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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明妃传-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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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祐樘淡淡地说道:“现在还有谁怀疑太子妃的身份?”

    万贵妃慵懒地笑了笑:“本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证!正在来京的路上,很快便会到了,还请太子多等片刻!”

187 重要的证人() 
万贵妃慵懒地笑了笑:“本宫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人证!正在来京的路上,很快便会到了,还请太子多等片刻!”

    张婳身子一震,还有重要的证人?正在来京的路上?难道。。。她心底立即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却见朱祐樘关切地望着自己,忙收敛心神,勉强扯出一个淡定的微笑。

    万贵妃悠悠地啜了一口葡萄美酒,讥笑道:“太子妃,但愿待会见到那个证人,你还能如此镇定。”

    张婳微微一笑,坦然地道:“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臣媳行事问心无愧,有何可怕?”

    万贵妃冷冷地哼一声,冷冷地道:“牙尖嘴利,本宫看你还能撑多久?”

    太后沉下脸:“贵妃,说了这么久的话,你也不嫌累么?就不能安静一会儿么?”

    万贵妃秀眉一扬,立即便要发作,汪直忙取过錾花金酒壶替她斟满酒,谄媚地道:“娘娘,您喝酒。”万贵妃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皱眉道,“还不滚出去看看。人到底到哪里了?”

    汪直立即放下酒壶,一溜烟儿奔了出去。过了片刻,殿外又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皇上驾到!”

    除了太后,众人忙起身迎接圣驾,宫人们簇拥着皇帝进殿,皇帝径直走到万贵妃身边坐下,微笑道:“今儿你这里可真是热闹!”

    万贵妃替皇帝斟了一杯酒,娇声道:“臣妾收到一封匿名信,信上称太子妃不是真正的张婳,而是山西太原蒋家村的木槿。”

    皇帝大惊:“此事当真?”

    万贵妃拈了一颗葡萄放在嘴里,说道:“是真是假。待会儿皇上便可知晓。”

    皇帝皱眉望着张婳,沉吟不语。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汪直领着一名十一二岁的少年进来,躬身禀道:“娘娘,证人已经带到。”又向那少年低喝道,“还不快跪下!”

    那少年又黑又瘦,衣服上打满补丁,许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富丽堂皇的宫殿,小脸上满是好奇与震惊,猛地听到汪直的低喝声,慌忙跪下,怯怯地缩了缩脖子,低着头结结巴巴地道:“小人蒋虎参见皇上,太后,贵妃娘娘,太子,太子妃,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张婳脑袋轰的一声,定定地盯着蒋虎,身子似坠入无尽的深渊,背后冷汗透湿衣衫,闭了闭眼,心下惶恐,老妖妇果然将她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写匿名信的人究竟是谁?

    万贵妃斜倚着宝座,懒洋洋地说道:“抬起头来。”

    蒋虎依言抬起头,好奇地望着宝座上雍容华贵的万贵妃,一对乌黑明亮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动,目光忽落到太后身边的一名宫装丽人身上,瞬间惊呆了,眼睛直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兴奋且激动地大叫道:“木槿姐姐!木槿姐姐!”

    殿内所有人纷纷望向张婳,或震惊,或幸灾乐祸,或忧心忡忡。

    张婳身子微微颤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维持着镇定从容的表情,微笑道:“你认错人了!本宫不是你的木槿姐姐。”

    蒋虎愣怔片刻,不解地望着她,嚷道:“木槿姐姐,我是虎子啊,你不认得我了么?你说从京城回来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东西,可你走了那么久,为什么一直不回去看我呢?”

    张婳沉下脸,轻喝道:“哪里来的野孩子?胡言乱语什么?本宫是当朝的太子妃,不是你的木槿姐姐。”

    蒋虎满脸委屈地望着她,伤心地叫道:“你。。。你明明就是木槿姐姐!木槿姐姐,你为什么不认我呢?”似想到什么,低头瞅了瞅身上破旧的衣衫,不安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脸了,才不愿意认我?”

    万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似看好戏般地望着张婳,微眯着双眼,问道:“你可看仔细了?她真的是你的木槿姐姐?”

    蒋虎理直气壮地说道:“木槿姐姐在蒋家村住了十几年,我天天找她玩,怎么可能会认错???”

    万贵妃冷冷地道:“太子妃,你还不肯承认么?”

    张婳脸色平静,淡淡地说道:“臣媳并不认识这个孩子,实在不知道他为何一直叫臣媳木槿姐姐。臣媳怀疑必是写匿名信之人收买了他,让他污蔑我!”

    万贵妃望向蒋虎,慵懒地笑了笑:“你的木槿姐姐不肯认你。你该不会看她是宫中的贵人,故意胡乱攀亲吧?”

    蒋虎涨红了脸,咬唇道:“小人才不是那种攀龙附凤之人。”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张婳,问道,“木槿姐姐,你找到云姨了么?”

    张婳硬起心肠喝道:“闭嘴。本宫不是你的什么木槿姐姐,再敢乱叫,本宫命人掌你的嘴!”

    蒋虎震惊地望着她,眼眶里蓄满晶莹的泪水,小声地说道:“你别生气!我这就回蒋家村,不再给你丢脸!”说罢磕了三个响头,爬起来便欲向殿外走去。

    万贵妃冷冷地喝道:“慢着。”

    蒋虎闻言不知所措地望着她。

    万贵妃轻拔着腕上的金莲花嵌红宝石手钏,缓缓地说道:“皇上,匿名信及蒋虎的指证,再加上太子妃长相与梅姨娘没有半分相像,很明显太子妃不是真正的张婳,而是山西太原蒋家村的木槿。”

    皇帝盯着张婳,肃容问道:“你真的叫木槿?”

    张婳已是骑虎难下,矢口否认道:“父皇,孙媳真的不认识这个蒋虎,不知道他受了何人指使污蔑孙媳。”

    朱祐樘咳了一下,淡淡地说道:“父皇,太子妃的身份是真是假只有张府的人最清楚。”他望向张延龄,问道,“你可确定太子妃真的是你的姐姐?”

    张延龄低头想了一会儿,说道:“姐姐七岁时离府,那会儿微臣才六岁,对姐姐的映像有些模糊,依稀只记得姐姐小时候笑起来眼睛像两弯月牙,极好看。对了,微臣还记得姐姐小时候最爱吃鱼,顶讨厌吃腌制的食物,喜欢女红,六岁时绣出来的花就跟真的似的,教针线活的嬷嬷说姐姐极有刺绣的天份。”

    张婳心下啧啧啧感叹,这个张延龄还真是个人才!这谎话说得比一口咬定她是张婳更令人信服!

    朱祐樘微微一笑:“如此说来,太子妃的确是你的姐姐。”

    张延龄一本正经地说道:“正是。姐姐初回府时父亲曾对我们说姐姐还和小时候一样,喜欢在池里养乌龟,没事便趴在池边和乌龟说话。”

    朱祐樘含笑道:“可不是。霁月殿后院的荷花池里还养着好几只乌龟呢!”

    张延龄低头道:“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太子妃身上很多习性都和儿时一模一样,若说她是假冒的,微臣绝不敢苟同。”

    万贵妃冷笑一声:“她如今贵为太子妃,是未来的*,即便她是假的,为了满门的荣华富贵,为了自个儿的前程,你也绝不会揭穿她。”

    张延龄忙惶恐地说道:“欺君是死罪,微臣绝不敢有半句欺瞒。”

    朱祐樘望向太后,沉吟道:“皇祖母,孙儿觉得写匿名信的人别有居心,若她真的铁证如山,为何不肯当面站出来揭发婳婳的身份,而是鬼鬼崇崇地匿名告发?”顿了一下,又道,这个蒋虎八成也是受她指使污蔑婳婳。皇祖母,我们可不能上了她的当!”

    太后皱眉沉思了半晌,盯着张婳,双眸精光一闪,开口说道:“太子言之有理!此事应该是有人设计污蔑太子妃!宫中的女人为了争宠使尽阴招,鬼蜮技俩层出不穷,哀家也算大开眼界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日后谁再敢质疑太子妃的身份,哀家第一个不饶她!”

    张婳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乖巧地道:“多谢皇祖母。”

    万贵妃气得肺都快炸了,恨恨地盯着张婳,坐在旁边的宸妃忽凑过身子,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她原本铁青阴沉的脸瞬间恢复如初,唇边扬起一抹阴森的冷笑,盯着蒋虎,寒声道:“太子妃,这臭小子受人指使污蔑你,罪大恶极,不如将他五马分尸,以儆效尤!”

    蒋虎听到“五马分尸”四字不由吓得魂飞魄散,“扑通”跪下,拼命地磕头,哭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张婳脸色大变,还未开口,朱祐樘已抢着说话道:“娘娘,他还是个孩子,念他年幼无知,还请娘娘从轻发落!”

    万贵妃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酒,曼声道:“既然太子求情,本宫不能不卖你个面子,那就赏他个全尸,乱棍打死!皇上,您觉得如此处置是否妥当?”

    皇帝点头道:“甚妥。便依爱妃的意思办。”

    皇帝金口一开,再无转寰余地,太后,朱祐樘只能作罢。

    万贵妃一瞬不瞬地盯着张婳,“由太子妃亲自监刑!”

    张婳双手紧紧地握成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渗出一缕缕殷红的血,老妖妇这是在逼她承认自己是木槿!

    蒋虎膝行至张婳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哭喊道:“木槿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188 坦白() 
蒋虎膝行至张婳面前,抱着她的双腿哭喊道:“木槿姐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

    他额头磕破了,嫣红的血顺着脸颊缓缓滴落,泪水和着血爬满了黝黑的小脸,瘦弱的身子颤抖如风中的烛火,紧紧地抱着她,嘶声叫道:“木槿姐姐,救救我!救救我!”

    张婳心如刀绞,救还是不救???

    她患病的那些年里,独自躺在残破晦暗的屋里,时常呆呆地望着窗外的天空,看着它一点点变黑。寂莫贫困的小屋里,只有响起蒋虎的声音时才会多几许热闹。

    “木槿姐姐,山上的杜鹃花开了,我摘了一大把放在窗边,你不用上山抬起头就可以看到。”

    “木槿姐姐,我娘刚做了桂花糕,可香可好吃了,我偷偷藏了几块,还热乎乎的呢,你快尝尝。”

    “木槿姐姐,我捉了一只乌龟,让它每天陪你说话解闷可好?”

    “木槿姐姐………”

    万贵妃极满意地看着张婳一脸的失魂落魄,扬声叫道:“来人,将这臭小子拖出去!”

    蒋虎小脸惨白,死死地抱着张婳,惶恐而绝望地叫道:“木槿姐姐,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几名太监上前掰开他的手,拖着他向殿外走去。

    张婳面色灰败,一颗心似被人用极钝的刀缓慢地割着,痛得喘不过气来,踉踉跄跄地奔了几步,想要阻止那些人带走蒋虎。张延龄大急,闪身拦住她,压低声音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现在不是他死就是你死,还有张府满门上百条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请三思而后行。”

    张婳怔怔地立在原地。

    万贵妃冷笑道:“太子妃为何哭了?难道那个姓蒋的真是你的亲人?”

    张延龄躬身道:“贵妃娘娘误会了,姐姐是菩萨心肠,见不得半点血腥,看到那么小的孩子要被乱棍打死,觉得有些不忍心罢了。”

    万贵妃冷冷地笑了笑,盯着张婳,阴恻恻地命令道:“太子妃,请亲自前去监刑!”

    殿外依稀传来蒋虎凄惨的哭声:“木槿姐姐!木槿姐姐!救救我!……”

    张婳脸色苍白如纸,死死地咬住嘴唇,极力不让自己失声痛哭出来,那一声声“木槿姐姐”就像鞭子般抽打在她身上,比凌迟处死更痛百倍千倍。她闭了闭眼,唇角扬起一抹凄然的微笑,心下绝望,老妖妇,你赢了!不过就是一条命罢了!你想要尽管拿去!

    她猛地转过身,直挺挺地跪下:“父皇,臣媳…………”

    忽听“咕咚”一声巨响,接着响起德全惶恐惊慌的叫声:“不好了!太子晕倒了!”

    殿内霎时乱作一团,宫女们上前手忙脚乱地扶起朱祐樘。太后脸色大变,急道:“来人!快传太医!快传太医!”又望向跪在地上的张婳,皱眉道,“愣着作甚么?还不快过来照顾太子?”

    皇帝焦急地在殿中踱来踱去,一迭声地命令道:“把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给朕叫来。”

    张婳起身默默地走到朱祐樘身边,却见他脸上没有半分血色,双目紧闭,嘴唇微紫,也不知是不是寒疾又发作了。犹豫了一下,说道:“父皇,殿下的身子一直由周太医照料,他比较了解殿下的体质和病情,还是请他过来吧!”

    皇帝点点头,扬声道:“速传周谨。”小太监答应着一阵风似地奔出去。

    万贵妃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低声讥笑道:“这病得可真是时候!”

    太后闻言怒目瞪着她,喝骂道:“你是不是巴不得祐樘死了才开心?!”

    皇帝颇为头疼地皱了皱眉,赶忙打圆场道:“母后,贵妃不是这个意思。”又向万贵妃说道,“朕记得你库里有一朵千年灵芝,快去取来!”

    太后却冷声道:“不必了!服用她的灵芝,祐樘的命只怕会送得更快!”

    万贵妃挤出几滴眼泪,委屈地道:“皇上!天地良心,臣妾可从未有过谋害太子之心!”

    “朕相信!”皇帝极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珠,低声安抚道,“母后忧心太子的病情,说话急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太后见皇帝一副低声下气的模样不由气结,又不好再发作,重重地哼了一声,盯着殿门,满脸焦急:“太医为何还未到?”

    过了半刻钟左右,周谨匆匆奔进殿,顾不上行礼请安,径直奔到朱祐樘面前,手指搭在他腕上,凝神把了把脉,眼中忽闪过一抹惊讶,若有所思地望着朱祐樘。

    太后紧张地问道:“太子的病情如何?严重么?”

    周谨想了想,垂首道:“殿下只是感染了风寒,又抱病没日没夜地处理政务,身子才会变得十分虚弱,晕倒过去,只要殿下多加休息,再进些滋补的汤药,病就会不药而愈。”

    太后心疼地望着朱祐樘,叹道:“真是个傻孩子,自个儿都病了,还整日惦记着朝堂上的事情。”又瞪了皇帝一眼,恼道,“但凡你肯花些心思在朝堂上,祐樘也不至于累得病倒。”

    皇帝颇有些愧疚地道:“是儿臣疏忽了。”

    太后叹了一口气,着人取来轿辇,命宫人们小心地抬朱祐樘上辇,又殷殷叮嘱周谨:“周太医,替哀家好生照料太子!”

    周谨躬身答了个“是”。

    太后挥手道:“快送太子回宫!”

    张婳行礼告退,掀开杏黄色如意纹轿帘,弯腰进去,朱祐樘安静地躺在黄花梨描金草卉榻上,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地虚弱,她坐在榻沿上,担忧地望着他,又将他冰冷的双手放到怀里捂着。

    八名太监抬起轿辇,步履如出一人,平稳而飞快地向慈庆宫行去。甫出未央宫,朱祐樘忽地睁开眼,定定地望着她,沉默了一瞬,伸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拧眉道:“怎么又哭了?”

    张婳吓了一跳,呆呆地望着他,瞬即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问道:“殿下,您。。。您装晕倒?”

    朱祐樘坐起来,轻轻地咳了一下,叹道:“我不装晕倒,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你说出真实的身份?冒充秀女,欺君之罪,我……我恐怕也无法保住你!”

    张婳垂下头,低声道:“对不住!是臣妾骗了您!那封匿名信上说的事情都是真的!臣妾不是真正的张婳,是山西太原蒋家村的木槿,是个孤儿,无父无母,无亲无故,云姨看我可怜收留我,为了筹银子替我治病甘愿入宫为奴,可这几年不知为何音讯全无,臣妾冒充秀女入宫便是为了寻她,没想到她几年前就死了,臣妾再也没有亲人了……”

    朱祐樘忽将她拥入怀中,吻去她脸上的泪水,心疼地道:“傻瓜!你还有我,我是你丈夫,也是你最亲的亲人!”

    张婳泪如雨下,小声抽泣地问道:“殿下,您不怪臣妾骗您么?”

    朱祐樘叹了一口气,低头在她额间吻了一下,颇有些无奈地道:“我是想好好责罚你,奈何一直对你狠不下心肠!”伸手将她鬓边的几绺散发拔到耳后,温言道,“不必担心蒋虎。我会安排行刑的人做些手脚,不会真的将他打死,到时候暗卫会送他离开京城,只是从今往后他须要隐姓瞒名地过一辈子。”

    张婳又惊又喜,感激地道:“多谢殿下!”

    朱祐樘静静地抱着她,心中无比地宁静,不禁想起一句古话,琴瑟在御,莫不静好!他低头望着怀中娇俏清丽的女子,唇角扬起一抹温雅的微笑。

    ………………………………………………………………………………………分割线…………………………………………………………………………

    朱祐樘病后,皇帝总算记起自己是一国之君,不再夜夜笙歌,*,每日下完朝便坐在养心殿里批阅奏章,一帮老臣感动得热泪盈眶,心下无不万分欣慰,我大明朝有福啊!不仅太子勤政爱民,连一向厌恶政务的皇上也终于收起玩心,开始关心天下苍生!我大明必会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周谨每隔三四日便替朱祐樘金针渡穴驱逐他体内的寒气,在他卓绝精湛的医术下,朱祐樘的身子逐渐好转,张婳每日陪在他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他,闲来便翻看医书,亲自下厨煲各种滋补的药汤。

    这日,她正在厨房炖一锅冬草人参鸡汤,小环匆匆走进来,神色颇有些神神秘秘,在她耳畔低声说了一句话。

    张婳闻言放下手中的冬草夏草,脸色凝重,蹙眉问道:“果真有此事?小翠可看仔细了?”

    小环点点头:“小翠今儿一大早便急匆匆跑来找奴婢,神色慌慌张张,还将从后院挖出来的东西交给奴婢。”她皱起眉头,一脸嫌恶的表情,“好恶心!奴婢看过后把昨儿夜里吃的饭全吐出来了。”

    张婳低头沉思,默不作声。

    小环问道:“小姐,您觉得此事……”

    张婳沉吟半晌,说道:“走,我们去鸣鸾轩看看。”

189() 
鸣鸾轩。

    朱色镂金雕花大门半掩,明媚的阳光透过雕着比翼鸟连理枝的长窗洒进来,在地上烙下繁复的阴影。六扇芙蓉色撒金连理枝纱帘并未像往常那般高高挂起来,苏选侍躺在黄花梨镂金大榻上,脸上未施脂粉,十分地苍白,连嘴唇亦无半分血色,双眸微阖,似睡非睡。

    白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掀帘进来,走到榻边轻声说道:“选侍,药煎好了!”

    苏选侍睁开眼,挣扎着坐起来,白菱忙取过芙蓉色撒花引枕垫在她身后,用錾花银匙轻轻搅动着黑色浓稠的药汁,待汤药不再烫口,方一匙匙地喂她喝下。

    刚喝完汤药,忽听外面响起太监的通报声:“太子妃驾到!”

    苏选侍愣了一下,紧张地道:“快取胭脂过来!”

    白菱忙放下药盏,快步奔到梳妆台拿起几只鎏金珐琅盒,先在她脸上敷了一层玉容散,伸指取了一点胭脂涂在她双颊及唇上,原本病弱苍白的脸庞瞬间变得似芍药般娇媚动人,又替她理了理微微凌乱的发髻,从架子上取下孔雀蓝织金大衫披在她身上,扶她下榻,掀帘走出去,却见太子妃正从外面进来,两人忙屈膝行礼:“太子妃万福。”

    “快起来。”张婳含笑上前,欲扶起苏选侍,手指刚触到她衣袖却被她不着痕迹地拂开,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望着她微笑道,“选侍的气色看起来很好。”

    苏选侍柔媚地一笑:“托太子妃的福,嫔妾和腹中的孩儿都很好。”

    张婳含笑望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这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孩子,太后和皇上都重视得很,你千万要保重身子。”

    苏选侍伸手轻抚着腹部,神色骄矜:“多谢太子妃关心!嫔妾自当会保重身子,为殿下诞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殿下。”

    张婳微微一笑,从小环手中取过翡翠送子观音递给她:“这是本宫特地从宫外购来,希望送子娘娘保佑选侍平平安安诞下小殿下。”

    苏选侍道谢,接过后交给白菱,客气地说道:“太子妃,请上坐。”又命小宫女奉茶。

    张婳径直走到金漆黄花梨宝座上坐下,接过小宫女呈上的茶,慢慢地啜了一口,问道:“不知为选侍安胎的是哪位太医?”

    苏选侍坐在下首,答道:“秦太医。”

    张婳轻轻地“哦”了一声,关切地说道:“周太医医术卓绝,殿下的身子也是一直由他照料。不如传他过来替选侍好好瞧瞧,多一个人看也多一分放心。选侍觉得呢?”

    苏选侍皱了皱眉,立即坚决地拒绝道:“多谢太子妃的美意。秦太医照料嫔妾的胎儿已有数月,一直很好,不必麻烦周太医了。”

    张婳盯了她一眼,不再坚持,微笑道:“既然选侍觉得秦太医极好,那本宫就不多此一举了。”

    又闲闲地聊了约莫一刻钟,她起身告辞,叮嘱道:“不必送了,好好养胎,若缺什么尽管和本宫开口。”

    “是。”苏选侍心下巴不得这尊瘟神赶紧离开,略有些不耐烦地道:“太子妃慢走。”

    张婳携着小环转身出门,甫踏出鸣鸾轩,小环好奇地问道:“小姐,您觉得有古怪么?”

    “现在还不能确定。”张婳沉吟了一会儿,吩咐道,“你想办法从太医院拿到秦太医替苏选侍开的方子。”

    “是。”

    “如果苏选侍的胎儿真的出了问题,她又故意隐瞒不报,秦太医必会开两张真假方子,假的留在太医院做为存档记录,真的那张定会藏起来。”

    “奴婢一定会想办法拿到两张方子。”

    张婳低头思索了片刻,轻声说道:“若拿不到真方子也无妨,你去御药房查一下鸣鸾轩最近两个月领取了哪些药物。”

    小环眼睛一亮,笑嘻嘻地奉承道:“小姐真是女中诸葛,连这个也想得到。”

    张婳好笑地敲了一下她额头,叮嘱道:“小心些!别打草惊蛇!”

    小环拍拍小胸脯说道:“小姐放心,奴婢机灵着呢!”

    **************************************************************************************************************************************

    张婳回到宣明殿,却见德全垂手守在珠帘外面,见到她回来脸上闪过几分慌乱,仿佛被人捉奸在床般,甚是滑稽有趣,不由莞尔一笑。

    德全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重重地咳了一下,又大声地说道:“太子妃万福。”

    张婳心中一动,随口命他起来,不动声色地望向珠帘内,里面隐隐传来女子的说话声,心下惊讶,难道又是紫玥?犹豫了一下,掀帘进去,不禁怔了怔。

    朱祐樘斜靠在床上,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衬得一张脸越发地俊美出尘,唇角噙着一缕浅笑。杜芊羽坐在榻沿上,一匙接一匙地喂他喝药,听到珠帘碰撞的清悦响声,忙回过头,正欲起身行礼,张婳已上前按住她,若无其事地微笑道:“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杜芊羽轻言细语地说道:“嫔妾听说殿下感染风寒,休养了几日还未痊愈,特意替殿下煎了一剂药,希望殿下可以药到病除。”

    张婳心下嘀咕,朱祐樘是寒疾发作,并非真的感染风寒,这碗药喝下去会不会反而喝出毛病呢?毕竟是药都有三分毒。但瞥见朱祐樘似乎喝得很欢快,遂笑盈盈地说道:“选侍有心了,药得趁热喝,快坐下继续喂殿下。”

    朱祐樘凉凉地瞟了她一眼,问道:“你去哪里了?半天也没见到你!”

    张婳承实地答道:“臣妾方才去鸣鸾轩看望苏选侍。”

    朱祐樘不再说话,慢慢地喝着药。张婳犹豫着该不该退出去,忽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心中一紧,忙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朱祐樘,却见他气色不错,不像是吐过血的样子,又瞥见杜芊羽左手臂有一处地方鼓起来,春日衣衫轻薄,依稀看到似乎缠着极厚的白色纱布。

    她心下奇怪,问道:“选侍的手受伤了吗?”

    杜芊羽脸色微红,支支吾吾地说道:“一点小伤,不碍事。”

    张婳盯着白玉药盏内暗红色的药汁,想起书中的典故,难以置信地问道:“这碗药该不会是选侍用自个儿身上的血做药引吧?”

    杜芊羽点了点头,说道:“嫔妾看到古书上说用人血做药引,可以包治百病,便依样画葫芦煎了一碗药,但愿殿下喝完后早日痊愈。”

    张婳干笑了两声,夸道:“选侍对殿下一片赤子之心,真是难能可贵。”

    杜芊羽温柔地凝望着朱祐樘,轻声道:“只要殿下能够早日痊愈,嫔妾做什么都心苦情愿!”

    朱祐樘微笑道:“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傻事。你的心意,本宫明白。”

    杜芊羽双颊晕红,无比娇羞地点了点头,喂完药后,拿起丝帕替他拭了拭嘴角,温柔地说道:“殿下,您好好歇息,嫔妾先告退。”

    朱祐樘颔首,温言道:“你今日放了那么多血,也要注意休息,回屋后多喝些滋阴补血的汤药。”

    “嫔妾知道。”杜芊羽站起来,身子忽地晃了一下,“哐啷”一声,白玉盏跌落在地上。张婳离她极近,正想扶住她,手刚伸到一半,她已摔倒在朱祐樘身上。

    朱祐樘微微一惊,拧眉问道:“你可要紧?”又向珠帘外扬声叫道,“来人,传太医!”

    杜芊羽伏在他怀里,脸色发白,似乎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虚弱地说道:“嫔妾只是有点头晕,没什么大碍。”

    张婳再也站不住了,识趣地说道:“殿下,臣妾去小厨房看看药汤有没有煲好?”

    朱祐樘盯着她,沉默了片刻,淡淡地“唔”了一声。

    张婳径直掀帘出去,神色如常,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般,先到小厨房吩咐小宫女炖虫草人参鸡汤,方回到霁月殿,从书架上取了一卷医书,斜倚在美人榻上静静地看着。

    小环忍不住说道:“小姐,奴婢瞧杜选侍分明是故意装晕倒,您方才为何不趁机命人将她送回玲珑阁?若您开口,殿下绝不会阻止。”

    “一个人不论在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自己的本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身为皇家的女人,第一要紧要学会忍。漫漫长夜的寂寞要忍得,男人的冷漠无情要忍得,哪怕是万箭穿心也要忍得。”张婳望着窗外的云卷云舒,淡淡地说道,“今儿我可以任性地赶走杜选侍,可我能赶走殿下身边所有的女人么?殿下或许会容我一回两回,可他会容我十年二十年或是一辈子么?何况,你方才也看到了,殿下可有露出半分想让杜选侍离开的意思???”

190 宫中偶遇() 
绿翘叹道:“太子妃真是明白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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