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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间之死后的世界-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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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抗日事业添砖加瓦吧。

    欧阳林正在分派任务的时候,帐篷里突然传来一阵哭闹声。他脸色不好看,走进帐篷,把里面的人拽出来,正是他儿子欧阳小复。

    欧阳小复哭得泣不成声,用手指着在场所有人,歇斯底里地喊:“你们都是坏分子,我不跟你们走。姐姐,你骗我,我不走,我要回去上学。”

    “啪”一声,欧阳林一个大嘴巴扇过去。欧阳小复的哭声像是掐灭在萌芽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孩子捂着自己的脸,整个打蒙了。

    欧阳林阴沉着说:“小复,你记住了,如果你再提日本一个字,以后就不是我的儿子!”

    欧阳小复被打,最心疼的是青青。她赶紧跑过去,把欧阳小复扶起来。小复像傻了一样,哆哆嗦嗦地说:“爸爸,爸爸……”

    “爸!你看!”青青尖叫一声。

    篝火燃烧着,大家清楚地看到欧阳小复耳朵里流出了血,顺着脸颊往下淌,孩子脸色泛着奇异的枣红色,痴痴傻傻的。

    一个大妈走过去,跺着脚埋怨:“欧阳啊欧阳,有你这么打孩子的吗,给儿子打坏了,我看你后不后悔。”

    欧阳林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兀自嘴犟:“他不老实就得打。”

    欧阳小复这时候才知道疼,捂着耳朵呜呜哭着,不停抽泣:“妈妈,我要妈妈……”

    青青心疼地搂着自己弟弟,陪着掉眼泪。

    旁边有人轻轻说:“这孩子也够可怜的,妈妈在纺织厂工作,遇到大火,一车间的人都没跑出来。如今这么小又要背井离乡,命苦啊。”

    听到这里感伤之余,我突然心念一动,在这个世界里,我的妈妈又是什么人?自从来了这里,谁也没有提起过,像是从来没有这个人一样。

    我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实在是让人压抑,有种透不过气的窒息感。

    众人有条理的工作着,收拾了帐篷装车,扑灭篝火。

    我对这个世界大概有所了解,这里并不像我原来的世界那样发达先进,不管什么犄角旮旯都有摄像头。这里的情况有点像上个世纪四五十年代的平面延伸,科技发展似乎凝滞了,只有少数一些东西能依稀看到我原来世界的影子。

    我们这些人如果在我原来的世界,想要在全国通缉中长途跋涉,在满街摄像头的关照下于市井里穿梭,最后到达边境,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在这里安全系数就高了很多。

    我们分了几辆车,在路口告别,看着一辆辆车离去,我心里生出了几分惆怅,这可能是我在这个世界最后一次看到他们了。

    我们坐的都是货车,后车厢安排了简易的座椅,男女老少坐在上面,谁也没有说话,鸦雀无声。青青紧紧依偎着我,握着我的手,生怕就此失去我。这个女孩承担太多的东西,我看着她紧闭的双眸,她的眼角竟然生出鱼尾纹。

    车厢里亮着一盏微弱的灯泡,车门紧闭,什么也看不着,无法确定方位,无法知道路途,就知道一件事,我们在路上。

    迷迷糊糊中睡着了,做了很多噩梦,想起老爸,我就睡不踏实。再醒来时,车子停下。欧阳林打开车厢门,招呼我们下车,外面已天光大亮。

    青青揉着迷蒙的双眼问怎么了。欧阳林面色凝重,看着我们,叹口气:“过不去了。”

    所有人下了车,一起来到高处,凭空远眺。不远处是片城镇,到处冒着浓烟,枪声不断。空中划破一声长哨,紧接着城里的一处建筑陡然坍塌,发出剧烈的爆炸。

    我们面面相觑。

    欧阳林道:“下面是沅水城,刚刚接到情报,城里抗日组织昨天夜里发布起义声明,正式和日本人干起来。现在已经全面溃败,两帮人正在进行最后的巷战。城里死伤无数,整个地区已经被封锁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生死瞬间的抉择()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城镇全部沦为战区,炮弹横行,硝烟弥漫。欧阳林带着这么多女眷孩子,还有伤员,真是心急如焚。他把地图展开。招呼几个有战斗力的同志一起参详,必须拿出个主意来。

    其中有一个是有着数年地下斗争的老同志,经验丰富,他告诉我们,这个地区他人头熟悉,让我们暂时不要妄动,他先去打探消息。

    我们所有人员下了车,转移到附近的山区,跟那位老同志约定了信号,他匆匆去了。

    众人紧张而心焦地等待着,谁也没有说话,三三两两坐在树丛里。不远处是炮火轰鸣,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青青依靠在我的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我嘴上安慰她说没事,其实心里却是解不开的愁闷。

    形势危急。我还肩负着杀欧阳林的任务,重压下。我在咬着牙支撑自己别垮。

    天色渐渐黯淡,树林外传来几声咕咕的鸟叫。这是约定的信号,有同志同样做出鸟叫回应。时间不长,外面拨开树丛进来两个人。

    一个是刚才打探消息的老同志,还有一个是他找来的当地向导。

    这位向导引荐下和我们认识,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欧阳林赶忙打听眼前发生的事。我们全都聚拢过来听着,向导先是叹口气,然后说了起来。

    这个地区的抗日组织和欧阳林的抗日同盟会不是一回事,隶属于不同的人领导。

    和我了解的情况大致相同,在全国大大小小各种地下的抗日组织,细数起来不下上千个。互不隶属,各自为政。其实有很多组织都是浑水摸鱼,打着抗日的旗号。其实占山为王。正因为这种情况,导致全国的局势十分复杂。

    这位向导就是当地抗日组织里的一员,他的语气里带着怨气。说他们的领导,也就是组织的大佬不知怎么想的,突然冒出想法,要做全国第一支公开和日本人斗争的组织,把旗号打响,攻城掠地,建立自己的根据地。组织里有提出不同异议的,全让大佬或明或暗给收拾了,建立起绝对权威。

    昨天夜里开战,他们这些草台班子,在地下搞点破坏那还算游刃有余,一旦翻到明面,跟正规军明刀明枪的过招,就明显不够看了。他们趁着夜色,以极快的速度攻占了警察局和办公厅,抢占电台,发布起义声明。到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日本人缓过劲,先派了一个中队开进来,开始巷战,日本军队打得有板有眼步步为营,而抗日组织一个照面就给打散了。

    组织溃败到没什么,最关键是苦了当地的老百姓。日本人坚壁清野,打下一处,就派人挨家挨户搜索可疑分子,抓到了也不细甄别,枪顶着脑袋就地枪决。而且,日本人在城里打仗没有后顾之忧,机关枪迫击炮可劲地上,反正死的都是中国人。

    从这点来看,日本虽然侵略了亚洲数年,却始终没拿这里当成自己国土,平时看不出来,一旦开战,人命死不足惜。

    了解基本情况,欧阳林直接问向导,我们想通过这个地方该怎么办?

    向导犹豫很长时间,他知道应对的办法,但是有难以开口的理由。

    欧阳林让其他人散去,他们几个核心的同志拉着向导上了车,鬼鬼祟祟不知干什么。青青看我疑惑,低声说:“我爸爸在花钱买路,这种事不能让人看见。”

    我心里不知滋味,喃喃地说:“你爸爸是个英雄。”

    青青看着我笑:“连科,你以后也会成为我的大英雄。”

    我心里是阴霾,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憨憨地笑。

    经过几次商讨,他们终于定出了行动计划。此处不宜久留,车也不能继续开了,所有人弃车跟着向导走。沅水这地方顾名思义,靠着水,翻过山头就是乌江支流。向导知道一条很隐秘的水路,能够让我们平安绕过这里。

    他介绍说,那条水路是当地抗日组织起义失败后的逃离路线,非常秘密,就连当地老百姓也没有几个知道的。

    事不宜迟,我们把东西拿好,老老少少的开始出发。我和青青照顾着她的弟弟小复,跟着队伍一起往前走。小复挨了他爸爸那一巴掌后,有点打傻了,问什么也不吱声,傻傻愣愣的,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这时候没那么多时间细究孩子的心理,先逃出生天,教育辅导的问题慢慢再议。

    山间走夜路不敢点太多的手电,大家互相搀扶着摸黑潜行,深一脚浅一脚,远处是隆隆的炮声,隔着树杈,能看到城镇里冒出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向导有时会停下,一脸忧郁看着炮火升起的地方,那里毕竟是他的家乡。

    大家走了大半夜,谁也没有怨言。我把小复背在身后,孩子靠着我的肩膀睡熟了。青青一直守在身边,能感觉到她对我浓浓的爱意。

    大概到了下半夜三点左右,山坡后面传来隆隆的水流声。众人心头一振,应该是到地方了。

    大家已经走到崩溃的边缘,可此时的水声恍若天籁,求生之路就在前面。我们加紧脚步,用着最后力气翻过山岗,跟着向导一路向下,来到江边。

    深夜,黯淡的月光下,我看到了一条波澜的江水,空气里弥漫着江边山区特有的雨气,巨大的乌江在我们脚下淌过,水是暗黄色的,充斥着沙泥。

    江边水流湍急,黑蒙蒙的天色里看不到一条船。

    欧阳林怒了,问向导这是什么意思。

    向导让他稍安勿躁,他把双指塞在嘴里,凭空打了一声呼哨,清脆响亮,稍纵即逝。时间不长,好像从水里冒出来一般,也不知从哪划过来两艘竹筏。

    荡竹筏的船夫看不清面目,穿着蓑衣戴着草帽,赤脚拄着长篙。其中一艘竹筏上,还坐着一个戴着圆边眼镜的男人,相貌清秀,只是眼角眉梢透着阴郁。

    向导让我们留在原地别动,他过去和船上这个眼镜男商量。

    眼镜男不知是什么身份,抬眼看看我们这队人,做了个手势。向导走回来对我们说:“筏子上的是我们的领导,他点了你们的人数,说是太多了,筏子不够,拉不了那么多人。”

    欧阳林眼睛眯缝起来:“你什么意思?!大老远我们的人都来了,上船的前一刻你告诉我们说不行,耍我们玩呢!”

    和向导是朋友的那位老同志也在旁边说:“你们不地道啊,为什么不让我们走。该给的钱都给了,是不是想坐地起价?”

    向导让我们别急,他再和领导商量商量。俩人在筏子上一顿嘀咕,向导再次回来,说道:“领导说了,现在非常时期,危险太大,这么多人过江可以,必须要交钱。一共三条小金鱼。”

    老同志顿时火了:“槽,你们想什么呢,这危险是谁弄出来,还不是你们瞎指挥跟日本人盲目开战,惹出这么多乱子。现在居然掐住水道坐地要钱,你们算是什么中国人!”

    向导赶紧摆手,焦急地说:“别喊,如果让领导听见,你们给再多的钱他也不管了。情况就这样,交了钱就能走,不交钱我也没办法。”

    “给!”欧阳林说。他跟身边人耳语两句,那人走到黑暗处,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三根黄橙橙的金条。金子这东西,不管在哪个世界哪个时代,都是硬通货。

    向导拿着金条到了船上,眼镜男看看,摆摆手,示意上船。

    我们长舒口气,大家大包小卷,男女老少开始上船。一条竹筏能坐十来个人,两条竹筏基本上可以坐下我们。

    妇女和孩子先上第一条船,欧阳林心眼多,在第一条船上派了三个老同志压阵,防止这帮人搞鬼。其他人上第二条。青青要和我一起,但我让她先上第一条,照顾好弟弟,好说歹说把她劝上了竹筏。

    第一条筏子离了岸边,顺着水流要走,就在这个时候,山上突然亮起一片探照灯,紧接着人喊狗叫,电子喇叭喊:“下面什么人?接受检查。”

    “日本人来了,快上船!”向导急了,招呼我们。

    我们七手八脚往筏子上跑,山上开了枪,枪声不断,周围的水域不停溅起浪花。我头皮都发麻,不过还好,此时已经上了筏子。我抱着肩膀,坐在角落不动,耳边是江水的水流声。

    我上的筏子正是那眼镜男在的,他指挥船夫:“开船!”岸上还有好几个人没上船,其中就有欧阳林。

    船夫用篙子猛一撑岸边,筏子迅速离岸。岸边人大喊:“我们还没上船,等等!”

    眼镜男无动于衷:“走!”

    船夫就听他的,此时水流湍急,一打篙子,筏子要顺流而下。我看到欧阳林在岸边焦急地挥手,我猛地打了个激灵,如果现在走了,很可能就是永别。

    看着江水,我一咬牙,在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下,我猛地从筏子上跳进了江水里。

第一百二十五章 绝境() 
水冷刺骨,我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就明白一点,如果在这里和欧阳林分别,可能此生再也见不到他了。这意味着,我和父亲将永远困死在这个世界。随波逐流,直到终老死去。

    我迎着湍急水流往岸边游,两艘筏子上的人都看傻了。眼镜男站在筏头看着我,我清楚听到他说了一句话,疯子。

    我还听到青青的哭声,水流太急,冲的睁不开眼,水花在四周飞溅,等我挣扎着抬起头时,两艘筏子已经顺流而下,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仅留下模糊的影子。

    青青,我的爱人,此生恐怕再无机会与你相伴。

    子弹在身边呼啸。水花不断溅起,我终于游到岸边。被人拉起来。欧阳林看着我,嘴唇哆嗦。眼神中散发光芒:“连科,你,你……”

    “欧阳叔叔,我放心不下你。”我低着头说。

    欧阳林感动得热泪盈眶,其他几个同志催促说:“别留在这,赶紧进山,日本人杀来了。”

    临江的山崖因为降雨和光照,几乎呈现织网式的植物覆盖,树木灌木藤蔓植物无一不是挣扎着屈伸进每一寸可以生长的空间。

    我们几人对地形不熟,不过除了我,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同志,他们拿着枪,专门挑险路难行之地,在临崖湿漉漉的高处。扶着植物一寸寸挪动。

    这里唯一一点的好处是,太险了。尤其悬崖边的石头横七竖八,上面都是锋利的棱角。这要是不小心坠崖,不用淹死,直接就会被锋角撞得骨断筋碎。

    我们正爬着,不远处灯火通明,大号探照灯的光芒掠过我们,紧跟是密集的枪声。

    我们攀附在悬崖的石头。前面那个同志突然身体晃了晃,我还没反应,他突然坠崖。整个过程仅仅发生在一两秒时间,直到后面有人催我赶紧走,我才震惊道:“他……他……”

    后面的同志沉声道:“他中枪了,死了。我们还要前进。”

    他们太过冷静和理智,此种情形下,我知道这种态度是对的。可毕竟是一条人命,死的是和他们朝夕相处的同志,这死了也就死了?

    以前看抗日剧,我方战士一挂,他的战友们不顾周围枪林弹雨战场危机,扔了枪搂着战友就嚎啕大哭。主角挨了一百多枪还没死利索,哆哆嗦嗦交待遗言,乡亲们怎么样了,粮食转移没有,告诉彩妮俺稀罕她,絮絮叨叨没半个小时都对不起他。

    在这里,我见识到了真正的战斗,死人很正常,昨天还朝夕相处的朋友,今天就可能悄无声息死在身边。

    我们其余的人继续攀爬,身后是不断的枪声。我就纳闷了,非常想不通。这里本来是当地抗日组织溃败潜逃的秘密通道,为什么日本人会来得这么快这么寸?早不来晚不来,就等我们要上筏子的时候来。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码头的时候我就觉得奇怪,那么一群人藏在码头都没事,可等我们来接应的时候,偏偏会遇到日本人的巡逻队,发生激战后,导致了后面一连串的溃逃。

    我像是隐隐触摸到了一样东西的边缘,可又说不清楚,好像冥冥之中真的存在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拨弄所有人包括我,甚至包括整个世界的命运。

    此刻枪声不断,大家没有说话,等到爬过这段残崖,最后只剩下四个人。在刚才的过程中,又坠崖了两个。

    现在没有时间停下来哀思,欧阳林分给我一支枪,演示给我看怎么开枪。大家清点了一下子弹和随身携带的物品。

    我们现在除了枪,什么也没有。其他东西都放到了竹筏上,如今两手空空,别说个人安危,就连吃饭喝水都成困难。

    欧阳林布置了一个针对性的计划,接下来所行的路线,是顺着江水流的方向,一直到下游,想办法和筏子上的同伴汇合。

    制订了计划,大家默不作声,在欧阳林的带领下,一头钻进了深山老林。

    我们面临最大的问题就是地形不熟,几次都没有摆脱掉日本人,身后的追兵越来越近。那两个同志商量了一下,告诉欧阳林,让他和我先走,他们留下来掩护。

    他们的理由是,欧阳林是领导,身担重任,并且掌握了很多组织的秘密,绝不能落入日本人手里。而我是身外人,并不是战斗人员,保护我这样人的安全,正是他们付出生命的意义所在。

    这两个同志,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他们的姓名,但我知道,他们是真正具备信仰的战士。

    此时也没有时间说太多,欧阳林把身上的子弹除了必用外,其它都给了他们。互相告别之后,两个人埋伏在树后,准备拦截后面的日本搜查队。

    经历了这一切,我的心已经不知道痛了,浑浑噩噩跟着欧阳林继续在山中进发。

    走出去不久,就听到身后是啪啪啪如同雨点般的枪声,欧阳林催促我继续向前。也就十几分钟,枪声断了,再无声音。

    我明白意味着什么,两个人恐怕牺牲了。

    此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周围是遮天蔽日的高树,空气潮湿,隐约能听到不远处潺潺的江水声音。

    “小马,你怕不怕?”欧阳林问我。

    我摇摇头,刚开始怕,现在已经麻木了。欧阳林道:“生在我们这个时代是不幸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微薄之力为儿孙们留下一片宽松的环境。小马,你读过《另一个七十年》这本书吗?”

    “没读过。”我说。

    欧阳林靠着树干,扶着腿大喘:“我真羡慕书里那个世界。虽然有很多不尽如意的地方,但那里有着这里所祈求不到的一样东西,那就是和平。”

    我五味杂陈,突然惊叫:“欧阳叔叔,你的胳膊……”

    欧阳林的胳膊本来就带伤,现在伤口崩裂,洇红了整个手臂。他身体一滑,软软坐在树根上。

    我用手摸摸他的额头,热得发烫。

    这时候要杀他简直轻而易举,一直纠结的我此时却放下心理包袱,趁人之危不是我的性格。

    我扶起欧阳林,一步步在深山中,深一脚浅一脚走着。欧阳林一直在喃喃两个名字,一个是青青,一个是小复。别看他对小复恨铁不成钢,还打了耳光,那毕竟是他的儿子。

    走了没多远,我发现一处山洞。山洞临近悬崖,呈裂缝状,洞口长满了浓密的植物,横陈着一根横倒的巨大枯木,地上铺满落叶,不仔细看几乎观察不到。

    现在最好的选择就是一路向前,直至脱险,但欧阳林这样,我的体力也逼近极限,根本走不动了。继续往前还不如冒险博一次,藏身洞里,说不定日本人找不到。

    我扶着他进了洞,洞很黑,能感觉两侧洞壁距离非常狭窄,有点类似垂直洞,细狭如缝。我搀扶欧阳林,一步步在洞里艰难跋涉,往里走了大概十几米,黑到伸手不见五指。

    我再也支持不住,把他放在地。我大口喘着气,坐在旁边。

    洞里沉闷潮湿,四周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落,声音在空旷的洞窟里放大,再就没有一丝声响。我靠在洞壁上,全身发冷,肌肉酸痛不得了。

    我太累了,不知什么时候睡着。正迷迷糊糊,突然打了激灵,冻醒了。我下意识扫了一眼旁边,欧阳林不见了。

    我摸索着站起来,懵懵懂懂往外走。突然一束光射来,我下意识挡住双眼。

    耳边传来咒骂声,我一激灵,这不是汉语,是日语。

    我慢慢放下手,看到眼前的一幕,后背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面前是一个小队的日本兵,个个端着刺刀拿着枪,身旁还有两只吐着红舌头的大狼狗,恨不得咬我一块肉。

    欧阳林已经落入他们的手里,垂着头无精打采的押在旁边。

    日本兵用枪比划着,把我们押到洞外。此时天色已蒙蒙亮,山林中充满了朝气,能听到远处的鸟叫声。

    日本兵围成了一个圈,把我和欧阳林推到圈子中间。

    他们席地而坐,拿出携带的酒水干粮吃起来。一个日本军官用军刀指着我们:“你们两个中国人,互相打,只能活一个。”

第一百二十六章 迷信小镇() 
没想到我们的命运竟然会是这样。

    欧阳林摊开双手给日本人看:“搏斗需要武器。”

    有个日本士兵把刺刀从枪上解下来,扔到圈子里:“只有这一把,你们自己抢。”

    周围的士兵发出大笑。我和欧阳林谁也没说话,盯着地上的三棱刺刀。我们没有动,日本军官脸色阴郁:“中国人的,不逼不行。你们如果不动手,统统枪决。”

    欧阳林走过去,捡起刀,在手里把玩,缓缓走向我。我们不可能刀兵相向,只是不知欧阳林接下来想怎么做,有什么计划。

    他把刀柄倒转,作势递给我:“连科,我老了,也该死了,你杀了我吧。记住,找到青青和小复,保护他们。你是青青未来的丈夫。”

    我的眼圈红了,眼泪流下来:“欧阳叔叔。我……下不去手。”

    欧阳林叹口气:“如果你下不去手……那你就去死吧。”

    我正在擦眼泪,一时没听明白。突然眼前黑影一晃,欧阳林跳了过来。刺刀迅速转向,尖刃对着我,一刀直奔心脏。

    这瞬间也就一两秒,可我内心却转过很多念头,最强烈的想法是,欧阳林这是苦肉计,看我不出手,就假装对我攻击,让我激愤好杀了他。

    可刀刃过来的方向,又觉得不对劲,就是对着心脏的,这可是一击毙命,玩计谋也没这么玩的吧。

    我纯粹下意识一躲,虽堪堪避过心脏。但一刀还是刺进胸膛。就这一下,差点闭过气去,低头看。刺刀没入胸口,虽然躲过心脏,可这也是致命伤。尤其刺刀还是三棱刃,别说扎胸口了,就是照屁股蛋子来那么一下,养一年都不带好的。

    我双腿一软,坐在地上,胸口剧痛却不敢拔刀,这点常识还是有的,刀一拔我就完了,神仙难救。喉咙一阵痒痒,我轻轻咳嗽两声,牵动伤口疼得钻心,嘴角竟然喷出血沫子。

    胸口的血倒流进了喉管。

    我勉强抬起头看着欧阳林,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我勉强问:“为什么?”

    欧阳林脸色阴郁:“连科,我想了想,我还不能死,多活一天算一天。我身上的责任和义务太重了,大到国家民族,小到女儿和儿子,他们都需要我照顾,实在有太多的放不下,我不忍舍弃他们啊。”

    就在生死抉择的时刻,欧阳林还是欧阳林,他和冯君梅一样,选择了自私。

    我闭上眼睛,耳边是日本人的哄笑声。这种嗜血场面对于他们来说像是点燃了一把火,日本军官领头唱起了一首家乡的民歌,古老曲调悠扬而阴郁。我勉强睁开眼睛,看着这些日本人,他们脱下了严肃认真的面具,一个个像孩子一样,围着我们转圈,一边转一边跳舞。

    我躺在树下,全身都是血,奄奄一息。欧阳林看着日本人的舞蹈,表情是媚笑,他也学着日本人比划,一起跳。

    这就是平时一本正经的欧阳林,抗日同盟会的大哥级人物,在没有知情人的情况下,他露出了最本来的面目。

    我长舒了口气,用最后力气握住刀柄,缓缓倒拔,血顺着菱形的伤口往外狂喷。

    此时还是黎明,天色说不上多明亮,树叶婆娑,有种影影绰绰的蒙太奇效果。周围是脱了军衣,跳着家乡舞蹈的日本士兵,欧阳林也在中间翩翩起舞。

    我拔出了刺刀,谁也没有注意到我,我扶着树站起来,咬紧牙关拼尽生命,跌跌撞撞来到欧阳琳身后,一刀刺进他的后腰。

    欧阳林停下舞步,他竟然没感到疼痛,转过身诧异看我,眼神中似有不明之意。

    他低头看了看没入刀柄的刺刀,全身打了个哆嗦,伸出手想掐我的脖子。手上却没有力气,软绵绵塌下来,身子再一哆嗦,倒在地上。

    他还没死,不停地哆嗦咳嗽,大口大口的血从嘴里喷出来。我也支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

    那些日本人停了下来,完全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他们互相看看,然后又开始跳,舞姿更加夸张。军官打着拍子,曲调愈发阴森,真像亡灵之舞。

    欧阳林挣扎着死去,我坐在他的身边,眼前阵阵发黑,想睡觉。

    自己大限已到,心里反而有一种宁静。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幕幕在心头闪动,短短数日里,我最不放下的就是青青。

    想到她,我就心头绞痛,我和欧阳林都要离开这个世界。他是死亡,而我是去往下个世界,青青还要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她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为人妻,为人母,她还会想起我吗?想起这个爱她的,又杀了她父亲的傻小子吗?

    我守着欧阳林的尸体,他是青青的爸爸,也是长辈,就当守灵了。

    这时,有人走过来,我勉强抬起头,看到是日本军官。

    他把沾血的刺刀捡起来,递给旁边的士兵,然后看着我们。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突然暴起,从脚踝部位拽出了老爸让我藏的那把刀。

    那日本军官吃惊地看着我,他没有反应,我一刀捅在他的胸口。日本兵蜂拥而上,七八把刺刀一起捅进我的身体,使劲往外撅。我撒了手,看到日本军官仰面栽倒。

    我哈哈大笑,一口气没上来,堕入黑暗中。

    像是做了场梦,一股麻劲爬到了大脑里,脖子开始麻痹,然后身体的感觉消失,大脑开出出现各种幻象。没有时间概念,沉睡于黑暗里,不知过了多久,我心念一动,恢复了神智,缓缓睁开眼。

    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扫了一圈,还以为自己穿越回了八十年代。家不大,温暖的屋里放着高矮柜,一张铺了花格子的双人床,几把椅子,一面由淡绿色油漆漆成的墙,上面挂着一张老式的牡丹图。

    突然有人捂住我的嘴,用极为惊恐的声音低声:“别吵,她来了。”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躲在床底下,身边还趴着个人。这是个胖子,一嘴的烟油味,长得猥琐至极,我左右扭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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