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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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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愿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嫣……嫣儿?”皇太极一惊之下,险些握不住手中的笔。

姬羽凰嫣然一笑,眼眸流转间已轻轻道:“父皇不识得嫣儿了么?”

“嫣儿不必多礼,”皇太极喜极而泣,赶忙走上前将姬羽凰扶起来,在她的脸上细细端详片刻之后,才慢慢道,“朕……朕的嫣儿,都出落得这么美了。”

姬羽凰慢慢站直了身子,伸出手来扶住皇太极,微微一笑,眼中已有泪花:“儿臣不孝,阿玛是日理万机之人,心系黎民百姓,却还时时惦记着女儿。但儿臣居然不能时时相伴在侧……”

“这不回来了么,”皇太极笑盈盈道,方才的疲惫之意瞬间全无,“朕总算是将你盼回来了。”

姬羽凰道:“父皇龙体安康?”

皇太极不禁微有黯然:“朕好得很,不过你额娘却……”

姬羽凰见状忙岔开话题,道:“父皇切莫过于操劳,嫣儿见您的白头发又多出了许多。”

“多了么……”皇太极伸手在耳后轻轻一触,道,“不知不觉就老了啊……”

“是战事伤神么?”姬羽凰问。

皇太极略微颔首,沉声道:“战事紧迫,政事颇多,除了范文程、宁完我、几大贝勒等人能替朕分担些事,朕素日却连说话解解闷的人也无几个。”

姬羽凰不禁默然,半晌才道:“那……各位娘娘与兄弟姐妹们素日与父皇……”

皇太极苦笑道:“后妃不便参政,你几个弟弟年纪尚幼。朕思前想后,只想到能与嫣儿说说话儿了。”

姬羽凰强作调皮之色,笑道:“这么说,父皇从来只将嫣儿当阿哥来教。”

皇太极一愣,随即被逗得开怀笑道:“如今嫣儿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朕若真这么想将你当作阿哥,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姬羽凰不由得涩然:“儿臣……只怕不能再为父皇分担忧虑了。”

然而皇太极却未听出姬羽凰的弦外之音,反倒拍拍她的头顶,慰道:“嫣儿为朕做的已经够多了。在中原呆了这几年,你也大了,世道正乱,今后留在盛京,就别再出去了吧。”

“父皇……”姬羽凰忽道,“难道山河社稷图的事,也不需要再查了么?”

皇太极闻言脸色微沉:“嫣儿,此事你无须再担心,都交给别人吧。”

姬羽凰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氛,奇道:“是儿臣办事不利?”

“不,”皇太极断然道,神色却忽然变得柔和起来,“是朕不想你再离开盛京了。”

“父皇,儿臣……”

“什么也莫说,知道么?”皇太极的话虽然温和,却饱含了一种适可而止的警告意思。

姬羽凰心中一凛,随即点点头,温声道:“儿臣明白。”

停了片刻,她忽轻轻续道:“天色已晚,儿臣先行告退。父皇也请早些安寝吧。”

皇太极一怔,接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道:“是……夜已深,你……退下吧。”

姬羽凰默默地拜下、起身、转身、退出,脚刚跨出崇政殿,泪已泫然而下。

她忍不住回头望了望那个在案机前忙忙碌碌的男人,心中不住又是一痛,但她忍住了,没有将那两个字说出来。

珍重二字,如风中的柳絮,被轻轻一带,已经飘了很远很远。

作者有话要说:小羽终于回到盛京了,但是一回来就遇到了刺客,表觉得刺客多余,因为这刺客的出场会引发接下来剧情的走向。

皇太极的出场……算是把小羽第一个的身份送往终结,接下来的故事里,姬羽凰将不再受“大清国和硕公主”的羁绊。唯一留下一个悬念就是皇太极会不会说出姬羽凰的身世,还是继续让她保留名分,因为这也很重要哒~

要说一点就是其实皇太极在位期间并没有称“皇上”,依然是“汗”的号,但是为了顺应叫法和汉人向来对皇太极毋庸置疑的皇帝尊位,小说里面就直接称为皇上了,这一段对话里面汉人的宫廷礼仪占了绝大多数,各位请当小说看,表给我挑刺了啊TAT在码的五十七话是文中唯一的小沐和小羽的亲密戏份,算是明天送给偶二十一大寿的礼物吧~嘿嘿~敬请期待~~乃们~虽然不够香艳哦~

五十七、情难自主

“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姬羽凰匆忙拐进那条巷子时,她的步履微有蹒跚,然而沐青旋在黑暗中却看得不甚清晰,只“呼”一下站起来,沉声问道。

姬羽凰的回答出乎意料的简短:“半路上出了些岔子。”

“还好?”沐青旋扬了扬眉毛。

姬羽凰却没有回答,只在他眼前“啪嗒”一下摔倒在地,胸口上上下下地起伏着。

“……受伤了,”姬羽凰的声音中透出几分痛苦的喘息,她扬起脸来望着沐青旋,表情歉然道,“我以为金针打得不深,所以一直不甚在意……不想……”

“……打在哪里?”沐青旋赶忙低下身,伸手一把扶住她不断颤抖的双肩道。

“左……左肩。”

沐青旋二话不说,当机立断地拔出剑来在她左肩的衣衫处轻轻一划,薄薄的布片顿时裂开,露出了她身上一处雪白透亮的肌肤。

“你……干什……”姬羽凰半闭着双眼,动了动身体,微微地抗议着。

“别乱动,”沐青旋表情严肃,一面凑过脸去,在她肩胛骨处四下按压了片刻,才又续道,“可是这里?”

一阵钻心的痛袭来,姬羽凰攥紧了拳头,声音纤细:“是……”

沐青旋沉吟道:“这个创口形状很奇怪,此间太暗,我不敢替你取针。”

“城外南面的李子林……”姬羽凰一把抓住沐青旋的衣袖,颤声道,“有我以前居住过的竹屋……”

“如何出城?”沐青旋眉心微蹙,心想盛京戒备森严,深夜出城,只怕会引起守军的疑心。

“……这个,”姬羽凰艰难地摸索了片刻,然后在沐青旋眼前抖动着摊开手掌,疲惫地一笑,道,“……给守军,便……能出城。”

“知道。”沐青旋一把抓过她的手,连那令牌一并握在手心,接着将她横抱起来,轻轻掠起。在一片似睡非睡中,姬羽凰只觉得自己好像腾云驾雾一般,而那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便也成了催她入睡的歌谣。

挟着一人,沐青旋一路奔行得不算太快。深夜的盛京甚是宁静,姬羽凰的那块令牌更让他畅行无阻,沐青旋依着姬羽凰所说的方向一路找寻过去,很容易便找到了李子林北首的那件小小的竹屋。

沐青旋的脚步声略微沉重,惊起了竹屋四周的各种声音,听着那窸窸窣窣的小动物逃开的响动,沐青旋心中暗想:这里或许很久都没有人来过了。他走过去伸脚一下把门踢开,屋上积着的尘土顿时掉落下来,撒了他一身。

竹屋的桌上,小小的烛台已经结了厚厚的网,榻上的斑驳痕迹颇有些触目惊心。然而时间的气息,却丝毫没能引起沐青旋更多的哪怕片刻的瞩目。他快步走到榻前,将姬羽凰小心地平放在上,接着从袖笼中取出火刀火石,反过身去点亮了桌上的红烛。

沐青旋将红烛移过来放在自己身畔,手中却不停,宝剑再一次夺鞘而出,被火灼得滚烫。也是此时,沐青旋扯下一角衣衫来让姬羽凰咬在嘴里,然后轻轻在她耳边道:“忍着些。”

早已疼得面色惨白的姬羽凰,此刻早已口不能言,只微微地点了点头,将眼睛一下阖上,神色很是坚定。沐青旋强忍着不去看她的脸,心中定了定,接着一下将剑尖刺入了姬羽凰□的皮肤中。

一声轻微的哼叫,鲜血随之溢出来,在沐青旋眼前蓦地勾出几缕妖艳。沐青旋神色一紧,手中却飞快地一动,剑顿时又进去了几分,他见状忙转腕一挑。只见金针夺路而出,但一声微弱的蜂鸣,却让沐青旋原本已松弛了几分的神情又霍然一变。

原来在挑出那枚金针的同时,沐青旋的剑尖已不慎碰到了金针上极为巧夺天工的一处机括,而那蜂鸣之声,正是那机括发动、小针透骨而入的响动。

这种暗器到底是谁使用的?怎会如此奇巧而又阴毒?沐青旋只觉得自己的汗水贴着前额涔涔而下,正一点点地洒开来。

姬羽凰又是一阵痛苦的低吟,沐青旋不由得伸手擦了擦汗,努力定住心神,小心翼翼地用剑拨开姬羽凰的皮肉,在一片模糊的血色中找寻着。终于,那道寒光总算让沐青旋稍微松了一口气。入骨尚浅。

“最后一下,一定忍住。”

沐青旋一面说着,一面已动作起来。

“啊——”小针应声而出,姬羽凰奇痛之下,再也争持不住,登时昏死过去。至于后来沐青旋怎样替她止血上药、如何替她包扎伤口,她都浑然不知。

天已蒙蒙见亮,沐青旋看着姬羽凰呼吸渐匀,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绷紧的神经也松弛了下来。折腾了大半夜,沐青旋感觉到了沉沉的倦意,此刻胸中纵然有千百疑问,也只想暂放片刻,好好休息一会儿才是。

思至此处,沐青旋立时一口吹灭了闪闪烁烁的烛火。然而回头又瞧见了神色安详的姬羽凰时,他脑中不知怎地,忽一下闪过了她比白绸还要柔软的皮肤和手指碰触在上的奇异触感。沐青旋忽然升腾起一阵异样的感觉,一颗心砰砰地跳动着,那双温柔的眼睛此时已再也不愿离开姬羽凰。

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沐青旋耳根不禁火辣辣地燃烧起来,他赶紧伸手在自己的腿上猛力一掐,立即回过神来。但他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忽然恶作剧似的俯过身去,在姬羽凰娇润的樱唇上飞快地啄了一啄。接着他站起来,走到桌旁坐下,强逼着自己不再去想她,然后趴下来,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觉睡醒居然已经快近黄昏。沐青旋觉得自己好似已经很久没有如此好好地睡过觉了,醒来的时候难得觉得神清气爽。他伸手用力地伸了一个懒腰,却发现自己这一个动作将一件披在肩头的披风带落在地。

沐青旋心中打了一个突,忙回头望向床榻。姬羽凰早已不见了踪影,倒是这间竹屋,不知何时已被清理一新。

“睡得可好?”姬羽凰推门而入,桃腮含笑,虽略有病容,精神却是大好。

“刚醒,”沐青旋弯腰拾起披风放回桌上,随即微微一笑,道,“这一觉睡得真长。”

“你睡得真沉,”姬羽凰浅浅微笑,走过来在榻沿坐下,道,“叫了你许多声也没把你叫醒,看来你是真的累得不行了。”

沐青旋笑道:“无事。倒是你的伤如何?”

姬羽凰抬了抬手,道:“皮外伤,不碍事。”

“还不碍事,”沐青旋想起夜间姬羽凰虚弱的样态,脸色不由得微微一沉,“下次那金针最好有三层机关。”

姬羽凰提起眉角,皱眉道:“三层机关?”

沐青旋冷冷道:“把你打得再也没人救得了岂不更好?我也省的替你操心。”

姬羽凰不禁一怔,认识沐青旋以来,她还是第一次见他生气。她奇道:“……你在生什么气?”

她却不知道,沐青旋现下也在难道:我怎么没来由地就发了脾气?沐青旋自然不明白,若是一个人真心要对另一个人好,那么见到对方也如姬羽凰这般不懂得爱惜自己,那人有此类的无明业火实属平常不过。

沐青旋只脑子一乱,顿时浮现出许多无关紧要的思绪来。而那中间最多的片段,居然是他睡前偷吻姬羽凰之事!沐青旋方寸大乱,腔子内又突突地疯狂跳动起来,他不得不强忍着一瞬间突然想将她拥抱在怀的冲动,尽力想作出平静的神色。

姬羽凰原见沐青旋神情冰冷,正想赔笑极具,却忽见他的脸上蓦地掠起几分奇异的神采,瞧着自己的一双眼睛中似也多出了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她心中疑义顿起,却又被那奇怪的眼神瞧得有些发憷。

“……你看什么?”她愣愣地望着沐青旋,心底却忽然想到对方曾割开过自己的衣衫,替自己取过骨骼里的金针,面上突如其来便飘起了两片红云。

或许正是两人相处有了一段时日,心有灵犀,姬羽凰大约也能猜出七八分来,不住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害羞。

“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她的脸色越发绯红,言语中却有了娇嗔之意。

“……我……”沐青旋支吾道,“没想什么啊。”

眼神有些闪躲,却还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姬羽凰的瞳孔。哪知姬羽凰也正瞧着自己,眼神中的脉脉柔情,让沐青旋好似触电般,有些呆了。

“我才不信,”姬羽凰撇嘴道,“……你,该不是做过什么坏事吧?”

沐青旋心中又是一跳。他堂堂五尺男儿,出生入死,素来无所畏惧,但姬羽凰那一双剪水双瞳,却不断让他感到一阵一阵的窘迫。

“没有做过,”沐青旋矢口否认,赶忙把话题转移出这片危险的水域,道,“倒是我奇怪着呢。”

姬羽凰敛了敛神色,道:“奇怪什么?”

沐青旋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心想总算引开了姬羽凰的注意力,忙续道:“出手伤你的是什么人?”

姬羽凰视线略偏,沉吟了会儿,方道:“你是见到那暗器非同寻常?”

“正是,”沐青旋正色道,“据我所知,中原从未有过此类阴毒的暗器。”

姬羽凰道:“你说得不错,此种暗器并非来自中原。因为伤我的那人本不是中原人士?”

沐青旋悚然道:“那……莫非是?”

“夷人,”姬羽凰道,“想来在武当山时你也见过了。”

沐青旋道:“你的意思……是殷若离的人?”

姬羽凰郑重地点点头,道:“据我在凌烟阁呆的那段时间所知道的来看,师兄手下应当有相当一大部分是夷人。”

沐青旋摇了摇头,神色肃然:“广罗心腹……他的目的究竟如何……”

姬羽凰截口道:“若想知道师兄接下来的打算,或许只有看我拜托你的那件事。”

“天行门门主田七兄与我素来交好,”沐青旋抬了抬眼睛,道,“昨日我拜托他替我查过那事,你去宫里那时,他便已经飞鸽传书与我。”

“……怎样?”不知为何,姬羽凰的声音竟微微透着些紧张。

“他约我今夜在十丈坡见面。”沐青旋简短道。

姬羽凰立刻跳起身来,盯着沐青旋,斩钉截铁道:“我也去。”

“你怎地如此着急,”沐青旋忽而舒展开笑容,道,“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趁着天还亮,不如你让我瞧瞧你伤势如何?”

“……哎?”姬羽凰一愣,随即脸颊又一次飞快地烧了起来,望着沐青旋有些调笑的表情,忽然狠狠地顺手抓起榻上的枕头,劈头砸过去,怒道:“我就知道你刚才不怀好意!”

作者有话要说:小沐你好色= =

我没深入写,偶写不出来,失望的话你们砍死我吧~~估计这是本书最温馨的章节~

五十八、死罪难逃

傍晚时分,姬羽凰变戏法似的变出了一桌精致的小菜。沐青旋大喜之下,一面不断地伸着筷子,一面赞不绝口。姬羽凰却很少动筷,只从旁瞧着沐青旋咂着嘴的样子,笑得分外灿烂。

似是许久未曾如此开怀地笑过。一桌菜、一壶酒、一间与世隔绝的竹屋、两个暂时得到解脱的人,只希望这样的傍晚,一生都不要停息。

然酒饱饭足,两人已同时起身,相视过后,又同时向门外行去。

一张脸像是波澜不惊,一颗心却波澜起伏。

十丈坡上,野草肆意地蔓延。月至中天,在大地上投下深深浅浅的光影。而方才一直吹拂不停的风,现下却像是突然静止了。只有躲藏在暗处的虫儿、蛙儿还在不断地欢叫,更衬出了几分只属于夜的安宁。

“他是一人?”姬羽凰伫立在高高低低的野草深处,声音比月色还要寂寞。

沐青旋面向那一条几乎快要被淹没的蜿蜒的来路,放开眼来张望着,淡淡道:“田兄自称万里独行,想来应当如此。”

姬羽凰的长裙在草色中卷起一阵涟漪:“希望如你所言。”

沐青旋不禁皱眉道:“若不是一人,你便要怎样?”

姬羽凰神情严肃,道:“那我或许便会对不起与大哥交好的人了。”

沐青旋踟蹰道:“此事当真如此隐秘?”

姬羽凰半闭上眼睛,整张脸都沐浴在凄清的月色中:“此事关系重大,不得不防。”

停了停,她又将眼张开,望向沐青旋,笑道:“你与那田七既然交好,对他难道还没有把握?”

沐青旋叹道:“虽说我与田七颇意气相投,然而如此多年来,五回门中的人,又有几个人是你能捉摸得透的呢?”

“那你可有想过……”

“离开五回门?”沐青旋的笑略有嘲讽之意,“当初在凌烟阁时,你也说过,我不是一个坐视不理之人。”

“我知道你心中大义在先,”姬羽凰微微叹道,“但若我……我是真心希望你离开五回门么?”

她抬起眼来仰望着沐青旋,眼中似有泪光在闪动。

“可你会让我离开五回门么?”沐青旋的话中好似有别样的深意。

姬羽凰不禁咬了咬下颚,面色有些惨白。她低下头来瞧着自己映在草色中的起伏影子,沉默了半晌,才涩然道:“你……若不在五回门,或许……我便不再容易打听山河社稷图的下落。我虽有自己的原因,可……”

“早晚有一天的,”沐青旋语音淡淡,像是不再愿意深入,“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我都需要‘五回门’的存在。”

“大哥,我……”

“我明白,”沐青旋伸手轻轻扶住她的双肩,浅浅一笑,道,“若我不理解你的苦处,又怎会与你一同来盛京。”

姬羽凰点点头,望着沐青旋那张看似平静的面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时也再难说出口。秘密,已成了两人之间再难跨越的鸿沟。若不是两人心中对对方的眷恋与不舍,那两人此刻恐怕早已兵刃相向。

嬉笑怒骂,不过是浮生偷得半日闲,而转眼又是无穷无尽的苦痛。

好在这样的苦痛并不需要持续太久,因为草色斑驳之中早已出现了一个黑色的人影。

那人瘦得可怕,即使相隔好一段距离,仍然能够看见那件黑色的巨大披风就好像挂在一根竹竿上随风而荡。他的脚步几乎听不到,整个人就好像漂浮在草上一样,足见他轻功之高。

他来得好快,只一会儿,沐青旋与姬羽凰的瞳孔中已同时映照出了那人青白的面皮、毫无生气的吊额眼以及一张几乎细成了一条缝隙的嘴唇。

除此以外,那人的周身似还散发着一股阴惨惨的气息,尽管是在夏天,感觉到那样的气息依然不免会觉得寒冷无比。而当姬羽凰的目光不小心地碰触到那人手中的兵器之时,向来沉着的她也不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她发现,那人手中的东西,竟然是块血迹斑斑的灵牌!

“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沐青旋乍一看清此人,忽然大笑着走上前去,抱拳行礼,高声道,“田兄别来无恙?”

田七微微咧开嘴,露出几颗森森白牙,模样显得更加可怖:“田某人来去无踪,‘幽灵牌’四处索命,别人无恙倒也万幸,你却还来问我?”

沐青旋笑道:“田兄说得是,此番相见,却比上次更加像个鬼使了。”

田七眼神空洞,脸上却有浅浅笑容:“小子长大,却会来消遣我了。”

沐青旋抱拳道:“不敢。”

叙礼毕了,田七才第一次将注意力转向从开始便从旁看着、一语不发的姬羽凰,悠悠道:“这位是?”

姬羽凰得知此人正是天行门田七,早已定下心神,走上前来款款一福,笑道:“小女子不才,‘青衣’姬玉嫣便是小女子了。”

田七的脸孔上顿时流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似是不相信“青衣”是如此年轻的一个女子。他上下打量了姬羽凰许久,突然转过脸去对着沐青旋,道:“你确定除你我之外可以让第三人知道此事?”

沐青旋抬了抬眼角,道:“那便如何?”

田七道:“此事与山河社稷图的下落颇有牵扯,其中又涉及到鞑子宫内重要人物的生死,委实非比寻常。”

姬羽凰冷道:“这么说,阁下确定是独自前来?”

田七不作回答,只冷然道:“我方才不是在与你说话。”

姬羽凰道:“可方才我却是在与你说话。”

田七神色木然:“我不过想知道沐兄的答案,与你无关。”

沐青旋微笑道:“田兄可是想错了。”

田七也抬了抬眼角:“哦?”

沐青旋道:“因为此事正是玉嫣拜托小弟打听的。小弟得知田兄身在盛京,才会劳烦到田兄。”

田七闻言,那黯淡无光的眼珠子中终于投射出了几分神采,他慢慢又转向姬羽凰,道:“你与那人什么关系?”

姬羽凰脸上写满胜利的表情:“你还没有回答我方才的问题。”

田七先是一愣,随即抚掌大笑,道:“姑娘你是精明不已,田某人今天认输了!”

姬羽凰莞尔,道:“也不尽然,至少我已知道阁下的确是独来独往之人。”

田七道:“那姑娘也可以回答在下的问题了?”

姬羽凰点点头,正色道:“不瞒阁下,董佳玉睿乃是小女子恩师。”

田七的面色顿时又沉了下去,眼神又变作了最初的混沌不堪:“姑娘明明是汉人,怎会拜鞑子为师?”

姬羽凰微微笑道:“这也是我要打听此事的原因之一。因为自记事起,我就称那人作师父了。”

田七瞧着姬羽凰的脸却再无笑意:“据在下所推测,姑娘的来路只怕不一般。”

姬羽凰耸耸肩,不置可否:“从前或许是有些不一般,现下也不大好说。”

田七眯了眯眼睛,道:“想来在下打听到的事情不得不说?”

姬羽凰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反诘道:“阁下觉得呢?”

田七道:“只怕姑娘会像鞑子皇帝那样,死了也不会放过田某。”

姬羽凰微微变色,道:“此话何解?”

田七从怀中掏出一本红色的东西,伸指弹在姬羽凰的怀中,道:“你自己看便是,何必问我?”

姬羽凰惊疑不定地接下来,双手覆在那式样熟悉的封皮上,指尖微有些颤抖。她小心地翻开那本奏折,顺着一字一句地看下去,看那弯弯曲曲的字迹一路延伸下来,看得她的背脊逐渐冰冷,看得她的脸色越发地惨白。

“这……这些可是真的?”姬羽凰的嘴唇不住地打着颤。

田七厉声道:“这是从禁宫内盗来的奏折,怎会有假?”

沐青旋不由得道:“据小弟所知,宫内的奏折向来看守森严,怎会……”

田七撇嘴道:“但若是一本要彻底从世界上消失的奏折,或许就不会那么森严了。”

“没错,没错……”姬羽凰喃喃道,“父……皇太极做事向来严谨,如此奏章怎会一直留在身边?据我所知,若是牵涉机密的奏折,他向来都是送去烧掉的。”

田七森然道:“一个月前,我暗中调查此事夜探禁宫时,阴差阳错竟然发现了这本奏章。想来是老天也不愿让这个秘密永远埋葬。”

沐青旋现下已从奏章上收回了目光,他沉思了片刻,方道:“若如奏章上所述,董佳玉睿密谋暗杀皇太极宠妃已是大逆不道,想来她应早已被诛杀了才是。”

田七若有所思道:“事情正是此间比较蹊跷。田某暗中察访,的确查到皇太极念及此时不便外扬,因而已派人将董佳玉睿秘密暗杀。但奇怪的是,据收敛尸体的人所说,董佳玉睿的尸身并没有脑袋。”

姬羽凰插口道:“不会的……若真是暗杀,师父她武功如此高强,普通的人怎能让她身首异处?”

沐青旋也道:“在下也在想,莫非董佳玉睿没有死?无头之尸,岂不是死无对证?”

田七摇摇头,道:“在下原本也是这么想。但是现在在下不得不相信,死去的人的确是董佳玉睿。”

姬羽凰耸然道:“你……怎能确定死去的人定是师父?”

田七肃然道:“其一,董佳玉睿与皇太极爱妃之死有关;其二,董佳玉睿杀宸妃与山河社稷图有关,皇太极不能不杀她;其三,我有证据。”

沐青旋不由得动容道:“你有证据?”

田七的脸上,此时忽又掠起了几分笑容:“你们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是我今天下午恶补补完的一章= =

不妥之处多包含。。。

田七的名字……很雷,我知道,但是我实在是不想想名字~~~哎哎哎~~这话揭秘揭一半~啊啊啊~各位元宵快乐~~

五十九、旧恨新仇

田七所行的是远离盛京而去的路,这条路很偏僻,直通向一片幽深的丛林。丛林深处浅浅暗暗,不辨方物,如同一张巨大的口,想要将任何擅闯之人吞进去。沐青旋一面行着,一面油然而生的不安之意,逐渐在他的眉梢上凝结起层层冰霜。

姬羽凰此时也怀中惴惴,然而她的惴惴,却与沐青旋的顾虑丝毫不同。

这条路她很熟悉。熟悉到闭着眼睛也能找到当年与殷若离分离的那个地方。她还能记得那天的残阳似血,在宁伶的一首《春日宴》中,她曾经浮出过一丝游离的恨意。

但是,姬羽凰不住激伶伶地打了一个寒颤,为什么田七会带她来这里?他所说的证据,难道会在丛林深处那一个她自此以后都不敢再深入的禁地?

胡思乱想着,那间早已破落不堪的庐屋已近在眼前了。

“……原来,他们一直都住在这里的么?”姬羽凰停下脚步,看着清辉之中的几间庐屋,一时间雾气又氤氲在了她的视线中。

“姑娘从没来过这里?”田七凝视着庐屋,淡淡道。

姬羽凰点点头,心中波澜起伏:“师兄与宁姐姐成亲之后,我便不在来这里了。”

田七道:“这里很多年前就没人住了。”

姬羽凰苦笑道:“师兄离开之后,宁姐姐一直住在竹屋。这里自然是早已废弃之地。你带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田七上前几步,一脚踢开了地上的朽木,轻声道:“往往以为废弃了的地方,会找到许多意想不到的东西。况且……”

田七转头看看姬羽凰,续道:“若我不带你来这里,你迟早也会自己来,不是么?”

姬羽凰不愿回答,只随着田七迈进门槛。

果真是长久废弃之所,极目尽是狼藉之色。歪斜的门窗,倒塌的桌椅,腐朽的床单、被褥,被野鼠踢翻的烛台,并着灰尘、残叶、小动物的痕迹,屋子里好像并没有一处是完完整整的。

若硬要说什么地方还算完整,恐怕就只有角落里的一处灵台了。那灵台很不显眼,若不是田七一路引导着,姬羽凰与沐青旋几乎就要把那个细节忽略掉。

眼下,三人却同时向角落中的灵台走去。田七手中划亮的火折子,蓦地照亮了歪斜的灵牌上,一个雕刻深深的金漆名字。

“郭布罗?苏合?”姬羽凰迟疑着读出声来,记忆中似有一只小虫在她的脑海里面爬过。

“姑娘听说过此人?”田七转头探道。

姬羽凰的表情有一些茫然:“我小时候见过这人的灵牌。但是是在师父的屋中。宁姐姐家中怎会有这人的灵位?”

田七追问道:“你可知此人与董佳玉睿的关系?”

姬羽凰摇摇头,道:“不知道。但师父好似说过,此人与所有的满人一样,与汉人之仇不共戴天。”

田七微微道:“你一定不曾见过灵牌的反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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