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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明妃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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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婳脸色平静,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们。许清如神色淡漠,偏过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冯淑女沉默寡言地坐在末座。
杜芊羽双手紧紧地拧着银色腰带上坠着的杨妃色如意丝绦,指节微微发白,低垂着头道:“多谢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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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芊羽双手紧紧地拧着银色腰带上坠着的杨妃色如意丝绦,指节微微发白,低垂着头道:“多谢殿下。”
苏选侍恨恨地剜了她一眼,轻抚着腹部,向朱祐樘柔媚地撒娇道:“殿下,您很久没来鸣鸾轩了,嫔妾和腹中的孩儿都很想您。”
朱祐樘微笑道:“这阵子政务繁忙冷落了爱妃,等过些日子得了闲,会多陪陪你。”
苏选侍心下大恼,你日日陪着杜芊羽那个贱人也算是政务繁忙吗?脸上依然保持着柔媚的笑容:“殿下说话算话,可不许哄嫔妾开心。”
朱祐樘含笑颔首,又道:“我准备了一份生辰贺礼,你看看可喜欢?”说罢望向德全,德全会意,立即将一只小巧精致的乌木描金锦盒递给苏选侍身边的白菱。
苏选侍打开锦盒,却见大红绒布上托着一对水滴状的翡翠耳坠,翡翠水头极好,通透清澈似两滴晶莹的泪珠,不觉爱不释手,立即命白菱替她戴上。
朱祐樘忽又向后伸出手,德全忙呈上一只长方形紫檀镂金锦盒,打开盒盖,众人的目光立即被吸引住了,一串晶莹剔透的翡翠项链静静地躺在盒底,似一汪碧水闪动着潋滟光芒。
苏选侍呼吸一窒,目不转睛地盯着翡翠项链,正想开口撒个娇向朱祐樘讨要,却见他含笑望着杜选侍柔声问道:“喜欢么?”不禁气得七窍生烟,居然是送给这个贱人!!!今儿可是她的生辰!!!
杜芊羽吃了一惊,脸上神色极其复杂,似受宠若惊又似惶恐不安,期期艾艾地说道:“殿下,这条翡翠项链天下罕见,价值连城,嫔妾戴着它怕折福,您还是赏给太子妃吧。”
“说什么傻话。你是本宫的女人,福泽深厚,怎会折福呢?”朱祐樘从锦盒里取过翡翠项链,长身而起,走到她跟前亲自替她戴上,赞道,“果然极美。”
苏选侍双眸跳跃着两簇怒火,肺都快气炸了,那对水滴状的翡翠耳坠微微晃动,一下下地轻击着她的下颌,就像烧火的烙铁般灼痛了她,若不是碍于朱祐樘地场,她早就砸了这对耳坠。
“殿下,这条翡翠项链嫔妾不能要。”杜芊羽面无血色,一汪春水般晶莹清澈的翡翠项链映得她脸庞一片惨绿,身子不可抑制地颤抖,伸手想要取下颈上的项链,不料心慌意乱之下打翻了案前的茶盏,碧莹莹的茶水恰好溅了朱祐樘一身。
杜芊羽大惊失色,忙用丝帕去擦拭他衣袍上的茶渍,惶恐地说道:“殿下,嫔妾不是故意的。”
朱祐樘微微一笑,语气无比地温柔:“不过一件衣服罢了,慌什么?”
一直默不作声的张婳忽含笑道:“殿下,臣妾在内室备了几件您的衣袍,您还是进去换身干净的吧。”
朱祐樘颔首,执起杜芊羽的手柔声道:“有劳爱妃随我进去更衣。”
杜芊羽下意识地想开口拒绝,纤腰忽地一紧,朱祐樘已伸手搂住她,不顾众人惊异的目光,径直走进内室,甫踏进门,朱祐樘立即冷冷地放开她,脸色阴沉,眉目间蕴着几分厌恶,脱下外袍,从黄花梨缠枝莲衣架上取了一件月白色缂金流云纹蟒袍换上。
杜芊羽双眸蓄着晶莹的泪水,既恨且怨地望着他,愤愤地问道:“嫔妾究竟做错了什么,殿下要这般折磨嫔妾?”
朱祐樘眸光一沉,冷声道:“你想要的本宫都已给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杜芊羽惨笑起来,眼泪滚滚而落,不甘心地问道:“殿下既然想嫔妾死,也总该让嫔妾死个明明白白吧。”
朱祐樘面无表情地道:“若再胡言乱语,休怪本宫翻脸无情。”
杜芊羽失魂落魄般地望着他,伤心欲绝地问道:“嫔妾待您是一片真心,为何殿下非要这般践踏嫔妾?”
“你对本宫有几分真心几分算计,本宫清楚得很。”
“慈庆宫哪个女子不在算计殿下?难道太子妃就没有算计过您么?她对您虚情假意,满嘴谎言,不也是想得到您的眷顾么?嫔妾和她想要的不过就是殿下的宠爱。可殿下为何偏偏对我一人如此绝情?”
朱祐樘冷冷地盯着她:“太子妃若想算计本宫,本宫甘之如饴!”
杜芊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脸色惨败:“原来是她!!!”
朱祐樘不再说话,揽着她回到前厅,脸上神色极其温柔,与方才判若两人,又十分体贴地替杜芊羽理了理发髻,方向众人道:“本宫还有些奏折需要批阅,先走一步,你们尽兴游玩。”
众人忙起身行礼:“恭送殿下。”
朱祐樘望了一眼张婳,转身大步离去。
杜芊羽默默地坐回位置,低垂着头,双眸充满怨愤与绝望,死死地忍着泪。苏选侍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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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的丝竹声里,画舫缓缓地向前行驶。
一曲毕,伶人抱着琵琶行礼告退。苏选侍轻啜了一口酒,极客气地道:“太子妃,今儿是嫔妾的芳辰,嫔妾想向您讨个恩典。”
张婳有些意外,不知她为何变得这般恭谨有礼,微笑问道:“什么恩典?”
“嫔妾想将后舱那些鲤鱼放生。”苏选侍抚了抚微微隆起的腹部,柔媚地道,“也算是为未出世的孩儿做件功德,求佛祖保佑他平平安安地出生。”
张婳颔首:“这个主意极好。”遂着人将一整筐的鲤鱼抬到船甲上。
苏选侍伸指弹了弹泥金檀香折扇,又道:“请太子妃和众位妹妹陪同嫔妾放生,一起为嫔妾腹中的孩儿祈福。”
张婳微笑地点了点头:“理当如此。”她长身而起,刚走了两步,身子忽狠狠地晃了一下,险些摔倒。
绿翘忙扶着她,一脸担忧地问道:“太子妃,您可是身子不适?”
张婳抚了抚胸口,皱眉道:“我现在浑身无力,胸口闷得慌,有些恶心,可能是吃坏东西了。”
苏选侍脸色微变,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她。杜芊羽满脸焦急,关切地道:“太子妃,您脸色看起来很差,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吧。”冯淑女立即点头附和道:“快传太医。”小太监早一溜烟儿奔出舱门,放下小舟,飞快地划向岸边赶往太医院。
许清如担忧地望着张婳:“吃坏东西可大可小。您现在觉得如何??”
张婳眉头紧蹙,似忍受极大的痛楚,有气无力地说道:“我现在身子难受得很。”又向苏选侍抱歉地说道,“看来不能陪你出去放生!”
苏选侍脸上微露失望,忙道:“太子妃身子要紧。”
绿翘忧心忡忡地道:“这里离岸有些远,太医赶过来需要点时间,太子妃您可受得住?”
张婳虚弱地点点头:“无妨。
杜芊羽走上前,扶着她说道:“嫔妾扶您进去躺一会儿。”
张婳不着痕迹地抽回手,淡淡地道:“绿翘陪着我便可。你们都陪苏选侍去放生祈福,这可是件功德,太后和殿下知道了,也会感到高兴。”
杜芊羽眼中闪过一抹黯然,神色复杂地望了她一眼,默默地跟着苏选侍等人走到船甲上。
绿翘扶着张婳走到内室,低声问道:“太子妃,您觉得苏选侍有古怪?”
张婳懒洋洋地斜倚在美人榻上,微笑道:“是她提出来太液池游玩,又说什么放生祈福,她现在怀着身孕,胎象又不稳,不管有没有古怪,我们还是小心些为妙。”
绿翘微笑道:“太子妃顾虑得极是。苏选侍诡计多端,不可不防。”
张婳打了个哈欠,脸色颇有几分疲惫,眼睛有一圈淡淡的乌黑,连脂粉都盖不住,揉了揉有些昏沉沉的脑袋,懒懒地道:“我先补个觉。有事再叫醒我。”这几日朱祐樘夜夜缠着她,且越来越荒唐,经常折腾到天亮方鸣金收兵,连累得她好几回向太后请安迟到。呃,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采阴补阳?为何朱祐樘每日容光焕发,神采奕奕,而她却是萎靡不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再这样下去,会不会被他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绿翘心疼地望着她,踌躇了一下,轻声道:“水满则盈,月圆则亏。宠幸太过,恐非是福。”
张婳心下老泪纵横,当然不是福了。朱祐樘外表温文儒雅,可到了床上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回回都似恨不得将她连皮带骨头吞下去。
绿翘悄声道:“太子妃,您不能再任着殿下这般胡闹。”
张婳实在太困,胡乱地“嗯”了一声,轻柔的风夹着几许荷叶的清香吹拂而来,鬓边的一绺散发似婴儿的小手轻抚着脸颊,甚是舒服,阖上双眼,很快便沉入梦乡。
绿翘取了一袭锦被盖在她身上,替她掖好被角,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窗外水声潺潺;仿佛下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画舫悠悠荡荡,榻上的人美梦正酣。忽地“咕咚”一声巨响,仿佛什么重物掉入水中,紧接着响起女子的尖叫声“救命啊!”
194 落水()
窗外水声潺潺;仿佛下着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画舫悠悠荡荡,榻上的人美梦正酣。忽地“咕咚”一声巨响,仿佛什么重物掉入水中,紧接着响起女子的尖叫声“救命啊!”及纷杂的吵嚷声,哭喊声。
张婳蓦地惊醒,却见绿翘神色惊慌地进来,颤声禀道:“太子妃,苏选侍落水了!”
“救上来了么?”张婳脸色凝重,心下暗呼侥幸,果然出事情了!幸亏她装病躲在内室,苏选侍便是想赖也赖不到她身上。
“几个懂水性的公公已经跳下去救她。”绿翘眉头紧皱,不安地道,“苏选侍有孕在身,即便救上来,胎儿恐怕也无法保住。眼下出了这样的事情,而您也在画舫上,太后只怕会迁怒于您。”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张婳翻身下榻,整理了一下衣饰,径直向外行去,“我们先出去看看。”
船甲上聚集着很多人,黑压压地围成一个圈,白菱扯着喉咙哭喊道:“选侍,您快醒醒!快醒醒!。。。。”
宫人们看到张婳出来,立即退让到旁边,原本喧嚣哭嚷的声音顿时沉寂下来,只剩下白菱歇斯底里的哭声。
苏选侍浑身湿淋淋地躺在甲板上,脸色苍白如雪,双目紧闭,发梢不住地淌着水,翠绿织金撒花百褶裙下面缓缓地流淌着浓稠嫣红的血液。
张婳脸色微变,俯身探了探她鼻息,暗暗松了一口气,向左右沉声道:“全都散开,让她透些气。”又蹲下身扶苏选侍坐起来,重重地敲打了几下她后背。
苏选侍吐了一些水出来,悠悠醒转,神色有些迷茫,过了片刻,过了片刻,眼睛忽充满惶恐惊骇,双手慌乱地摸着裙子下的血水,惊恐地叫道:“血!为何会有这么多的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张婳出言安抚道:“选侍,你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再怀上,别太伤心。”
苏选侍似听到什么极可怖的事情脸孔扭曲,疯狂地尖叫道:“不可能!我的孩子刚刚还在动,怎么会没了!”
张婳温言道:“你刚刚落水,衣服湿漉漉的,小心感染风寒,快进去换身干净的衣裙。”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苏选侍恍若未闻,脸上泪痕交错,撕心裂肺地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张婳皱了皱眉,吩咐左右:“快扶苏选侍进去,替她收拾一下,换身干净的衣裙。”宫女们唯唯诺诺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苏选侍走进内室。
约莫过了一柱香的功夫,秦太医带着两名医女满头大汗地赶到。张婳见到他微微一愣,说道:“秦太医,苏选侍在里面,流了很多血,胎儿恐怕。。。。你快进去看看。”秦太医点点头,和两名医女径直走进内室。
“我的孩子。。”里面不断地传来凄厉的尖叫声。
张婳手指轻叩着案几,向绿翘压低声音问道:“可有查过到底怎么回事?苏选侍为何会落水?”
绿翘低声禀道:“奴婢问过很多人,他们都说事发之时只有杜选侍和苏选侍在一起,听到呼救赶过去时苏选侍已掉入水中,没有人看到事发经过,究竟怎么回事只有她两人最清楚。”
张婳瞥了一眼角落里早已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的杜芊羽,唇角微微翘起,苏媚,谢谢你替本宫除去一个大仇人!!!
外面忽响起太监的通报声:“太—后—驾—到—”
张婳愣了愣,太后竟然这么快便得到消息赶过来,心中越发肯定这是苏选侍设下的局。若不是她装病,也许现在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人就是她!
画舫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太后扶着石竹的手匆匆进来,脸色微白,焦急地问道:“苏选侍呢?听说她落水了?现在情况如何?”
张婳斟酌着答道:“秦太医刚到,正在里面救治。”
太后担忧地望着向内室,声音隐含怒意:“好端端地为何会落水?你这个太子妃是怎么当的?她怀的可是太子的第一个孩子,秦太医告诉哀家那是个男孩。你怎会如此不当心,真是太让哀家失望了!”
张婳忙跪下告罪道:“皇祖母息怒,是孙媳没有照顾好苏选侍,孙媳知罪。”
“太后息怒。”绿翘亦跟着跪下,轻声辩解道:“今日是苏选侍的芳辰,她提议来太液池游玩,太子妃这些日子身子一直不适,本不想过来,可又放心不下苏选侍,怕她出什么意外,所以强打着精神陪着她,方才苏选侍又提议将鲤鱼放生替未出世的孩子祈福,太子妃觉得这是件功德,便欣然准许,不料刚想出去放生,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差点儿就晕倒。奴婢便将她扶进内室休息,可没过多久,就听到外面大乱,苏选侍不知为何掉入水中了。”
张婳满脸愧疚,小声地啜泣地道:“都怪孙媳身子不争气,没能看顾好苏选侍!都是孙媳的错。”
太后亲自扶起她,略有些责怪地道:“真是个傻孩子。自个儿身子不适还陪着她瞎折腾。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
张婳低垂着头道:“苏选侍怀着殿下的孩子,孙媳照顾她是应该的。”她以袖掩面轻轻地抽泣道,“孙媳一时疏忽,便出了这样的事情。孙媳可没脸再见殿下了。”
太后重重地哼了一声,恨声道:“怀着身孕还不肯老老实实地呆在屋里,若胎儿真的无法保住,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又见她吓得小脸惨白,便温言安慰道,“太子是个极明白事理的人,绝不会胡乱错怪你。一切有皇祖母,别怕。”
张婳双眼红肿,脸上布满泪痕,似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多谢皇祖母。”
小宫女们端着一盆盆血水从内室里出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太后见状脸色大变,走到宝座前坐下,长叹了一口气:“哀家原以为过不了多久便可以抱重孙,看来又是竹篮打水空欢喜一场。”
石竹安安慰道:“说不定小皇孙福大命大,逃过一劫呢。”
太后轻拔着手中的伽楠木佛珠,叹道:“但愿佛祖保佑。”
过了半晌,秦太医神色憔悴地从内室出来,躬身禀道:“启禀太后,微臣竭尽全力只保住了苏选侍的性命,她腹中的胎儿回天乏术,已经滑掉了。”
太后心中一痛,闭了闭眼,痛惜道:“这可是个男孩!居然就这样没了!”
秦太医诚惶诚恐地道:“微臣医术低微,没法保住小太孙,请太后恕罪。”
珠帘响动,苏选侍忽披头散发地从内室里奔出来,脸色惨白,三分像人七分像鬼,锐利如剑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忽定格在杜芊羽身上,疯狂地扑上去撕打,尖叫道,“是你!是你这个贱人害死我的孩子。贱人!贱人!我要你偿命!”
杜芊羽不敢还手,左躲右闪,脸上被她抓出几道血痕,发髻散乱,珠钗翠钿掉了一地,身上的衣裙也被她撕得破烂,心中又恼又怕,叫道:“你疯了吗?你落水与我何干?”
苏选侍满脸悲愤怨毒,连甩了她好几个巴掌,凄厉地道:“你这个杀人凶手!还我孩子的命来!还我孩子的命来!”
太后见两人闹得实在不成体统,猛地拍了一下案几,脸罩寒霜,怒喝道:“来人,将这两个疯妇拉开!”
几名身强力壮的嬷嬷立即上前拉开苏选侍两人。
苏选侍扑到太后跟前,泣不成声地喊道:“太后,您要为嫔妾作主啊!”她指着杜芊羽双目如欲喷出火,恨恨地道,“太后,是这个贱人将嫔妾推入水中。您要为嫔妾作主。”
她指着杜芊羽双目如欲喷出火,恨恨地道,“太后,是这个贱人将嫔妾推入水中。您要为嫔妾作主。”她指着杜芊羽双目如欲喷出火,恨恨地道,“太后,是这个贱人将嫔妾推入水中。您要为嫔妾作主。”
杜芊羽又恨又怒,一时不慎竟着了她的道,心中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她直挺挺地跪下,声泪俱下地说道:“太后,嫔妾冤枉!方才嫔妾和几位妹妹陪同苏选侍放生,苏选侍说想和嫔妾单独说几句话;嫔妾便随她走到船尾,问她究竟有何事情非要单独说。她却破口大骂嫔妾狐媚勾引殿下,又说就算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嫔妾不得好死。嫔妾念她身怀有孕,不欲与她计较,刚想离开,她却跳入水中大喊“救命”。”
“太后,她在撒谎!!!她在撒谎!!!”苏选侍抱着太后的双腿,哭哭啼啼地说道,“这些日子殿下将杜选侍留在宣明殿,不但夜夜宠幸,还做了不少荒唐的事情,杜选侍说喜欢吃荔枝,殿下便命人用八百里快马从岭南运新鲜的荔枝到京城,她说喜欢翡翠,殿下便命人满天下地搜寻所有的稀世翡翠,奴才们背地里都笑话殿下为了博美人一笑,就只差烽火戏诸侯了。”
195 恶有恶报()
杜芊羽脸色惨白,根本无从辩解,因为这些全是事实,朱祐樘为了“她”确实做了不少的荒唐事情。
“这些事情哀家也有所耳闻。”太后额头青筋暴起,恨恨地盯着杜芊羽,沉声道,“哀家看在她为太子放血治病的份上,一直容忍着。哀家原以为她是个懂事的孩子,会规劝太子,哪料到太子为了她却越来越荒唐。”
“殿下是大明的储君,一言一行百姓们全都盯着!这段日子殿下为了杜选侍做尽种种荒唐之事,嫔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一直想找机会劝劝殿下,奈何殿下十天半月都不曾踏足嫔妾的鸣鸾轩。”苏选侍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又是伤心又是担忧地说道,“嫔妾担心殿下再这样下去会被言官弹劾,心里想着杜选侍与殿下朝夕相伴,又深得殿下欢心,便想求她劝劝殿下,所以将她拉到船尾单独说话。”
张婳几乎忍不住要为她鼓掌,精彩!真是太精彩了!这番说得冠冕堂皇,声声泣血,而表情,眼泪又拿捏得非常好,简直就是一个深明大义的贤妃,而杜芊羽活脱脱就是一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即便是太后这只老狐狸听了只怕也会感动老泪纵横!
果然太后唏嘘道:“想不到你还有这番心!太子果然没白疼你!”
苏选侍却双手掩面痛哭起来,泣不成声地说道:“嫔妾只是想让杜选侍劝殿下专心朝政,不要再做那些荒唐的事情了。哪知道她勃然大怒,不住地骂嫔妾,还说嫔妾从前仗着身孕欺负她,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她羞辱嫔妾了。嫔妾从前不懂事,曾得罪过杜选侍,嫔妾已经低声下气地向她道歉,可她却恶毒地诅咒嫔妾和腹中的胎儿都不得好死,还将嫔妾一把推入水中。”
张婳心下啧啧啧赞道,谎话最高的境界是半真半假,让人不得不深信不疑。苏选侍这番话一分真九分假,而事发之时,又只有她们两人在场,谁都会相信杜芊羽是出于报复才将她推下水!
杜芊羽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地叫道:“你说谎!我根本就没有推你下水,是你自己跳下去,想要嫁祸给我!”她心中明白,如今百口百口莫辩,这个黑锅是背定了!
“我拿自己腹中胎儿的性命嫁祸给你???我失心疯了么???!!!”苏选侍似看疯妇般地望着她,悲痛欲绝地道,“这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秦太医说他是个男孩,只要他平平安安地出生,他日哪怕色衰爱驰,殿下看在孩子的份上,绝不会亏待了我。何况虎毒尚且不食子,我又怎会为了嫁祸给你杀死自己的孩子呢?你即便想要脱罪也用不着找这般恶毒的借口!”
太后暴喝一声,怒道:“子嗣是后宫嫔妃最大的依靠。哪个女人会傻到杀死腹中的骨肉去嫁祸他人!”
苏选侍歇斯底理地哭道:“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都怪为娘没有保护好你……………………”
杜芊羽磕了一个头,仰起脸冷静地望着太后,缓缓地说道:“普通人确实做不出这种灭绝人伦之事,可有些女人天生心狠手辣,为了荣宠,为了地位,可以不择手段,哪怕是牺牲自己的亲生骨肉。昔年武则天为了皇后的宝座,不惜杀死自己刚出生的女儿嫁祸给王皇后!今日苏选侍效仿武则天,故意落水滑胎嫁祸嫔妾!嫔妾知道此事太过匪夷所思,没有人会相信!嫔妾没有想过活命,可即便到了阴曹地府,到了阎王爷跟前,嫔妾也绝不会承认推苏选侍下水。”
太后眉头微皱,似在咀嚼着她的话,良久也未出声。
苏选侍泪如雨下,恸哭道,“太后,嫔妾不识水性,若方才公公们来迟一步,嫔妾早就溺死了。杜选侍为了报复,推嫔妾落水,害得嫔妾滑胎,还险些淹死,现在又倒打一耙,诬陷嫔妾。”
太后沉吟片刻,说道:“你先起来!此事哀家自有决断!”
苏选侍却仍伏在她脚畔,撕心裂肺地道:“太后,秦太医方才替嫔妾把脉,说……说嫔妾……日后极难有孕!嫔妾还不如死了算了!”
太后大惊,望向秦太医问道:“此话当真?”
秦太医垂头禀道:“苏选侍此次滑胎伤到了身子,需要好好调理个十年八年,想要再怀喜实非易事。”
苏选侍掩面大哭:“太后,您要为嫔妾做主!”
太后微觉不忍,冷冷地盯着杜芊羽:“你仗着太子的宠爱肆无忌惮地谋害皇嗣,直到现在连一点悔过之心都没有,反而处心积虑地想反咬一口。哀家岂能容你这般蛇蝎心肠的女人再留在太子身边?”
杜芊羽脸色煞白,眼中充满绝望与愤恨,磕头道:“太后,嫔妾冤枉!!!嫔妾冤枉!!!”
张婳冷眼旁观,心下清楚,朱祐樘为了杜芊羽做了诸般荒唐之事,弄得阖宫沸沸扬扬,太后心中想必早已恨极了杜芊羽,此事她有冤也罢无冤也罢,都是一个下场!想必杜芊羽亦早已猜到,所以连一句求情的话都未说过,只是口口声声地喊冤!
“像你这般蛇蝎心肠,狐媚惑主的女人若一刀杀了你反倒太便宜你了。”太后脸色阴沉,锐利的目光盯在杜芊羽身上,寒声道,“哀家不会取你性命!从今日开始,白日罚你囚于墩锁之中,夜里罚你提铃忏悔,直到死为止。休要指望太子会来救你!”
张婳倒吸了一口冷气,墩锁和提铃俱是极严酷的刑罚。墩锁是将受罚之人囚于一个木箱之中,箱盖上有四个洞;分别锁住手脚;受刑者无法站立。提铃则是受罚之人每日申时正一刻起至五
更自乾清宫门到日精门门、月华门、然后回到乾清宫前,徐行走步,风雨无阻,高唱天下太平,声缓且长,与铃声相应。
苏选侍不由心花怒放,几欲笑破肚子,可脸上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惨痛神情,小声地抽泣道:“我可怜的孩子……”
杜芊羽早已做好必死的打算,闻言脸色大变,眼中满是惶恐惊骇,膝行至太后跟前,磕头道:“太后开恩,求您赐嫔妾一死!”
宫中规定嫔妃不可以自尽,否则会罪及家族。
“你勾引得太子做下那么多荒唐的事情,哀家岂会遂了你的心意,让你痛痛快快地死!”太后厌恶地望着她,冷声道:“来人,把她押下去!”
两名太监上前拖走她,杜芊羽绝望地挣扎着,苦苦地哀求:“太后开恩,求您赐死嫔妾!太后开恩,求您赐死嫔妾!太后开恩…………………………………………”
凄厉的喊声渐渐远去。
太后皱眉望向苏选侍,安抚道:“别再哭哭啼啼了。宫中多的是珍贵药材,你好好调理几年,说不定将来还会怀上。凡事不要太悲观,人活着总要心怀希望,这样日子才能过得下去。”
苏选侍眉目间流露出几分真真切切的哀伤,轻拭着脸上的泪水,恭谨地道:“嫔妾谨遵太后教诲。”
太后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哀容,刚刚失去了小重孙,哪有什么心情游太液池,遂下令回宫。画舫立即掉转方向,向岸边缓缓驶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泊靠在岸边,数顶肩辇已候在岸上,众人行礼恭送太后离去,张婳等人亦各上辇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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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霁月殿已将近掌灯时分,张婳连晚膳也没用,草草地洗漱了一番,便爬到床上继续补觉,正睡得香甜,忽感到身上似压着一座大山般喘不过气来,睁开眼,看到一双幽深如海的双眸,心下不由欲哭无泪,朱祐樘最喜欢趁她半睡半醒之际对她为所欲为,呜呜呜呜!她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没有睡觉了,全身都跟散了架似得筋疲力尽,简直比修长城做苦力的都惨!!!
她急急忙忙地按住朱祐樘不安份的大手,颇有些谄媚地道:“殿下,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朱祐樘哑然失笑,其实他倒没想怎样,只是每回一碰她不知为何就会彻底失控,伸手轻抚着她憔悴的脸庞,心下颇感到几分内疚与疼惜,这些日子的确太过尽兴了,低头亲了亲她额头,翻身躺在她身旁,柔声道:“睡吧。”
张婳经他这么一闹,已经没有睡意,斟酌了一下,将今日画舫上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他,唏嘘道:“真是可惜!秦太医说苏选侍怀的是男孩。”
朱祐樘沉默良久,双眼流露几分黯然,叹道:“没有了也好。”
张婳知他是担心将来争储失败会连累身边之人,所以宁可不要任何子嗣,心下酸楚,抱着他双臂岔开话题:“皇祖母罚杜选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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