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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凤华-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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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轮到慧远了,他早已在旁点燃了两盘不知是什么所制的香料,室内已经氤氲起了一些轻浮在空中打转的白色轻烟,他作法似乎并不需要什么法器,而是从袖中取出一块巾帕,轻轻地裹住了林弦歌胸前的伤口处。

    他的口中念起了沈长渊分辨不清更听不懂的经文,有些像往生咒,但是沈长渊对佛教了解甚少,听不分明。然后,他的手在虚空中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从宽大的袖口中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瓷瓶,打开了瓶塞。

    似乎是要将看不见的东西往瓶中塞去,沈长渊眼睛都不眨地看着他施法,就连气息都已经屏住。

    “你。。。。。。你做了什么?!”

    忽然,室内的珠帘发出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似乎被某人猛地掀开了一样。冬渔的声音急冲冲地响起,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室内,脸上露出了焦灼的、震惊的神色。

    室内的场景,或许的确有些诡异。

    沈长渊立在床边,满头满面的鲜血淋漓,手上的血迹已经微微干涸,变成了深深的黑红。而他的脚边,正是那一柄同样染了血的匕首,再看床上的林弦歌,胸口上包着的巾帕已经全是血色,显然被人戳中了心脏,如今已然身亡。

    冬渔冲进来时,几乎是在嘶吼,慧远原本在诵念经文的,竭力不被她所打断,但是到底卡住了一两句,紧紧合上双目时,眉心出现了深深的纠结。

    “离开。”沈长渊记起慧远说的话,施法不能令任何人打扰,所以直接走近将冬渔制住,他的身形高大,而室内又昏暗,再加上了满脸的鲜血,竟然如厉鬼一般可怖,冬渔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是,她到底是个忠心耿耿的丫头,尽管如此,仍然狠狠地开口道:“你对郡主做了什么?”

    “我叫你离开。”沈长渊冷哼一声,他抽空瞥了一眼慧远的施法,只见他的一只手不断地在空中小幅地挥舞,似乎在找寻着一样看不见的东西,额角处有豆大的汗珠滴落下来。

    “沈少爷,不能再打扰施法了。”

    诵经的声音陡然停了下来,慧远忧心地睁开双眼,对着争执的二人道。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决战之日() 
“不可再干扰!贫僧已经感应不到郡主的魂魄所在了!”慧远一面又紧紧地合上眼,他的双手僵持在空中,宽大的僧袍袖子滑落,露出半截显然正在绷紧用力的手臂。他的肃然似乎一瞬间将冬渔镇住了,于是,室内出现了一瞬的静默。

    “你们在做什么法害人?!”

    但是,冬渔的性子本就泼辣,眼下更是亲眼见到沈长渊将林弦歌杀害在床上,她的面色发青,指着沈长渊的手指也微微颤抖,却仍然不服气,竭力让自己显得更加有底气一些地挺直了腰板。

    “魏千。”

    沈长渊低声唤着,不过刹那,身着黑衣隐藏在房梁之上的魏千便翩然落下。

    为了以防万一,沈长渊终归还是带了林弦歌最为熟悉和信任的魏千在身边,防止有些什么状况。从头到尾都知道实情的魏千见冬渔进了内间,微讶地张大了嘴,却一瞬间反应了过来。

    他伸出手将冬渔拉了过来,小声道:“先出去,我给你解释。”

    好在冬渔虽然盛怒之间,但到底是一副小儿女情态,她与魏千相处久了,心中早就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又因素日里林弦歌最信魏千做事,当年,魏千也曾为了林弦歌,连自己的亲生长姐都未曾顾及,这份情谊和忠心,她勉强信得过。

    “快说快说,要急死我啊。。。。。。”

    冬渔清脆的声音从外间传来,不知魏千作何解释,沈长渊也不想再问,而是转向了仍然默念着经文的慧远。

    “如何?”

    他按捺不住,终究是开口问出了声。

    慧远手中的瓷瓶仍然没有盖上塞子,他伸出的手似乎轻柔地抚摸着半空中的什么东西,然后像扇风一样,手指合拢,小幅地摆动着,沈长渊的目光灼灼地看向他的掌心,却终究是什么都看不到。

    “进来吧。。。。。。进来吧。。。。。。”

    慧远低语出声,然后,忽然猛地将塞子堵住瓶口,松了一口气道:“好了,方才被人打断施法,郡主的魂魄受惊,险些散去,但贫僧发现及时,终究还是收归在了这瓷瓶中。接着,只要沈少爷渡出自己的阳寿来,贫僧再将这魂魄归入郡主体内即可。”

    听他的话,似乎接下来的事变得简单了许多。沈长渊兀自坐下,接过那极轻的瓷瓶来。

    他的手摩挲着冰凉的瓶身,林弦歌的魂魄。。。。。。就在这里面。他感受不到,看不见,也摸不出,只能用力地握紧,垂着头道:“那你就动手吧。”

    让渡阳寿,闻所未闻,沈长渊算是将命交到了慧远手中。

    慧远令沈长渊坐在床边,并伸出右手来。人的精气,集中于惯用之手的中指指尖,慧远拾起方才那柄掉落在地的匕首,然后让沈长渊自己划破指头。

    他的动作一如既往地利落,很快,便有大滴大滴的鲜血自沈长渊的中指落下。他用力地挤着指头,似乎想让自己多流一些血。这血迹很快便滴在了林弦歌的枕畔,而慧远这时方才携起沈长渊的右手,打开瓷瓶,用血液,缓缓地灌入瓶中。

    接下来的事,沈长渊几乎已经毫无映像了。他只听得慧远念经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不是自自己身边传来,而是脑内来回轰鸣的回音。那声音沉重得如千斤磐石,沈长渊开始坐立不安起来,他紧紧闭着双眼试图摆脱随着念经声响而逐渐晃动的室内的景象,可是,一片黑暗里,他却似乎能看到林弦歌的影子。

    轻飘飘的,面色苍白,身形纤瘦,他大喜过望,想伸手去拉,握住的却是一片虚空。

    念经的声音已经如同几个生气足的壮汉在大声呐喊一般,沈长渊双手撑住头颅,他狠狠地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因为胸口莫名的躁动和不安喊叫出声,自成人以来,他从未有过如此的痛苦。

    “沈少爷。。。。。。沈少爷。。。。。。”

    似乎有人在唤他,可是声音却不像是林弦歌。沈长渊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见自己已经躺在了床边,身侧的林弦歌静静地,仍然毫无生气的模样,胸口的刀伤已然凝结成血块,望之可怖。

    “沈少爷!大事不好!”

    似近似远的声音总算是清晰了一些,清晰到沈长渊足以听得出是魏千在焦灼地呼喊。他猛地坐起身来,却觉得周身都如同被马车碾压过一样地剧痛,痛至骨髓深处,连血液的流动都难以察觉。

    “发生何事?”他的目光扫了一下仍然端坐在床前念经的慧远,不知施法是否完成,所以,嗓音仍然压得极低,生怕会令林弦歌的魂魄再次散去。

    魏千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方才寒光派人来报,说沈鹤澜将军已经回城,要我来请示沈少爷,是迎战还是。。。。。。”

    不曾想到,竟然正巧在这一日,沈鹤澜回来了。

    沈长渊刚要起身下床,就被慧远的一双手按了下去。他的眉头纠集着,沉声道:“沈少爷,万万不可,莫说是迎战,你刚刚渡了阳寿给人,现下正是体虚气弱的时候,万万不能轻易有大动作,更何况迎战敌方?”

    “所以,弦歌已经有救了?”沈长渊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他一整日都阴沉着的脸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伸手探了探林弦歌的面颊,却发觉自己就连伸手这样的动作都难以完成,手臂酸软不说,体内的五脏六腑似乎也被四肢的动静牵动着,稍稍轻移,便痛彻心扉,“为何她还未醒来?”

    “魂魄刚刚归体,而沈少爷的寿数阳气过盛,郡主则体质偏阴,须得调养数日,方能苏醒,行动自如。不过已经无大碍了。”慧远知道他心中焦灼,所以便直截了当道。

    “那便好。”

    沈长渊一个翻身下床,原本利落的动作却变得慢吞吞的,他死死咬住牙关。实在是太痛了,便是十四岁那年亲身试毒,十五岁那年在战场被人一刀插入侧腹,也不曾有这般的痛楚。

    身躯仿佛已经不属于他了。

    魏千赶忙上前来扶,慧远却摇了摇头叹气道:“贫僧说过了,不可大动,要恢复数日。。。。。。”

    “走,通知西燕军,城门迎战。”

    沈长渊却只是撇了撇嘴角。

    慧远似乎早已便知道沈长渊不会听从自己的劝告,只得道了一声佛号,目送他在魏千的搀扶下,离开了这间昏暗的内室。

    他只是一介出家轮回之人,救得了一命,便是一命,旁的救不了的,那也是天命所归。

    慧远如此思忖着,叹息声,一声沉过一声。

    沈鹤澜阔别京城大半个月,人却显得比先前苍老了十几岁一样。这一次出征,他为防有不测,却是特意将一直忧心着父兄的沈长漠、莫氏,乃至沈夫人都一并带上了,眼下,家眷都被他安置在城外的一座寺庙中,唯独他与沈长漠领着军队,来到城门口叫阵。

    很快,城楼之上,出现了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披着银白色的铠甲,手中执着长剑,威风凛凛自不必提,那张俊秀得令人过目不忘的脸上,一双桃花眼微微眯起,仿佛被日头刺痛了一般。

    沈长渊全服武装地出现在了城楼之上,他举起剑,止住了西燕军们的叫嚣,似笑非笑地俯视那支自己亲手带过,甚至自小就在里面摸爬滚打长大的沈家军。

    “别来无恙。”他说着,声音却不大,不知风是否能将这句带着微讽的问候,送到城楼下的大军的耳中。

    他与往日无异,而西燕军见到自己的主将现身,士气立刻高涨。或许,沈长渊的身形有些不稳,气息也紊乱,但是大战临间,无人发觉,众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将他视作一个年轻的,无往而不胜的战神。

    “沈长渊!你给老子下来!”沈鹤澜不管三七二十一,扯开嗓门便怒吼道,他终究是上了年纪,喊出这句话用尽了全身的气力,有些佝偻的背部微微颤动着,一旁的沈长漠见状,赶紧上前拍了拍父亲的背顺气。

    沈长渊从善如流地飞身落下,他运功时,只觉得五脏六腑都纠结在了一起,但是此时此刻容不得他感受痛楚,战场之上,他仿佛已然没有知觉。

    “嗯,我下来了,然后呢?”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笑容,沈长渊的嘴角微微上翘,仿佛回到了几年前偷懒不练功,被自己父亲责备的时候,那狡黠的目光十分熟稔,沈长漠怔怔地看了一眼,便很快移过眼神去。

    “受死!”

    沈鹤澜最爱用的兵器,乃是一把巨大的砍刀,他运尽气力劈头砍去,只见沈长渊躲也不躲,就那样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或许仍旧有那几分父子的情谊在,沈鹤澜没有用足力气,这一下砍也稍稍偏了一些,正砸在沈长渊的肩头。

    他那瘦长的身影摇晃踉跄了几下,以膝头抵住地面不让自己趴伏下去。沈长渊咳了一阵,抬起头,嘴角的血花却比那笑容还要艳丽耀眼几分。

    “多谢父亲手下留情,接下来,我便不会退让了。”

    势必要对立,势必有这么一天,势必。。。。。。会与自己的养父,最忠勇无双的沈鹤澜将军,有这么一局生死之战。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过去的情谊() 
沈长渊倒下的一瞬,他的眼前浮现的并非是严阵以待的沈家军,和一脸怒意未消器宇轩昂的沈鹤澜,而是一个飘渺的、清瘦的身影,那影子看不见面孔,可是仅凭模糊浅淡的印象,他知道,那是林弦歌的影子。

    她已经恢复了吗。。。。。。

    只觉得头痛欲裂,全身的筋骨似乎都被碾碎又拉伸了一遍,痛楚直直地冲向了天灵盖,他不想在战场上做一个轰然倒下的懦夫,但是。。。。。。

    已经失去了意识。。。。。。如坠云端。。。。。。

    待醒来的时候,沈长渊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十分熟悉的地方。眼前似乎在晃动的床帘,还有已然有些斑驳剥落的墙面,还有床角处雕刻成莲花纹样的床柱,都是印象中沈府的模样。他的额角仍然隐隐作痛,血液似乎在整个脑中不停地流窜着,令他不由自主地扶住了头。

    “你醒了?”

    这声音他也十分熟悉,与沈鹤澜不同,反而,是柔和的、带着无限的慈爱和绵软的。沈长渊微微睁开眼,却是沈夫人。

    她如同往年沈长渊受伤后那样,轻柔地用帕子擦拭他积满了汗水的额头,然后用那双柔软的手抚摸他的额角,如同一位真正的母亲对待自己心爱的儿子那样。

    “母亲。。。。。。”沈长渊一时反应不及,他分不清自己为何从城门出现在沈府,也不清楚为何——为何分明已经背叛了整个沈家,沈夫人却仍然放入从未发生过此事一般。

    沈夫人似乎洞悉了他心中所想,摇了摇头,然后将试图挣扎着起身的沈长渊轻轻按下道:“莫要着急,你的身子还没好。”

    但是,也正如沈长渊从小到大的顽劣,他自然是不会乖乖听从沈夫人的话,而是抓住她的袖口道:“为何我在此处?沈家军。。。。。。究竟如何了?”

    沈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

    沈长渊在战场上忽然倒下,任是谁都不曾想到。不管是陡然失去主将的西燕军,还是对面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的沈家军。

    “上天有眼。。。。。。上天有眼。。。。。。”

    沈鹤澜忽然出声,他的嗓音沉痛而低沉,却用上了不少内力,响彻了整个京城的上空。他的手微微颤抖着,却始终紧握着那柄将沈长渊击倒在地的砍刀,正要最后劈头砍下的时候,却有另一个矮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你父亲要亲手将你杀死,而我原本被他安置在郊外的庙中,却提前跟着沈家军的队伍来到了京城,就是不放心你。”沈夫人叹了一声道,“果然,于是,我上前勉强说服了他,留住你的性命,双方暂且休战,才算了事。但你身上的伤。。。。。。。大夫说,那一刀并未使出全力,你的体格又向来强壮,怎会如此严重?”

    一个母亲的目光最是锐利,尤其是当她审视自己的孩子的时候。沈长渊不知如何解释,于是,只是抿着嘴角,摇了摇头。

    好在沈夫人也不再追问,她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沈长渊的后脑。自他长成一个少年之后,沈夫人就再也不曾这样抚摸过他,如今,却让沈长渊的心头更加沉重。

    “你早已知道了。”

    他的声音很沉,不用多做解释,说的便是自己并非沈鹤澜亲子,而是一个西燕女子所生的孩子。难以面对沈夫人的舍命相救,也难以接受她的善意,只因他知道,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骗局。

    “那又如何?”

    沈夫人的反问,却比他的柔和得多,或许沈夫人原本就是这样的性子,柔软,内敛,如同一汪泉眼,只有轻轻的涟漪,而不会掀起更大的惊涛骇浪。

    “你太在意这些了。”沈夫人的手离开了沈长渊的头颅,她微微侧身,望向了一个虚空的方向,“太在意了。。。。。。难道这些年,我待你不若长漠那般好?亦或是,沈家曾经亏欠过你分毫?”

    沈长渊摇了摇头。真论起亏欠,倒是他欠了沈家颇多。一直以来瞒着这一家人,反而借用着沈家次子的身份,得了不少便利。

    “我只把你当做亲子,可能如人们所说,慈母多败儿,即便你作出谋逆之事。。。。。。我也始终不愿害你性命。。。。。。或任由他人,害了你的性命。”

    她的话淡淡的,却又含着几分悲哀。沈长渊深深地望着她已然有些苍老的面颊,不知觉,竟如同沐在暖阳中一样,就连身上连绵不断的痛楚也去了几分。

    无人知晓,十三岁那一年,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心中是何等震痛惊惶。但是,身为西燕沈家的后代,他又不得不将这份不安悉数藏起,面对自己唤了十几年的父亲和母亲,继续假作无恙。

    然而,却不知,沈夫人也早已知晓这个秘密,他们二人就如同心照不宣相互欺瞒一般,如此混过了许多年。

    “父亲呢?”

    沈长渊最终决定,还是先与沈鹤澜相谈一番。如今自己体力不足以再上战场,只得以其他的方式。。。。。。令沈鹤澜回心转意,否则,你死我活的局面,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与沈鹤澜的谈判,定在了当天的夜里。

    沈长渊与寒光等人传了信,叫他们将林弦歌和慧远照顾周全,一旦醒了就立刻来报。自己也留下了几个暗卫在身边以防不测。毕竟,沈鹤澜动起怒来,其力担千钧,若是有什么闪失便难办了。

    当夜,已然有秋天的凉意。沈府中的草木都不算繁盛,只因沈鹤澜是一介武将,不爱打理这些花草果木,而沈夫人又更喜诗书,所以除了几个下等的园丁,竟无人操心。

    沈长渊坐在冰凉的石凳上,他的手指随意地揪过花盆里海棠花的一片叶子,揉搓出汁液来又随手丢掉。

    “混小子!好端端的花,都叫你给弄死了!!”

    这一声怒喝令沈长渊微微恍神,好像又回到了当初身在沈府逍遥自在的日子。他习惯在焦虑时将身边花木的叶片拧下来,然后丢掷,沈鹤澜虽然不爱花草,但却也见不得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故此时时以此为由发难,就是为了能够教训这个不成器的次子一顿。

    沈鹤澜大踏步地走过来,他先是微微一怔,然后,便清了清嗓子,移开目光道:“说吧,到底有什么好说的,我就听你解释。”

    他们二人对面坐下,只是,沈长渊看起来更加自在一些。

    “没什么好说的,如今皇城已经被占领,东晋已然强弩之末。沿途走来,东晋百姓无不赞叹我西燕军体恤平民,更论那驾崩了的东晋皇帝无道,沈将军,有何好说?”

    “你!”

    沈鹤澜用力一拍石桌,险些将整张桌子掀翻。他脾气到底暴躁,沈长渊三言两语,就能气得他吹胡子瞪眼。

    更何况,一句沈将军,而非父亲,就已经将二人之间的情分彻底划清。

    “忠孝仁义,你沈长渊,哪样能问心无愧?即便不是东晋人,东晋到底生你养你了数十年,我沈鹤澜虽非什么慈父,也到底是悉心教养,如今便是如同养虎为患!东晋一时颓势,便能引外族入侵,你存何居心?!”

    沈鹤澜的质问,沈长渊心中早已清楚,他轻声一笑,便转过话头道:“这一回去西北,父亲可曾见到莫家父子?”

    “如何?”

    不解他的用意,沈鹤澜的怒意更是尚未收敛,只得瓮声瓮气地反问道。

    “莫家父子,从前在京中如何?如今在西北如何?他们二人可曾做过什么错事?又是为何沦落到如此境地?父亲想好了再答我,东晋要的是百姓安居乐业,清官能士各得其所,还是只为了那一门萧家皇室,这二者皆可从轻从抛?”

    半晌的静默,唯有蝉鸣在夏末的夜晚竭力地鸣叫出声。沈长渊清楚,沈鹤澜非常在意莫家父子的安危祸福,这才是他选择去西北远征的真正原因。

    而这一番话,倒是令沈鹤澜回想起了西北看到的场景。

    他的姻亲,同僚,曾经在朝中武将里算是清高而得力的莫家父子,瑟缩在破旧的棉衣中,在官差的驱使下上山打柴,头上身上,皆是累累鞭痕。

    而当沈鹤澜找到他们时,莫家的少爷,莫氏的亲弟得了风寒已有半月,脸色潮红身上滚烫,苦寒之地没有大夫,更不会为了一个流放的犯人特意请大夫来,便只能自己上山采了草药来压制病情。

    若不是沈鹤澜及时赶到,只怕莫少爷便已经病死在边疆了。

    “这。。。。。。”

    未及他说出什么来,只听得空中嗖嗖两声,沈鹤澜从军数十年最为警觉,当下便摘了一片海棠叶子向空中射去,那身着黑衣之人险险躲过,身子向前翻滚了一圈,却有些不稳地落在了沈府的院子中。

    “主子,主子,夫人已经醒了!”却是寒光亲自来报信,沈鹤澜暂且停住,却微微皱起了眉。他看得出这个消息令沈长渊一阵欣喜。

    “真的?”

    寒光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微微触及沈鹤澜的面孔,却又低声道:“但是,也有一个不好的消息。”

第一百七十七章 梦境() 
似乎。。。。。。是在城郊之处。。。。。。

    如此这般的体验,林弦歌曾经有过一回,便是上次发梦,看到了慧远和林翰飞商量替自己施法的那一日,她身子轻飘飘的,如坠云端,来来去去都如同在冰面上轻盈滑行。

    但是,若是她脑中的记忆没有错。。。。。。。她身中梦魔,应当毒已入骨,在宫中,在沈长渊生母从前的寝殿前,她应当已经毒发身亡了才对。

    或许死后,便是这般情景。

    林弦歌轻声叹了口气,她辨认出这是东晋京城的郊外,此时春光明媚,脚下的细嫩草叶原本应当是带着露水,滑溜溜的,踩在脚下会发出一些细微的声响。但是此时此刻,她却仿佛一个影子,足下感觉不到丝毫草叶的存在。

    这更令林弦歌确认,自己或许真的已经离开了人世。

    然而,前方却似乎有些什么骚动。她抬眼看去,只看得一阵人头攒动,闹哄哄的声响刺得她头脑钝痛。

    前方一处庙宇,林弦歌依稀记得,这是城外的一座土地庙,据说保人平安十分灵验,又离京城较近,不少百姓都会来此上香敬祝。可是庙前乌泱泱围了一群人,还有刀剑之身,林弦歌快步向前走去——这样的梦境中,她不会被别人看到,自然也谈不上被误伤,毕竟从前,林翰飞和慧远谁都不曾发现过她。

    与她记忆中的土地庙似乎有些不一样,林弦歌记得,大约在五年前,土地庙就已经被翻修过一次,是京城中一户有名的富商出钱修缮,从庙中的土地塑像到庙门口,一路都镀上了金边。而眼前的庙门却有些斑驳,木质的门下,显然没有金边的任何痕迹。

    如此说来,便是至少五年之前了。。。。。。

    只见土地庙门口围着的,却是一群身着寻常布衣,脸上却蒙着黑布的粗壮汉子,个个精壮有力,手中有刀有剑,被他们围在中间的,却是一对母子。

    林弦歌从这群壮汉之间望了过去,却险些惊叫出声——

    这对母子,尽管容貌都与她认识的有些差异,但是她却能辨认得出,正是沈长渊与沈夫人。

    显然,沈夫人看着年轻一些,她穿着一身青花白底的衣裙,眼角和面颊上还没有那么多的纹路,一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而被她挡在身后的沈长渊看着仍然是个少年模样,嘴角还没有那样似邪非邪的笑容,桃花眼尚且未长开,只算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少爷罢了。

    “各位好汉,妾身今日前来上香,带了不少银子,请好汉拿去买两坛好酒,放过我这幼子吧。”沈夫人虽然惊惶,但却保持着相当的平静,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从腰间掏出了钱袋,丢掷在地上。

    可惜几个蒙面人毫无所动,他们一通刀剑齐上,便将死死护着沈长渊的沈夫人架住,而另一个蒙面人,一只手便将身量尚且不足的沈长渊提起,扛在了肩上。

    “看着这个女人,别让她跑出去报官。就关在庙里,你们几个看着。”蒙面人发号施令道,他的口音有些奇怪,林弦歌一时没有分辨出,便见沈夫人做着无谓的挣扎,被那几个壮汉硬是带进了庙中。

    而沈长渊似乎已经有些拳脚功夫,他很谨慎,一双黑幽幽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强行掳走自己的人,在其余的蒙面人都已经进入土地庙之后,他忽然足尖一勾,左手呈爪状袭向了那人的面颊。

    可惜,或许是年纪尚小,亦或是那蒙面人功夫了得,沈长渊的进攻落了空,蒙面人钳制住他的手腕,然后朗声一笑,便继续将那小小的少爷扛在肩上,走向了远处。

    若是平时,林弦歌跟上这样一个壮年男子的脚步,是会有些吃力的。但是既然身在梦中幻境,她竟不觉疲累。只见得那壮年男子走向了一处农舍,随后便死死地锁上了门。

    她即便是在梦中,也没有穿墙而过的本事。但是土地庙前的一幕,沈夫人,沈长渊,少年时候。。。。。。林弦歌总觉得有些熟悉,似乎从前的确有过这样一件大事。她正在心中暗自思忖,不知过了多久,却听得那门轰然打开。

    破破烂烂的木头门被人直接撞开,可怜兮兮地一下一下开合着,沈长渊走在前头,他似乎有些怒意,林弦歌却意外地看到,后面跟着的那个蒙面人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只是站在原地,皱着眉头望着他的背影。

    沈长渊走了很久,到后面,几乎是飞奔。他已经会些轻功了,虽然与后来的他相比,不那么熟练,却也足尖一点,能够飞出几尺之远。

    林弦歌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直到沈长渊停在了一处山涧溪边。

    他用力地喘着气,脸上的神情,是林弦歌从未见过的恼怒和不甘。她定睛看了一会儿,正打算转身离去,却不知为何,看到沈长渊回过头来。

    “你是谁?!”

    沈长渊怒喝一声,他那张尖尖的、带着少年气的白皙的面孔转过来,死死盯着林弦歌。

    在梦境之中。。。。。。本不该有任何人看见她才对。林弦歌微讶,却没有露出一丝端倪,她不知沈长渊为何忽然能够看到她,但是十几岁的沈长渊,应该不会对她作出什么会误伤的事才对。

    “你也是西燕人?”沈长渊见她一脸的高深莫测,又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不是西燕人。”林弦歌微微一笑,她大概想起了这件许多年前曾经发生的事,只是不知,自己为何会身在其中罢了,“你看起来有些恼火的样子。”

    少年沈长渊与她个头一般高,所以视线齐平,他尚未长开的脸显得有些稚嫩,却初见后来艳丽无比的雏形。

    “你不要过来。”沈长渊死死地抿着嘴角,他在溪边一屁股坐下,忿忿地拾起一颗石子,用力地丢掷在水中。

    扑通一声,看得出沈长渊用上了自己为数不多的内力,一条红色的鲤鱼被惊得蹦出水面,又随着水花沉入水底。

    “你的母亲在土地庙等你。”林弦歌索性也走了过去,她离得稍远一些,抱着双臂,淡淡笑着,看向少年时候一脸怒意的,不令人感到恐惧,却很有趣的沈长渊。

    沈长渊抬起头,撇了撇嘴角道:“我不想回去了。”

    “为何?”

    似乎不确定是否要将事情一吐为快,沈长渊叹了一口气,左右环视了一圈,却不知为何,还是板着那张白皙的脸,低声道:“我不是东晋人了。以后我都不是东晋人了,她也不是我的母亲。”

    林弦歌歪着脑袋,与她心中所想,果然吻合。

    “刚刚那个人把你带到农舍里,就是为了说这件事?”

    既然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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