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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色撩人-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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梯和楼梯,禁止所有人随意走动及拨打、接听电话。
  楼上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看到医院门口的警车和警戒线。他们低声猜测着,甚至有人开始焦躁地要求离开。警察组织医务人员给患者和家属做安抚工作,还好,没到十分钟,警戒就解除了。
  警察微笑着向大家宣布:“刚才发生了一起歹徒持枪劫持人质事件,我们在蓝剑特警队的协助下成功解救了人质。感谢大家刚才的配合。”
  安远就是在警察的话音里带着小曦走进楼道的。听见医患们的掌声,安远低声问小曦:“好点儿了吗?你看,都过去了。要现在进去吗?还是再缓一缓?”
  小曦呆呆地看着安远的眼睛,缓缓地说:“要是刚才那个人开枪了多好,我就不用这么难受了,谁都不用见了。”
  “傻丫头,瞎说啥!”安远放下小曦,带她在走廊里慢慢地走。兰君在抢救室门口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已经不忍心再催促了。
  “要是真那么难受,咱就不进去了。虽然他已经后悔了,但是你有权利选择是不是原谅他,只要你将来没有遗憾就行。现在你不要想咱妈跟他之间的事儿,只想你自己,你是他的女儿,从女儿的角度,你想怎么做。”不长的走廊,很快就到了诊室门口。安远抚着小曦的脸,等她做最后的决定。
  “嗯……嗯……嗯……”诊室里的江彭宇突然痛苦地呼叫起来,小曦想都没想就转身跑进了诊室。
  病床上的江彭宇戴着呼吸器,挣扎着用尽全力想要坐起来,但是几次都重重地跌回到床上。他眼睛直直地盯着门口,向小曦伸着手,脸上全是泪。
  “去吧,别怕,有我在。”安远护着小曦走过去,小曦站在江彭宇病床前,久久不肯接握江彭宇抓在半空中的手。她紧紧攥着安远的食指,指甲抠进了安远的皮肉里,却对一切浑然不觉。
  安远轻柔地把小曦的手展开,慢慢地递送到江彭宇手里。江彭宇猛地拉住了小曦的手,疼惜地揉捏了几下,脸上现出了苦涩的笑。
  小曦的心理防线就在江彭宇苦涩的笑容里垮了,她抽泣着试着回握江彭宇已经微凉的手,但江彭宇却突然放开了小曦,把手伸向了安远。
  安远会意地把江彭宇的手接住,江彭宇拉着安远,把他的手覆在了小曦的手上,随后,安慰地笑了笑。
  此时,生命监视仪上,心电显示成了一条直线,所有的数字都在迅速消失。
  虽然临终前江彭宇没说出一句话,但他是微笑着看着小曦吐出最后一口气的。他终于完成了一个父亲对女儿最隆重的仪式,把女儿的手交给了一个她可以托付一生的男人手中。
  “爸!爸……”兰素曦终于再次哭喊出这个字。
  当一个人的生命在你面前戛然停止,你才会明白,原谅的意义。
  而这一句湮洠Я硕嗄甑脑拢瑓s阴霾了小曦最最青春鲜艳的十年。

  第二十二章 释怀

  “曦宝我儿:
  爸知道你仍怨恨爸爸,今日见了你,知你已成家了,爸已无憾。
  当年,是爸鬼迷心窍,弃你母女而去。爸随后便被那人卷走了所有财产、丢了工作,落魄之时,无颜面见家中亲属,遂远走他乡。没想到,诸事不顺,竟流落到人力车夫之境地。又遇疾病连连,终究连靠卖苦力为生都不可得。后又被扣留煤窑数年……不说也罢。如今想来,自作自受而已。讲给你听,是否可泄了你母女十余年的郁结愤懑?
  死期将近,连亲生女儿都鄙弃厌恨,痛定思痛,痛不欲生。但爸不怨你,这是爸应得的报应。
  回京后,你妈的墓地爸去已过,长跪之际,仍觉愧见。爸死后,不入墓地,骨灰随风散了吧,你也不要在我这个罪人身上介怀。
  爸见了你的丈夫,很替你欣喜。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值得托付。唯望爸爸这些年亏欠你的温暖,他可以代为补偿。
  夜夜梦回,总念起昔日我们一家三口的恬静生活,当年是我欲念所至、将一生幸福亲手毁之,至得妻离子散,今朝痛彻心扉。爸爸是前车之鉴,愿你夫引以为戒。
  所有恶果,父已自食,但望我儿不要因为爸爸失败的一生而迁怨他人,愿你们懂得珍惜已经拥有的康平之乐。
  最后,愿我儿美满、平顺。
  无颜之父止笔。”
  酒店里,为江彭宇整理遗物的兰素曦看完这封遗书,泣不成声。安远沉默地陪在她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
  这是小曦第一次收到父亲手写的书信,也是最后一封,而且是诀别的遗书。虽然字迹已经走形,但字里行间的庄重不减。小曦又记起了那个讲绘声绘色地讲着国内外名著哄她睡觉的爸爸。
  兰君接过信看完,也默默地落泪。要不是这样有才华的穷小子,当年怎么会让书香门第的姐姐宁愿离家出走也要追随一生呢。
  可是,再怎么让人艳羡的爱人,最后也是难以抵抗生活中的种种诱惑吧。姐夫如此,自己的那个又何尝不是这样?!这世上,喜欢一走了之的男人还真是多啊!
  兰君打开房间的衣柜,里面有一个破旧的书包,这是兰君见到江彭宇时,他身上唯一的财产。
  一个多月前,兰君把姐姐生前的房子高价买了回来,想要给小曦留一份保障。和小曦的姑姑们签购房协议的时候,突然有居委会的人敲门,说是街道派出所接收了一个被解救的遣返人员,是失踪了十年的江彭宇。
  江家人见到江彭宇时转身就走,生怕走得慢了江彭宇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自己。她们说江彭宇是成年人,江家人对他没有赡养义务,要接管就去找他女儿兰素曦。
  兰君一怒之下本来也想离开,可是江彭宇跪在兰君面前恳求,说只想见女儿一面、跟她说说这些年自己心里的愧疚,不会拖累女儿,更不会影响她的生活。之后,他因为情绪激动竟然当场晕了过去。
  兰君把江彭宇送到医院,并且给小曦打电话征求了小曦的意见。这就是小曦崴了脚的那天,小曦说:“我没有爸爸!”
  因为害怕小曦情绪波动,兰君又和安远商量,安远知道小曦一定是气话,所以二人商定先安顿江彭宇治病休养,等小曦想通了再安排见面。
  而江彭宇的检查结果出来以后,兰君就已经预感到,父女俩见面时很可能就是最后的诀别了。因为江彭宇回来时就已经是胃癌晚期,癌细胞已经扩散,并且伴有肺部、肝部积水,全身皮肤因为冻伤和严重营养不良而变黑……医生当时的诊断就是没有治疗价值了,江彭宇最多能活一个月。
  兰君在电话里跟安远交代江彭宇病情时,安远出差在即。他担心小曦接受不了,劝说兰君除非江彭宇病危,否则等自己出差回来再陪小曦一起面对。兰君答应了。
  兰君告诉江彭宇:要见面至少一个月以后,你要是能挺到那个时候,就见见孩子,要是挺不到,就是你们父女俩没这个缘分了。
  没想到,江彭宇硬是挨到了小曦能和他见面的时候。
  “这是你爸爸唯一的东西,你看看吧。”兰君把破书包放在兰素曦面前。
  兰素曦不敢碰,只是看着包儿痛哭。
  安远蹲下身,把包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
  其实包里真的没什么东西了。几件破旧的衣裤,一块破手表,一个九十年代初最常见的黑皮儿电话本,和一只没有笔帽的签字笔。
  安远把电话本拿起来,坐回床上揽着兰素曦一页一页翻看,那里的字迹从刚劲到潦草再到倾颓,像极了江彭宇的一生。翻着翻着,一张一寸照片掉了出来,安远捡起来,竟然是兰素曦小学时的校服照。
  那时的小曦顺贴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辫,笑得眉眼弯弯,还有一条鲜艳的红领巾挂在胸前。照片已经磨损得很严重了,还用一个透明的小塑料袋儿装着。照片背面有手写的字,虽然已经模糊,但“曦宝儿”三个字仍可辨认。
  那以后,安远从来没再问过小曦,还恨不恨江彭宇,因为,小曦开始情不自禁地跟他讲起自己小时候的事儿,虽然讲到伤心处她还会簌簌落泪,却再不回避了。安远相信小曦已经接受了过去的一切,无论是伤痛还是幸福。
  那时,安远病事假加在一起一共休了一个星期,他先帮小曦料理了江彭宇的后事,周末的时候又送走了严晓军和林汐妍。
  严晓军带着林汐妍走得这么早有两方面的原因,一方面是林汐妍度过危险期后,恢复期主要靠静养,住院与否关系不大;另一方面,Lawrence在上次吃饭后又去了一次医院,带着于宁又是赔礼又是和好的,非要留下严晓军的联系方式交个朋友。
  林汐妍是个重感情的孩子,听了严晓军讲述的经过,把于宁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以后就和她和好了。她说,妍家帮这么多年了,大伙儿的感情处到今天不容易。于宁对安远本来就情深,这事儿她也早就知道,于宁爱到深处不能自控也是可以理解的。
  严晓军怕林汐妍失望难过,略去了关于“航母”那段儿,也没有把自己对于宁和Lawrence的怀疑跟林汐妍说,只是委婉地劝林汐妍以后少和于宁来往,说于宁这个人为人处世比较自私,不适合做朋友。林汐妍勉强点头答应了。
  上飞机之前,严晓军跟安远很哥们儿地抱了一下,在安远耳边说:“妍妍的情,我可能是愧受了。但是,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后悔爱上我的。”
  以军人的敏感,经历了上次的饭局,严晓军似乎闻到了安远身上某种特殊的味道,但这一点,他无需验证。他只是庆幸,自己可以视为兄弟的人又多了一个。
  安远歪着嘴角笑笑,挠了挠头发说:“这事儿跟我说干啥?将来就是林汐妍哭着喊着流落街头,都跟我安远没有半毛钱关系了。”说完,他还挑衅地看了看林汐妍。
  “喂,不是吧?小安子你也太绝情了!怎么说咱们也是十年的好姐妹儿,你就这么对我啊!”林汐妍满脸委屈地抬手朝安远捶过去。
  安远一转身藏在兰素曦身后:“那是!我现在是生女勿近,专心侍妻!我可没功夫儿搭理你!”
  “哎,果然是见色忘友啊!行吧,看在我嫂子的面子上,我就饶了你!再说了,我男人才不会让我流浪街头呢!嫂子,将来要是小安子欺负你了,你就来谛海找我,我绝对帮你做主!我到时候召集妍家帮,海扁他!”林汐妍拍着胸脯跟兰素曦保证。
  兰素曦微微笑笑,点了点头。
  而这一个星期里,最最坐立不安的就是Lawrence了。他一面给紫宸的执行总监施压,一定要安远参与到项目中来,一面搭线,想要确认自己雇的杀手死讯的真实性。
  “作为一个间谍,在不确定自己是否暴露时,是最焦躁的。而Lawrence的焦躁,不仅来自中国国家安全局,同时也来自于他的两家雇用公司。”梁筌收到总部回复后,故作老成地跟耔阳汇报。
  耔阳把指甲钳朝梁筌面门扔过去:“好好说话!”
  “是!”梁筌稳稳接住,恭恭敬敬地双手递到耔阳面前,“公公您请继续!”
  看到耔阳扫射来的阴冷目光,梁筌吐了吐舌头继续说:“Lawrence这次接的消息是樱兰的,跟他接触的人叫刘法华,是中法混血,刚刚被八局那边策反。海啸有收购樱兰的意向,樱兰要求刘法华下月中旬前要把自己下线报上去,Lawrence怕自己的双料身份暴露后被海啸灭口,所以雇凶杀人。”
  “收购?好啊,看来海啸的大佬要露面了。所以,那天Lawrence收到的消息咱们已经动过手脚了?”耔阳一边打磨指甲一边问。
  “恭喜你,答对了!”梁筌从前座爬到后座:“不好奇那消息是什么内容?”
  耔阳挑眉看着梁筌没说话。
  梁筌眨巴眨巴眼睛认输:“好吧……是樱兰已经搭上线的‘海御’工厂技术人员名单。”
  温馨提示:怕大家看文儿已经忘了前文里提到的组织名称,再提醒一下。
  1、樱兰:跨国商业间谍集团。之前于宁曾经为樱兰服务两年。但是她段数不够,樱兰没正式要她,只是跟她买了些商业情报。
  2、海啸:英美跨政府间谍协作组织。有官方背景,严格要求组织内部间谍的忠诚度。一旦发现双料间谍,无条件灭之。
  海啸的二号头目因为看上了于宁的“美色”,把她拉进了海啸。但是向于宁示好几次,都被于宁拒绝了。于宁只答应了高薪为海啸做事。
  以上两个组织,自然也是本作者命名的。
  3、海御:我国航母研制项目在本文中的代号。

  第二十三章 理工男

  “想什么呢?”从机场回来,小曦的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安远已经在她身后晃悠十来趟了,她一直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啊……”安远的手刚一搭在小曦肩上,小曦尖叫了一声、惊惧地看着安远。
  安远皱眉看着小曦,随后舒展眉心、松弛地笑问:“太专心了吧,吓着了?”
  顿时,小曦大睁着的眼睛刷刷地流下泪,看得人揪心。
  “他真的没死。他身上还热着呢……为什么你们都不救他呢?为什么啊……”小曦无力地捶打着安远。
  “别瞎想了。都过去了,乖……过去了……”安远把小曦拉进怀里心疼地抚慰着。
  安远很自责,是他高估了小曦的承受能力。
  对丧葬毫无经验,安远请了一家丧葬公司。司仪来得很快,带来的东西一应俱全。在太平间,司仪指挥家人给逝者净身、换寿衣。随后,就要送往殡仪馆了。
  给江彭宇净身的时候,小曦从安远手里接过毛巾,坚持要自己亲自为父亲做这最后一件事,安远点头同意了。
  可是小曦的手刚一碰到江彭宇的身体,她就转身大声地叫大夫:“他身上还热着呢,他还没死,你们救救他……”
  小曦哭闹不止,安远和兰君都拿她没办法,最后只好让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安定。她沉沉睡去,再醒来,江彭宇已经被送往殡仪馆了。安远告诉她,出殡时还可以看到她爸爸最后一面。
  那以后,她一直是安静的。除了看到江彭宇遗书时,她甚至都没哭过。
  开光时,她是安静地站在一边看着;摔火盆时,司仪让她大哭几声,她都只是沉默地用力把火盆摔碎了。之后,她由安远扶着走完了送殡的仪式,树葬了江彭宇的骨灰。
  回家时她仍旧一语不发,只是睡觉,安远只以为她是累了。想带她出去透透气,安远征求她意见要不要去送严晓军和林汐妍,她点头答应了。安远以为,她的情绪已经恢复了。
  他万万没想到,她的悲痛会到这时才爆发。
  “咱妈走的时候,你……”安远本以为,三年前小曦可以一个人送走兰淼,今天,她同样可以释然地送走江彭宇。但是,他错了。
  “你也这么难过吗?”安远擦着小曦的眼泪极小心地问。
  “妈妈说她解脱了,去见佛祖了。爸爸不一样,他做了错事,他下了地狱会遭罪的!你,怎么那么狠心,怎么不让医生救他呢!是你!你是杀人犯……”小曦越哭越难过,安远越是靠近,她越是用力地踢打着。
  “小兔子,我错了,要不,你罚我?你说吧,怎么罚都行。要不,我跪主板?”安远拉着兰素曦不放,声音里全是沉痛。
  小曦像是根本听不到安远的话,只是一直哭喊着:“你是杀人犯,坏人!杀人犯……放开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放开我!坏蛋!这辈子都不原谅你!”
  安远眼圈儿红了。
  他一咬牙把小曦抱回床上,小曦挣不脱安远的束缚,干脆在他身上到处撕咬。安远放松着身体,尽量不让肌肉绷起来,让皮肉柔软些。
  渐渐地,小曦的嘴里开始有了血腥的味道,腥咸的味道。小曦慌乱地松了口抬头看安远,却是安远,抱歉地笑笑。
  小曦再次安静了。
  她试着控制自己的情绪,却始终别着头,怎么都不肯看安远。
  安远和小曦僵持了一会儿,无奈地让她躺倒在床上,沉默地走开了。小曦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小声地抽泣。
  她始终忘不了江彭宇身上的温度,忘不了江彭宇抓着她的手的感觉,更忘不了江彭宇苦涩的笑容。
  她甚至已经记不清兰淼走时的情景,但是,两天里和江彭宇见面时的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太过清晰。以至于她就像一个神经衰弱的病人,本来身体就已经疲乏到极致,大脑的每一根神经却都还被紧紧地吊着。她更像一根已经被拉得泛白的皮筋,到了断裂的边缘。
  然而更糟糕的是,当安远放开她走了以后,安远的一切行为她似乎都听得到、“看”得见。
  她听到他走向了沙发,沉重地坐下。她听到他猛地站起来走进厨房。她听到他打开储物柜的拉门,她听到他打开工具箱,她听到他窸窸窣窣地拆卸着什么东西,最后,她听到他走到窗前,再没有声音了。
  又过了许久,小曦脸上的泪渐渐干了,眼里的那一泓泉水,怕是也干涸了吧?哭过以后,她心里的窒息憋闷纾解多了,头脑中关于江彭宇的影像也渐渐被床脚窗前那一处所在压制住了。
  他在那里。她知道。
  他在看着她,还是在看着窗外?他也在默默流着泪吗?她咬了他,他还疼吗?
  纷乱的心绪中小曦开始不安了。她偷偷看向安远。
  “腾”地,她猛地坐了起来。
  “你起来!”小曦爬到床尾用力拉安远。
  安远一语不发,一动不动。
  “你起来啊!”小曦跳下床用尽全身力气拉安远。
  安远咬着牙,闭着眼,还是跪在那儿,一动不动。
  小曦第一次见识到安远的倔脾气。他紧闭着眼睛,眼泪从眼皮里面钻出来,一粒一粒的。
  小曦捶打着安远的肩背哭:“谁让你跪了!谁让你跪主板了!你起来!你起来!你没错!是我错了!你起来啊……”
  那时的小曦终于明白:原来,人的眼睛中的那一泓清泉是永远都不会干涸的。而且,生命中总有那么一个人,能惹你痛哭。
  安远猛地把兰素曦拉进怀里,粗声说:“说!原不原谅我?”
  兰素曦哭着点了点头,慢慢地环抱住安远。
  别说一辈子不原谅我的话,我也会崩溃的……
  “对不起。小兔子,对不起……”安远把头埋在兰素曦颈窝里,反复地说。
  对不起,我让你对丧葬留下阴影了。对不起,我没办法代替你的难过……
  安远咬牙抱着小曦站起来,膝头是那么尖锐地刺痛,但他心里的痛却减轻了许多。
  安远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那是他经历的第一场葬礼。
  那一次,是他第一次为逝者净身。
  那一次,他也是第一次真实地感受到了死者皮肤残存的温热。
  那一次,他第一次为人穿上寿衣,甚至,看着穿上寿衣的江彭宇,他心里曾有那么一阵难言的恐惧……
  因为,那一年,他也不过才二十四岁,还没有经历过至亲的离去。
  很多年以后,小曦回忆起被安远收服的这一路“心酸”,讽刺安远:“你多厉害啊,还跟我使过苦肉计!你说,你怎么就能想起真的去跪主板呢?还是现卸下来的!太绝了!”
  安远腿架在茶几上嘴里咬着吸管,一边飞速闯关一边淡淡地说:“怕你忘了我是个理工男。”
  话说回来,那个时候的小曦自然还没有后来的“觉悟”,她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地垂着眼泪给安远处理伤口,安远则主动地配合着小曦,在她视线模糊前帮她把眼泪擦干。你说,安远是不是怕小曦看不清伤口的位置,把双氧水涂偏了呢?
  星期日,这是安远假期的最后一天。明天就要上班了,要想办法摆脱Lawrence,还要尽快争取于宁。早上五点多,搂着仍在熟睡的兰素曦,安远睁着眼看着窗外透射进来的光线,发呆。
  Lawrence坚持要让他进LAC项目,无非是想借助项目捆住他,再想办法利用于宁渗透他,最终迫使他去破解“海御”防御系统,以盗取“海御”的研制信息。
  然而,是谁泄露了他的信息呢?谁能既知道“海御”防御系统是以他大学时设计的程序为原型,又能参与到“海御”的防御系统设计中,还知道他现在正在紫宸就职呢?
  这一条泄密线太过精英化,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当然,眼前更为棘手的事还是如何争取于宁。
  以安远对于宁的个性的了解,就算自己谨慎小心地跟她划清界限,她也会千方百计地搞些小动作、跟他制造点暧昧出来把小曦吓唬走的。
  在安远看来,Lawrence利用于宁渗透他不假,但于宁想要利用这个机会假戏真做才是真。这么避之不及的一个人,要是他安远主动接近她,那还得了?
  当年安远喜欢林汐妍,就是于宁第一个察觉的。她在日记里写出对安远的爱慕,故意摆在书桌上给林汐妍看,还经常有事儿没事儿地讽刺林汐妍是不是喜欢上安远了。本着“朋友妻不可欺”原则的林汐妍于是见到安远就躲,好长一段时间连话都不跟他说。林汐妍和安远的关系缓和,还是在她拼命想当月老,撮合安远和于宁以后。
  十年前于宁就是如此,现在的手段恐怕只会更毒辣吧?
  而小曦现在的情绪极其脆弱,万一她误会了,恐怕就不是跪个主板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安远慢慢地搂紧兰素曦,心里哀嚎着:“头头们啊,我能辞职不?国安这份儿差事太难当了。当初也没人告诉我,技术人员也得以身饲虎、牺牲色相啊!我可不管,要是小曦跑了,我也不干了!那句诗怎么说来着?若为爱情故,一切皆可抛啊……”
  正在安远纠结之时,手机短信应景而响:电脑清理维护、升级保养,主板维修、内存增容,上门服务随叫随到。电话:82304646。
  安远看完短信,一把扯过床头柜上的衬衣,在领口的第一个纽扣上狠狠地弹了两下:
  “死小子,敢看我笑话!我让你维修升级!我震死你!”

  第二十四章 工字钉

  耔阳含着一口咖啡漱口,手指夹着耳机,待衬衣“着陆”的声音传来才又重新戴上。
  “怒了?”梁筌瞪着贼溜溜的大眼睛凑过来,提着热乎乎的早餐。
  “没,撒娇。”耔阳咬着下唇淡笑,身体搭在两排座椅间“晨练”。
  “说说吧,你怎么知道他跪了主板?”耔阳一边快速悬空做着俯卧撑一边问梁筌。
  “太简单了!”梁筌撇撇嘴,“他家窗帘也应该换换了,影子太明显。”
  耔阳笑笑,“原来的窗帘被小曦换掉了。现在这个确实有点儿薄。一会儿你提醒他一下。”
  梁筌点点头,一边往自己嘴里塞小笼包,一边给自己“化妆”。
  玩笑归玩笑,梁筌发消息给安远自然要有正事儿才行,偶尔嘲讽一下也只能是调节一下气氛而已。
  前面交代过,能够监听安远一切生活琐事的人只有他的影子耔阳,那么梁筌是怎么看出小安子跪了主板的呢?自然是观察加推理所得。
  一般情况下如果没有特殊任务,梁筌会以黑车司机身份等在安远宿舍楼下,偶尔“抢一抢”半小时内可以往返的活儿掩人耳目。 “幽”一个特护组的配置就由这样的一个英部的影子,一个灵慧部的联络员组成的。
  所以,当梁筌看到安远站在窗前,而后矮下身去,就已经开始注意楼上的动静了。果然,差不多一个小时以后,又看见小曦以各种姿势拖拽安远的剪影,而凭借梁筌对安远宿舍的了解,没有搓衣板的情况下,他要跪,除了主板还能有啥?
  而给安远发消息,自然不会因为安远跪了个主板那么简单,这次的联络,除了要跟他通报目前已经知道的最新情报,还要重新“升级”一下他的房间设置,顺便帮他检测一下“病毒”。
  安远现在所住的宿舍,是紫宸给外地来京技术人员统一“配发”的,宿舍里面的装置,自然也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有新设备出来,自然要第一时间给安远配备上。这是降低风险的最好方式。
  而这些设备有一个典型的特点,就是你从来不会在上面看到类似Made in China 的标记。所以,即使有外部间谍发现了这些设备,也不会怀疑房间主人的身份,而只会猜测还有哪些背景的人在暗地里跟他们“抢食”。
  小梁筌这次的妆化得十分精细,因为要近距离接触安远以外的人,所以,绝对不能有任何纰漏。哪怕让人直觉觉得似曾相识都是极其危险的隐患。
  所以,无论是耔阳还是梁筌,他们的化妆技术绝对不亚于好莱坞顶级化妆师。而且,他们化的,全都是不折不扣的“生活妆”。
  *——*——*
  宿舍里,安远看了一眼床尾的挂钟,六点十分,还可以再晚半个小时起床。于是,他收了收手臂,把脸埋在了小曦的耳边,打算养会儿神。
  没想到,这一动,小曦却醒了。安远的鼻尖正好搭在她的耳尖上,要是一大早就有个人这么在你耳边吹气,你不醒才怪。
  小曦把头往旁边挪了挪,扭过脸去看安远。昨晚哭得太狠了,眼睛又肿又胀,难受极了。小曦揉了好几下眼睛,才看清安远近在咫尺的脸。
  第一次发现,这张脸的轮廓是那么清晰。润泽的唇,高挺的鼻,瘦削的面颊,真是一处醉人的风景。小曦不由自主地把手探过去,用指腹轻轻地感受着他脸上流畅的刚毅与柔和。最后,小曦把手指放在安远的鼻端,感受着他呼出的灼热的气息。
  灼热……
  安远缓缓地睁开眼睛,深深地注视着小曦。
  “早。”他的声音蛊惑而低沉。
  小曦不知所措地看着安远,想要逃,却已经弥足深陷……
  这一次,安远极温柔。他的吻,如同包裹在她身上的丝绸。他真诚而耐心地等待,直到曦色迷蒙,樱瓣红透。
  *——*——*
  刚刚整理完床铺,门铃声就已经响起。十点三十整,来得果然准时。
  安远打开房门,差点连他都没认出梁筌来。
  “卫生防疫的,要全楼灭蟑,麻烦您配合一下。”一身灰色工作服,脸上一个大口罩遮着口鼻,左侧额角是一块紫青色的胎记,帽檐露出的短发,是少白头的花式,白边方框眼镜镜片厚得像瓶底。他还背着一个压力药罐,坠得他的后背弓成了大虾。
  安远压了一下嘴角,有一种大仇得报的赶脚。
  “媳妇儿,你到楼下等我,咱俩去逛逛街。我等他洒完药也下去。你们也真是的,上午就来喷药,这一天让人怎么待!”安远抱怨完,还不忘在小曦侧脸上香一口。
  被安远叫媳妇儿,小曦已经红了脸。在加上公然的一记吻,小曦的耳尖都已经红了,她逃也似的低头快步走了出去。
  安远关好房门,得意地接收了梁筌甩过来的大白眼。他耸耸肩,一副眼馋死你的表情。
  “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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