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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明宫:明妃传-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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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想睁开眼睛,可眼皮十分沉重,无论怎么使劲都睁不开,她闻到空气里有股淡淡的清凉香气,四肢百骸都似饮了酒般,软绵绵的。
一双温暖的手摸了摸她额头,又拿温热的巾帕替她擦脸,又慢慢地往下移动,轻轻地擦拭着她颈项。
张婳惊悚了,那双手不会接着替她擦身子吧?全身不禁寒毛倒竖,那人替她擦完脖子后,却没有再动作,仿佛一直沉默地坐着。
张婳累极了,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操心他会不会替她擦身子,便沉沉地睡了过去。醒来已是次日上午,守在榻边的小环惊喜地喊道:“小姐,您醒了!”
张婳挣扎了一下,想坐起来,全身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力,小环见状忙将她扶起,又拿了一个鹅毛大引枕垫在她身后,问道:“小姐,您昏迷了一天一夜,一定很饿吧?奴婢替您去弄些清粥小菜。”
张婳喉咙干燥,指了指桌上的茶壶,嘶哑道:“水。”
小环忙奔过去,斟了一杯茶递到她唇边。张婳就着她的手喝下,想起昏迷时的事情,问道:“我昏迷时除了你们几个,还有谁进来过?”
“没人啊!”小环想了想,说道,“苏选侍,杜淑女,许淑女,冯淑女她们想来探望您,绿翘姑姑说您需要静养,把她们都赶走了。”
张婳支支吾吾地问道:“殿下没来过吗?”
小环愤愤道:“苏选侍日日缠着殿下,如今殿下眼里只有她,哪会来霁月殿?”
张婳淡淡一笑,看来是自己多疑了,那不过是个梦罢了!高贵的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纡尊降贵地为她擦脸,擦脖子,说出去也没人信!
可是,为什么那个梦会那般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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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婳休息了两日,缓过劲来,便携着小环去御花园走走。经过拥翠亭时,似依稀看到当日她,沈兰曦,杜芊羽,蒋娉婷嬉嬉笑笑地放风筝,可一眨眼,沈兰曦成了皇帝的嫔妃,她和杜芊羽成了太子的女人,而蒋娉婷又阴差阳错地成了二皇子的妃子。
张婳缓步走到凉亭里,坐在红木雕花锦墩上,默默地望着灰蒙蒙的穹苍,心中酸楚,为了沈兰曦,亦为了自己,不过都是被命运玩弄的人。
小环缩了缩脖子,搓着手道:“小姐,奴婢忘了带手炉了,您在这里坐一会儿,奴婢这就回去取。”
张婳颔首,拢了拢身上的大红羽纱面白狐里鹤氅,双手托腮,无聊地望着满园荒凉。
“太子妃,您也在这里?”一把柔媚的声音忽地响起。
张婳不用抬头也知道来者是何人,淡淡地“嗯”了一声。
苏选侍也不行礼请安,打扮得极华丽,妆容精致,曼声道:“这么冷的天,御花园里有什么好瞧的。”唇角含着一抹骄矜的笑意,笑道,“殿下特地命花房送了几盆兰花给嫔妾,听说这种兰花十分珍贵,极难养活,太子妃赏个脸,去嫔妾那儿赏会花。”
张婳实在懒得应付她,装作身子不适,揉了揉额头,“今日有些不舒服,改日再到妹妹那里赏花。”说罢,站起身便欲离开。
苏选侍“嗤”的一声轻笑,问道:“太子妃可是为了殿下没去看您而不舒服?”
张婳皱眉,淡淡道:“妹妹想多了。”
“太子妃,您不会以为殿下为您向太后求情便是喜欢您吧?”苏选侍冷冷地盯着她,不屑地道,“殿下不过是顾及面子,才让太后饶恕了您。”
张婳心头一跳,原来太后肯轻易饶过她,竟是朱佑樘求情。
“即便没有殿下的宠爱,您也不该去勾引二皇子。”苏选侍眼中满是讥嘲,脸上却装作一脸的忧心忡忡,“这下触怒了太后,您往后的日子可怎么办?”
张婳大怒,手紧紧地握成拳,想起朱佑樘警告过她,不准动他的女人,尤其是苏选侍,忍了忍,冷声道:“说完了么?说完你可以滚了!”
苏选侍柔媚地一笑,蓦地原本倨傲的脸瞬间变了颜色,忽抬起手狠狠甩了自己两巴掌,下手十分重,嘴角破裂,渗出一丝嫣红的血。
张婳一头雾水,不知道她哪根神经不对了,却见她“扑通”跪在地上,泪如雨下,惶恐地说道:“太子妃,饶命!”
张婳莫名其妙,暗自腹诽:真是天生的戏子,眼泪居然说来就来。正想呵斥她,却听身后响起朱佑樘清冷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079 汤山行宫(1)()
张婳莫名其妙,暗自腹诽:真是天生的戏子,眼泪居然说来就来。正想呵斥她,却听身后响起朱佑樘清冷的声音:“发生了何事?”
天际铅云低垂,寒风呼啸。拥翠亭四面悬挂的鹅黄纱幔随风狂舞,亭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压迫感。
苏选侍娇嫩白晳的脸颊如馒头般高高肿起,清晰地浮现出五根指痕,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而落,朱唇轻启:“殿下!”声音带着三分柔媚,三分婉转,三分委屈,一分哽咽,任是铁石心肠之人听了也会生出怜花惜玉之心。
朱佑樘面沉如水,轻抚着她红肿的脸颊,盯着张婳,皱眉问道:“太子妃,苏选侍犯了何错,你要下般狠手?”
张婳瞥了一眼苏选侍,想和我玩阴的?本小姐奉陪到底。
苏选侍神色楚楚可怜,如一头受了极大惊吓的小鹿,惊惶地望着她,眸底却闪过一抹得意:我拭目以待。
张婳不再看她,神色十分地淡定,规规距距地向朱佑樘行礼请安,哪知脚下虚浮,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朱佑樘脸色微变,刚想扶她,身后一人动作比她更快,已蹿出去扶着张婳,关切地喊道:“皇嫂,您没事吧?”
张婳紧抓着她的手臂勉强站好,只见她约莫十四五岁左右,梳双鬟髻,容貌甜美,眉目间透着几分爽朗,眼睛明亮清澈,上次家宴中曾见过,是皇帝十分钟爱的仁和公主,她抚胸喘了一口气,微笑道:“我没事。谢谢皇妹。”
苏选侍忽膝行至她跟前,声泪俱下地说道:“太子妃,嫔妾真的没有把您和二皇子的事情告诉过殿下。您若不信,大可以问殿下。”
朱佑樘定定地盯张婳,唇角勾起一抹冷诮的弧度,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个原因打她?”
张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咳了几下,道:“殿下,苏选侍是您……心尖上的人……”又大喘了一口气,仿佛十分地虚弱,整个人都靠在仁和公主身上,有气无力地道,“臣妾……又如何……舍得责罚她。实在是她太不象话了,每回见了臣妾不行礼不请安倒罢了,还敢当着众人的面给臣妾难堪,臣妾也不跟她计较,哪知臣妾退一步,她进一步,今日竟敢当着臣妾的面辱骂臣妾……臣妾确实想教训教训她,让她知道什么是尊卑……”她脸色苍白,说一句喘一口气,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心里冷笑,苏选侍,你以为只有你会演戏么?
仁和公主急道:“大皇兄,你看皇嫂都病成这样了,哪还有力气打人?”又盯着苏选侍,冷哼了一声,说道,“你脸上的伤八成是你自个儿弄的吧?这种把戏我从小见多了。”
苏选侍委屈地哭道:“公主,嫔妾出身卑贱,所能倚仗的不过是一副好容貌,嫔妾怎么可能拿自个儿的容貌使计害人?”
仁和公主疑惑地道:“皇嫂连站都站不稳,怎么可能会把你打得这么重?”
苏选侍只一味地哭道:“太子妃,您误会嫔妾了。那日二皇子抱着您,死都不肯松手,还口口声声要让太后将您赐给他,太后说此事不准外泄,嫔妾真的一个字都没有告诉过殿下。”
张婳唇角噙着一抹冷笑,说得这般详细,是唯恐朱佑樘不知道二皇子曾当众抱着她不放手吧?想让朱佑樘越发厌恶她吧。
果然朱佑樘眸光一沉,冷冷地盯着她。
仁和公主匪夷所思地望着张婳,惊叫道:“二皇弟居然当众抱着……”瞥见朱佑樘铁青的脸色,忙咽下了最后两个字。
苏选侍又哭道:“太子妃,此事是您身边的几个宫女,因为担心您,偷偷地躲起来哭,不巧被殿下撞见了,殿下才知道的。真的与嫔妾无关。”
张婳也不辩解,病恹恹地靠在仁和公主身上,抚着胸口,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角略动了动,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太子妃,您没事吧?”苏选侍一脸的担忧,又道,:“太子妃,您没事吧?虽然很多宫人看到二皇子抱着您不肯放,但她们绝不会说出去的,嫔妾也会守口如瓶。您若实在气恼,就再打嫔妾几下出出气吧。”
张婳握了握小拳头,极力忍住想要扑上去揍她一顿的冲动,微阖着眼,继续装病。
仁和公主厌恶地皱了皱眉头,道:“你没看见皇嫂病得话都讲不出来了吗?开口闭口二皇子,难不成二皇子没抱你,你心里不舒服??”
苏选侍泪水涟涟,向朱佑樘委屈地道:“殿下,太子妃心里一定恼极了嫔妾。您快帮嫔妾向她求求情。”
朱佑樘扶她起来,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打横抱起她,温言地道:“有本宫在,没有人可以伤你!”
苏选侍又惊又喜,双手紧紧地环着他脖颈,瞥向张婳,眸底闪过一抹胜利的光芒,又将脸埋到他怀里,柔媚地道:“殿下。”
朱佑樘盯着张婳,淡淡地道:“别让本宫看到第二次。”说罢,抱着苏选侍大步离去。
张婳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在锦墩上。心下郁闷,哎,再这么憋屈下去,她迟早会英年早逝的!
仁和公主关切地问道:“皇嫂,您身子觉得如何?要不我去传太医。”
张婳汗颜,刚才演得太过了,这会儿总不能立即就生龙活虎吧,遂依然有气无力地道:“不必了,我是大病初愈,休息几日便会恢复。”
想起在延祺宫当秀女时,曾被蔡尚仪冤枉损毁了万贵妃的“十八学士”,高斐便是央她向万贵妃求情,自己才逃过一劫。
张婳站起身,真心诚意地行了一礼:“我还未谢过皇妹的救命之恩呢。之前我被人冤枉损毁了贵妃娘娘的“十八学士”,多亏皇妹出手相助,贵妃娘娘才没有惩罚我。”
仁和公主忙侧身避开,说道:“不过是举手之劳,皇嫂言重了。”又一脸好奇地望着张婳,问道,“皇嫂,高大人说您对他有一饭之恩,小时候他快饿死的时候,是您施舍了他一碗饭?”
张婳懵了一下,暗骂,高斐到底还编了什么谎话来哄仁和公主救她?又怕说多了,容易露馅,遂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
幸好,小环捧着金手炉回来,蹦蹦跳跳地奔进凉亭,见到仁和公主,忙行礼请安,仁和公主挥手命她起来。
小环将金手炉塞在张婳怀中,道:“小姐,天色这么暗,可能要下雨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张婳颔首,向仁和公主道别后,扶着小环的手离开,步履蹒跚,还时不时地停下喘一口气,仿佛久病之人,弱不禁风。
小环焦急:“小姐,您哪里不舒服?”
张婳摇摇头,继续慢吞吞地走着,直到彻底走远了,方放开小环,哼着曲,脚步轻快向前走,心下无比地感慨,偶尔骗个人也这般受罪!
小环愣了愣,挠了挠脑袋,刚才明明还是一副病怏怏的,好像随时都会倒下,怎么一眨眼又活蹦乱跳了?
回到霁月殿,张婳歪在东暖阁大炕上,阖着眼假寐,过了一会儿,万贵妃身边的小太监忽进来,行礼请安后,躬身道:“太子妃,贵妃娘娘传您去一趟未央宫。”
张婳一个头霎时变成两个大,理了理衣饰,万般无奈地跟着小太监离开。
未央宫。万贵妃面色不善,摒退左右,只余几个心腹,寒声道:“本宫费尽心思安排了这么一出好戏,你居然还得不到太子的宠爱?”
张婳心下暗骂,老妖妇,我差点就摔成残废了!!脸上装作无比地愤恨:“太子眼里,心里只有一个苏选侍,臣媳使尽浑身解数,太子也不肯多看一眼。”
万贵妃皱眉,有些不耐烦地道:“你要想办法尽快得到太子的欢心,获得他的信任,否则你如何为本宫做事?”
张婳故作羞愧道:“想讨太子欢心太难了,臣媳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万贵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明儿本宫和皇上去汤山行宫,你和太子也随行。”
张婳心“咯噔”一下,老妖妇这回又想玩什么幺蛾子?嘴上恭敬地说道:“是。”
次日,皇帝与万贵妃率着几千名侍卫浩浩荡荡地前往汤山行宫。万贵妃的凤驾后面是朱佑樘的金辂车,张婳的翟车则随在朱佑樘之后。
京城乃天子脚下,自然也是皇亲贵胄,达官显贵们云集之地。生活在京城的百姓们随便上个街,可能就会偶遇某个王爷或高官的轿子经过。但是皇帝出行,却是可遇而不可求。百姓们得到消息后,天未亮便守在皇帝必经的路上翘首以待,只盼能见到龙颜。
朱祐樘自上了金辂后便靠在镂金蟠龙宝座上闭目养神,待仪仗队到了京城的大街上,他忽睁开眼,望着珠帘外街上黑压压的人群,眉间闪过一丝忧虑,敲了敲镂金车壁:“德全。”
外面德全立即恭敬地问道:“殿下有何吩咐?”
“百姓不辞辛苦守候在此,无非就是想见见我和父皇。你让人卷起前面的帘幔,这样百姓就可以看得很清楚。”
张婳心下嗤笑一声,自恋狂!说不定百姓们想见的是我和贵妃娘娘呢。
德全应了声“是”,忙命人卷起金辂的珠帘及三层金绣蟠龙羽纹纱幔。
朱祐樘又吩咐道:“你去告诉京畿卫,围观百姓众多,务必维护好秩序,万万不可出现踩踏事件。”
“殿下思虑周全。奴才这就去办。”德全一脸凝重地离开。
张婳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朱祐樘,心下暗暗赞叹,卷起帘幔和叮嘱京畿卫维护秩序,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却处处体现了他心怀百姓的仁善之举。将来他若当了皇帝,百姓们必能过上幸福安康的日子。
想到此行的“使命”,张婳不觉又垂头丧气,摸了摸刚刚痊愈的腿,心下祈祷:老妖妇,你可别再玩什么苦肉计。我这副小身板可经不起你折腾。
081 刺客(一)()
一路上宫人们无不感慨,太子与太子妃可真恩爱啊!张婳心中却无比地感慨,哎,她和朱祐樘不去做戏子,真是太可惜了!
到了芝兰阁,绿翘等人见到太子再次抱着张婳进来,俱是大喜,纷纷跪下请安,朱祐樘随口命她们起来,径直抱着张婳进到寝殿,方放她下来。
用过晚膳,朱祐樘摒退所有侍婢,搬来一堆公文坐在灯下翻看。
张婳望着房中唯一的床榻,脸色微窘,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起一卷书坐在灯下,却怎么也看不进去,心里只是胡乱地想,他说要演戏给万贵妃看,难不成今晚他们要同榻而眠?
朱祐樘见她心不焉,说道:“你若觉得困了,先上床歇息。我还要再处理一点事情。”
张婳忙道:“不困,臣妾一点都不困。”又装出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低头看书。
朱祐樘微微一笑,不再看她,低头专注地看着公文。
过了片刻,忽响起“笃笃”叩门声。
“何事?”朱祐樘头也未抬地问道。
“殿下,有急报。”殿外响起德全的声音。
朱祐樘闻言脸色凝重,若不是紧急之事,德全绝不敢这么晚还打扰他,遂放下手中的公文,推开门出去。
良久,朱祐樘回来,神色沉重,似乎出了什么大事,匆匆换了一套夜行衣便欲离开。
张婳心头一跳,明知不该过问,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好,可仍脱口问道:“殿下,您去哪?”
朱祐樘盯着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有十万火急之事,必须出去一趟。”顿了顿,又道,“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
“殿下非去不可么?”张婳不安地问道。
“是。”朱祐樘简洁地答道,嘴唇略动了动,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步出房门。
张婳再也无心看书,如坐针毡般地坐在椅上,心底满是不安与惶恐,隐隐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直至子时,朱祐樘仍是没有回来。张婳心中的不安更加强烈,不停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嘈杂声,心头一跳,忙奔到屋外,却见满屋的宫人早已被朱祐樘摒退,忙大声喊道:“绿翘。”
绿翘从殿外走进,神色亦有些慌乱,躬身问道:“太子妃,有何吩咐?”
“外面发生何事?”
“奴婢也刚刚听到动静,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张婳抿了抿唇,焦急地道:“你快出去打听一下。”
绿翘答应一声,转身出去,过了半晌,方回来禀道:“听说有刺客闯入行宫,侍卫们正在全力追捕。”
屋内铜盆里炭火烧得通红,哔剥有声,鎏金仙鹤灵芝烛台上燃着通臂巨烛,橘色的烛火照在张婳纤瘦的身上,面色显得有几分苍白。
绿翘见她脸色难看,关切地问道:“太子妃,您身子不舒服么?”
张婳摇摇头,嘴唇紧抿着,心下慌乱,快步走到窗边,凝神倾听外面的动静。嘈杂声越来越大,隐隐夹着阵阵橐橐的脚步声。
这次来汤山行宫,皇帝总共带了八千名侍卫,侍卫统领由锦衣卫指挥使万通担任,万通是万贵妃的亲弟弟,实际上这八千名侍卫相当于万贵妃的亲信。
行宫内到处都是万贵妃的眼线,朱佑樘不可能不知道,绝无可能蠢到在宫中行刺万贵妃。既然不是他安排,那么刺客是否冲他而来?或是万贵妃已经发现他不在行宫,故意设下的一个局?
张婳心乱如麻,手紧紧地抓着窗棱,指节微微发白,望着墨色的穹苍,默立良久,忽开口道:“绿翘。帮我准备热水沐浴。”
绿翘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却没有多问,恭敬地道:“是。”行礼退出后,唤来小环,金莲,碧桃帮忙准备沐浴用具。
过了一会儿,绿翘禀道:“太子妃,热水已准备好。”
张婳颔首,目光在她们四人身上扫了一圈,说道:“这里不需要人伺候,你们都下去吧。”
绿翘等躬身答应,正欲行礼退下。张婳却道:“待会儿若有人来访,便告诉她我和太子在沐浴,不方便出来见客。”
绿翘等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
张婳径直去了净房,心神不宁地坐在锦杌上,暗暗祈祷朱佑樘快点回来。半晌,屋外忽响起一阵脚步声,绿翘的声音隐隐传来:“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千岁吉祥。”
张婳心头剧震,万贵妃果然来了?又听外面绿翘恭敬地说道:“太子与太子妃正在沐浴。”
万贵妃的声音有些模糊,听不清她说了什么,过了片刻,响起几声“笃笃笃”的叩门声。
张婳定了定神,问道:“什么事?”
门外绿翘禀道:“太子妃,贵妃娘娘在外面,想要见您!”
张婳暗自腹诽,老妖妇是想看看太子究竟有没有在宫中吧?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去告诉贵妃娘娘,我换上衣服便出来。”
“是。”绿翘答应着离去。
张婳快速地换了一套艳丽的衣裙,领子极低,露出两根纤细的锁骨,拿起胭脂在脖颈处画了几个疑似吻痕的印子,又伸手抓了一把发髻,故意将它弄得有些凌乱,最后揽镜自照,凌乱的发髻,双颊晕红,眼神迷离,脖颈上布满暗红色的吻痕,活脱脱就是一副沉浸在欢好中的模样。
张婳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方打开门,走到外面,却见万贵妃端坐在宝座上,端着茶盏慢慢地啜着。
张婳上前福了福身:“娘娘万福。”
万贵妃盯着她,目光落到她脖颈上的吻痕,唇边含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太子呢?”
张婳双颊如染了红霞,低垂着头,羞涩地道:“殿下正在沐浴。”
万贵妃目光锐利如剑,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似在思量她的话是否可信。
张婳觉察到她的目光,装作想起了什么,又是慌乱又是害羞地拉了拉领子,企图遮住那些暖昩的吻痕,双颊酡红,头垂地越发低。
万贵妃“噗哧”一笑:“得了,别遮遮掩掩了。”抚了抚发髻上的点翠飞凤步摇,说道,“本宫凑巧路过,进来看看你,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歇息了,不打扰你和太子恩爱。”
张婳只低垂着头,仿佛害羞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恭敬地将她送出门。待万贵妃的凤辇去远了,方觉得双腿发软,背后已沁出一层薄薄的冷汗。
适才万贵妃若发觉她在撒谎,执意要见太子,朱佑樘在闹刺客之时却不在自已的宫中,即使刺客与他无关,也会被万贵妃安排成是他的人,而她既然敢背叛万贵妃,自然也难逃一死。
绿翘等均不知刚才短短一刻钟时间,她们已转了一圈鬼门关,见张婳脸色有些苍白,便过去扶着她,紧张地问道:“太子妃,您没事吧?”
张婳拭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挥手道:“你们都下去歇着吧。”
金莲有些不放心:“还是让奴婢留下来服侍您吧!”
张婳暗想,朱佑樘的行踪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遂摇头,“都下去吧。”众人皆知她歇息时不喜欢有人在旁边伺候,遂齐齐躬身退下。
张婳愁眉苦脸地走向寝殿,刚推开门,险些吓了一跳,只见朱佑樘靠在榻上,脸色有几分痛楚,肩上中了一剑,伤口正汨汨地涌出嫣红浓稠的液体,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张婳脸色大变,手忙脚乱地寻出一些疗伤物事,又打来一盆热水,柔声道:“殿下,您忍着点。臣妾先给您清洗伤口。”
朱佑樘淡淡地“唔”了一声。
张婳小心地除去他身上的夜行衣,只见右肩有一道极深的剑伤,隐隐可见白骨,极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拿起金盆里热绵布,拧了一把,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伤口。
朱佑樘眉头紧皱,显然极为痛苦,嘴唇却紧紧抿着,哼都未哼一声。
张婳额上满是冷汗,颤抖着手清洗完伤口,取出御制的金创药洒在伤口上,血立即止住,最后拿干净的白棉布包扎好伤口,让朱佑樘躺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收拾好地上的血衣及疗伤物品,方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搬了一把锦杌,守在床边,万一夜里朱佑樘有什么动静,她也好方便照顾。
朱佑樘脸色微白,双眸紧闭,也不知是昏过去了还是睡过去。张婳探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松了一口气,幸好没有发烧,忙了半夜,实在困极,便趴床沿上,沉沉睡过去。
睡梦中,感觉似乎有人在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脸,一下子惊醒过来,睁开眼,却见朱佑樘一脸温柔地望着她,心突突地跳了几下,下意识地擦了擦嘴角,呃,她睡觉应该没有留口水吧?
朱佑樘身子向里挪了挪,空出一块地方,含笑道:“上来睡吧。”
张婳脸色微红,瞥见窗外天际已露鱼肚白,忙道:“不早了,臣妾先去洗漱更衣。”
“这里是行宫,无须每日过去向父皇请安。”朱佑樘温言道,又向她招手,“快过来,还是你想让我亲自抱你上来?”
张婳暗自腹诽,别逗了,你都快成半个残废了,还有力气抱我???
朱佑樘似猜到她心思,挑眉道:“你想试试?”
张婳立即乖乖地走过去,乖乖地脱下鞋子,乖乖地上床躺下,却将半个身子挂在床沿外面,两人之间足可以再塞下一个人。
朱佑樘又好笑又好气,用未受伤的那只手臂将她拉到身边,替她掖好被角,柔声道:“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张婳全身僵硬地躺在他身边,认命地闭上眼,想了想,不知死活地补了一句:“臣妾小憩一会儿,卯时殿下记得叫醒臣妾。”
朱佑樘温柔地“嗯”了一声。
张婳昨夜趴着睡,醒来后全身酸痛,现在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身子慢慢放松下来,片刻便进入了梦乡。
082 刺客(二)()
醒来时窗外已是艳阳高照,将近午时,忙掀被起来,却见朱佑樘穿戴整齐地坐在迎窗大炕上看公文,脸色虽有些苍白,精神却十分好,见她醒来,温言道:“快去洗漱,一起用午膳。”
张婳嘟哝道:“不是说好了卯时叫醒臣妾么?”
朱佑樘微微一笑,“这里是行宫,不用遵守宫中的规距,你便是睡到晚上,也不会有人过问。”
张婳郁闷地叹了一口气,估计所有人都会以为她和太子缠绵了一夜,才会睡到日上三竿。哎,真是白担了虚名。走到净室,匆匆洗漱后,换了一套淡雅的衣裙,回到寝殿,却见桌上已摆好精致的菜肴。
“小环说你喜欢吃鱼,我特地命小厨房做了一些,你看看合不合味口。”朱佑樘坐到桌畔,盛了一碗鱼汤,放在她面前。
红烧的,清蒸的,油炸的,炖的,焖的,满满一桌菜,居然有十几条鱼!
张婳看得直咂舌,这算是答谢她昨夜替他包扎伤口么?
两人用完膳后,朱佑樘神色忽有些凝重,说道:“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张婳颔首,跟着他出去,绕了很多地方,来到一处偏僻的屋子,进屋后打开机关,东面的墙缓缓移开,露出一条极窄的台阶,两人沿着台阶而下,底下是一个窄小的密室,一灯如豆,一名黑衣男子神色焦急地在屋中走来走去,听到脚步声,神色一喜,抬头见到朱佑樘身后的张婳,却是愣了愣。
张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他便是昨夜的刺客?”
朱佑樘颔首:“京城出了一点急事,陈准派他来与商量对策。”
张婳吃了一惊,皇家最忌讳皇子与朝臣勾结,陈准乃东厂总管,直接听命于皇帝,若被人发现他与太子结成一党,万贵妃必会以此为由要求皇帝废了朱佑樘太子之位。
朱佑樘又道:“昨夜出事后,万贵妃盯着我很紧,你想办法送他离开行宫。”
张婳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道:“麻烦殿下替臣妾准备一些易容用具。”
朱佑樘问道:“你想将他易容成何人?”
张婳想说易容成女人行么,不过没那么个胆,抿唇说道:“他的身材与臣妾身边的小南子差不多,就将他易容成小南子吧。”
朱佑樘颔首道:“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去便来。”说罢,打开机关,走出去。
黑衣男子行礼道:“卑职韩烈参见太子妃。”
张婳愣了愣,微笑道:“你认识我?”
韩烈道:“此次来汤山行宫殿下并未带任何侍妾,所以卑职猜想您应该便是太子妃。”
张婳哑然失笑,她倒忘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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