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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女令书-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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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就是现在,她悄然无声地闯入朝堂,不惧皇威,不怕国法,将此案的来龙去脉一一描述,清澈的嗓音讲述一段泣血往事。
“先来说说八皇子的死因吧。”
“八皇子死于一架精致的手弩,手弩内暗含牛毛针,凶手在他沐浴之时,贴身刺入他的心口,牛毛针极细,破坏了他的心脏却没有让他立刻死亡,而是死在了前往宴会的途中。凶手巧妙地将御花园伪装成了第一案发现场,误导所有人的视线,将八皇子的死当做是一次意外猝死。”
“而元府的案件,便是魏大人得到了那古怪的药方,特地让人送进宫,给了魏淑妃。魏淑妃不知魏大人一开始就已经包藏祸心,防着一旦事情败露,就可以将罪责推到她的身上。她一心为家族办事,因此让贴身宫女找到了戚行方。戚行方替她跑了这趟腿,最后却背上了黑锅。而魏大人,则是最后事情败露之时,因为证据不足,而轻轻松松推卸责任。”
魏大人因为涉嫌元府案,一直被皇帝下令软禁在魏府之中,此时殿内却依旧有他的好友。
礼部尚书张大人问道:“方大人口口声声说是魏大人推卸责任,可有证据?”
方汝等的就是有人问,当即接口:“当然有。证人现在就在殿外等候,不知道陛下是否有兴趣,金殿审案?”
语出,众人皆惊。
张大人忍不住皱眉:“胡闹,金殿是何等神圣的地方,岂容放肆!”
“怎么,在张大人的眼里,破解冤案,还人公道,就不是神圣的事情了?国法再大,大得过天理人伦吗?”方汝扭头,淡笑。
张大人满脸涨红,为她堵自己的话,也为她轻视朝堂规矩的行径。
皇帝却摸着王座上的龙头,缓缓开口:“金殿审案,我朝未有先例”
百官看向他,便见他继续说:“不过朕记得,昔年圣武皇帝有过此举,破解当时一桩轰动朝野的连环杀人案,震惊天下。当时为那案件提供关键线索的,似乎就是金字野捕四代祖师,宋留醉。”
“陛下好记性。”方汝微笑。
马屁反正不要钱,随便拍。
关于金字野捕的光辉历史,自从小时候崇吾给她讲过一次后,她就一直在留意和收集,也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自然明白皇帝口中的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当年圣武皇帝七次请宋留醉入仕,却被他七次拒绝,实在是可惜。”皇帝提高了音调,看向百官,“而今时今日,朕却有金字野捕第七代传人的相助,朕岂能不答应!来人,宣证人!”
金殿的门被推开,太监的声音传了出去。
片刻后,两名禁军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
男的便是铁匠铺的老板铁匠李;女的,自然是深居后宫的黄才人。
铁匠李虽然没有接触过皇帝,头次窥见龙颜,心中难免紧张,但好在他素来大大咧咧,因此还能强作镇定;黄才人就不一样了,她只在被选入宫中的那天见过皇帝一次,从此皇帝也没有翻过她的牌子,这会儿紧张地面色发白,两腿颤抖。
方汝等两人走到自己身后,方才说道:“陛下,这位您应该眼熟,乃是一年前选入宫中的黄才人;这位,是外城铁匠铺的掌柜,铁匠李德胜。”
皇帝的目光落在了黄才人的身上,其实后宫这么多女人,他又没有宠幸过她,压根儿就忘记了她是谁,不过这会儿也只能说认得。
两人行了礼,也没有被喊起身,就跪在殿中回话。
铁匠李先开口了:“草民祖祖辈辈都是铁匠,在京都做这个手艺已经有四十年了。大概是去年冬至前一段时间吧,魏大人说要为魏公子打一把剑,偶然间看见了草民手中的一副草图,便要草民将草图上的工具打造出来给他一份。草民当时知道,这东西打造出来,必然杀伤力巨大,因此回绝了魏大人。谁知道,草民的一个学徒,竟然将草民做好的一个样板,偷去修改,然后高价卖给了魏大人。”
他说罢,方汝便让太监递上了那份草图。
皇帝看了一眼,便清楚这“手弩”的精巧之处。“单单一份草图,你所说的那个样板呢?凶器何在?”皇帝沉声问道。
方汝却不再答话,眸光一转,看向齐王。
齐王此时也正看着他们,与她的目光一接触,瞳孔微微一缩,旋即眉头也不着痕迹地皱了一下,再然后便弯了弯唇角,出列,说道:“父皇,凶器在儿臣这里。儿臣这就让人去取。”
他心里清楚,方汝这是要拖他下水的意思。
凶器是他找出来的,线索也是他给的,他一开始就应该想明白,她怎么可能一个人就把事情都揽了。
她果然聪明,知道现在这个案件清晰明了,针对的就是魏淑妃,一旦魏淑妃倒台,裕王也就不足为惧。因此,他肯定不会拒绝。
这看似是要把破案的功劳也分他一点,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有打算一个人顶住这么大一个案子。
“怎么会在你那里?”皇帝皱眉。
齐王说道:“是儿臣那日帮贵妃娘娘找猫的时候,偶然在御花园发现的。儿臣想到八弟的死,觉得那东西似乎不简单,又刚好碰见了方大人,就将此事告诉她了。不过,儿臣也想研究一下那个东西,就没有交给方大人。”
方汝抬眸,朝他露出了一个微笑——她知道,他也防着,如果皇帝怪罪他们没有事先将这么重要的证据告知,那么她和他也是一并脱不了干系的。
皇帝倒是没有再说什么,让禁军去齐王府取凶器。
黄才人方才怯生生地开口:“陛下,嫔妾与王才人是一同入宫的好姐妹。王姐姐在刚入宫时,被淑妃娘娘救过一次,因此时常往储秀宫跑。后来,嫔妾发现王姐姐时常魂不守舍,追问之下才知才知”
“才知什么?”皇帝问道。
黄才人又支支吾吾不敢说,方汝瞥了她一眼,心道如此胆小的人,让她入宫实在是逼死她的节奏,便借了话头:“才知,那位王才人与八殿下一见钟情。八殿下后来时常去储秀宫后的汤池沐浴,更是挖了一条连通储秀宫和景泰宫的密道,就在汤池假山之中。而淑妃娘娘,则是为两人的幽会提供便利,时常召王才人前去储秀宫。”
她的语速飞快,却又揭露了一桩宫廷丑闻!
后宫嫔妃,与皇子私会!
皇帝的脸色倏然铁青。
文武百官也各有反应,寂静的朝堂之上,骤然响起了一片“嗡嗡”声。
“都住口!”皇帝一拍龙头,怒道。
百官立刻噤声。
皇帝抬手,一指方汝:“方连碧,你可知构陷后妃与皇子,是何等重罪!”
“臣不过孤身一人,要杀要剐,臣都听陛下的意思。”方汝也是个不服软的,当下脖子一梗,看着皇帝直言不讳。
皇帝气得浑身颤抖。
黄才人忽然抬起头来,望着皇帝,说道:“陛下,嫔妾与王姐姐无话不谈,方大人所言确实句句属实。王姐姐走得早,她还有一个小盒子,专门放八皇子送给她的东西,嫔妾都还留着呢。”
皇帝愣了一下:“你说什么?王才人死了?”
方汝说道:“是的,陛下,王才人死了。后宫佳丽三千,死一个小小的才人,自有人可以做主,陛下不知也是正常的。只不过,王才人的死,却是与八殿下有关。”
“你继续说,朕免你得罪。”皇帝冷声道。
方汝便再丢了一个重磅炸弹:“魏大人要对元府动手,自然不会放过八皇子,因此,他们很早就培养了一个王才人,让她接近八皇子,让她与八皇子相爱最后,却绑架了王才人的家中亲人,威胁王才人杀害八皇子。王才人为了亲人,最终从魏淑妃的手中接过了那精致的小手弩,趁着冬至宴前,约八皇子在汤池相见,然后将牛毛针刺入他的心口。巧合的是,王才人家世代从医,她幼时熟知人体骨骼脏器,准确刺入了八皇子的心脏之中,还令八皇子活了半个时辰。”
“难道凶器刺入八皇子体内时,他没有感觉吗?”沈复清在一旁问道。
方汝颔首:“是的,没有感觉。因为当时的汤池,已经被魏淑妃动了手脚,在里面加入了大量的曼陀罗花粉。曼陀罗花具有使人麻痹的毒作用,因此,当时的八皇子,已经没有痛觉了。”
寂静,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皇帝一双手紧紧扣着两侧的龙头扶手,手背青筋暴露,显然在隐忍极大的怒气。方汝瞥了一眼,也低下了头。
案件到此已经算是很明了了,魏大人杀人,有证据;魏淑妃杀人,也有证据。方汝听从了宋月白的建议,即便案件后面还是隐藏了很多疑点,但是她没有立刻就提出来。
正如宋月白所说,背后的人一定在下一盘很大的棋,棋局未成,不宜打草惊蛇。她也想看看,那些人最后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魏府在此案之中,扮演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杀手角色,也是毋庸置疑的。
皇帝当场下旨,废除魏淑妃的妃位,打入冷宫;至于魏大人,则是革职流放至边西,魏府抄家,三族之内所有在朝官员全数官降三级,罚俸三年。
如何处罚,方汝并不在意,她既然已经破案,也就准备告退。
皇帝叫住了她:“既然来了,就跟朕去一趟御书房吧。”
第八十四章 偷香帕的贼【本卷完】()
皇帝的御书房,向来论的是国家大事,方汝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她始终以为,皇帝是对此案还有疑问,所以想单独问问她。
谁知道御书房内,皇帝的第一句话却是:“朕知道你和庭轩二人惺惺相惜,彼此爱慕,朕也是过来人。不过,朕的七公主也是在娇蛮,虽说现如今魏庶人犯了事,但是芷兰却依旧是朕的公主你看,日后你能容她吗?”
方汝有些惊愣。
皇帝话里的意思太明显了,竟然是要把七公主指给宋月白做妾室?
堂堂公主,给一个臣子做妾,这传出去难道不是贻笑大方吗?向来注重皇家颜面的皇帝,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你觉得不行?”皇帝问着,便已经眯起了眼睛。
方汝微笑,垂眸道:“陛下心里清楚,又何必再问我?既然元府案已经告破,那牌令司的顾问一职,今日便请陛下收回吧。”
皇帝将手中的茶杯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搁,不悦道:“方汝,朕看你是个人才,也有惜才之心,怎么,你要辜负朕吗?”
“抱歉,陛下,行有行规,金字野捕的规矩,就是不入仕。否则,圣武皇帝又怎么会七次请祖师爷入仕却又七次被拒绝?”方汝淡笑,将怀中代表牌令司的那块玉佩递上。
皇帝冷笑:“元府案真的完结了吗?方汝,你真以为朕什么都不知道?那张药方,是怎么来的?还有动机,魏府对元府下手的动机是什么?”
“药方的来源,就要靠大理寺去审问魏大人了;至于动机,难道陛下还能不清楚吗?”方汝抬眸,看着他,也不说破。
魏府背后是九皇子裕王的势力,元府背后是八皇子的势力,为了储君之位,兄弟之间相互残杀,又有何不可?更何况,裕王背后还有一个撺掇的魏淑妃。
皇帝沉默片刻,说道:“朕现在正式请你入仕,牌令司魏令书年事已高,必然会有一番变动,届时,四大梅令一旦有空缺,你就是新任梅令,如何?”
“多谢陛下厚爱,我还是那句话,金字野捕,闲云野鹤惯了,不喜欢被束缚。日后陛下有任何需要连碧协助之处,连碧一定不会推辞。”方汝行了大礼,旋即起身,说道,“那民女先告退了。”
皇帝没有再出声挽留,没有比皇室之人更明白金字野捕有多么难缠了。
方汝离开御书房后,本想直接离开,但是她心底里始终有一个疑问没能解开,思前想后,索性一转身,往后宫走去。
她虽然已经在皇帝面前卸任,但是旨意没有来,宫人都当她还是方大人。
路过储秀宫的时候,她看了一眼,宫门已经关起来了,里面不知道经历了一番怎样的挣扎,但是在帝威之下,魏淑妃再多的挣扎都是于事无补。
魏府既然愿意成为幕后那人的一把刀,就该料到有今日的结果。
她此行的目的地,是景泰宫。
景泰宫内,依旧是一如往常的青烟袅袅。庭院中洒扫的宫女们,连动作都很轻微,看见她进来,也只是蹲身行礼。
寂静和安详,是这座宫殿唯一的主旋律。
宫女带着方汝来到了偏殿的一间矮房外,方才低声道:“这个时辰还是娘娘礼佛祈福的时辰,大人还得等上一会儿。”
“无妨,你去忙吧。”方汝摆了摆手,宫女退下后,她方才打量这个小院子。
矮房内传来木鱼笃笃的声音,还伴有元良妃喃喃的诵经声。方汝斜倚在墙壁上,一手探入袖子,摸到了那块岫岩玉。
半个时辰后,元良妃打开了门,走了出去。
宫女刚好走进来,左右一看,疑惑道:“咦,人呢?”
元良妃愣了一下:“什么人?”
“半个时辰前,方大人过来,说要见娘娘,奴婢带她到了佛堂门口,后来方大人就等着了怎么人不见了?”宫女疑惑。
元良妃沉默片刻,继续往外走去:“许是走了吧”
“娘娘,奴婢听说元府的案子破了。”这宫女也是元良妃陪嫁来的,对元府的感情不浅,她当初也还庆幸自己陪嫁进了宫,否则早已死在去年的冬至夜。
元良妃的脚步一顿,转身道:“怎么说?”
“陛下将魏府抄了,魏大人流放边西,三族之内贬官罚俸。淑妃娘娘已经被贬为庶人,打入冷宫了。”
方汝快步离开了皇宫,上了等候在门口的马车。
钟远山驾车离开,途中问道:“我方才瞧见铁匠李很快就出来了,你怎么这么久?”
“我去了一趟景泰宫,不过没见到元良妃。”方汝捏了捏眉心,说道,“先不回千里居,带我去宋府。”
钟远山愣了一下,也没有问什么,驾车朝着宋府而去。
到了宋府,方汝递上拜帖,求见的不是宋定边,而是宋府大夫人,昔日元府的幼女。
很快,管家来接她进去,边走边道:“方大人怎么有空来见我家大夫人?”
“大夫人是大忙人么?”方汝轻笑一声,“见大夫人一趟,还得预约?”
管家忙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
两人一路向里,走进第四进院子,拐向了花园。
春日阳光明媚,花园里头开了一树的桃花和梨花,显得整个院子都生动活泼了起来。一个小小的人工湖旁边,有一座临水的亭子,紫衣华服的大夫人就端坐在亭子中,看着方汝缓缓走近。
这是两人的第一次正式见面。
上一次见面,还是方汝假扮“蛐蛐圣手”接近宋非白的时候,和大夫人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整了宋非白,方汝离开了宋府,也就再没有见过面。
方汝走入亭中,非常自然地行了个简单的见面礼:“宋夫人。”
“方大人说是要见我?”大夫人看了她一眼,便转开了目光,“元府的案子不是已经破了吗,还要见我做什么?”
方汝微微一笑,也不在意她这种傲慢的语气和口吻,只是问道:“今日来,是想问问大夫人,对于秦家,有什么看法?”
大夫人愣了一下:“秦家?”
“不错,京都五大世家之一的,秦家。”方汝说道。
大夫人沉思道:“秦家一直都是五大世家中最低调的。你也知道,过去的五大世家之中,并没有秦家,秦家来京都也不过是近三十年的事情,比不得我们几家在京都扎根之深。也是元府案子以后,五大世家去了其一,秦家才被提上来的。”
方汝颔首:“这我也知道。秦家与原五大世家的关系如何?”
“怎么,难不成你怀疑秦家才是真凶?”大夫人冷笑,“方大人一个时辰前,才在金殿之上言之凿凿地说魏家是真凶,一转眼又要说秦家了吗?”
方汝笑了笑:“大夫人你误会了,不过是了解一下情况罢了。看来大夫人也不是很欢迎我,那我告辞了。”
大夫人起身,看着她,说道:“宋府是何等的世家大族,别以为你区区江湖草莽,就有能耐绊住庭轩的脚。识相的,离他远一点。你真以为,靠你自己,就可以抗衡宋府吗?”
方汝闻言,脚步一顿,转过身来,看向她。
明媚的阳光下,她霜冷的眸色宛如深冬寒冰,银月额饰闪过一道森白的利光,一身杀气蔓延,直逼大夫人。
大夫人面色一白,竟然被她的气势吓得浑身僵硬。
片刻后,方汝忽然展颜一笑,周身寒气尽散:“大夫人说笑了,你不过是他的继母,二十年没有关心过他,这回又来假惺惺做什么?我何必要抗衡宋府,宋月白喜欢我,他自会抗衡,用不着我动手。想想看,若是你们和他作对,你们觉得是宋府的赢面大,还是帝辅星的赢面大?”
“你——”
方汝转身,慢悠悠地离开了:“想利用别人,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
离开宋府,方汝回了千里居,千面和红豆在商讨午饭的问题,钟誉气呼呼地坐在一旁看着两人,眼里的杀气就快把千面戳出一个洞来了。
看见方汝进来,三人同时起身。
“收拾一下,我们连夜启程。”方汝说道。
红豆愣住:“去哪里?”
方汝微微一笑:“淮南道。”
众人各自回房收拾东西,方汝打包了几件衣服,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准备的,坐在一旁开始发呆。
片刻后,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走到床边,把手伸向了枕头下面。
“嗯?”这一摸,却摸了个空。
怎么会没了?!
她那块稀里糊涂印了唇印的手帕,怎么不见了!
方汝连忙把红豆叫了过来:“你今日收拾床铺的时候,可有看见枕头底下一块手帕?”
“手帕?”红豆摇头,“不曾瞧见。”
方汝回忆了一下,忽然咬牙切齿地说道:“宋月白!”
追赶上钦差仪仗队的宋月白,正在命令仪仗队加快脚程,忽然又打了个喷嚏。工部主事关切地问道:“可是夜里寒凉,大人身体是否不适?”
宋月白摆了摆手:“你们都去忙吧。”
几人下了马车,宋月白从怀里掏出了一块手帕,展开。
这是他那夜匆忙离开的时候,从枕头底下摸到的。上面用唇脂印着一个小巧的唇印,看得他心里头都是痒痒的。
他缓缓低头,将手帕抵在了额头。
第八十五章 花花肠子花花人()
四月,正值江南杏花梨花依次开放的时节,烟雨蒙蒙的某日清晨,淮南道扬州城的城门打开,城内守军整装严肃,将百姓拦在道路两侧。一众淮南道的官员都守在城门外,遥望道路那头。
半刻钟后,有马蹄声震天而来。
一队形容整齐的车队迅疾而来,随着蒙蒙烟雨而招展的旗帜上,绣着一条威风凛凛的黑龙。
黑龙旗,正是钦差的标志。
随着车队停下,官员们纷纷行礼:“拜见钦差大人。”
马车内探出一只手,莹白如玉,骨节修长。随着车帘缓缓掀开,众人眼前皆是一亮,仿佛看见了明媚的春光扑面而来,晶莹剔透的江南烟雨之中,男子的容颜灼灼如明珠,又像是一捧炫目的水光,耀眼地春光都黯淡。
他淡粉的唇露出清浅的笑意,眸底是一片清冽而深邃的湖。
他跳下了马车,淡笑道:“诸位大人无须多礼,宋某初来乍到,还要诸位大人多担待。”
扬州城府尹姓任,任府尹此时便代表诸位官员,上前道:“宋大人客气了。大人远道而来,风尘仆仆,先请下榻休息,晚上我等为大人接风洗尘。”
“那就有劳了。”宋月白笑了笑,也没有拒绝。
在官场上办事,必须的应酬他也不会推却,毕竟觥筹交错之间,才最能体现当地官场的风气。他也好方便打入。
这一趟来淮南道,他可不单单是为了春汛。
钦差大人的到来,让扬州城以及周边城池的一众官员都忙活了起来。谁都知道,这次担任钦差,巡查春汛堤坝的,可是近来如日中天的帝辅星小宋大人,皇帝陛下面前真真切切的红人。
如果能在宋月白面前露脸,更甚至能获得他的好感,对于任何官员而言都是极有益处的。
因此,今夜的接风宴,人人挤破了头都想参与。
任府尹给宋月白准备了一座庄园,以供下榻。庄园主人姓姚,是扬州城的丝绸大亨,这庄园也是他的一个别院,平时本就是不常居住,听说要给钦差大人住,自然是一百个同意。
宋月白带着一众随行官员入住后,便召开了紧急会议。
会议中,宋月白指出,一切的灯红酒绿都是纸老虎,目前而言他们的最主要以及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做好春汛堤坝的巡查,拒绝一切私下收受贿赂的无耻行径。做好了这件事情,升官发财娶老婆,都不在话下。
与会人员对他的发言表示了高度的赞同,会议达成一致目标,那就是今晚绝不会被淮南道这些官员的花言巧语所诱骗,他们都是高风亮节的人物。
在会议最后,宋月白又道:“当然了,如果有些人非要塞钱给我们,我们硬是不收,也是伤了和气。大家把握好度,本官自然心中有数。”
至于这个度是怎么样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对于当天晚上的接风宴,后来参加过的官员是这样描述的。
第一,钦差大人非常和气,千杯不醉,任何来敬他酒的官员,他竟然都能叫得出名字,可见他背后做的功夫有多深,也让人心底生寒——这个人这么快就能查到淮南道官员的名单,他还知道哪些更深的事情吗?
第二,钦差团队非常不客气,官员们递上去的银票,一千两以下的,推脱两次后全都收下了,一千两以上的,坚决不收——毕竟在宝华律法中关于官员收受贿赂的定义,便是以一千两为界限。
第三,这帮京都来的人,全都是言而无信的小人。他们递银票干什么?无非是想跟钦差大人能有一个私下的、亲密的、友好的接触,可是第二天当这些官员找上门去的时候,却全都被拦在门外。钦差团队的护卫们表示,钦差大人身价高,不是区区一千两就可以见到的。
淮南道官员隔日高血压病发的有足足十人,当场晕厥的有三人。
“大人,有人递了请柬。”工部跟随他一起过来的还有两名侍中,一名管事。此刻,三人一起上前来,管事手中还捏着一张名帖。
宋月白瞥了一眼,微微一笑:“这么快就有人沉不住气了吗?”
管事说道:“大人,是河运总督递来的名帖,邀您明日午时在南淮河畔望岳亭一叙。一并递来的,还有盐铁转运使的名帖。”
这两人一个作为本次南巡的最重要官员,一个作为朝廷重要经济的管理者,昨天晚上的接风宴竟然都没有出席,可谓是姿态甚高。
“肖谋、谢君。”宋月白缓缓吐出这两人的名字,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本官不找他们,他们倒是送上门来了。”
南淮河畔望岳亭,算是扬州城比较有名气的一个建筑,坐落在南淮河腹地,宽阔的河流对岸,便是连绵的群山,和错落有致的村庄。
河运总督肖谋和盐铁转运使谢君二人,提前半个时辰先到了,不大会儿,便有城中酒楼送来了扬州八样名菜,盘盘精致,摆放在了亭中石桌上。
谢君有些紧张地握了握拳头,不停地看向来路:“他会来吗?”
“一定会的。”肖谋笑道,“咱们昨晚上没给他面子,今日相邀,他就算是为了做足姿态,也一定会过来,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他给我们下马威?”谢君冷笑,“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他算什么东西?”
肖谋说道:“今日不过是要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对于这次的春汛堤坝巡视,是怎么安排的。他若是识相,就应该全权交给我们,他就负责待在这扬州城里,吃吃喝喝玩玩乐乐。毕竟他不过是个外行的,能懂什么?”
谢君听罢,连忙点头应和:“正是正是。他能全权交给我们,那就再好不过了,到时候朝廷拨的款还不是任由我们处置。”
远处响起了哨声,是他们安排的人提醒了。
两人立刻起身,迎出亭外。
路的那头,有一人纵马而来,一身月白色春衫,腰系红绦,迎风招展的雪色大袖尽显公子风流。
这边两人不约而同地想着——到底是京都来的,浑身上下都是一股子风流劲儿,跟别的纨绔子弟没什么两样。
这么想着,他们也就越发轻视了。
宋月白下马,看见两人,含笑迎上:“肖大人,谢大人。”
“宋大人,久仰大名,却一直缘悭一面啊。”肖谋率先笑开了,“今日一见,宋大人风流倜傥,果真名副其实啊。”
“肖大人客气了。”宋月白一转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小箱子递上,“今日风光甚好,来之前特地为二位准备了礼物,还望二位喜欢。”
肖谋和谢君交换了一个晦涩的眼神,纷纷笑了起来。
原来这个帝辅星,胆子也小的很啊,一上来就送礼物,想着讨好他们。两人对自己的计划越来越有自信了。
谢君接过了礼物,说道:“宋大人真是太客气了,来就来吧,还带什么礼物呢?”他顺势掂量了一下,感觉分量不轻,脸上的笑容越发满意了。
“不打开看看吗?”宋月白好心提醒。
“不用不用,宋大人快入座吧。”肖谋觉得自己两人不能这么小家子气,人家送的礼物,当场打开多失礼,自然要等回去以后偷着乐。
两人将宋月白引入座,且将主位让给了他,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了他旁边。
“哟,扬州八样?”宋月白一瞧桌上的菜,便笑了起来,“二位大人真是有心了。昨夜任府尹为本官接风洗尘,当时就上了这八样菜,样样都是人间美味啊。”
他说的无意,但是肖谋和谢君却明白,他是在提昨晚的事情了。
“咳咳”肖谋说道,“唉,昨夜理应前去为大人接风洗尘的,奈何夫人身体抱恙,肖某人这才和谢大人一起陪着去了医馆,一来二去就耽搁了时辰。大人,咱今日这不是赔礼道歉来了吗,您就——”
“理解,理解。”宋月白依旧一副笑意融融的样子,“肖大人的夫人,也是谢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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