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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罪之证-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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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次 抛() 
#108

    聂毅从审讯室里出来;觉得自己说了一句特别帅气的话;嘴角轻扬地刚关上审讯室的门;旁边的监控室就走出来段寒江和陆诀。

    他深吸一口气却半晌没吐出来;把笔记本电脑朝段寒江递过去;“寒哥;帮我我拿一下。”

    “你怎么了?”段寒江伸手去接电脑;视线从聂毅脸上移到了他裹满纱布的手上,“伤口碰到了?”

    聂毅摇头,“我出去一下。”他手松了笔记本;抬脚走出去,不过连一步都没走出去又退回来。

    “陆队,平大是不是有一座小教堂?”聂毅突然看向陆诀。

    “教堂?”陆诀想起来刚刚聂毅在审讯室里对罗鹏说的话;“是有栋建筑;有快百年的历史了,修的是教堂;但现在是作为一个小礼堂在用。”

    聂毅思忖着又问:“没有别的与宗教有关的地方吗?”

    “怎么可能有;平大响应的是社会主义的方针!”

    “凶手一定把凶器就藏在那个礼堂里。剩下的尸体在什么地方;找到了凶器再问!”

    陆诀眉间一抖;立即说:“我马上去找;你先去休息!”

    聂毅感觉他作为伤员被‘嫌弃’了;但是段寒江和陆诀两道视线朝他射过来,他无奈地点头,想起来他刚刚的事;又说:“我出去一下。”

    走了两步他又突然回头;“陆队,9年前平大的案卷我能不能拿出来再看一下。”

    陆诀没问他要看什么,只是点头说:“你去档案室调,就说我说的。”

    “谢谢。”聂毅礼貌地道谢,然后从长长的通道走出去,下楼。

    段寒江好奇地盯着聂毅的背影,“他这是去干嘛?”

    陆诀狠狠地瞪了段寒江一眼,“人家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不能有点私人时间?”

    “不能!”段寒江回了一句,这句‘不能’不是聂毅不能有私人时间,而是聂毅不可能有什么怕被人发现的事。

    于是他双手潇洒地插进裤兜,“我去看看,楼下等你。”

    段寒江说完就丢下陆诀追着聂毅去了,他出了分局大门,在门口两头看了一遍,远远地看到走进一家24小时便利店的聂毅,他立即跟过去。

    聂毅走进店里,逛了一圈什么也没拿,最后走到柜台前,目光在收银机后面那一排小零食上面绕圈,最后他拿起了一颗棒棒糖。

    刚刚在审讯室里,他把罗鹏说的每一个字都认真地听进去了,虽然他表现得毫无波澜,但也不能阻止胃里不受控制的翻涌。现在他仍然感觉嘴里有股去不掉的腥味,所以想买颗糖压一压,但是店里单独买一颗的只有棒棒糖,并且棒棒糖也是最便宜的。

    “一块钱。”店员扫完码把糖还给聂毅,不禁地偷偷打量了两眼,店对面就是警察局,平时半夜来店里的多半都是警察,但买得最多的是烟和泡面,买棒棒糖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聂毅递给店员一个硬币,说了声,“谢谢。”转身往外走时剥了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想的是两下一咬,扔了糖上的纸棍,谁也不知道他吃的是棒棒糖。

    然而,他刚把糖塞进嘴里时,段寒江从外面推门进来,门铃万年不变的那句‘欢迎光临’和他的尴尬一起漫延到整个店里。

    段寒江看到聂毅愣住的表情,没忍住笑出声,“聂小同志,原来你还是吃棒棒糖的年龄!”

    “不——”聂毅摇头,但糖塞在嘴里影响了他说话,而段寒江不等他把糖拿出来直接走到柜台前。

    聂毅转身看过去,见段寒江在买烟,放心地想原来段寒江不是故意来笑他的。

    结果他刚这么想,段寒江就把收银机前的那盒棒棒糖全拿出来递给店员,付完钱后走到他面前,烟塞进自己兜里,糖全都塞给了他。

    “聂小朋友,慢慢吃,完了哥哥再给你买!”

    聂小朋友抱着一袋棒棒糖,走出便利店,不等他为自己解释,段寒江已经坐进从警局里出来的车,走了。

    聂毅在路边盯着一袋棒棒糖愣了片刻,把嘴里的糖咬得‘嘣嘣’作响,甜腻的牛奶香味在嘴里绽开,那股他臆想出来的腥味终于被压下去,他嘴里还叼着棒棒糖的纸棍,抬脚缓缓地朝对面的警局大门走去。

    上楼后,聂毅就去档案室调了9年前平大分尸案的案卷,在办公室找了张没人的桌子,把案卷和物证都拿出来。

    案卷之前已经看过一遍,可是第一遍的时候直觉还没有这么强烈,抓到罗鹏之后,9年前案子的异样感就像扎进肉里的刺一般,让他无法忽略。

    然而案卷上9年前的案子明明白白,每一个环节都清清楚楚,证据链也很完整。

    如果只有这一个案子,他还只觉得这个案子是特例,凶手和被害人之间不匹配。

    但在之前那么多个证据链完整的冤案之后,他现在首先想到的是9年前的案子会不会也是冤案?

    聂毅翻完案卷,结论仍然没有改变,案卷没有疑点。

    他长出了口气放下案卷,视线不自觉瞟到了桌上的棒棒糖,下意识又剥了一个塞进嘴里,还是很甜腻,奶香味很重。他小时候基本上没有吃过零食,偶尔他奶奶给他的一颗水果糖,实际上并没有水果,只有一股甜狠了的味道,他并不喜欢,但却总是吃得很开心。

    此刻,他咬着嘴里的糖,仿佛找回了那时的感觉。

    蓦地,突兀的手机铃声打断聂毅久远的回忆,他拿起手机看到是段寒江,心情莫名地好起来。

    “寒哥!”

    “找到凶器了,给你一个表扬!你猜在哪儿找到的?”

    聂毅想了想,答:“最引人注目,谁都能看到的地方。”

    段寒江一股没有由头的骄傲感油然而生,说道:“在教堂原本挂十字架的墙上,现在那里挂了一幅画,凶器就就藏在画的背后。”

    “还有没有发现别的?”

    “聂小同志,你有没有发现你的业务能力越来越熟练了?要不要我叫你福尔摩斯?”

    聂毅十分认真地回答,“不,我叫聂毅。”

    段寒江准备接的话卡在喉咙,这小子太没幽默感了,还能一本正经地说冷笑话。

    于是他配合地冷笑了一声,回道:“少废话!和凶器放在一起的还有一张名单,排在杨轩睿后面的还有7个名字,全是学校里很出名,很受欢迎的那一类,全是男性。”

    “凶手肯定很自卑。”

    “还很变态!没事在家杀杀狗练刀法,还列杀人名单!上一个类似案例,我还是在全球50大惊悚案件上看过!”

    “练刀法?”聂毅突然念了一句段寒江话里最不重点的词。

    段寒江听得不明所以,“怎么了?”

    “寒哥,9年前的凶手如果是早就有杀人的念头,他的电脑里还存了那么多血腥视频,为什么他不在杀人前先练刀法?”

    段寒江思忖着聂毅的问题,9年前的案子确实凶手的分尸手法很初级,像是连在厨房切肉的经验都没多少,整体可以用乱七八糟来形容。

    但这只说明凶手分尸手法不行,从来没人把这当过疑点,毕竟能做到‘刀工’完美的杀人犯,这世上就只有那么几个,也就只能有那么几个。

    聂毅顿了片刻继续说:“要么凶手没胆子,要么凶手是冲动杀人。”

    冲动杀人的意思就是有了杀人动机,被害者不再是凶手想杀的某一类型人的代表,而是和凶手有某种纠葛。可如果是这样,就推翻9年前定义的凶手是因为心理扭曲而‘无动机杀人’,

    这相当于把9年前的案子重新定义。

    段寒江脱口而出,“你怀疑9年前的案子是冤案?”

    “这只是种可能,可是——”聂毅顿了一下才继续,“这是最可能的可能。”

    聂毅的话落下之后,手机里沉默了良久,最终段寒江回了句,“等我们回去再说。”

    “好。”聂毅回完放下手机,突然想起来‘深网’。

    聂毅立即换到昨天段寒江用过的那台电脑前,他先是深度地了解了一下深网的特点,发现深网也不全是犯罪相关的信息,甚至还有普通的共同爱好网站,比如电影游戏音乐之类的。不过这也不能抹去深网就是犯罪摇篮的事实,只要说起来对深的印象首先就是如此,也确实如此。

    然后他找到之前的网站打开,虽然他的英语水平不行,某些关键词还是能认识的,而且有的贴也不是英文,他翻了几页发现还有用中文发的贴。

    很明显这是一个国际性的网站,也说明这个网站的用户范围很广,人也不会少,只是比起普通网络的论坛来说给人的感觉很冷清而已。

    聂毅打开中文贴,发贴的人分享了一套杀人的方法,他看完之后在下面模拟回复按楼主的方法警方破案的过程,不用半天楼主就会被‘抓’住。

    不想那位楼主居然在线,立即追问如何才能不被抓,他十分义正严词地回答‘犯罪就该被抓’。

    于是,他被楼主骂了。

    在聂毅淡定地观看楼主骂了数十层楼之后,楼里出现了另一个用户,同样使用的是中文,他在楼主杀人方法的基础上,把聂毅之前回复破案过程里的证据线索全都化解了。

    这人是谁?聂毅下意识地蹙眉,心里猛地生了一股倔劲,他能无视楼主骂了他数十层,却没忍住回复了反驳他的那一层,只是回复的内容不是跟楼主一样骂过去,而是在那人提出的方法上找到新的证据和线索,最后的结论还是凶手被抓。

    对方大概也和他一样,他回过去后没多久,对方又同样地化解了他的线索和证据,改进了杀人的方法。

    然后,他又重新找证据和线索,抓住凶手。

    最后你来我往,贴子的楼主完全没了存在感,聂毅和网络另一头不知是谁的人如同玩警察和杀人犯游戏,用文字对决到了快要天亮。

    对方终于没有再反驳聂毅,而是回了一句看起来仿佛惺惺相惜的话。

    ——交个朋友。

    ——不交。

    ——那你愿意交什么?

    ——什么也不交。

    ——你的性格,真不可爱。

    聂毅猛地一窘,实在不适应‘可爱’两个字用在自己身上,虽然实际是不可爱。他窘完后又接着回。

    ——你是不是在这里很久了。

    ——你要跟我打听什么?

    聂毅没有吃惊,最开始虽然他有不认输的成分,但是他能坚持到现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发现了对方的帐号等级很高,也就是说对方可能9年前已经在这个论坛里了。

    ——9年前有一个分尸的帖子?你有印象吗?

    这个问题聂毅并不确定,他只是猜测9年前的凶手是在这个网站炫耀过杀人,不管这个‘凶手’是不是已经被执行死刑的那个凶手。

    ——有印象,中文贴不多。

    ——我并没有说是中文的。

    ——那不是?

    ——是,你能找到那个贴吗?

    聂毅回完这个问题等了很久都没有再等到回复,直到后面有人回贴,给他们之前的‘对决’叫好,甚至有人翻译成了英文版,贴子在人数远远赶不上普通八卦论坛的网站上半天被盖成了高楼。

    聂毅没等到想到的回复,对电脑失去了兴趣,打着个哈欠靠到椅背上,脑子里不自觉跳出网上那人的用户名,“江岩慕云曦,肯定是个斯文败类!”

    “你骂谁斯文败类?”

    身后突然想起段寒江的声音,聂毅被吓一跳,就像偷偷上黄网被家长发现的青少年,眼疾手快的关了显示器,回头微笑的说:“没谁!”

第20次 弃() 
#109

    天边的第一道曙光升起来;就像天边拉起的幕布;看似缓慢;却一不注意就覆盖了昨夜残留的黑幕。

    段寒江伸着懒腰走进屋;把嘴里叼了半天没点的烟又放回烟盒里;看到聂毅时第一眼就注意到他面前的屏幕显示的是深网;然后上前就意外地听他在骂人。

    他随口接了一句;不想聂毅深恐被他发现了什么似的,连忙关了显示器。

    “你干什么?”段寒江有些莫名地问。

    聂毅心虚地左右移着视线,没找好说词;只得没意义地掩饰道:“没什么。”

    段寒江盯着聂毅,看出他眼中的小心翼翼,莫名地感觉会心一击;像是找到了他失落多年的归属感。

    在他父母离婚之后他一直生活在‘别人家’;让他的潜意识里有一股他在这世上没有归处的流浪错觉。而此刻他在聂毅眼中看到了他小时候父母还没离婚前的自己,因为在意萌生的慌张与小心。

    “聂毅。”段寒江走过去直接打开聂毅刚关上的显示器;屏幕亮起来;仍然是聂毅看的界面。

    他立在聂毅面前低眼望着眼前自觉犯错的聂小同志;似笑非笑地说:“你干了什么勾三搭四的事;怕被我发现?”

    ‘勾三搭四’这个词让聂毅很震惊;他担心的是段寒江又以为他游走在犯罪的边缘;一不小心就要掉进深渊,这跟‘勾三搭四’完全不沾边,在他的概念里也没有‘勾三搭四’的存在。

    “我没有。”聂毅回答。

    “那你怕什么?”段寒江突然戏精上身;明明已经看得一清二楚;还装作一副好奇的样子朝屏幕凑过去,“这我不能看?”

    聂毅看着段寒江浮夸的演技,结果段寒江凑近屏幕看了一眼却说了一句前后无法衔接的话。

    “有人给你发消息。”段寒江的语气倏地正常起来。

    聂毅立即坐直也凑过去,果然看到界面的右上角有个信封在闪烁,他用鼠标轻轻一点,弹出一个对话框,内容只有一个网址,发信人是刚刚的斯文败类‘江岩慕云曦’。

    “江岩慕云曦?杀人爱好者也这么文艺了?是谁呀?”段寒江这回是真好奇地问。

    “不知道,刚刚碰到的。”聂毅一边回着话,一边给回复了一条信息。

    ——谢谢,为什么要发给我?

    ——日行一善。

    聂毅刚发过去,对方就回过来,只是这答案让他和段寒江同时蹙起眉头,逛杀人交流网站的人‘日行一善’,明显地不可信,聂毅忍不住又回。

    ——如果我根本这贴子去杀人,你这也叫日行一善?

    ——我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感激我吗?

    ——感激。

    ——既然你感激,那我就是日行一善了,至于你要做什么,那是你的因果,承担后果的人也是你。所以,这不能否决你对我的感激,对不对?

    聂毅蓦地愣住,这完全是诡辩,可是他居然觉得无法反驳。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的逻辑在法律上也是不能判刑的。

    最终聂毅没有再回复,他打开了‘江岩慕云曦’发来的网址,发现已经是锁贴,只能查看不能回复,也不能搜索到,要在9年的贴海中找出来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实现的。

    这个贴子没有视频,只有图片,也和其它大多数的贴子一样,不能从发出来的图片上辨别出在什么地方,也没有任何能证明地点的东西入镜,唯一能看到凶手的只有其中两张照片,拍照的人为了展示尸体,有手入镜。

    除图片之外,发贴人还给每张图都配了文字,用词非常明显地体现了发贴人急切想要炫耀的心情,每个句子后面都是感叹号。

    如果不是看过案卷上案发现场的照片,他们也不能确定这是9年前的平大分尸案现场,而屏幕上的照片显然比案卷上的更‘一手’。

    “聂毅,把案卷给我。”段寒江突然说。聂毅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随手把案卷递过去。

    段寒江翻开案卷,找到凶手被抓时的照片,然后拿下来和屏幕上的图片对比。

    聂毅立即明白段寒江对比的是‘手’,只是案发现场的照片光线不足,手的角度也都不一样,两边的手看起来并没有明显差异,并不好对比。

    “段队,你这么偷懒好意思?”陆诀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

    段寒江和聂毅对着电脑,连个象征性的头都没有回,陆诀不满地走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陆诀粗声粗气,就差直接往段寒江屁股上踹一脚。

    段寒江却意外地毫不介意,蓦地让了条缝把他拽过去,不过27寸的屏幕前面挤了三个男人,就跟挤罗汉一样挤在一起。

    “陆队,你看这是不是一双手?”段寒江问。

    陆诀两只眼睛看得发直,最后干脆地把段寒江手里照片摘了过去,贴在屏幕上对比,最后确认地说:“不是。”

    “你确定?”段寒江问道。

    陆诀刚刚的不满这会儿连本带利地重新冒出来,站起身冷眼横向段寒江,“废话!”

    他说完之后才反应起来,“这是9年前平大分尸案的照片?”他指的电脑显示的图片。

    段寒江点头,在陆诀说确定的那一刻,他的意识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往下跌,最后跌到了他心底的陆谨闻面前。

    陆诀突然焦躁地原地转了两圈,突然停下来问:“你们确定这照片上的手是凶手的?”

    聂毅的视线从段寒江身上移向陆诀,回道:“凶手不可能在杀人之后请人去参观,还让对方合影留念。”

    “那这贴能确定是凶手发的?”陆诀有什么不能放弃地追问。

    这个问题其实不能确定,因为有可能是发贴的人是从别的地方找来的照片发在这里的,但是照片里的手是凶手的,这点基本聂毅不作怀疑。

    可是,这就说明了9年前被抓的凶手并不是案子真正的凶手。

    聂毅深吸了一口气,他一直以来强烈的直觉此刻终于成真,而这一次扯上的人是陆谨闻,不只是对段寒江和陆诀来说敏感,在平都市的整个警察系统里都敏感。

    “陆诀,你怎么想?”段寒江突然朝陆诀看过去,叫的不是‘陆队’,表示他此刻的身份也不是‘段队’,只是‘段寒江’。

    陆诀冷声一哼,“我能怎么样?犯错就该打,犯法就该抓,管他是谁,管他是死是活!”

    段寒江没有接话,他伸手把烟摸出来,将他之前放回去的烟又叼在嘴上,点起来仍旧一言不发。

    “给我。”陆诀蓦地把手伸向段寒江。

    段寒江大方地把整盒烟都给了陆诀,包括打火机。

    陆诀点起烟一口吸了一半,表情终于平静下来,眼神变得有些迷离地朝段寒江看过去,“我发现我最恨的竟然不是他在我妈临死时都没有回来,而是他背叛了我从小最崇拜他的东西!”

    他说完停下来把剩下的烟又一口气吸完,吐出一团长长的烟雾,冷不防地又望向段寒江问道:“你真的就不恨他吗?”

    “不,我只是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背叛你崇拜的那个人。”

    陆诀拧起眉头更加不明白地看着段寒江,不过没有等他和段寒江说明白,就被段寒江的手机铃声打断。

    段寒江拿起手机转身,周愚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传来。

    “段队,发现曾——询了!”

    “在什么地方?”

    “龙港区的华中银行!正处理他买的基金!”

    段寒江的脸上立即露出一个经典的‘wtf’的表情,比表情包里的黑人更到位,“他是不是在耍我们玩儿?”

    周愚表示,“我怎么知道!”

    段寒江直接回来了一个‘不跟你废话’的表情,不管隔着信号周愚能不能领会,最后补了句,“我们马上回去!”

    他说马上是真一秒也不耽搁,回头就对陆诀说:“陆队,我们先回去一趟,罗鹏就交给你审了!聂毅,走!”

第21次 曾() 
#110

    龙港区属于比较偏远的区;即使华中银行的营业厅修得堪比五星酒店的大堂;但却比不上安阳区一个24小时自助银行高峰时的人多。

    所以大多数时候都只是数数大厅绿植的银行保安;此刻不禁万分紧张把自己竖成一根柱子;目光如炬地望着把大厅塞满的人;不知道主要关注对象应该是谁。

    “警察办案;不要声张。”周愚上前朝保安亮了证件;保安连连点头。

    他颇有安慰的意思地拍了两下保安的肩膀,语气有点像段寒江地说,“不要紧张;跟平常一样就行。”

    保安回想了一下他平常是什么样子,愣是没回想起来,他同手同脚地腿到一边盯着面前十几号全都穿着便装的警察;最后终于找到了他应该关注的对象。

    坐在业务窗口前的曾询不慌不忙;他后面站了一圈的人,围了两层;让他除了从柜台爬进去外没有别的退路;但柜台里也三面都是墙。

    柜台里的业务经理也都紧张地直起背;像机器卡壳一样一直重复着同一个动作。

    “曾副队;你自己走吧;好歹也是同事一场。”周愚给自己卯足了气势;脖子伸得仿佛自己有二米八。

    曾询还是那个拿着茶杯混时间的曾副队,回头看了周愚一眼,面带微笑地说:“等我先办完;以后就没机会了;家里人搞不懂这个。”

    周愚盯了曾询的家人两天,脑子里突然冒出来曾询女儿的模样,想到他女儿的经历,想说的话不禁卡在了喉咙。

    就算他跟着段寒江久了再不待见曾询,但也在一个队一起工作了几年,做不到像对待其它嫌疑人一样的‘公事公办’,他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为什么会有‘避亲’这一条规定,不只是防止包庇,还有避免‘下不了手’的原因在里面。

    不论过程如何,曾询硬是在一堆警察的包围下办完了他最后的私事,然后被带出银行,表情淡定得如果不是他手还有被衣服遮住的手铐,他就像是带了一群人视察银行工作的领导一样。

    段寒江的车就停在银行的门口,看到从银行里出来的人他立即扔了烟头,推开车门下车。

    “段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周愚把眼睛瞪得快突出来,有种被大佬赶鸭子上架,结果大佬却在台下看好戏的被欺骗感。

    早知道段寒江就在门外,他才不要去接受这个心理锻炼。

    段寒江若无其事地回答,“抽了四根烟了。”

    他说完转向曾询,蓦地笑起来,“老曾,你想过我们会以这种方式见面吗?”

    “想过,我早就知道。”曾询仍然一如平常地对着段寒江,仿佛对自己今后会怎么样也懒得管。

    段寒江也懒得管曾询怎么想,他很满意曾询地态度,把脸上地笑意悄然一收,说道:“希望你的家人他们也都早知道。”

    曾询脸上的淡然忽然维持不下去,眼神狠狠地沉下去,仿佛掉进黑暗的深渊里,倏地失去了反光。

    最终,曾询再也没有开过口,走到被带回了平阳分局的审讯室。

    段寒江已经连续好几天晚上没认真睡过觉,在进审讯室前他在吸烟区又连抽了好几根烟,结果抽着烟也打哈欠。

    聂毅走上去往他手里塞了一份早餐,他愣地抬头望着聂毅,嘴里咬着烟说:“吃饱了更犯困。”

    “不会的。”聂毅认真又诚恳地回答。

    段寒江感觉不太可信地接过早餐,包子是他喜欢的那家的,还有豆浆。他几口吃完了包子,感觉有点噎,直接揭开装豆浆纸杯的盖子,准备来个一口闷。

    在他打开盖子时他就觉得有点不对,可是出于惯性动作没有停下来,直接喝了一大口,在豆浆里喝出了一大股醋味,而动作继续没收不住,已经全吞了下去。

    “我说不会犯困的。”聂毅一本正经地说,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像他往豆浆里加醋是真的想给段寒江提神。

    “不会个——”屁!段寒江差点把剩下的半杯豆浆泼出去,但抬眼看到聂毅眼角没藏干净的笑意,把后面的脏话收住了。

    他突然抓起聂毅的手,把剩下的半杯豆浆塞过去,“嗯,喝了特别精神,你尝尝。”

    聂毅在段寒江眼神的威胁下小心地喝了一口,被酸得眉头皱成了一团,立即把手收回来。

    段寒江微笑地又把聂毅手里的杯子摘回来,扔进垃圾桶里,回头突然对还在吐舌头的聂毅说:“聂小同志,以后小心点,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说完他转身朝审讯室走去,经这一酸,他确实清醒了许多,至少能再撑两小时。

    聂毅收回挤眉歪嘴的小动作,追上段寒江,本来他是想给段寒江加点醋油做咸豆浆的,结果外面卖的豆浆兑水太多,没结成豆花,他干脆加了半杯醋,做成了‘毒’豆浆。虽然不好喝,但提神效果确实还不错,比段寒江抽烟有用。

    审讯室的门打开时,曾询下意识的眯了下眼,他有点近视,只是不严重所以没戴过眼镜。他看到门外有两个人影,但进来的只有一个人,等门关上时他终于看清了进来的人是段寒江。

    按规矩,曾询的抓捕也是应该交出去的,但段寒江把曾询抓到了才去申请的拘捕证,换句话说上面在这之前并不知道曾询犯了事,等拘捕证下来曾询也就差不多该转去别的队了。

    所以这会儿段寒江没带笔录本,也没有开监控,现在他只是以个人的身份来问曾询问题,态度也比较随意,连他平时审问的山路十八弯都省了。

    “这个位置坐得习惯吗?”段寒江开口。

    曾询满不在意地笑了笑,“还不错,没有什么区别,椅子不都一样?”

    “你看得倒是很开!不后悔吗?”

    “我唯一后悔的是在那个混蛋动手前没有先把他抓了!”

    这话曾询仍然说得风轻云淡,说完他突然对上段寒江的视线,“段队,带烟了吗?”

    段寒江没有回话,摸出来烟盒抽出一根烟递给曾询,这还是他回来时重新买的,之前的都给陆诀,此刻不舍得再全散出去。

    曾询接过烟咬在嘴里,段寒江拿起打火机给他点火,结果曾询吸得呛得咳了两声。

    烟点好后段寒江就坐回来,秉承着面无表情的宗旨一动不动地盯着曾询,仿佛在等着曾询一个人的表演。

    “我老婆怀孕的时候我就把烟戒了,好久没抽了。”曾询咳完之后坐正,随意地吐着烟,拉家长一样地开口说起来,“那时候我挺忙的,女儿出生的时候我还在外面抓嫌疑人,最后把嫌疑人带着一起去了医院,差点还让人给跑了。在她5岁前我都没怎么陪过她,每天早出晚归的,有时看着她会冒出来她怎么突然就长大了的感概,时间过得是真快,可有时又觉得特别慢。”

    说到这里,曾询蓦地停下来又抽了两口烟,弹了下烟灰,深吸了一口气,被吸进肺里的冷空气豁得心脏一疼,他忙把冷气又都吐出来,隔了片刻再才开口。

    “那天我下了个早班,我记得很清楚,她考试考了第一名,我答应要早点回家,可是半个月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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