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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凤华-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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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氏算是她的大嫂,从林翰飞那里得知了莫家近日来仕途不顺,屡屡受打压的事情之后,她再看那一老一少两个男子,便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他们显然都是武将的打扮,虽然也是威风凛凛器宇轩昂的,却不知为何都带着些愁容,与莫氏脸上的无出其二。

    人来得差不多了,皇后刚刚准备在几个宫女的伺候下走向正席,却忽然听得宫人尖利的通报——

    “徐贤妃到——”

    “陛下到——”

    原来,东晋皇帝竟是与徐贤妃一同来的。他们同乘一辆御辇,妃子上御辇,并不符东晋的规矩,但或许是因为她眼下身怀六甲,身子娇贵,皇帝因此而特别破例开恩,也未可知。

    园子里的人登时都停下了交谈和玩乐,一脸肃容地为御辇让出一条路来。

    只见皇帝走在最前头,他今日穿着明黄色的龙袍,身后跟着的是被十来个宫人小心翼翼搀扶着的徐贤妃。既然是赴宴,徐贤妃又爱明艳招眼的打扮,虽然已经人到中年,又挺着肚子,却仍然描画得妆容精致,红唇娇艳欲滴,一袭海棠色的衣裙翩然如蝶,腰间还系着金丝缠就的丝带,越发显得那凸起的腹部更加显眼。

    “众位爱卿,不必多礼,今日是家常宴会,咱们一同乐乐。”皇帝面上带着几分生硬的笑意,淡淡道。他如此说,众位大臣家眷才敢从地上爬起。

    林弦歌已经许久未曾见过这位皇帝陛下了。他本生得便阴测测的,又上了年纪,那双深陷的眼睛中满是多疑的精光。他比从前更加消瘦了,甚至能看得出面孔上凸出的骨骼,可是这瘦却又不是虚弱,林弦歌可以看得出,这位东晋皇帝,无论其心境如何,依然是从前那副傲慢和阴毒的模样。

    只是不知。。。。。。。皇后究竟掌握着他的什么秘密呢。。。。。。

    她跟上了皇后的脚步,并在人群中对着他行了跪拜之礼,这才随着皇帝的入席,与沈家人坐在了同一张桌上。

    说是家常宴会,却也要严格按照品级官位排着坐下,林弦歌随着沈夫人与莫氏坐在下首,双目虽然朝着那宴席上的各色新鲜蔬果与菜肴,余光却一直向着上首的皇帝与嫔妃们。

    徐贤妃因其地位较高,自然是陪侍在皇帝周围,又因她身怀有孕,得了特许,旁人的宫女都不得陪在身旁,唯独她被几个宫人围着,即便是喝口水,也要先由宫人拿银针试毒才好。这般严防死守,不愧是后宫中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女子。

    “陛下,来,臣妾敬您一杯酒。”徐贤妃是那等最爱争耀夺宠的脾性,今日见众人都在,愈发起了那炫耀自己位高得宠的心思,眼下便亲手斟了酒水来,娇声开口,而后递到了皇帝手中。

    皇帝面上露出一分笑意,他不多言,却接了那酒盅,一饮而尽。

    见皇帝似乎龙颜大悦,在席的诸位大臣才稍稍松懈了心神,开始用起酒菜来。这些时日圣意难测,他们不得不谨言慎行,今日却见皇帝有说有笑,似是心绪颇佳,才放下心来。

    一时喝得酣了,徐贤妃连着斟了四五杯酒送到皇帝那里,而她自己因身孕不便饮酒,便用茶水代替,还因胃口颇好,吃了不少新鲜的果菜和点心。同一桌的嫔妃们都噤声了一般,唯有皇后还算镇静自若,自顾自地吃着。

    “哟,王贵人,怎不见你动筷子?”徐贤妃的目光在桌上扫视了一圈,却转向了一个身着淡绿色衣裙,一直垂着头的一位嫔妃,“是嫌弃这宫宴不合口味?”

    那被称为王贵人的女子闻声惶恐地抬起头来。她是新进宫不久的贵人,品貌俱佳,甚至还有一副好嗓子,唱起小曲儿来是一个柔婉动人,绕梁三日,因此,也得了皇帝的青眼,在同一批入宫的秀女中,是品级最高、被宠幸最多的一个。

    奈何财多招人眼,圣宠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这王贵人尽管小心翼翼地收敛着,终究还是被向来嚣张的徐贤妃盯上了。她唯唯诺诺地站起身,慌忙行了大礼,无意中那绣着玉兰花的广袖将桌上的酒盅拂倒。

    “贤妃娘娘,臣妾不过。。。。。。不过是天气渐热,肠胃有恙。。。。。。扰了贤妃娘娘饮食的兴致,请娘娘责罚!”

    她那双如秋水一样的眸子却盈盈地荡向了正在喝酒的皇帝,咬着粉嫩嫩的樱唇,那模样惹人怜爱,真是令人三分动容。

    皇帝近来十分宠爱这王贵人,见她如此,便哈哈一笑,挥手道:“王贵人的确是身子不大好,贤妃还是莫要与她为难,若是让你扫了兴,让她离席便是了。”虽然说到了让王贵人离席,但到底话里头还是有维护之意。

    徐贤妃那高高挑起的眼睛狠狠瞪了她一眼,这才轻哼一声,继续吩咐下人往自己碟子里添些撒了蜂蜜的牛乳酪。

    得了皇帝的准允,那王贵人果然提前离席。这行宫除了园子可供开席赏景以外,还修了数间装饰雅致的房间供皇室宗亲休息甚至是过夜。王贵人在一个穿着粉色小衫的宫女引着,来到其中一间侧房,另烹了茶熏了香,还端来几碟子点心放在桌上单独享用。

    “多谢这位姐姐。”虽然是近来陛下的新宠,但王贵人还是有些眼力见的,更深谙在宫中的生存之道。她温声细语地对那宫女道谢,自己却兀自上了软榻,一面吃点心,一面细细闻着那兽首香炉中袅袅的香气。

    她未曾闻过这种香气,只觉得甜香异常,怪的却是她平日里并不喜欢过甜的香味,熏香一律都用些清雅的气味,但今日却不觉得厌烦,只是心口微微地有些发颤,似乎这细细的甜香已经渗入了心扉之中。

    “太热了。。。。。。”见四下无人,王贵人放下手中的点心,一面以手扇着风,一面将领口的细带解开一般,好让细细的轻风能散些暑气。

    头昏脑涨之际,王贵人歪在软垫上,只见房间的门开了半扇,她本想叫人来,却被那一闪而过的黑影直接打横抱起。还来不及喊出声来,便觉得后颈一麻,失去了神智。

    这一幕并无人看见,行宫初夏之宴仍然在歌舞升平中继续进行,皇帝离席后,众位大臣饮得更加爽快,一碟一碟的佳肴美酒如流水一般呈上桌来,不过片刻就被替换下来。

    时至几乎宴散之际,饶是林弦歌这般食欲向来寡淡的人,也食用了不少新鲜的菜肴。她站起身来,与园子中早已三三两两消食说笑的人群一同走至了莲花池塘边上赏花,目光却一直牢牢锁在皇后的那一桌上。

    只见一个全身着粉色的宫女匆匆走至皇后面前,附耳说了几句,才见一直沉稳地坐在原位的皇后猛然站起,林弦歌心中一凛,不动声色地向桌旁靠去。

    “刘御医,张御医,娘娘吩咐二位尽快赶到行宫内室,娘娘有事要办。”皇后的身影很快不见,却见一个宫人尖声尖气地提高嗓门道。很快,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便抖抖索索地走出两位年纪颇大的御医来,跟着一路过去。

    酒酣半晌,人又都爱看热闹,眼见着两位御医被传召过去,心想着怕不是有谁受了伤。再看那挺着大肚子格外显眼的徐贤妃也不在席中,登时都起了好奇之心,三三两两的人群都有志一同地跟着御医的脚步往内室赶去。

    还未到室内,因前头有皇后在,他们也不敢再逾越半步,只挤在那池子边上,纷纷伸头看着两位御医谨慎地踏入了内室,又看皇后的面色不好,不知发生何事,心中正是抓耳挠腮之际,却听得一声女子的尖叫。

    那声音凄厉十分,仿佛是女子在承受恐怖的折磨。在场的众人纷纷精神一凛,酒也醒了大半,还没来得及四下散去,便见皇后面色焦急地来回踱步。

    那叫声一叠比一叠高,只见稍年轻一些的刘御医从内室中走出来,双膝一软,直接跪在了皇后面前道:“臣。。。。。。臣求娘娘饶恕!贤妃娘娘这胎怕是太过凶险。。。。。。还请皇后娘娘速速传个稳婆来,否则。。。。。。难以保住啊!”

    这在外头看热闹的众人耳朵都尖得紧,听闻贤妃,稳婆几个零星片语,纷纷面面相觑。恐怕出事的,是贤妃才是。。。。。。只是好端端的,又如何会在宫宴上出事?

第一百五十三章 诱() 
“徐贤妃?”

    围观的人群面面相觑,尽管是皇家的私事,却也忍不住酒酣之后好奇的窃窃私语。那一声高过一声的女子叫喊声也令人浮想联翩,禁不住更想走进内室一探究竟。

    很快,皇后提起裙角亲自走进室内,她仅仅停留了片刻,便颇有威仪地走了出来,对着小院之外的大臣及各位家眷朗声道:“今日初夏之宴,徐贤妃身子不适,还请各位大臣及家眷享用之后,尽快回府。”

    这话无疑是在下逐客令了,尽管觉得心中疑惑未解,但毕竟是皇后亲自出面,也不得不悻悻地四下散开。

    “弦歌,咱们也先回府去吧。”沈夫人最为敏锐,她左右环视了一番,对立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林弦歌道,“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咱们还是先回去为好。”

    但林弦歌的目光却与皇后对上了一瞬。

    她在那双眼睛中看到的不仅是威严,还似乎看到了她微微点了点头。这便是肯定她们的计策成功了。于是,她摇了摇头,淡淡笑道:“母亲先去吧,我方才好像看到赵家小姐还在池塘那头,怕是不知道这有事了呢,我去知会她一声也好。”

    说罢,她便轻移步子,向池塘边走去。

    现下,来往的宾客因皇后那一声颇为客气的吩咐而纷纷离去,位于行宫较为靠里的莲花池倒是人迹罕至。她看到一个全身着浅粉色的宫女模样的女子,便走了上去。

    “娘娘叫你在第三间茶室相见。”那宫女见她来了,也不意外,只是轻轻点了下颌,便转身离去,仿佛根本不是有意在此与林弦歌相见。

    依照宫女的吩咐,林弦歌数着那一连排精致微小的茶室,先是在半掩的门前窥视了一瞬,直到嗅到皇后身上特制的熏香气味后,才放心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参见娘娘,恭喜娘娘心愿得偿。”她进了室内,先是毕恭毕敬行了一礼,而后带着浅淡的笑容与皇后对视。

    她仍然是纹丝不乱的精致发式,端庄地坐在椅子上,见林弦歌来了,轻抬了那白皙细嫩的手,示意她可以免礼起身,而后,那描画得精致艳丽的唇角却忽然翘了起来,以一种颇为满意的慵懒嗓音道:“起来吧,今日也是多亏了你。”

    “不知贤妃娘娘如今怎样了?”林弦歌起身坐到了皇后身边,却见她分明是来时那般的装束相差无几,却似乎因愉悦的心绪而显得愈发光彩照人,不由得心中暗自咂舌。

    “她么。。。。。。自作自受,孩子是肯定要掉了,而且。。。。。。命都不知是否能保得住!”皇后说得时候,语气十分轻柔,那长长的指甲却狠狠刮在了色泽红亮的小几台面上,显然,她的心中必定十分解恨。

    今日让徐贤妃遭殃,却都是林弦歌的一番算计。她本无意去害那个无辜的孩子,但是,皇后却提出了这般要求。

    于是,她提供了一种如今已经几乎绝迹的奇药,春风醉。

    这曾是宫中御用的春药,用以给皇帝助兴,又因不伤身,所以颇得皇室中人喜爱。便是连皇后年轻时也常用,好博得圣上欢心。但在去年,太医院却发现,春风醉的毒害之处虽短期内不会显现,长期使用,却易伤了男子育有子嗣的能力,皇家而言,子嗣是头一等大事,故此,所有的春风醉都被御医们一力销毁,在宫中销声匿迹。

    而林弦歌手中的这一瓶,恰是当年在老王妃的寿宴上,她派沈长渊偷出一些来栽赃给王氏,想着日后或许有他用,便令他多拿了一些,一直带在身上,如今却终究是派上了用场。

    今日这一计,要想毒害徐贤妃或皇帝,实在是难。因在宴席上,防守最严的便是他们二位,一个是九五之尊,一个是身怀龙胎,故此,林弦歌便向皇后献计,以迂回之法,引诱徐贤妃上钩。

    这便要用到王贵人这个宫中如今最受宠爱的新贵了。

    她买通了王贵人的宫女,给她献策,怂恿她在初夏宴上与东晋皇帝暗中相约,于行宫内室中春风一度,才有意趣,也好打压一番徐贤妃那身怀龙子的气焰。如今皇帝对她正是新鲜的时候,也不会相拒。故此,王贵人身子不适,实则是装出来的,她先至内室等候,皇帝依约,片刻后也借口离席,来寻她求欢。

    可惜皇后却先一步着人将那心比天高,妄图挑衅徐贤妃的王贵人带走,又在室内香炉中洒上了些许春风醉。春风醉虽为药液,却也可在香炉中使用,香气四散,反而更有奇效。皇帝刚刚踏入室内,便觉心神荡漾,面红耳热,却不见得软榻上曾有人影。

    而这消息,自然也由皇后的人“无意中”通报给了徐贤妃,这女子生来便性子暴烈,自觉家世尊贵,又有子嗣傍身,见一个小小的贵人也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争宠,当下便坐不住。待她去内室寻人时,恰好遇着皇帝,在春风醉的药效下,便有了不该有的白日宠幸。

    徐贤妃肚子里的孩子已有六个多月,如今皇帝虽然年迈,却有奇药加持,一番折磨下,徐贤妃几近脱力,而身下也血流不止,伺候在外的宫女发觉事情有恙,这才赶紧去通报给皇后,请了御医来。

    “真是好计策。”皇后仿佛沉浸在这愉悦之中,口中轻轻地念叨着,指甲却伸出,一下一下地拍着桌台。

    林弦歌却也不曾想到,这一番计谋下来,会使得徐贤妃连命也不保。她面上附和着皇后的笑意,心中却暗自思忖着,一时之间,室内无人开口,静默十分。

    设计徐贤妃,是因她需要皇后的帮助,如今的皇后心如止水,唯一能够挑起她的斗争欲念的,就是嚣张跋扈的徐贤妃了。可惜一条人命,她本也不想做到如今地步,只是。。。。。。暗自叹了一口气,林弦歌这才开口道:“娘娘。”

    皇后淡淡应了一声,却不知她接下来还有何话要说。

    “娘娘要止步于此吗?”

    “你是何意?”

    她那双凤目紧紧地盯着林弦歌。从前,她亲近此女,不为别的,却只因为她当初有几分怜悯林弦歌丧夫可怜,那会儿,她也是失去了自己的儿子,故此心地绵软了不少。如今再看,却觉得这女子手段狠辣,轻轻松松便除去了徐贤妃这个障碍不说,即便日后查出,若是她不开口,林弦歌也能摘得干干净净,果真是有几分手段。

    “眼下,娘娘除去了徐贤妃,那便还有两条路可走。其一,是当做无事发生,后宫中仍然以娘娘为尊,但是,那新晋的王贵人,还有年年被选入宫里正是好年华的曼妙女子,她们个个儿都可能是下一个徐贤妃,娘娘要一个一个地防,因为。。。。。。娘娘如今已然没了圣宠,地位不稳;其二,便是。。。。。。抓住陛下的心。如今大殿下不在了,皇后娘娘,可是要再寻一个可靠的靠山才好。”

    林弦歌此话直白露骨,说到没了圣宠,她捕捉到皇后一瞬的恼怒,似乎想要立刻将她处死一般。但是她却挺直了腰背,用一种柔和的,仿佛是在诵念什么的语气缓缓道来。

    皇后眼中的不甘。。。。。。绝不仅仅是针对徐贤妃的得宠,她若是个聪明的女子,就该知道,在宫中,没有子嗣傍身该是如何可怕的一件事,而没了子嗣,又失了宠爱,风华不再,更是世间最可怕的事。

    一个徐贤妃死了,但是,很快就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她除不干净,也未必再有这样好的时机下手了。

    “。。。。。。那么,你的意思是。。。。。。”皇后淡淡地抬眼看她。这丫头果真是会看人,眼光和心地一般的毒,不过是三言两语,便能轻易戳中她心中最为畏惧的事。

    林弦歌却会心一笑道:“弦歌感念娘娘平日里的厚待,如今厚着脸皮献策罢了。娘娘想,如今陛下最为忧心的事是什么?而娘娘您最为忧心的事是什么?若是二人能寻得一个共通之处。。。。。。岂不是两全其美?娘娘既替陛下解了忧困,能得圣心,又能解决自己的难处,再好不过。”

    皇后沉吟了片刻,却是缓缓道出二字:“子嗣。”

    不错,如今皇帝的儿子极少,不是根基不稳的幼子,便只有一个不堪大用的九皇子了。若是她能够诞下一个孩子。。。。。。哪怕年纪尚小,有她在背后操纵,必然能够夺得大权。如此一来,的确是顺遂了二人的心思。

    “但本宫如今的境地,你并非不知。陛下恨本宫入骨,又如何能得子嗣?”皇后说起此话并无半分羞赧和隐瞒,竟是十分坦荡地在寻求林弦歌的意思了。

    “弦歌有一人荐给娘娘。此人是天下闻名的方士大师,其法力高深,三国之间无人能比,弦歌想,若是他愿鼎力相助。。。。。。娘娘定然能够遂了心愿,早日开枝散叶。”林弦歌深深地行了一礼,这模样颇为忠诚,可是她垂下的眼帘中,却闪烁着异常的星芒。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求子() 
东晋皇城。

    这些天,宫中传来的秘闻颇多,其中最为可靠的便是,风光一时风头无两的徐贤妃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仅靠些珍稀的药材玩意儿吊着命,随时可能撒手人寰。那一日在初夏之宴上发生的事,便成了朝中众人茶余饭后议论纷纭的话题,只是,谁也不知究竟如何,只知道徐相一家这几日几乎每天入宫,神色也困顿,怕是事情不好。

    “咳。。。。。。”

    帷幕后的人,几乎已经认不出她的模样来了。只见她身着白色的里衣,一头瀑布般的长发尽数披散在肩头没有束起,一身的珠翠绫罗尽数卸下,只余灰败的脸色和空洞的双目。

    徐贤妃坚持不愿意面见徐相,她已被太医院的几位最得力的御医判了死刑,,尽管以最好的药材勉强维系着,但自己却最为清楚,这副身子已经衰败了,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再无复生的可能。

    她的双眸死死地看向头顶的那一角雕花。

    那一日,不知是怎么的,她本是去“抓奸”问罪,要以魅惑君王为名将那不知廉耻的王贵人给处理干净,却不想一踏入内室,便觉周身绵软,心神荡漾,那熟悉却又带点异样的甜香令她迷醉不已,直至跌落到男人的怀中。

    那是她的君王的怀抱,结实,有力,仿佛不是那个已经步入暮年的、阴森森的老人,而仍然是从前那个英武无双、所向披靡的王。

    她忘记了肚子里的孩子,忘记了自己身处行宫,嘤咛一声,二人便交缠着摔入了软榻。随后一番云雨,她几近沉沦,却忽然觉得腹部一坠,剧烈的钝痛使她不由自主地惨叫出声——

    然后,御医来了,皇后也来了,君王用那阴森可怖的眼神狠狠地瞪着她身下流出的暗红色血迹,瞪着她蜷缩在床上痛苦不堪的身影,好像在瞪视全天下最令人恶心的东西。

    但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她痛得撕心裂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绞碎了一番,腹中本该有孩子的地方沉甸甸的,却不停地向外流出鲜血。御医不停地给她诊脉、开药,却都无济于事,她一日比一日苍白消瘦下去,那孩子,自然也是没了。

    “哟,妹妹,本宫可是见得徐相在外头候着呢,怎么妹妹身子不好,连生父都不愿面见了?”

    她正蜷在床上,却忽然听得一个温厚宽和的声音。只是眼下听来,这声音中嘲讽大过了怜悯罢了。

    徐贤妃陡然一惊,她如同幼兽一般惊恐地蜷缩在床角,试图用锦被将自己遮掩起来,嗓音颤抖着道:“谁。。。。。。谁放你进来的!”她分明吩咐过所有的宫女,无论是谁,都不可放入自己的寝宫里来。

    可是皇后却进来了。她身着正红色的广袖长裙,以黑色绸缎做肩头、腰间的点缀,令有不少水晶琉璃的细小珠子,如星辰月辉一般散落在周身,格外的华贵美艳,即便她是那样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却仍然明艳动人,以一种成熟女子的庄严和威仪,狠狠地压制着她的气场。

    她与皇后,如今却像是翻了个个儿。

    “来送你一程。”皇后进来的时候,身后还跟着几个宫人。他们个个都是阉人中较为强壮高大的,其中领头那个,手中捧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漆木托盘,上面摆着不少瓶瓶罐罐,还有一尺白绫。

    “你敢?!”饶是徐贤妃如今元气大伤,可那份从小到大嚣张的气焰却还在,她狠狠地咬着牙,坐直了身子踉跄着从床上下来,她的一只手扶着雕花精美的床柱,用力地咳了几声。

    皇后却带着几分怜惜,口中轻轻地啧了几声,她上前亲自将徐贤妃扶起,那双保养得当白皙细腻的手,轻轻地覆盖在徐贤妃的手背上。

    她的手指白嫩,还涂着鲜红色的蔻丹,而徐贤妃这些天一直缠绵病榻,更无暇保养肌肤,手背粗糙了不少不说,指尖还泛着淡淡的青色,显然是病入膏肓的体虚之人的色泽。

    “那一日我害你,用的是春风醉,你身子稍稍好转一些,便应当能反应过来。”皇后的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笑容来,她将徐贤妃扶起按在了床边,手指将她挣扎时散乱在肩头的长发轻轻理了齐整,“当日,你对陛下用了多少次春风醉啊。。。。。。”

    还不等徐贤妃反应过来对她出言指责,皇后便拍了拍手,那领头的宫人面无表情地端着托盘,走到了徐贤妃的面前。

    这也是徐贤妃无比熟悉的场面,只是,她从来不曾做过,床上的、待宰的那个女子罢了。

    “怎么办呢。。。。。。。若是你徐家想把这件事查个一清二楚,若是你不死,本宫这一番心思,岂不是白费了?”皇后的嗓音又轻又柔,仿佛春风一般拂过徐贤妃的面颊。

    那领头的宫人带着几分残酷的笑容,将托盘推到了徐贤妃的面前,皇后拾起那条极为华贵的白绫,放在了徐贤妃的手中,轻声笑道:“妹妹自己选吧,如今,你为了那一丝骄傲,决计不肯向徐相哭诉求救,甚至不愿见他,恰好给本宫留下了个机会。你可自选一个死法,本宫。。。。。。都会允你。”

    这场面,几乎每年都会在后宫中发生,这些宫人们屡见不鲜,于是都自然而然地是一副见怪不怪的神色,甚至,因为常年幽闭在宫中,见多了恃强凌弱和弱肉强食的事儿,反而见到此景,见到平日里高高在上的人骤然跌落,会露出那么一丝残酷和满足的愉悦。

    在两个强壮宫人的合力压制下,徐贤妃被强行灌下了一瓶毒药。这毒自然不是立刻毒发,她只觉得腹部一阵绞痛,口中噗地一声吐出半口鲜血,直直喷在床柱上。

    “妹妹啊。。。。。。上一回害你,只用了春风醉,本以为御医说你活不长了,是几天就立刻离世,却不想你坚持了这么许久。本宫心中实在是不稳妥,连着几夜都睡不好。。。。。。今日,便要做得稳妥些,所以,妹妹多担待,就多受些苦吧。”皇后柔声说着,又对着另一名太监使了个眼色。

    宫人非常伶俐,拾起那被徐贤妃愤怒之下丢掷在地上的白绫,带着一丝微不可见的狞笑,缓缓地凑近了过去,将那条白绫缠绕在了徐贤妃的脖颈上。

    她是个骨架很娇小的女子,脖颈也纤细修长,宫人的双手用力一拧,她便被勒得双眼翻出白色,原本便灰败的脸色更加泛着可怖的、属于死者的青色,喉咙中发出清晰的、恐怖的咔咔声。

    不知过了多久,三名宫人才终于松开手,拍了拍自己的双手,中规中矩地退到了一边。

    “娘娘,已经死了。”领头的那个细声细气地禀报道,仿佛刚刚那个凶神恶煞,带着一丝心满意足将一个女子处死的人并不是他一般。

    “好好确认,死透了才好。”皇后高高地昂起下颌,她走到距离徐贤妃三步的地方,那双高挑美丽的凤目细细地打量着,“本宫不喜不稳妥的事。”

    走出徐贤妃的宫殿时,外头尚且是日光灿烂的天气。皇后带着几个宫人,所有看到他们的后宫女子,几乎都心知肚明,方才在那座宫殿中发生了何事,但是却无人敢出声。

    后宫中瞬息万变,风云忽卷,昨日跌落在尘埃中的人,今天就可以重新爬上高位,她们不敢,也绝对不会出声。

    皇后端着步子,尽管走得非常坚定,裙摆却颇有仪态地纹丝不动。身边的宫人弓着腰,低声在她耳旁道:“娘娘,方才沈二夫人已经到了,您要找的人。。。。。。也已经找到了。”

    “哦?她还真是勤快。”皇后轻笑一声,却带着几分微讽,“走,回去看看。”

    回到自己的寝宫,皇后那维持了几乎几十年的仪态仍旧紧绷绷地架着,她看到外间端坐着、悠悠然饮茶的林弦歌,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这个女子。。。。。。她绝不能轻视。若如她所言,她与徐贤妃有些仇怨,是为夫家报复,那此时已经得手,又何必巴巴儿地送上来给她帮忙?

    “人呢?”懒于寒暄,皇后直接开门见山,望向了立刻起身,带着一脸平和的笑容的林弦歌。

    随着一声传召,皇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眼前的男人。

    他光着头,显然是个僧侣,而且并非寻常的、小家子的僧侣。他穿着的僧袍灰扑扑的,或许是因进宫为了不引人注目,才特意选了这样一件朴素而不显眼的衣裳。他行了一个双手合十的礼,淡淡笑道:“贫僧慧远,见过娘娘。”

    “你当真能助本宫,怀上龙嗣?”

    慧远被称为天下第一的名僧,绝非浪得虚名,即使他极少在凡人面前显露自己的法力,但仅仅是那舒缓低柔,颇有说服力的嗓音,那宽厚温和,如佛如仙的神情,就已经足以让紧绷的人立时松懈下来。

    “娘娘,一切,就交予贫僧就好。”

    他说着,在皇后看不到的余光中,与林弦歌对视了一眼。在林弦歌的眼中,他看到了一丝快意。

第一百五十五章 梦魇() 
慧远大师来到东晋的消息自然是秘密的,无人得知,林弦歌也权作完全不知情,只是偶尔进宫会面一次,其余时候,他都作为皇后的座上宾,被留在宫中某个隐秘之处,好吃好喝地招待着。因宫中有了一个道观与道长,皇后此举也不算是怪异,只是还须瞒着皇帝暗中进行才是。

    而或许是盛夏来临,林弦歌觉得近日里来胃口稍减,还易困倦,尽管冬渔一直悉心照料,变着花样儿地给她提神,却总是没甚收效。

    这一日,她仍旧躺在内间的软榻之上,由两个小丫头坐在边上的凳子上,轻轻打着扇带来阵阵凉风,而冬渔端着刚刚从小厨房里做出来的甜食点心,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桌前。

    “夫人,这是我今日新学的冰心雪莲糕,还有一碗雪耳绿豆汤,都是在井水里冰过的,解暑去乏,不如尝一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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