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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上年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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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闻人嘉日日伴在左右,博得姐姐的好感也陪着一同去了。

    闻人甫本就因为李致远与闻人悦成亲一事,折了闻人嘉的面子,又是庶女,说亲哪里容易,自己的嫡女不能再生,他便叫自己的夫人有意无意地怂恿闻人嘉留在李致远身边做小。故添了一把火,让闻人悦把闻人嘉也带了去。

    一撺掇之下,她还以为自己亲手把妹妹送上了李致远的卧榻之上。虽然嫉妒得发狂,却不曾多言。哪知不过一月,妹妹便有了,她更是嫉妒。可是还是不得不小心守着,毕竟这也是她以后的孩子了。

    自从闻人悦晓得嘉儿有孕之后,李致远表面功夫也不做了,日日宿在嘉儿房里。闻人嘉甚有手段,明明在孕中,却仍旧同李致远欢好不断,眼里连从前爱看的丫鬟也没了。他们二人仿佛是真正琴瑟和鸣的夫妇。

    闻人悦心中痛恨,不免又病倒了。

    闻人嘉身子八月时便如足月大了,只有李致远和闻人嘉晓得本就日子快到了,二人一合计,趁着闻人悦身子不爽利,闻人嘉伺候得很殷勤,借着端药时,装作被闻人悦身边的丫鬟撞到,顺势“早产”。

    她生了一个女儿玉雪可爱,闻人悦带在身边很是喜欢。有了孩子,她就没有心思留在李致远身上了,也不管他和妹妹之间如胶似漆的感情了。

    按道理闻人嘉身子健壮,本应该在这样的独宠下再度有孕,只是似乎当初撞得有些厉害,她和李致远厮混了四五月还不见消息。闻人嘉担心李致远妾侍一房跟着一房,于是在房中术下足了功夫,勾得李致远只要她一人。

    逍遥了三年,李致远高升再次回京。他审理强人匪案时知道了当年闻人悦身上的事,镇惊地去找闻人嘉逼问。在她梨花带雨的哭诉里,瘫坐在椅子上。可他实在喜欢闻人嘉,责怪她的心狠手辣,到底还是没把她怎么样。

    私底下,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这一群强人,又体贴了闻人悦一番,照旧同闻人嘉同床而眠。

    日子又过了一年,不知闻人悦从哪里晓得了前尘往事,却一直隐忍不发,在元宵佳节把柔儿丢在人群之中,回到府邸,杀伐决断地狠戾了一番,逼得闻人嘉离开。

    闻人嘉被李致远伪装成乳母“王嬷嬷”养在了京郊,一直到现在都没让闻人悦晓得。

    这个故事曲折离奇,尚楚之听了大吃一惊。她着实没想到,世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不过脚上感受到周宁彧轻轻踢了一下她。她立马装作受不住打击的样子,晕了过去。于是顺利地和周宁彧二人留宿在这里。

    闻人嘉对着自己的“女儿”吐露往事,心中既惊又悲,一时感慨无限。看着柔儿天真的模样,她有些羡慕,她活得太过勾心斗角,从来没有像柔儿一样单纯地过过日子。如果她是嫡女,那么这一切都会不一样了吧。

第61章 证据() 
周宁彧抱着阿楚在偏院住下后,发现原来还是有两个嬷嬷和丫鬟伺候闻人嘉的。他一人陪着阴晴不定的闻人嘉用过晚膳,便带了食物回房给阿楚吃。

    不曾懈怠的他在给羞赧的尚楚之喂菜时,眨着眼传递消息。

    尚楚之揉着太阳穴,叹气。今日唱作俱佳地演了一天,可她当真没能和他有这样的默契,是而压根看不懂他的挤眉弄眼是什么意思。不过,幸好她自己也觉得自己不笨,既然他不能直言,说明这个偏院也不是能说话的地方。

    即便完全没瞧懂他的意思,但是她明白,只要好好配合总不会出错。于是一口一口地吃着周宁彧夹过来的菜,终于在他第三次柔声安慰她时,她懂了。

    “柔儿,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他一下一下顺着她的气息,声音很是好听,“不管叔父他们做过什么,终究是你的父亲、母亲,你难过,他们也不好受。再说,你已经嫁给我了,便只要念着我就好,不能接受这些往事,也没关系的。”

    抽抽嗒嗒的姑娘,却一滴眼泪也没掉下来,她真得哭不出来,捏着嗓音,尖尖细细地说:“我、我该怎么办?”她自己听了,总是以为有些不对劲,便扑在周宁彧的怀里,用他的衣料掩盖自己不怎么具有哭腔的音调:“那哥哥是不是也不要我了。”

    软玉在怀,周宁彧忍不住心旌神摇,但是见自己的姑娘如此聪慧能演,心中自是得意,双手顺势搂着她的腰,放轻了语调:“柔儿乖,你有我就够了。再吃一点好不好,要是病了我会心疼。”

    红着脸的阿楚吃下他筷子上的菜,抬着头望着他含笑的眼睛,用力地眨眼睛,像是问着:“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

    周宁彧没有回她,继续为她吃饭菜,眼睛却瞄到窗户旁。尚楚之跟着瞧过去,定睛一看,果然有个影影绰绰的人影。她半张着嘴,讶异于闻人嘉的狡猾,这人听墙脚是怀疑他们的身份吗?她的猜测还没停止,就听到一声幽幽地叹息。

    原来是不放心女儿的状态吗?明明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像个好母亲,打从柔儿进了府,她正眼都没瞧过两次,开口闭嘴全是嫌弃女儿的无用,现在这一出是想表示爱在心底,不能说吗?

    难得露出这样嗤笑的神态,尚楚之有些嘲弄这个趋炎附势的女子的意味,在她远去的脚步声,显露得更厉害。

    倒没分心再去理会走远的闻人嘉的周宁彧,捏着阿楚的鼻尖,靠在她的耳畔吐气:“阿楚怎么这样的表情。”

    她有些可怜那个所谓的柔儿,声音闷了些,头伏在他的肩上:“还好我的母亲是个好人。”

    周宁彧神色凛了凛,没有吭声安抚,手拂着她的青丝。

    尚楚之累极了,在他轻柔的动作里,渐渐放稳了呼吸。他将人打横抱起,安置在床上,手描着她的眉眼,轻轻地吻了她的眼睛,面容一片柔软,他有些担心。

    跟着上床把人圈在怀里,直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起身翻墙去了主院。他本来也不自诩是什么君子,凭着高强的武功,在香炉里撒下了一把掺着迷药的安息香,放倒了院中的所有人。

    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探看过去,最终在闻人嘉睡觉的主卧之中找到了暗柜,里面大量的交子,还有近来流行的银票。柜子里还有两本厚厚的册子,虽然不是直接记录的账册,但是却是带着暗语的书信,以及一些地契的来源记录。

    周宁彧哂笑,把这两本册子揣进了衣兜里,放了两本空白的在里头。自己蹑手蹑脚地翻去其他院子。

    李致远还算小心,记账的册子收在了厨房的灶前的地格之中,他也是摸索了许久才找到了。不过,很是幸运,没有惊动任何人,也不必再多费功夫,这个贪渎案的大部分证据已经到手了,人证也有了。

    天明之后,他同阿楚撤离便了了。

    翌日,大家都起得较晚。最早醒来的周宁彧痴缠着阿楚在床上闹着玩,在听见外头的脚步声传来,他抱着阿楚假装还在沉睡。

    一点就透的聪明妮子,立马躺在他的怀里,没有多的动作,直至叩门声夹杂着讲话的内容传进来:“姑娘,少爷该起了。”她才哑着声回应。

    然后同周宁彧不紧不慢地收拾好,面无表情地踏出屋子,一心躲在周宁彧身后,仿佛昨天的惊吓还不能回过神来一样,有些呆呆的,周宁彧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听见闻人嘉的声音时只一味地僵着身子、垂着头。

    他沉声安抚性地低语,却让闻人嘉听得到他的言辞:“柔儿乖,不怕不怕。我带去你见你的父亲好不好?”

    他说出这样的话,勾得闻人嘉也有些期待,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能认祖归宗再好不过,只是她这样子,实在是无能得让她痛心疾首。她的期待还是落空了。

    尚楚之噙着泪,泪花在眼眶里打转,没流下来却叫人更心疼。她摇着头,低不可闻地回答:“我害怕。”

    周宁彧替她布菜,一直安慰地看着她,终究还是没再多说些什么。

    垂首用餐的人,在余下的时间里埋头苦吃,一言不发。

    他瞥了一眼失望至极的闻人嘉,清清冷冷地开口:“岳母大人也该给柔儿一些时间,她毕竟长在靳府,不谙世事。”

    闻人嘉让了步,点着头,喝了一口水,把注意力从自己不中用的女儿身上挪开,看着气宇轩昂的周宁彧,开口提出要求:“你和李致远说清楚了,若是他想享齐人之福,我并没有这么大度。他和我才是一样的人,不要选错了路。”

    周宁彧颔首不语,默默给阿楚夹菜。陪着闻人嘉周旋了又一个上午,他们二人便告辞离去了。

    途中,尚楚之憋着巨大的好奇心不敢问。在他带着她入了相府的书房,她终于忍不住问了:“演了这么大一出戏,你拿到贪渎的罪证了吗?”

    周宁彧给热着的姑娘扇风取凉,笑意盈盈地望着她发光的眸子,用着好听的嗓音告诉了她昨夜他翻遍了三进院落,把该要的证据全部拿到手了。

    她心中一喜,觉得自己演得不错,这得到的报酬也不错。不过好奇心还是没得到满足:“既然你还是偷偷摸摸地取证,又为什么布这么一出局?李大人的京郊府邸应该没有什么人手,那么你的身手一定万无一失的。”

    他倒了一杯水,递给阿楚,凑在她的身边,勾着她的头发丝,痞痞地笑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贺兰先生手底下养了一个书肆,专门收集京中不为人知的八卦,写成故事卖出去。她从靳风云那里晓得一些,便求了我去做探子罢了。”

    尚楚之万万没想到理由是这等的轻率,不可置信地瞠目结舌着,大着舌头:“那、那、那个柔儿真是养在靳府的吗?”

    周宁彧点点头,他唇角扯得笑意更浓了,只是故事还是有些残忍,他敛了笑娓娓道来:“李致远的女儿五岁被人拐走,靳风云的爹爹回京述职的路上恰好碰见正在卖这个小女孩,便带回了府中。只是她似乎被灌了许多药,变得呆呆傻傻的。靳父可怜她,便收作养女,只是平日多为靳风云管教。李致远的侄儿心术不正,意欲求娶后将靳府拉入同一阵营。没想到被靳府回绝后,他妄心再起,将她奸污了。靳府无奈之下把她嫁出去了,谁知李嘉柔被困在李远博手里后,被锁了起来。靳府自然不满,要求他们和离。李远博不肯,靳风云心疼自己的妹子想出手收拾他,揪出了李府的贪渎之影。我接手处理,私下抓了李远博才套出了京郊屋子很重要的秘密。加上贺兰先生的边角信息,才想着去碰碰运气。”

    尚楚之不免可怜了她一番。好在靳风云已将人救出了,只是这样的遭遇还是让人心疼不已。

    裴苼听了一会儿,才现了身,接过周宁彧呈递的证据后,坐在尊位看着阿楚感慨李嘉柔的身世,眼中明明灭灭,显然颇有深意,在听到尚楚之那句:“好在我的母亲堂堂正正,嫡姐和姐妹之间没有这么多离奇的故事。”他的身子僵硬了几分,手上的拳头握得很紧,面上却什么痕迹都没流露出来,本着主人家的身份,合情合理地开口:“彧郎做事愈发稳妥了。既携夫人一道来了,不如留下来逛一逛吧。”

    周宁彧其实并没有错过裴苼的反常举止,只是选择了没有点破。为着这个不能点破的因由,他也应承了裴苼的邀请,与阿楚留在相府里住上两日。他手头的事情刚刚结束,户部近来也闲暇了许多,除了上朝外,他可比裴苼这个右相闲多了。

    莫名其妙地住在这里两日,尚楚之着实不晓得这是哪一出。按理说,裴相公不是阿月的良配,那么她来此似乎很是多余。可是她眼瞧着周宁彧安安心心地住着,仿佛真得出门游玩一般。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所幸裴府是避暑的好地方。

第62章 家宴() 
夏日炎日,她本就容易不耐烦,此番有了一个贪凉的好去处,她也不矫情。况且裴府人口也不多,加之并无女主人。是以她在这里倒是真心实意地无拘无束。

    周宁彧出府上朝未归,她一人偎在亭子的美人靠上给塘中的小鱼儿撒些吃食,心中不免挂念阿月。她将近月余没瞧见阿月了,也不知道这个闹腾的小姑娘哪里去了。依她的性子也未曾见她来裴府痴缠裴相公,倒是罕见。

    伺候一侧的绿意以为她在别人的府邸里不自在,想念姑爷,于是好心好意地提醒自家姑娘:“姑娘,爷大约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到呢。”

    羞得尚楚之把脸埋在自己的宽袖之中,她哪里表现得像个深闺怨妇了?绿意明明比红袖聪明多了,怎么说这样的话。可是,她虽然红着脸看池中鱼儿争食,口中却不自觉得软着调子:“嗯。”

    她在池边晒了太阳,也观够了锦鲤,百无聊赖之际,管事嬷嬷送来了消遣的话折子。大约讲些富贵女儿同清俊贫穷的好儿郎私定终身,她翻了十几页,就觉得无趣,靠在临窗的美人榻上打盹。

    书籍没拿稳,在她的手中一点一点的。绿意瞧她睡得不深,并不敢有所动作,在一旁轻轻地扇风。

    回到裴府的周宁彧,急匆匆地见自家的小娘子,便是这样一幅海棠春睡图的光景。打发了绿意外头伺候,他意欲将人抱到床上安眠,却被手中的话折子吸引走了注意力。他轻轻抽出那卷折子,就着阿楚看得书页扫了两眼,恰自写到了如花美眷与落魄的风流公子的第二次相遇。

    他哂笑,眉目挑得醉人瞧着睡得脸色微微潮红的姑娘,手上的话折子丢在桌上不去理会,而后抱着可人儿到了床上,才理好她的长发,亮眼朦胧的姑娘,口齿不清地呢喃:“你回来了?”

    他心中一热,不禁蹲在床头,欺身靠得很近,语调轻软低沉:“对。你还睡吗?”他平日公务也不没能算是繁忙,可终究伴在她左右的时间有限。自己回来了,自然希望她多陪着自己,而且夏日里,日头大了容易犯困,可入了夜就不好就寝了。所以他言辞声音虽小,讲话时却是尽可能地勾着她的兴趣:“昨日的案子还没审结,不过后续大约都尘埃落定了。你要不要听?”

    迷迷瞪瞪的人意识混沌,声音先于思绪:“要。我不困了。”她揉着眼睛,依然看不清任何事物,做起来却往他的身上倒去,挣扎着重复低语:“好困。”

    他缓缓坐好,将偎依在肩上的姑娘搂好,低低地在她耳畔吹气:“不是说不困了?乖。”隔空取了茶水,喂着她喝了下去,终于看着她眼中一片清明,他才略微不好意思地轻咳。一番东拉西扯,才把话题又拐到了李致远这一茬。

    用着这个颇令人唏嘘的话题,挑动她昏昏欲睡的神经。

    却说闻人悦并未有喜,此时李致远落网下狱,她也没了女儿心肠,任凭母亲将自己带回了家中。只字不提,这么些年所有的事情与她的发现。不过睡得时光越发长了,常常梦中呓语喊着柔儿的名字。

    闻人嘉倒是没再回到家中,毕竟所有人都认定她已经死去了。她手段也不差,多年不曾涉足在外,却回到京城找李远博,晓得他也进了监狱后,不知哪里寻得门路混入狱中探看李致远,柔情蜜意地哄了他一起饮鸩赴死。

    尚楚之听着有些骇人,不自觉地往他身上缩去,这下子彻底清醒了。他安抚性的手在她背后游走,随后状似不经意地提起了五六日后的七夕。他想同她过一个热闹的乞巧节。

    呆若木鸡的姑娘一脸懵,却机械地说出了被自己抛诸脑后的实情:“母亲邀我们七夕回尚府小聚,说是姐妹们都回的。”她垂着头,不安地绞着手指,目光只在他的胸前扫来扫去,不敢直视。

    “阿楚,你担心什么?”他把离开自己怀里的姑娘又一次带在了胸前,声音没有什么起伏,并没有她意料中的生气,“既然岳父、岳母叫我们回去,我们去便是了。你怎么反而缩手缩脚的呢?”

    战战兢兢的姑娘瓮声瓮气地开口:“你不是不喜欢父亲吗?”

    “呵。”他轻轻地笑了,摸摸鼻子,好脾气却很直白地点头说道:“说得没有错,不过既是你的家族,我自然不会丢下你一人回狼窝。”

    尚楚之瞥了一眼,哪里就算“狼窝”了,母亲镇压姨娘很有一套,她从小没体会过闻人姐妹俩的那种直白斗法,因为姨娘们素来不敢在母亲前放肆。至于她平日里也是不受宠的,只和嬷嬷、丫鬟,还有几个庶出的妹妹处着。是以并不讨厌尚王府,当然在一片冷漠的土壤生长,说她热爱也是不可能的。

    隔天,他带着阿楚回了自己的府邸,裴苼也没拦着。主要让阿楚费解的是,她住的这两天,其实只在用餐时见过裴相公,余时她大抵和彧郎混在一起。所以一点儿也不能理解彧郎来这里小住有何意义。

    大约要应对尚府的家宴,她很快地不在意这个莫名的插曲,一心扑在如何不出风头地过完这个小宴。首先要紧的便是送礼了,参考了周宁彧的意见,她着手迅速地给家中一应大小备好了礼物。

    七夕终于在她的惴惴不安里来了。

    下马前,周宁彧握了握她的手,虽然一句没说,但显然是在给她信心,宽慰她的忧心。他不懂得,缘何阿楚这般紧张。可是连她自己也不晓得,明明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她基本没有行差踏错过,又是寻常小家宴,她怎么心里七上八下的,完全没个底呢?

    想得多了,她便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大概是下狱的李员外家的变故,让她害怕。她怕自己成长了多年的府邸里,也会掀起类似的腥风血雨吧。可是,她却依旧无法叫自己静下心来。

    依着规矩,在正厅里拜了父母,见了兄弟姐妹后。她和他邻座而坐,垂首听大家闲话家常。母亲偶尔问候一两句他们的私生活。姐姐、姐夫们也心思不同,在堂上全是鹣鲽情深的样子。

    情致最高的,是她的嫡姐,尚凝栀和莫寒小王爷之间无人能插话。一对漂亮的龙凤胎也是整个大厅里恭维的对象。嫡姐抱着儿子,莫寒小王爷抱着女儿是一对真正的璧人,笑颜如花。

    阿楚瞧着两个襁褓了的娃儿不哭不闹,多看了两眼,心中也是柔软的一片溢出。勾得周宁彧摩挲着她的手,嘴角弯弯,笑得煞是好看,细语轻佻:“你要是喜欢,我们也可以生几个。”他故意瞄了她的腹部,贴得更近,“只是你还太小了,再等两年吧。”

    这个人确实是无赖!她瞪了一眼,按着自己凸起的太阳穴,咬着唇不说话。

    母亲不知何时注意到了他们的动作,眼里几分高兴,便嘱咐了阿楚几句:“九娘看着五姐、嫡姐的小娃娃不是很高兴吗?自己也该努力努力了。”

    五姐听了这句话,原本气色不大好的样子却羞涩地笑了,红晕漾在脸颊,甚是漂亮。

    被点名的阿楚,绷直了背,轻声不敢反驳,有些唯唯诺诺地点头:“母亲说得是。”

    本来周府和尚府之间便没有什么往来,随便应对一番,母亲日后也无话可说。然而周宁彧却不知道此刻为何如此认真地接话,嘴边的笑是真心实意的:“岳母大人别吓着阿楚了,她还小。”

    莫寒小王子向周宁彧投去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一个劲儿地逗着自己爱笑的女儿,似乎在同彧郎炫耀一般。

    周宁彧这一席话引来多方侧目。

    毕竟无论尚王府抑或京中其他府邸都在揣测这个炙手可热的新任尚书,对于自己的夫人太过于清冷。所以尚王妃在这个当口提出这个话题,无非瞧着阿楚可怜,若有个孩子依仗,日后周宁彧有多少良妾都不能撼动她的地位。她是尚王府的弃子,不能为王府锦上添花,那便好好自保,至少不能扯后腿。

    这是周宁彧的恳切言辞,叫府中的姨娘们等人重新评估了她的用处。许是阿楚还有翻身的机会呢?这样的念头一起,自然有人心思活络了起来。

    尚楚之有些头疼,这的确能叫她在淑人间地位高些,可是麻烦也会更多。她下意识地又瞪了他一眼。接下来的开筵,依旧热闹非凡。周宁彧无心同那些别有居心的“姐夫”周旋,时常给阿楚夹菜,或是拉了莫寒挡那些人的热情。

    吃过晚餐后,尚王府最热衷的活动还是拉开了帷幕。尚楚之感觉更不好了,扶着周宁彧的手登上游船时,她脑中浮现的都是几年前的那一场梦。可是,她也不愿意成为焦点,在现下这个时间撤离。

    压着心中的烦闷,在游船上看烟火。她心不在焉得太明显,周宁彧便总是问她话。不耐烦的姑娘难得在外头耍起了小性子,推着他好好看烟火,别疑神疑鬼。自己却瞅了空,躲到人少的地方,靠着船沿阖目休憩。

第63章 醋了() 
不过片刻,她便听到了微微的脚步声靠近了自己。她整理好容姿,看清楚了来人正是五姐的姨娘阙氏。她保养得宜,看不出年纪比母亲还大五六岁。只是常年愁态,即便微笑,嘴角还是有些自然下垂。

    阙姨娘福了身子问好。

    她摸不准来意,因而也不过回礼问安。

    “九姑娘身段如旧,只是太瘦了些。”阙氏没有逾矩地关心尚楚之,然后闲话拉扯了许多五姐婚后的生活,愁苦着自己的女儿命太薄了,福气不足,终于切上了正题:“九姑娘能在周府立足,必能帮衬阿芙(尚芙之,尚楚之五姐的闺名)。你们自幼处得来,你别不顾她。”她直呼五姑娘的乳名,本是不妥,阿楚也没有多说什么。

    可她没能弄清楚,五姐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不应该同母亲说么?毕竟尚王府才是她的依仗,凭世间的规矩,她一个出嫁的妹妹能做什么呢?她疑惑地瞧着阙氏,“姨娘这话九娘不懂?五姐若是有个好歹,母亲定然不会听之、任之。”

    “九姑娘,我从前小瞧了你。可是你能在尚书大人心有所属的情况独得恩宠,这份心计是五姑娘没有的。”阙氏东张西望了一番,小小声地说道:“她的夫婿贪恋美色,五姑娘却无能为力。你既能在周府独大,仅仅凭着像县主是不能够的。那么能教教可怜的阿芙吗?”她下定决心似的,说出来了。或许她当初太执着于争取王爷的恩宠,忽视了女儿的管教。五姑娘言行过于软弱无能。

    尚楚之怔住了,她早前也曾听说周宁彧会娶她,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同嫡姐之间有些相似。因着爱恋嫡姐,所以退而求次得娶了她。她按着眉心,不知道要如何回答阙姨娘。从前朦朦胧胧的意识,终究还是有人将她拉入万丈红尘。她心底漪澜涟涟,说不清的闷。

    阙氏瞧着她皱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踩着她的痛楚,心不由悬得老高,若是她狠些,她和五姑娘岂不是不得安生。心怀鬼胎的人不禁后悔自己莽撞地求助,垂着头不再多言。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送走姨娘的。吹着这夏日的风,她竟觉得凉得厉害。可是心中的闷感,需要这样的风才能吹散。

    偶尔还能听到窃窃私语,或者是私底下的谈论。说得大多是今日的排场,以及她这个九姑娘的腕段不可小觑,竟能在满心仰慕县主的尚书大人的心中占得一席之地。这样的品格在王府里不显山露水,真是个厉害的角色。

    她听得恍惚极了,只觉得自己似乎又进入那一场梦境。火光扬起的游船,周宁彧、兄长他们都去救嫡姐了,没有人晓得怕水的她纵身跳进了湖里。彻骨的寒冷似乎现在也裹在她的身上。

    心神不宁的姑娘,望着湖水发呆。连有人靠近都没有警觉到。当周宁彧从身后环抱着她,温柔地问:“怎么了?”她都没能听出语调,一味地挣扎,差点掉下游船。他不明白她怎么了,自然而然地捏着下巴逼她正视他,加重了语调:“阿楚,怎么了?”

    终于回神的人,用力地咬着唇盯着跟前的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她似乎怎么说都不对。

    瞧着她委屈不说话的模样,周宁彧的心抽疼了一下。这个尚王府也是祸害,可是眸子里的光明明灭灭不止。他也觉得闷得慌,于是破天荒地懒得去应付那些人,抱着她躲在清静的地方,听了不少妇人在背后“称颂”阿楚的手段厉害。

    他的姑娘如果只是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应该不会闷不作声吧。那么定还有其他缘由。不过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毕竟他舍不得她掉眼泪。

    夜深了,尚楚之和一众姐妹及夫婿都留在了王府过夜。周宁彧对她小时候生长的地方颇感兴趣,自从进了她的小屋子就打量个不停。奈何心尖的姑娘明显得魂不守舍,他好奇的心也凉了一半。

    饶是聪明的绿意也不知道姑娘入夜后是怎么回事。

    好在他的耐心还不错,等着阿楚梳洗过后,他才悠哉地坐在床上等候着她。把目光无神的她拉上床,跌坐在自己的怀里,比平时更加像一个浪荡风流的公子。他犀利的眼光盯着她,右手食指挑着她的下巴,拇指摩挲着她嫩滑的红唇,故意压低了声音:“阿楚,怎么了?”

    这是他第三次开口问了。

    忽然就泪眼婆娑的尚楚之哀怨地望着他,不客气地抻着手推开了他,抹着自己的眼泪,把红唇咬得发红,吸着气不说话。

    周宁彧被这只炸了毛的兔子“咬”了一口,没能回过神,但是心思一绕就知道这事还和自己有关系?他不可思议地挑着眉看向阿楚,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似乎没招惹什么桃花吧。那个孟佳期,他打发得挺利落的,最近也没人拿着纳娶良妾去烦她了。

    所以,究竟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拧着眉的清俊男子,直勾勾地看着要哭不哭的小姑娘,没能想明白,自己的手已经脱离意识,自觉地替她擦干净眼泪,哑着声说道:“阿楚,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他的尾音拉得有些长,故意勾着温柔的语气,叫阿楚无力招架。

    她一听,泪水控制不住地往下滑,双手抓得死死的,明明很讨厌自己抽抽嗒嗒,硬着声儿,却还是露出了这样软弱的语气:“你是不是喜欢嫡姐?”她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的言辞如此直白,不加修饰。

    周宁彧觉得自己冤得厉害,不说莫寒那小子会找自己算账,就是这个谣言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他不自然地就着拳头咳了咳:“你哪里听来的?”脸上还有可疑的红潮,他发现自己的姑娘有些可爱,没有吃过醋,此时喝大了,倒是和平日和顺的脾气大相径庭,叫他看得很是着迷。

    瘪着嘴的阿楚,可怜的样儿同阿月撒娇时相似极了,她抓着他的衣襟,一点眼泪也没有了,说话的调却是断断续续的:“她们说得没有错,你果然一直喜欢嫡姐。”

    指骨分明的手一直摸着她细腻的脸颊,听了她不成调的控诉,倒是轻轻地笑了:“阿楚,我发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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