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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貌传道师-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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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说至少在最后让她能够正视一下现实,于是亚文在爱儿希雅的耳畔如此低语。

「之所以会特地雇用他们,唉~~也算是一种余兴吧。我只是想要听听看精灵女孩在遭到轮奸的时候,会发出什么样的叫声。」

「……」

爱儿希雅就像要靠到亚文身上一样,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而且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然而她却发不出声音。

「不过爱儿希雅啊,你害我的期待有点落空呢。你哭喊的样子跟人族女孩完全没两样,不上不下的缺乏乐趣可言,看来只是个半精灵果然不够。」

亚文这番话必定传进了爱儿希雅耳中,必定在少女的心中刻下了最后的伤痕。

然而爱儿希雅在虚空的双瞳浮现出理解的神色之前,就自行闭上了双眼,这样的动作就像是在表示,她再也不想看到这个残酷的世界了。

亚文从倒在地上的爱儿希雅身上再度夺回『柽之守护』,将它收入怀中后,很快地进行完整装。中庭至今依然传来混战的喧嚣声,让人不得不在意。

亚文快步走出自己的房间,直至最后,他连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少女尸骸一眼。

×××

爱儿希雅一个人被留在房间里,不过她并没有被弃置太久。

新的入侵者在亚文离开房间过了一阵子、确定房间主人没有走回来后,便从开着的窗户无声无息地潜入。

是拉瑟尔。不只是亚文,就连爱儿希雅也没有察觉到他从两人交谈到一半时,就已经躲在窗外的阳台,一直旁观着事态的演变。

拉瑟尔蹲在倒地的爱儿希雅身边,检查她被短剑刺入的伤口之后,他眉头连动都不动一下,以确实的程序处理着伤势。

「这样就行了……很好,张开眼睛吧。」

听到这声呼唤,爱儿希雅紧闭的眼睛微微张开了。以为自己已死去的她就这么看着拉瑟尔的脸好一阵子,无法掌握目前的状况。

「所以呢,结果怎么样?」

拉瑟尔一点也不在意使仆的状况就直接询问,爱儿希雅则是维持着仿佛心已经不在这里的虚无表情,从怀里取出以紫水晶与柽木幼苗编织而成的项链。

『柽之守护』——此物与亚文带走的护符完全相同,其实目前在爱儿希雅手中的这个才是真品。

原本拉瑟尔对尼布尼尔酋长提议的夺回作战,就是要潜入梅拉聂德伯爵的城堡,并且在找到『柽之守护』之后悄悄地换成膺品。因为只要把假的护符留在人族手边,让他们没有注意到真品已经被换回去的话,事态就不会变得更加恶化,岈谷的精灵只需在事后继续适当地戏弄人族就可以了事。这可说是极为理想的计谋,尼布尼尔酋长也二话不说就点头同意,马上准备了模仿『梩之守护』精巧制作的仿冒品。直到进城之前,拉瑟尔都将它放在身上,而在中庭与爱儿希雅分头行事的时候交给她的,就是这个伪造的护符。

爱儿希雅依照拉瑟尔事前的吩咐,首先从熟睡的亚文怀里取出护符,并且以仿冒品交换,所以亚文醒来之后当成宝物带在身上的,已经是仿冒的护符了。

然而她难以理解的是拉瑟尔说,等到换掉护符之后杀了亚文也无所谓这句话。因为如果做到这种程度的话,肯定会被认为这是想要拿回护符的精灵族下的毒手,这么一来,刻意准备仿冒护符这个行动就令人费解了。

此时的爱儿希雅当然不知道拉瑟尔在与她道别之后,就像这样露出真面目并且演出一场精彩的好戏,她只以为这是主人要隐瞒入侵者是精灵的事实所采取的方针。所以即使是站在亚文的枕边,她也没有将短剑刺入他的心脏,而是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脸,在心中进行天人交战。

即使如此,爱儿希雅还是在亚文毫不犹豫把脖子上的护符递给她的时候,不小心让心中出现了破绽。他不知道护符已经是假货,而是打从心底想要把护符还给自己——爱儿希雅在内心深处想要如此相信,想要认为这一切只是一场误会的诱惑——使得她终于屈服了。

而换来的结果……就是这样。

爱儿希雅伸手触摸着她认为刚才被短剑刺入的部位,记得剑是从身体正面的某处刺进去的……然而到处都没有留下伤痕,这大概就是以魔术进行治愈的成效吧,而且施术者除了拉瑟尔之外没有别的可能性,这意味着爱儿希雅再度被他拯救了性命。

不知为何,连被刺中的痛苦记忆,都令她觉得仿佛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这点痛与之后被那些话语刺入心中的剧痛相较之下根本不足为提。

「我……杀不了他。」

爱儿希雅低着头对拉瑟尔坦白。虽然她知道一旦承认了,将会失去这位显然以『行事不受呵责』为理念的主人宠爱——但是她觉得像这样无法彻底憎恨曾背叛她的男子、这个凄惨至极的自己,就算被抛弃也是再自然不过。

不过拉瑟尔却和在马车里时相同,再度用手指攫住她的下颔令她抬起头,并且正面端详着她的脸。这样的动作以及眼神都无比温柔——且残酷。

「你又理解了一种绝望对吧?你的这双眼睛窥见了深渊吧?」

宛如以陶醉的语气、朝着亲手呵护的蔷薇倾诉心声的园丁。如果要譬喻拉瑟尔现在的表情,用这种说法最贴切了。

「你的内心再度增添了一层空虚——很不错,你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合乎我的喜好。」

爱儿希雅以安详的心情阖上眼睛,任虚脱的身体靠在拉瑟尔怀里。




白貌
洛斯范带着一名负伤的同伴,潜藏在卫兵驻扎所后方的马厩里。

虽然马匹们都惧怕地骚动着,但并不是针对洛斯范他们,而是由于察觉到外头正在战斗的气息。精灵族拥有能与野生动物透过心灵沟通的能力,尽管这间马厩里的马匹已经非常亲近人族导致无法进行比较深层的沟通,不过洛斯范还是让马匹知道他没有恶意,绝对不会对它们造成任何威胁。

外头依旧进行着地狱般的杀戮,每次听到不知从何处响起的临死惨叫声,森林之精灵就会因为无从宣泄的愤怒与悔恨而皱起脸。

不应该是这样的,与之前说好的差太多了。

当初拉瑟尔提议的所有做法,竟然不是被别人,而是被拉瑟尔自己全部推翻,事行至此,就连他到底是不是真心想要夺回『柽之守护』,都是一件令人怀疑的事情。

那个人进入城堡之后所进行的就只是杀戮行为,那是一种甚至不确定为何而杀、宛如嗜血猛兽的蛮横行径,实在无法令人觉得是在正常的心态下做出的行动。

从城墙目睹事态演变的精灵们,在拉瑟尔持续进行着不留情的流血杀伐之后,终于决定要与无法无天的无根草诀别。如今别说是取回护符了,连留在这里都会有生命危险。

然而,悲剧反倒从现在才揭开序幕。

关于拉瑟尔所准备的隐形斗篷之效果,精灵们在入侵城堡时已经体验过了,所以当他们在离开城堡的时候,当然会认为这件斗篷会发挥同样的功能。

然而当他们解开第二件斗篷的绳索、将之披在身上从暗处走出来的瞬间,在前方的同伴就中箭了。

在那里!

还有其他的精灵!

卫兵野蛮的吼声让洛斯范等人颤栗不已,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城中的卫兵们似乎将他们的身影看得一清二楚。

由于洛斯范在逃跑之前扶起中箭的那名同伴,导致现今与另外两名同伴走失了,尽管期待他们可以平安逃离,不过这或许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

胸口中箭的同伴正在洛斯范的怀里喘气和痛楚战斗。虽然已竭尽所能地进行过急救,也使用了目前能够使用的治愈魔法……不过以这种状况来判断,这么做或许只是徒增他痛苦的时间罢了。

某处又有人发出了惨叫声,撕开马肚现身的巨汉想必仍在疯狂屠杀吧。

名为拉瑟尔的男子……并不是普通的『无根草』。

即使生活方式再怎么变调,也不可能会有精灵笑着夺走他人的生命,他沐浴在卫兵们喷洒出来的鲜血之中,狂乱似地吼叫出的那些语句——并非人族的共通语言,甚至也不是精灵语。那究竟是什么异质的语言?

相信那名男子是最根本的错误。

因为那个家伙的关系,如今有一名同伴濒临死亡,洛斯范自己也陷入九死一生的困境。再怎么懊悔都不够,洛斯范应该拔出短剑对抗的对象并非人族,而是那个疯狂的无根草。

「喔……原来在这里啊。」

听到马厩的入口处传来如此不屑的声音,熟知此声音来自于何人的洛斯范,以愤怒充血的眼神转身望去。

拉瑟尔披着与发给洛斯范等人相同的隐形斗篷,悠然地走进了马厩,他的肩上还扛着原本和他同行的爱儿希雅。半精灵少女似乎是昏迷了,就这么无力地动也不动。

「你这家伙……究竟有什么企图!?这个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算你问我,我也……」

听到洛斯范的逼问,拉瑟尔就像在表明自己不知情似地耸耸肩,然后露出苦笑。

「只是依照计划完成事情罢了……你看。」

拉瑟尔高声说完之后从怀里取出的东西,确实是『柽之守护』的项链……即使人族无法分辨此物,以精灵的眼力即可辨别出真伪。看来他确实依照约定,夺回了真正的护符。

然而无论结果是什么,也不足以构成能够解释目前凄惨局势的藉口。

「这场乱七八糟的骚动是怎么回事?需要做到这种地步吗?还有关于这件斗篷,第二件根本就没效吧!」

「哎呀?这就怪了呢。」

尽管不断遭到指责,拉瑟尔的神情依旧是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似地淡薄。

「我的这件确实有发挥功能。所以我想……大概只有你们斗篷上的纹路画错了吧?」

「你这家伙……!」

洛斯范毅然决然地站了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红黑色的固体撞破马厩的墙飞到他的面前。

「什么!!」

在马匹嘶吼骚动的情境之中,看出这个红黑色块状物真面目的洛斯范失去了言语。

……是人族。是胸部到腹部遭受到沉重的斩击而整个撕裂开来、溢满鲜血的身躯,直接称之为肉块还比较贴切。然而很不幸的,伤势如此惨不忍睹的卫兵居然尚留有呼吸,他正无力地呻吟着,假使立即死亡就不用承受到的剧痛侵蚀着他。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巨汉手持不断滴下鲜血的柴刀,硬是将墙壁被打穿的洞破坏得更大,然后闯了进来。

这名巨汉出现在城里时那极为怪异的光景,以及用手中柴刀撂倒卫兵们的暴虐行径,洛斯范早已在城墙上经远眺得知了。不过近距离所看到的身影更是恐怖且令人作呕,甚至连今晚目睹的各种惨状都无法与其相比,就这么将精灵的精神连根冻结。

覆盖着肌肉的皮肤全都是黝黑色,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各个部位的颜色都不太一样。而区分出皮肤各别颜色的,是在巨汉身上纵横交错的无数手术疤痕……那是缝合的痕迹,范围包括裸露的手臂、腿部,以及——头部。

男子的肉体并不属于一人份,而是以零碎的人体缝合而成的。

更能让这名巨汉展现真面目的线索正位于他体表的无数部位。那是射进身体全般部位的无数箭矢;是剖开腹部之后断裂的刀身;是刺进背部之后垂下来、已经折弯的矛枪……

巨汉很显然已经死了,覆盖在他全身的各种损伤,是足以让他即刻死亡无数次的程度。

『呼呼呼呼呼……』

照理说已经要死亡的巨汉吐出宛如从地狱吹上来的热气,那双像死鱼一样混浊、却又似是烈焰般燃烧的双眼,将视线的焦点集中在躺在粮草上的濒死卫兵。

「……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

洛斯范至今还无法相信自己目睹到的情景,就这么呆愣着低喃道。

巨汉将大柴刀高举得几乎要抵到马厩的天花板,这个不知道被几层鲜血沾染的铁块,毫不留情地朝着惨叫卫兵的脑袋挥下去。

现在,几乎疯狂的马匹沐浴在血泊之中,吐出白沫拼命地挣扎。如果办得到的话,洛斯范也很想和它们一样大叫,然而从喉头发出的就只是粗哑细微的声音。

「这家伙是……」

「怎么样?我最为自豪的〈操躯兵〉很美丽吧?」

拉瑟尔似乎把洛斯范愕然说出的话当成是赞美,他介绍随从的表情实在漾满了骄傲。

「这是我精心挑选每一个素材组合而成的自信之作,是我目前为止的最佳杰作。」

看到巨汉握着大柴刀的右拳关节异常突出,洛斯范才察觉到那不是人族,而是半兽人的手臂。

没错,这名巨汉无疑是不具有生命、被缝合在一起的尸体。

「怎么可能……你、难道……这个家伙是不死的怪物吗!」

洛斯范以近乎惨叫的声音丢下这句话。身为信奉大地母神并且尊崇生命的精灵族一员,这是最让他敬而远之的存在。

「等等,这可是一种侮辱喔。」

至今无论以怎么样的方式逼问,拉瑟尔都只是回以冷笑,然而不知为何,洛斯范刚才的话似乎刺中他的痛处,见他忽然非常不悦地瞪着这名森林的精灵。

「居然把我跟死灵法师相提并论?还把这个操躯兵当成快要腐烂的僵尸?真没礼貌,这误解实在令我很不愉快,我就让你重新搞清楚。」

不具有生命的巨汉正为了寻找新的牺牲者而再度离开马厩,拉瑟尔则是弯腰抓起洛斯范的领子,指着那个怪物的背影。

「让操躯兵的肉体行动的并不是灵魂,而是在精神的两大要素『魂』与『魄』之中,只把刻在肉体中的『魄』留下来,使其成为纯粹的生体机械。让他生前的思考能力维持原状,只将自我、欲望以及一切感情剥离。」

拉瑟尔不禁满怀着真挚的热情,像是赞颂似地高声长篇大论。

「因此就像亡者一样不会感到饥饿、不会作乱,也不会被妄念所因禁,是个只会乖乖听从我的命令且非常忠实的使魔。怎么样,很美妙吧?」

即使被抓起领子摇晃,洛斯范也无从听取对方的说明,精灵的眼神因为恐怖而睁大,只是直盯着手拿柴刀疯狂屠杀的亡者身影。

「他是基于我所填充的魔力而动作的,所以概念上比较接近木偶。不过因为用尸体来当作素材,所以可以直接引用肉体神经网这个美妙的机能,这点就是我的奥义『操骸术』精华。怎么样,精灵?你能够理解这种艺术吗?」

这个时候,一直被洛斯范抱在怀里那个身受箭伤的同伴,身体忽然大力痉挛一次后就变得僵硬——然后完全失去了力量。洛斯范呆愣地看着染红自己双手的同伴鲜血,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拉瑟尔的笑容迫近在眼前,他挂着犹如把自己亲手创造出来的恐怖怪物当成珍藏的骏马般,自豪而得意至极的笑容。

他是欢愉地拿着剑赞扬杀戮的精灵;是冒渎并且污辱死者的精灵;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精灵。

即使已经太迟了,不过洛斯范终于确信『这名男子根本就不是精灵』。

「你这家伙!」

洛斯范任凭自己被激动的情绪所驱使,朝着面前的对象扑了过去。在他的手碰到那张收起笑容的脸、抓住他下巴的那一刹那,拉瑟尔有力的手臂将洛斯范推倒在粮草上。

洛斯范马上起身摆出架势……而后,他茫然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傻在原地。

白色的……

刚才被同伴的血染红的手,如今沾上一种像是未干油漆的白色物体。

「那是以精灵的灰烬与骨灰混合在一起制成的白粉。」

拉瑟尔以手挡住脸的下半部……也就是刚才洛斯范抓到的部位附近,虚空似地低喃着。

「这东西虽然碰到水或是油都不会脱落,不过唯一怕的就是精灵的鲜血……一碰到就会像这样马上剥落。真是的,好不容易化好的妆都被你搞砸了。」

然后,佯装自己是无根草精灵的男子在洛斯范的注视之下,移开遮住脸部的手。

涂成精灵洁白肤色的样貌,仅在脸颊附近开了一个洞——不对,是会令人误认为空洞的黑色;那里是宛如黑暗本身渗入其中的漆黑肌肤。

「黑……」

洛斯范变得全身僵硬,他怀抱着打从灵魂底部涌现的憎恨、忌讳与恐惧,将现在所目睹的存在,伴随着惨叫声说了出来。

「黑精灵!?黑暗的私生子!?怎么可……」

他的惨叫并没有持续到最后,因为还没说完之前,忽然于天空中跃出的『冻月』刀尖刺穿了洛斯范的喉咙。

「其实不只是你,我本来还想要亲手杀掉带来这里的所有精灵呢。地面世界的各位兄弟们。」

黑精灵已经不再隐瞒己身种族生来就具备的邪恶,他露出残虐的笑容悄声倾诉。

「只不过这么一来,就没有办法成为下一场宴会的原料了。虽然有些不甘心,不过后续就交给人族去收拾吧。」

「……」

喉咙被贯穿的洛斯范当然无法发出声音,即便如此,他仍然以最后的意志、以最为憎恨的视线瞪着精灵族的仇敌,那个来自地底世界的侵略者。

然而承受该视线的并非拉瑟尔的双眼,而是戴在握弯刀的手上那个手环上的宝玉——深绿色的猫眼石。纵向裂开的白色线条就像是生物一样眨了一下。

不对,那不是猫眼石——洛斯范以他死前最后的思考理解到了这一点。

那是眼睛,是真正具有生命的眼球。

「献给伟大的古鲁盖亚,人族的供品计有多数,而精灵的活祭品仅只一名……喔~~饥饿之混沌君主啊,今晚请您宽赦属下的不力吧。」

陶醉地将这段祈祷文高声咏唱完之后,黑精灵转过弯刀的刀身,然后横向一挥。

洛斯范被砍下的头颅,直直滚到了马厩外头。




黑衣刺客
黑精灵族——

假若除去他们如炭一般漆黑的肤色,其外貌十分酷似于居住在森林里的精灵族。追本溯源,他们是与精灵族有着近亲关系的种族,这两个种族打从遥远的神话时代分道扬镳之后,就将彼此视为不共戴天的敌人互相憎恨。

不仅限精灵族,无论是对人族或是矮人族而言,黑精灵亦是受到惧怕与厌恶的对象。崇敬混沌之众神,鼓励进行任何破坏与杀戮行为以献给神作为供品的黑精灵族,是活在地表所有生物的天敌。

追溯到遥远的太古时代,在『法』与『混沌』的势力为了争夺地面霸权而激烈冲突的最终战争中,混沌的使徒黑精灵族在善良种族的联军跟前节节败退,最后被放逐到地底世界的深邃黑暗之中。但是对于生来源自于漆黑肤色而擅长黑暗咒法的黑精灵族而言,黑暗的地底世界或许反而是个桃花源。黑精灵以光线无法射入的深渊溪谷,或是因为大地的蠢动而打开的辽阔空洞作为新的领土;他们建立壮丽的都市国家、信仰邪神,最后终于发展出独自的魔术体系,赞颂着他们糜烂的繁荣。

就如同两族的肤色完全相反,黑精灵族的精神性在任何层面都与精灵族背道而驰。相对于尊崇XX与平衡、以慈爱与协调为宗旨的森林居民,黑暗的私生子们乐于进行永久不厌烦的斗争与欲望的探求,将欺压他人以及篡夺他人的持有物视为最大的美德而赞扬。

以严格的身分制度与专制的恐怖政权所统治的深渊之都,无论何时都是斗争的舞台,只有最强最狡猾的人才可以爬上顶点,他们以众人对于毒辣手段所抱持的畏惧情感,赢取部属对于自己的忠诚。彻底的实力主义使得权利的宝座不断易主,贵族们集结的宫廷总是化为阴谋与背叛的漩涡。

他们拥有的高度知能不下于精灵族,且毫不厌倦地不断持续着炽烈的权力斗争。这可以比喻为致密又严谨的一盘棋赛,胜利的报酬就是地位与荣华,败北的代价则无疑是死亡。

他们这种长久以来的政情不稳定,意外地使得地面世界获得短暂的安宁。黑暗的眷属们自从太古的大战之后就是如此,并没有动员大规模的军力挑战『法』之势力。事实上,由于历届的黑精灵指导者们都得忙着应付那些轻忽不得的政敌们,实在无法对地面世界进行第二次的报复。

有些时候,他们会为了宗教祭祀所需要的集团杀戮,朝着人族孤立的村落或是精灵的隐密聚落进行袭击,不过除了这种小规模而且零散的远征之外,黑皮肤的精灵们几乎可以说是不会出现在地面世界。

也因此,那些不知道太古大战、寿命有限的种族们,唯有在惊悚的童话里头听过黑精灵族的威胁。他们就像是幽魂或怨灵,等同于传说中没有实体的恶梦,有时甚至令人质疑他们的真实性。

即使如此,他们确实存在着。世界并非都是阳光普照的大地,藏匿于黑暗地底的邪恶眷属们,至今也一步步储备着力量,并且持续虎视眈眈地等待着机会,好对可憎的地面世界进行报复。

×××

嘈杂的雨声旋律使爱儿希雅苏醒过来。

这里是马车之中。雨不知是从何时开始下的,阴暗的车厢里充满了无止尽拍打车篷的雨点声。

拉瑟尔坐在她身旁背对着她。他不藉由任何照明而在黑暗中做着某件事情,因为他背对着自己所以辨别不出来,不过他似乎是在脸上涂着某种东西。

「……您受伤了吗?」

如此惶恐地询问之后,他却连头都不回地给了她一个有些神秘的回答。

「不,只是补个妆而已。」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何时离开了梅拉聂德伯爵的城堡,不过既然可以平安无事地逃到这里,计划应该是以成功收场吧。

「其他人呢?」

「都死了,逃出来的只有我们而已。」

「……」

她觉得这是一件惨事,然而却意外地不感到悲伤。

的确,她并不喜欢洛斯范或是岈谷的精灵们,因为她总是受到差别待遇、被轻视、被当作是瘟神。即使如此,被抛弃的孤儿爱儿希雅还是从他们那里获得了衣食与栖身处,他们绝不是自己该憎恨的对象。

所以,她应该要为了他们的死哀悼。更何况假使爱儿希雅不曾将『柽之守护』带出聚落,他们本该是不知死亡为何物的存在,会感到自责也是当然的。

然而……为何自己却保持着冰冷麻木的内心,完全不为所动呢?

「我……不暸解自己。」

并不是刻意要对谁诉说,仅是对于自己沉默地想着这件事感到莫名恐惧,因此爱儿希雅开ㄇ轻声道出。

「自己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明明就是在我面前发生的事,但我所感受到的,却都好像是别人的事情一样……这样好奇怪。」

「现在的你和以前不同了。」

尽管拉瑟尔回答得很冷淡,不过确实是听到她这番漠然的独白之后做出的反应。

「因为你体验过无法维系往昔自我的事情,这也是理所当然——对于自己逐渐走样,你会感到害怕吗?」

「……」

她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哪里产生了什么变化,只能理解到变化的方式。

就是丧失。

自己的体内,就像是一点一滴瓦解碎落一般,逐渐欠缺掉某种重要的事物。

她的主人拉瑟尔十分乐见于此种『逐渐丧失』的状态,并且说这样的她是美丽的。

被人族当成精灵而受到憎恨;

被精灵当成人族而受到轻蔑——

光是打从诞生到世界上、就一贯受到唾弃的自己,如今终于受到了赞扬。

既然有人愿意以这样的话语祝福,或许是件值得欣喜的事情。

然而,

即使如此……

「……我很害怕。」

爱儿希雅模糊地察觉到这种变化将无法回头。

自己正在逐渐沉沦,再也无法变回往昔的自己了。

「现在,你就好好地睡去吧。」

拉瑟尔的手掌抚过爱儿希雅的额头直至鼻梁,温柔地为她阖上眼睛的这只手让她感受到安稳,爱儿希雅就这么听从他的话,将思绪沉入忘却的世界。

×××

拉瑟尔注视着爱儿希雅的睡脸一阵子,然后静静起身步下马车。

当他一来到车篷外头,雨声与水沫便包覆住他的全身。

拉瑟尔用来隐藏马车的地方,是距离城镇好一段距离、已经被弃置已久的古老刑场。放置的绞首台或吊笼等刑具,沐浴在冰冷的风雨之中带着憎恨摇曳着。

在这块连杂草都不愿意生长的荒土上,只矗立着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榆树,想必它一定是目睹过往昔所有刑罚的活见证吧。树叶落尽的树枝扭曲着伸向天空的模样,就宛如痛苦挣扎的罪犯之手。

加上在倾盆大雨之中,不可能会有人想在半夜造访这个毛骨悚然的地方,所以可当作最适合藏身的场所。

然而视力足以看透雨点纷飞之黑暗彼端的拉瑟尔,确实看见了伫立在周围的无数人影。

总共有五人,他们围住站在榆树旁的拉瑟尔,形成滴水不漏的包围网。

「比预料的还要早呢。」

拉瑟尔打从在马车内就已经察觉到对方的气息,也几乎料想到其真实身分了。这氛围对他而言既亲切又熟悉,然而对于目前的他正昂首阔步的世界却极为异质。

所有人看起来就像是事先讲好似的,都穿上了漆黑的斗篷,体格纤细而高挑,他们确实是精灵族。然而——藏在帽子深处隐约可见的嘴角与皮肤却与斗篷相同,犹如经过闇夜渲染一样地漆黑。

那种肤色,与拉瑟尔抹上白粉的真实肌肤无疑是同类。

「同胞们,各位从黑暗深渊的艾比萨利恩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实在令我于心不安。」

『深渊宫』艾比萨利恩。在地上世界的童话里头,这个名字被当成是地狱的代称。这座位于地底深处的大空洞、由黑精灵们所建立的都市,正是包含拉瑟尔在内所有黑精灵之故乡。

「好啦,这次是哪个家系的达官贵人呢?塞贝列尔家?还是基梅瓦恩家……」

「笑话,可别说你已经忘了我的长相。」

影子之中,站在负责统率其他四人位置的那一位,脱下帽子露出了真面目。

看到男子显露于外的长相——那对银色的眼眸与银色的头发,拉瑟尔露出亲昵的微笑。

「真没想到,居然连我所怀念的拉法尔格家都出马了……真是久违的重逢呢,兄长。」

「我已经不把你当作血亲了。」

相对于拉瑟尔的笑容,他的亲生兄长拉克利亚斯拉法尔格的双眼燃烧着憎恨。

拉法尔格家——这是拉瑟尔慎重隐瞒至今的姓氏。假使艾比萨利恩是地狱的别名,那么拉法尔格之名就是众所皆知、那栖息于地狱中的恶鬼。

实际上,在统管艾比萨利恩的氏族评议会中,拉法尔格是掌握最高权限的『三巨头』之一,然而在地面世界,这威名是以另一种方式被传承下来。在黑精灵族屡屡为了『祭祀』而前往地面执行袭击行动之际,拉法尔格家的部队会在烧尽的人族村落或精灵森林里,刻意留下地面标准语言的刻印——『在这块土地蔓延的所有生命,都将在拉法尔格的剑下,化为滋润饥饿混沌之甘露。』

「拉瑟尔˙拉法尔格……以操骸之匠的名号远近驰名,立下屠龙功绩晋升到艾比萨利恩祭将之首的你,为何事到如今却想让我等氏族的威信扫地?」

「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不准装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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