这是饿的多狠了!
一旁的椿芽慈母般摸着大眼睛的妹妹脑袋,笑问道:“够不够?不够再叫小二添些菜来!”
小姑娘喝了一口汤,嘴里有些含糊不清地回道:“谢谢姐姐!已经够了,我的肚皮都快撑破了!”
小姑娘怕椿芽不信,还伸手摸了摸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惹得椿芽捂着嘴笑了起来。
椿芽极喜欢小姑娘纯真无邪的眼神和娇憨可人的动态,于是叹道:“这么讨人喜的孩子,是什么样狠心的父亲,竟能舍得不要……”
她又想起自己的身世来,这一回跟着姑娘来京城,不知何年月才能与自己的生父涂骁见上一面!如此想着不觉眼圈儿一红,看着少年的妹妹愈加怜爱了……
那少年吃饱喝足,一抬头,发现洛西园等人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他扫了一眼满桌的杯盘狼藉,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红脸。
少年抬起破烂的衣袖擦了擦嘴角,向洛西园道:“多谢公子相救,还赠以美食!不知公子有何事需要我们兄妹效劳?”
椿芽看了他一眼,啧啧了两声,道:“小小年纪,倒是算计的挺多!就不能是我们公子爷心善,纯粹地想搭救于你?”
少年眼眸暗了暗,低声道:“我活了十六岁,还没有遇到这样不图回报的人……”
椿芽一时语塞,不知是该反驳还是怜悯。
倒是洛西园笑了笑,问道:“你说说你有什么好让我图的?”
少年望着洛西园失神半晌,想了想,没有再说话。
“东庭,你对京城熟悉,你去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最好是那种能租上一年半载的,然后再去给他找个靠谱的,能做工挣钱的地方。”
“椿芽,你这段时间先带着熊家小妹妹学些针黹女红,等她哥哥能挣钱养活她的时候你便可不用再管了。”
洛西园一面对洛东庭和椿芽交待,一面往楼上厢房走去。
少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洛西园的背影,京城最普通的房子,租半年那得需要不少银两!
他没有想到洛西园出手如此大方,更没想到洛西园竟没有让他应承任何事情。细想之下,他们兄妹二人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在这诺大的京城更是举目无亲,也确实没有什么好图谋!
洛西园回到房里,脑子感觉闷闷的。
今天出去打听李策风下落,京城各个区内的乞丐头目都找了个遍,银子使了许多,却仍是杳无音讯。
她往床上一歪,两只腿在步床沿上一上一下地晃动着。
好半晌,似是想起什么事,眼中一亮,遂从怀里掏出一张宣纸,端正漂亮的蝇头小楷跃然眼前。
洛西园有些地方看不大懂,便一阵风似地冲到房外廊檐上向下大喊道:“椿芽,快上来帮我读信,就你一个人,快!”
椿芽正与少年的妹妹讲笑话完,听见洛西园这样喊她,自是向小姑娘头上怜爱地摸了摸,便提着裙子上楼去了。
第47章 守承诺侠女闯京城(11)()
洛西园见椿芽推门进来,从床上一跃而起。笑吟吟地冲到椿芽身后,将房门关了起来。
“椿芽姐姐,你就是刘备的诸葛周瑜的黄盖,你说我要是没了你如何是好呢!”
洛西园将手中信往椿芽手中一递,双手抱住后脑勺,仰面躺在了床上。
椿芽笑而不答,接过信展开来细细看了一遍。
只见她蹙眉道:“这信中并没有说什么机密事情,只是央求那熊赐履在皇上面前替李家美言几句,要紧的是李夫人病重,府里没有医者,李小姐求他派个人进去给李夫人瞧病……”
洛西园眼望着床顶笑道:“好个李小妹!倒也聪明机警!”
椿芽忙问为何这样说李家小姐。
洛西园便将那天李画岫正准备告诉她李策风在哪里,李小妹赶忙拦着不让她说,虽让她往外送信,也都是不打紧的信息,可见是对她防的紧。
椿芽笑道:“我往常在庄子上就听关大爷爷他们说过,李家二小姐,年纪虽小,却是有一万个心眼子,骑马射猎比同龄的公子们都不差!原来真是这样!“
洛西园想了半晌,对椿芽说道:“我先睡一会儿,你们先招呼好那对兄妹,今晚我会再去熊府一趟。”
……
夜间,洛西园还是沿着前一晚的路线,摸到了熊赐履卧房的芭蕉后躲了起来。
此时卧房里,熊大学士与其夫人已经吵成一团,众下人皆垂首默立,大气不敢出一口。
熊赐履双手抖动着官袍面色有些难堪道:“夫人!再怎么说那也是我的血脉骨肉,现放在外面任他们去给我熊府丢人现眼吗?自娶了夫人,我哪一样不是依着夫人,但凡有点品阶的男人,哪一个不是三房四妾,唯独我是独守着夫人一人!”
“堂官儿和桃妹,那是我在认识夫人之前和佩凤在原籍生的,并不是娶了夫人之后有的,这也犯不着动怒吧?”
熊夫人垂泪道:“也没谁拦着你三房四妾地娶呀,纵是娶一个旗营回来,我也犯不着管你!我气不过那两个孩子,年纪小小就懂得要挟父母,今日尚且敢在京城大庭广众之下损伤你清誉,来日闹的杀父弑君的地步可怎么得了……”
熊夫人比熊赐履年纪小上许多,虽说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了,但容颜依旧娇艳,所以作出小儿女姿态来,那熊赐履倒也受用。
洛西园在窗外看着这恩爱夫妻斗气的阵仗,不禁一阵嫌恶。她想到那孤傲倔强的少年和他可爱天真的妹妹,很是替她们投胎给这样的父亲感到不值。
她又想到椿芽的生父,剑客涂骁的人品倒是个好的,就是太冷情冷性了些,也不知椿芽的生母是谁,当年如何生下了椿芽便将她扔在乡下不管了……
洛西园分神想着这些时,那熊赐履与熊夫人已斗了几个来回。
最后熊赐履叹了口气,拍着熊夫人的背,柔声道:“我还有些中堂交待的事情要办,先去小阁楼了,夫人先行歇下吧!”
熊夫人气的张了张口,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任他走出卧房去了。
洛西园见他没有带下人跟着,便悄悄地尾随而去。
小阁楼也就是昨晚熊赐履与索额图密谈的地方。
熊赐履坐在案桌前,也不读书亦不写字,只愁眉苦脸地盯着落地灯发呆。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这话说的丝毫不差呀!”
一个清脆的声音,将熊赐履从沉思中惊醒。
“谁?”
熊赐履猛然站起来惊问道。
“一个来助你解忧的朋友。”
窗前的灯影后一个人影飞掠到熊赐履面前,浑身被夜行衣包裹着,看不出样貌。
“熊大人勿惊,在下可以帮大人解目前之忧,也是有事求大人帮在下一个小忙。”
一身夜行衣的洛西园在案桌前的小杌子上坐了下来,她带着笃定又诚心的口吻继续说道:“大人的嫡长公子和大小姐,在下已经将他们安顿好了。熊大人不用担忧他们再遇窘境,在下自会照看好他们。这样,大人既能全了父子相顾之情,大人与夫人也能继续伉俪情深。只要您与原配夫人的公子小姐不去告御状,则对大人的仕途丝毫没有影响……”
熊赐履气结,这人明说是来帮他,可字字透着威胁。难不成她会撺掇着自己的儿子女儿去告御状?他是文官,自是爱惜自己的羽毛。停妻再娶,始乱终弃糟糠原配,他想象着能给自己安上的罪名,不禁有些心凉。当今圣上最看重官员私德,虽是个家事,但他是文官不同武将,传到圣上耳朵里去,旁的罚不用说,自是不用再想更进一步的事情了。
“如此有劳阁下了!只是不知阁下有什么地方需要本官帮忙?”
熊赐履眯着眼睛客气道。
洛西园见他识相,遂笑道:“李万定将军曾经救过我父亲,我不过是想尽我所能,帮上他们一帮。”
熊赐履闻言松了口气,道:“原来是这事,李将军原是与我交好同僚,纵是阁下不来找,我亦会尽我所能,助他们讨回公道。”
“熊大人言重了。公道自有皇上定夺,在下只有两个小小请求。”
洛西园顿了顿,拱手行了个礼,继续道:“一来,李将军夫人身体素来不好,烦请熊大人想法子送个大夫进李府去瞧瞧她;二来,听闻李将军病危,我想亲自去狱中探望一番,还望熊大人帮我周全。”
熊赐履点头道:“这倒不难。安排太医进李府替女眷们看诊,原是我该考虑到的事,这些时因杂事闹腾,竟是疏忽了。”
洛西园自是知道他说的杂事,不过是推脱之词。当下也不揭穿他,只口中道了声有劳,便翻身往窗外跃去。
熊赐履忙道:“你需几时探视李将军?”
洛西园飞掠之间传声道:“到时自有人替我传信给大人!”
熊赐履望着洛西园极速缩小的背影,犹自惊叹。
过了半晌,方高声喊起府内管家。
管家从前院踉踉跄跄地跑进小阁楼,见自家大人脸色不好,便低眉顺眼地垂首静候在一旁。
第48章 守承诺侠女闯京城(12)()
熊赐履瞪了他一眼,语带怒意道:“你这管家是怎么管的家!”
诺大的学士府,竟任由不知名的人来去自如。即使是天子脚下皇城根上,那光脚不怕穿鞋的人也是太多了,这一家老小的安危怎不教人心惊!
那管家突然挨骂,正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却又见熊赐履一甩宽大的袖袍,气呼呼地走出了小阁楼。临走还扔下了一句更让他胆战心惊的话:“加派护院人手,特别是夜间,增密巡逻次数!”
隔了两日,京城的天有些燥热起来。
悦来客栈里,洛东庭兴奋地跑上楼去拍打洛西园的房门。
“师父!师父!”
“慢点跑,楼踩塌了为师可赔不起!”
洛西园正趴在桌上丢松子玩,刚好丢了一颗松子到嘴里,一转头就看见跑得满头大汗的大徒弟,顿时笑得眉眼弯弯。
椿芽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洛东庭赶忙接了,仰头一饮而尽。
“师父,已经打听到了,杨枝巷昨晚有太医进出李府!“
洛东庭抬起袖子擦了一把嘴角沾的茶水,莫名的有些兴奋。
洛西园听了他的话,眼神顿时一亮,站起身来招呼椿芽道:“椿芽,我今日去探望李将军,打点狱卒需要多少银两你裁度着准备!“
椿芽应了声好,转身就去准备了。
到了晌午,她打发洛东庭去他陈爷爷推荐的春杏楼,打听李策风的消息。
待洛东庭走后,她便开始换出门衣衫。在椿芽的再四央告下,她换了件鹅黄绮长袖衫,外面罩着半新桃红宽袖褙子,底下是素色藤萝花边百褶裙,又再梳了个双螺髻。梳妆打扮妥当之后,椿芽方让洛西园一人去刑部大牢拜见李将军。
刑部大牢并不难找,当熊赐履安排的人在门口瞧见她时,不禁呆了半晌。
索大人使那么多银子和好处,好不容易安排下这次探视机会,探视的囚犯还是一个有可能诛九族的重犯。前来探视的人,却是一个桃花般娇俏的小姑娘。
那狱卒心里暗自惊讶,但他深知此种事情,他还是不管不问才是最为稳妥,所以也不开口问来者是谁。
狱卒将洛西园领到一个较为宽敞的铁牢前,向她低声道:“姑娘,这里面就是罪犯李万定与其长子李延年。姑娘只有一盏茶的时间,有什么话儿,捡要紧的快说。”
洛西园见他语气和善,点了点头,从袖中摸了一锭银子递给他,道:“有劳了!”
狱卒勾起嘴角快速收下银子,赶忙退了出去。
洛西园顺着铁牢柱子缝隙往里看过去,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男子侧身朝外躺着,棱角分明的脸上透出明显的病态来;他的右侧是一个跪坐在地的英俊男子,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愁云惨淡的眉眼间和李策风有些相似。
洛西园喊了一声李将军,学着椿芽往常的模样行了个礼。
躺着的男子身形未动,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他一旁的英俊男子则是站起身来,走到洛西园跟前仔细打量了一番。
“姑娘是何人,找我父亲有何事?”
此言一出,洛西园自然知道那便是李策风的大哥李延年了。只见她从腰间系的锦袋里摸出一块玉来,莞尔一笑道:“我与李四爷在洛阳相识,他曾救过我的性命,这块玉便是他赠与我的……”
李延年接过玉看了一眼,便知是自己幼弟贴身之物。
李延年仍将玉递给洛西园,温言笑道:“原来是四弟的朋友,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名唤洛西园,洛阳人士。”
洛西园笑答道。
“惜缘,珍惜一切缘,好名字。”
李延年与李策风长相虽有些相似,但李延年看起来却是成熟稳重许多。只一开口便让人倍感亲切,如沐春风。人虽在监牢中熬的憔悴许多,却也丝毫不掩武将世家的大家公子风范和气度。
“李大哥会错意了,小女这个西园,乃是西边的西,菜园的园。”
洛西园娇声道。
李延年见她娇憨可爱,被她一句话便逗得大笑起来。
“西园妹妹,你是如何进来这天牢之中?可有我四弟消息?”
李延年问道。
“有人替我去求了熊赐履大人,才得以进来。我也在四处打听策风哥哥的消息,我以为他在京城,但这几日我将京城翻了遍,都没有一丝他的消息。”
洛西园愁眉道。
“以为他在京城?为何如此说?”
李延年惊疑不已。按他的计划,李策风不可能在京城……
“我那日送策风哥哥离开洛阳,被河南府带着天山苍鹰派围攻,策风哥哥听了陆知章的鬼话,便跟着他来京城了……”
洛西园气鼓鼓地道。
她觉得那陆家父子绝不可信,但是她又不能驳了李策风的决心。若照她的意思,就该是让云飞带着他突围去华山,等后续师父等人到了,她自然也没事。
“你说谁?陆知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咳!咳!咳!”
躺在地上的李将军突然挣扎着站起来,情绪颇为激动,清瘦的脸颊涨的通红。
“父亲,请您万万要保重自个儿身子,那旁的人如何就不要再理会了。”
李延年急的转身扶住父亲,皱着眉叮嘱道。
“李将军放心,陆家这仇我一定会报的,陆知章的儿子现如今在我手上,那时策风哥哥跟陆知章走,我就拿他儿子陆雨辰的性命威胁过他,谅他也不敢再把策风哥哥怎么样的!”
洛西园见李将军急火攻心的样子,不知如何宽慰,只好说了几句蛮话来缓解。
没想到李将军倒还吃她这一套,当下便缓了缓神色,叹了口气。
他抬手示意长子李延年将他扶到洛西园跟前。
他打量了几眼洛西园,眯着眼睛思索了片刻。
“好孩子,你是洛阳哪个府上的?”
李万定扶着儿子的手,慈眉善目地问道。
“我原是洛水河畔的一个小叫花子,素来在江湖中打打闹闹的,并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孩子。”
洛西园眨巴着清澈但大眼睛,言语间一派赤诚。
李万定看着洛西园满脸赤诚,眼底清澈无垠,更是面带笑容,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49章 守承诺侠女闯京城(13)()
洛西园虽没表明自己在丐帮的身份,但李万定已猜出她是何背景了。
小姑娘眼神清澈,言语之中不见撒谎,而在洛阳,能扣下知府大人嫡长公子的小叫花子,也必不是什么普通的花子,应当是与丐帮有关。
中原丐帮,在明末就已经是天下第一大帮派了,只不过出了几件惊天的大事后,便已分崩离析。直到了本朝世祖初年,洛水丐帮才自成一派,渐渐强大,在几十年的时间里,迅速成为武林大帮。其现任帮主神丐骆驼,更是武林宗师级人物,亦是个忠肝义胆有勇有谋好汉子。据说这神丐有个义女,在丐帮中是个风云人物,年纪恰与眼前的这个小姑娘相仿。
他虽不知洛西园是如何进来这监牢探视的,但敢搅和到他这个案子中来,想必胆略亦是过人。
“洛姑娘与我家风儿很熟?”
李将军眯着眼睛,有些疑惑。
洛西园心下也疑惑起来,这问题可怎么答。莫非李家老爷子,也和他那小女儿李小妹一样疑心她的身份和目的?
洛西园略一思索,歪着脑袋问道:“他在洛阳城北买的银川当铺和闲云居,还有城南的几个铺子院子,城郊的庄子,都一并送给我了……大胜内功心法、琴川剑谱,也在我这儿,椿芽也送我了,这样算不算很熟?”
“哈哈!好小子,有老夫当年的风范!”
李万定笑声豪迈,眉眼间因想起往事,而有了一些神采。
许是他笑声太大,监牢外传来一阵类似铁筷敲碗的声音。
“我所有子女中,老大是长得最像我的,但性情处事都同她母亲一样!”
李万定拍了拍大儿子李延年的手,颇有些感慨。
“唯独风儿性情最像我年轻的时候,但文墨武功上的天赋又都远远高于我……往常因他在兄弟中年纪最小,我和她母亲总有些骄纵他。以后你们在一块儿,园儿可得要吃点亏啦!”
李万定笑眯眯地望着洛西园,一副十分中意儿媳妇的表情。
一声“园儿”,让洛西园不知如何接话,只得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长这么大还没有人这样叫过她,园儿……
她亦惊诧李万定的心性,在这牢狱之中,随时可能丢了性命,前一刻尚在病痛忧思之中,下一刻便能豪气干云,似是无视目前的处境。
她正想着,就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姑娘,探视的时间到了,可尽快出来……”。
“去吧,头一回见,我也没什么见面礼给你,等下回你见了风儿母亲,跟她讲一句“清泉石上流”,她自会将我的这份儿礼也一并补上。”
李万定笑道。
“这是父亲在和你说笑呢,母亲最爱王摩诘的诗,你以后见了她就知道了。你快给父亲磕个头就出去吧,免得再生事。”
李延年笑的温暖和煦,仿佛这森冷的监牢宛如将军府无异。
洛西园不再多说,也不忍弗了他的意,便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待她转身欲走时,忽想起一个事来。她扭头看着李万定,低声道:“将军可见过青陇庄的关大管家?”
“关西?不曾见过。怎么,他也来了京城?”
李万年目露惊讶道。
“是的,他带走了在青陇庄的一些得力护院,说是来京城探望将军您!只是不知现在人在何处,我还没有消息……”
洛西园忽然有些担忧起来。李家的局势,她越来越看不清楚了。所幸,她的目的只是找到李策风,希望看到他诸事皆好……
“李将军,李大哥,小女先行告退,日后再寻机会探望你们!李夫人和众小姐都安好,已有太医进李府了,你们放心吧!”
洛西园言毕,朝李万定和李延年行了礼,便转身离去。
走到稍远些的转角处时,隐约听到身后一声深沉叹息。不是李万定父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凄凉可怖,倒像是地狱幽灵鬼魂发出的怨念。饶是洛西园这般胆大的姑娘,也是听得身上寒毛岑岑,不由得一个哆嗦,赶紧加快步伐走出了监牢大门。
……
洛西园回到悦来客栈时,不见椿芽在房内,仍旧换回了男装。
不知椿芽去哪里了,也没留个纸条。
她想着可能东庭已经回来了,慢悠悠走到东庭住的房间门口,竟听到椿芽在门里骂天骂地。
椿芽虽不是腼腆姑娘,可一向也斯文得体,是谁将她气到这个地步?洛西园也有些气愤地跨进门里,睁眼一瞧,椿芽正拉着东庭,一边往他脸上擦药膏一边“黑了心”的骂个不停。
“这是如何闹的?”
洛西园看着自己啊徒弟的肿得老高的两个大黑眼,以及左脸上一个快渗出血来的清晰巴掌印,心里火气蹭蹭上蹿。
椿芽见她回来,手上擦药的动作未停,只微微扭头向洛西园道:“春杏楼那群黑心的王孙公子给整治的!”
“呸!什么王孙公子,都是乌龟王八蛋!”
洛西园瞅了一眼骂骂咧咧的椿芽,再看看疼的龇牙咧嘴的洛东庭,有些话就掩下了。
“东庭,你随我再去一趟春杏楼……椿芽……你先别骂了,上药利索点……”
洛西园回房摸出了银鞭“洛水神烟”,系在腰间,宛如一道银色腰带。
椿芽看着正欲带受伤徒弟出门的洛西园,有些不放心地问道:“公子,你真不是去打架的?”
洛西园翻了个白眼,道:“椿芽……这已经是你第三遍问了……”
她也不再理会椿芽的焦虑,便带着东庭大步流星地往春杏楼去了。
所谓春杏楼,其实是一个王孙贵胄们,闲来无事消遣的地方。虽也有一些清倌人,但大体都是听戏吃饭的营生。它的名头在京城并不响亮,只有身份地位显赫的人和靠贩卖消息的叫花子,方才知道,这是一个多么风光旖旎的所在。
官不过五品者,只能偶尔来吃顿饭,就是一顿饭,六品大员还得提前许久预定才能排的上号。
非世家大族子弟者,一概没有资格去欣赏清倌人的才艺。只能看看大堂的戏,喝喝茶吃吃小酒。
传言,自春杏楼经营至今,七载有余,有过千金难买一笑的清倌人,却从未有过变成娼妓或者被人赎身的清倌人……
……
第50章 守承诺侠女闯京城(14)()
洛东庭被打,已经算是轻的了。似他这般毫无身份地位,贸贸然进去,也亏得没遇上世家里的瘟神,不然胡乱安一个罪名,治死了也无人说什么。
他终究还是年纪小,当初老乞丐陈爷爷说的那些大户人家里的体己事,他觉得离自己的生活太过遥远,也没有去去记下,所以才有了这一顿打。
“师父,咱们还去干什么呀?人家说了,只有朝廷要员和王孙公子方可入内,有钱也使不得……”
洛东庭一开口,嘴巴便痛的嘶的一声。
“你师父我就是王孙公子呀!”
洛西园笑眯眯地在他头上敲了一记栗子。
洛东庭瞧不懂自家师父的路数,只默默跟在身后,不知不觉间便走到了他一个时辰前挨打的春杏楼门口。
门口的跑堂一眼就看见了洛东庭。
“哟!还敢来?不想活了是不是?”
春杏楼的跑堂,是一个瘦瘦高高的男子,长相有些类似女子般秀美,穿着一身浅粉色锦袍,双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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