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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郎容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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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扫过他的身体。

苏二丫顺着容珩的脸颊,到脖颈,到锁骨,到半浸在水中的白玉般的胸膛。

随着那一阵阵的喘息,那柔韧宽阔的胸膛一起一伏,白皙的身子因染上了情…欲而泛着诱人的粉红色,水波微微荡漾,苏二丫俯身将水下那浅红色的珠蕊纳入口中。

容珩身体一颤,压抑的低语出口。

他的手臂终于忍不住缠上了苏二丫的身体,像是要找一个支点,让自己的身体不要完全软倒。

灵巧的小舌带起一波温柔的水浪,将那小小的珠蕊逗弄,时而温柔的细细亲吻,时而用牙尖啮咬,容珩随着她的动作时而微微弯曲腰身躲避,时而颤抖着挺起胸膛将珠蕊送的更高。

容珩嘴里呜咽出声,尖翘的下巴高高抬起,精致的脖颈,瀑布般的长发,在红烛灯光下美的如梦似幻。

直到感受到那里有些红肿,甚至沁出了点点血迹,苏二丫才放过了他。可容珩已然动情,脚趾微微紧绷,浑身染着桃花色,只要苏二丫轻轻一碰就会忍不住随着她的碰触而轻喘,可苏二丫偏在这个时候停了下来,容珩似是有些无措的啜泣呓语了一声。

“容珩,你这个样子真美。”苏二丫在他耳边耳语道。

容珩的鼻尖上嗅到了苏二丫发丝上皂角的清香,他手臂微微收紧,抱住了苏二丫的腰。

“身子也好软,哪儿都是软的,只有那一处是硬的。”苏二丫继续耳语。却不碰他。

容珩有些难过的晃动了一下身子,被咬的红肿的珠蕊划过苏二丫柔软的胸腹。容珩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就是难过的想动一动,好像动一动就能舒缓那种莫名充血压迫紧绷感。

“容珩,我想抱你,你让我抱你好不好。”

容珩点了点头,白皙的面容,微醺的双颊,红润的唇色,让苏二丫着迷的挪不开眼。又狠狠的亲了亲那人,容珩也动情的追随这她的节奏,伸出香滑的软舌与她缠绵在彼此的唇腔,熟悉的气息,熟悉的味道,让他更加融入这一场极乐的盛宴。

手指温柔的梳理着容珩湿润的长发,在他身体的敏感处细细的揉捏,充血的珠蕊,起伏的胸膛,柔韧的腰身,平坦的小腹,和背后细滑的肌理,优美的脊线,结实而又修长的双腿。

容珩的双腿因为指尖的触摸而微微有些紧绷,凝脂肌肤摸起来手感很好,随着她的抚摸而敏感的颤栗更让她有一种满足感。他对她的触碰有感觉,就像是在回应着她一样。

苏二丫一边啃噬着容珩雪白的脖颈,一边顺着大腿根柔韧的肌肤,探索这他双腿之间的密境。

那炙热的地方被心爱的人探索似得仅用两三根手指一点一点的攀爬,轻抚他那里突突跳动的青筋,攀爬上那虚指高空的尖端。容珩像是脱了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喘气。

他的眼里像是蓄了泪,水润逼人。咬紧牙根强自忍耐的样子又让苏二丫有些心疼。

越是爱他,就越是忍不住想要逗的他阵阵颤栗和喃喃呓语。苏二丫有时候很迷惑,究竟是她操纵了容珩的身体,还是容珩的身体本身操纵了她。她开始越来越像这个世界的人,拥有这个世界女人极易动情的身体,拥有这个世界女人对男人极强的占有欲,拥有这个世界对情…事的感官。

苏二丫忽然思绪万千,却忘了自己的手指仍停留在那最最敏感和脆弱的地方,与那炙热的尖端相比,苏二丫的手指是微凉的,无意识的停留,指腹因水流的荡漾而微微摩挲着那里,反而把容珩逼的一阵动情的痉挛。

“我想要你……”容珩的完全沙哑的嗓子,带着魅惑的尾音,将苏二丫的思绪拉了回来。

猝然,已经软的柔若无骨的男人突然浑身绷紧如一只豹子,扑了上来。

看来他真的是被逼急了,居然黑化了呀!苏二丫温柔的缠上了男人的脖颈,双腿缠上了男人的柔韧的要紧绷的腰,鼓励似得亲吻男人的的侧脸。

鲽鹣相合醉旖旎,此夜绵绵无绝期。

× × ×

再说那烟花巷里的女扮男装的小少爷,被苏二丫用胳膊肘重重的顶了那么一下,顿时疼的眼泪花花的,但是为了保持一个男子的形象她也不敢用手去揉,当真是苦不堪言。

方才那个男子,丰神俊朗,面如冠玉,的确是难得的美人,更难得是他神似一个人,准确的说应该是一副画里的一个人。

她娘亲曾经每年七月都会拉着她拜祭那幅画。

沐王的遗像。

可是娘亲也说过,沐王一派已经被女帝赶尽杀绝,应该是只皮囊有些相似吧!

她捡起地上的花簪,笑的又纯真又邪恶,她可是专门辞了武林正月七的雪顶相会,专程来品花的,方才那是野花不好品,被刺扎了,如今还有大把大把的家花等着她。

谁家少年郎,足风流。

“哎呦,快让哥哥香一口。”

她撸了撸袖子,脚下一点着跳到高台之上,那一身好俊的轻功,如今只用来调戏小倌了,抱了水袖起舞的小倌柔若无骨的腰肢,摸了琴奏乐的小倌青葱似的玉手,又亲了凝眉吟唱采莲曲的小倌嫩软的娇唇。

这一连串动作,仿佛在一个喘息间就完成了,被轻薄的小倌们一个个惊叫连连,回过神来摸自己头上的发簪,不仅没多,反而少了一个。

司朗月出了烟花巷,手中已经多了十支簪花。除了自己花钱买来的一支,其余都是从刚刚那些小倌头上顺来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些高台上的男子,乏味的撇撇嘴:“都是庸脂俗粉,没一个能入眼的,还是野花可口。”

目光一转,她又飞星逐月平步蹋虚空的爬上了房顶。

“让我去找找刚刚那个野花,被金屋藏娇在了哪里……”

× × ×

已经从冷掉的浴盆里辗转到床榻上的两人,青丝垂缎散落在白色的床榻上,苏二丫被容珩压在身下,头靠在容珩的肩膀上,时不时的亲吻容珩的脸,耳垂,脖颈,手臂缠在容珩的腰身上,容珩的腰肢像是绷紧的琴弦,线条流畅而诱人。

一下一下时浅时轻的碰撞,每次碰撞都会被缠上来的女子吸附的几乎要断魂。细嫩,柔软,温润,炙热,让他如此欢喜,容珩只觉得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献出去,一次又一次的献出去,只为了她在最动情的瞬间咬住他肩膀,依偎着他,抱紧他的瞬间。

容珩只觉得又是一阵难以遏制的暖流从身体里流淌出来,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他用力的抱紧身下的女人,将自己嵌入她的身体。

在这情浓的关键时刻,突然从房顶扔下来十直簪花,掉在床榻上。惊的容珩险些把持不住,咬紧牙关,身体一阵痉挛。苏二丫一眼就看见了在房顶上趴着偷看的司朗月。

该死的,又是这个男扮女装的伪兔爷。

她可是货真价实的女人啊,居然偷看容珩的身子。苏二丫将容珩猛的按向自己,然后一个翻身,用自己的身子覆盖上容珩身子,再卷起棉被将自己和容珩都裹了起来。

这一番动作下来,容珩的牙都要咬碎了,如今这姿势贴合的紧密,自己的身体更深入苏二丫暖软的内里几分,而且她动作时身上用力,那里也不自觉的紧缩,容珩本来就需要凝神屏息才能将那急待喷发的热潮忍了下来,如今苏二丫这一番动作,他被撩拨的再难忍耐,低吟一声,眼前一片白光闪现。

☆、身世如迷

容珩忘记那天夜里最后怎样了。仿佛在那白光闪现的瞬间他咬着牙喊出了一句话。

是什么来着,他自己也忘了。

最后他浑身都是酸软疲倦的,被苏二丫抱着温柔的亲吻着耳垂,安抚似得在他耳边低语,睡吧,快睡吧。像是温柔的魔咒似得,他就忍不住合上了眼睛,拥着她入梦了。

早上起来,发现苏二丫不在,身上已经被擦洗过,套上了干净的亵裤。

容珩微微动了动身子,后腰有些酸软但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内,他支起身子准备去拿上衣,却听见房顶有动静,簌簌的往下掉了几粒沙子,容珩猛地想起昨夜那一幕,像是被蛇咬了一样,瞬间红着脸钻进了被子里。

“啊!容珩你醒了啊!”房顶传来苏二丫的声音,她从昨夜那个被揭开的砖瓦里露出一只带着笑意的眼睛。

容珩松了一口气,但想起自己身上被种下的一簇簇桃花点点,仍是有些不好意思。他记得昨夜,到了后来忘情时,他也忍不住在苏二丫身上亲吻啃咬像是一只发疯的小狮子,亲吻心爱之人的身体果然是一种奇妙的美味,不知道她身上是不是也想他一样有着粉红的吻痕,容珩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苏二丫盖上那砖瓦,又在房顶上走来走去,真的瓦砾哐哐作响。

容珩有些担心,披了件衣服走到院子里瞧她。

“你在做什么呢?”

“我在布阵!”苏二丫咬牙切齿的说到。

房顶上乱七八糟的放着老鼠夹,盘成圆圈状的绳索,和一些容珩看不清的小玩意。

“别闹了,快下来,你弄的这些东西风一吹就吹跑了,全是没用的。”

苏二丫本来有些愤愤,但转而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到:“没错,这些都没用,还是帐子最有用,容珩你在那种时候还能深思熟虑,看来是为妻要更加努力才是啦!”

容珩微微愣了楞,顿时脸红的像是抹了胭脂。他想起来昨夜在热潮勃发的时候,他嘶吼着喊出口的那句话是——只恨没买个帷帐。

他那时满脑子都在想,若是他们有个帷帐,也不会被那混账小公子看了一场活春宫,苏二丫更不会突然翻转直下,他也不必情不自禁。谁知竟然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一个帷帐也要一二两银子呢,容珩,你这是有成为败家子儿的趋势哦!”苏二丫的话语中带着谐谑的口吻。

× × ×

看那小公子的打扮似乎是居无定所的江湖人,应该不会在平安镇久留,苏二丫防了她三日,见她果然如人间消失了一般,没了音讯,顿时心安了,如往日一般照常上午去赵家酒坊报道,和赵瑜讨论讨论酒方的研制,下午抱着容珩小憩一会,然后去看看酒窖里的酒酿制到什么阶段。

真的消失了吗?

容珩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儿。

比如前天,他去绸缎庄想买几块布给苏二丫做几件里衣,碰见一个患病的小相公捂着帕子一个劲的咳嗽,见他站也站不稳,险些要晕倒在门口。容珩就伸手扶了一把,却感觉那小相公手臂线条结实,根本不像是常年缠绵病榻的病弱之人。

比如说昨天上街买鸡蛋的时候,有一个满头银发驼着背的老爷爷被人撞了一下,正好撞到他身上,他觉得像是被人摸了一把,但银钱并没有少。可回过神来,那本该步履踉跄,行路艰难的老人却转瞬间就走过了拐角。

再比如今天又有一个小乞丐缠上了他,非说他掉了一个荷包在地上,要还给他。那荷包红绡绣花鸟,根本不是他用的起的,哪里会是他掉的。

再说平常都见乞丐追着人要东西,哪有乞丐追着人送东西的,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容珩皱着眉头,疾走几步想要甩开那个小乞丐。

别看那小乞丐个头低,但走起路来步履生风,像个牛皮膏药似得怎么甩也甩不掉。

“喂,你见过像我这样拾金不昧的乞丐吗?我说是你掉的就是你掉的,追着你跑了半条街了,你好歹看一眼啊!”

那小乞丐穿得破破烂烂,脸上脖子上都蒙着一层灰,像是多年未洗过一样,但却没有酸臭味,一双明亮的眼眸,让容珩觉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你不要我就扔了。”

那小乞丐在街尾堵到容珩,故意在容珩面前把那荷包扔了出去,荷包里的东西滑落出来,是一块上好的半块玉璧,温软润白,软玉生烟。

容珩见了那块玉璧,眼睛倏地瞪大,他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画面,一个佩戴着同样玉璧的少年,在他面前被一柄长剑穿胸而过,原来人的身体可以流出这么多的血,将月白色的长袍染成艳红色,鲜血从长剑上一滴一滴的滑落,血水滚烫滚烫将自己的鞋尖也灼热了,恐惧,绝望,无助仿佛都从心底最深处翻卷而出……

× × ×

容珩八岁的时候得过一场重病,浑身刀割似得疼痛,几乎像是死了一次,再爬起来的时候他已经被人扔到了乱坟岗。八岁以前的记忆变得模糊,看到黑糯米的时候,看到南方特有的点心时,看到绣品凤蝶兰时,他的脑子里都会浮现出一些片段,他支离破碎的记忆,被这些和南方有关的物件一点一点激发和拼凑起来。

在看见这块玉璧的瞬间,一连串的记忆涌出,一幕幕如在眼前。

那人替他受罚挨戒尺……

那人带他爬假山捡风筝……

那人用手指摩挲着玉璧的裂缝明明难过却还反过头安慰打坏玉璧的自己……

最后那人竟然满身是血,胸前空了一个硕大的窟窿,他面上仍是笑着的,嘴唇微微颤动,好像在说:“珩儿,你别看……”

× × ×

容珩怒睁着双目,伸手去接那块玉璧。

就好像七八岁的自己,伸手去接那个将要倒下浑身血淋淋的人。

“阿空……”记忆里七岁的少年哽咽而悲怆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久久回荡。

像是有一把尖刀在容珩的心上划过,一层一层的破开他的心,终于从最深层的地方找到了那个染满鲜血的名字。

司朗空。

× × ×

容珩的动作毕竟是慢的,那玉璧坠落的极快,仿佛已经能听见玉碎的清脆声音,他的心被狠狠的一揪,许久未曾有过的悲恸之感瞬间将他席卷。他无法接到那块即将破碎的玉佩,就如当年他无法保全司朗空的性命一样。

可就在一瞬间,那个小乞丐伸手如疾风,让人看不清她的动作,几个虚影一晃,那玉璧又落在她手中。

“哎呀呀!幸亏我身手好,人在江湖走,哪能没有三只手!”小乞丐得意洋洋的叉着腰大笑。

容珩扫过那玉璧。

的确和记忆里的几乎一模一样,上好的羊脂玉籽料,颜色洁白,质地细腻,坚而不脆,雕刻着象征平安如意的复杂云纹。

只是这一块是完美无缺的,而记忆里的那一块因为他幼年时的贪玩,在玉璧的左下角留下一道裂纹。

小乞丐伸手把玉璧在容珩面前晃了晃。

容珩明知道是不一样的,却还是忍不住伸手想摸一下。

“你果然认得这玉璧。”小乞丐的声音,惊的容珩伸手的动作,猛然一僵。

再看向那小乞丐的目光,突然变得锐利而冷冽。

“你不是乞丐,你究竟是谁?”

那乞丐拇指扣在中指上,掐出一个奇怪的手势,放在肩头上,单膝跪地,下颚微收。这是岭南贵族里最高等级的跪拜姿势,只有在拜见王族和祭神的时候才会行这样的大礼。那小乞丐对着容珩行下如此大礼,但目光却仍是桀骜的。

“沐小王爷,金安。”

容珩抵触的退了一步,淡淡说道:“你认错人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小乞丐扬声说道:“你可别误会了,我可不是来奉承你的,我是来追债的。沐小王爷你欠了我一个哥哥。”

☆、31

十年之前;女帝铁腕政权;以谋反重罪灭掉了岭南沐家;牵连了一大批与沐家交好的朝臣。

司家便是这批被牵连的朝臣里品级最高的;若不是当年司家在军中声望极高,女帝怕引起哗变;恐怕司家当时也会与沐绯英同上断头台。

但司家虽躲过了一劫;却也失去了女帝的信任。从此司璟南交出了兵权,空有一个镇南将军的头衔;挂职兵部做起了闲人。

长兄司朗空六岁起做了小王爷的伴读,在十年前那场沐家谋反的大案里,本来能保住一条命;最后却不知何故身亡了。司朗月猜想;定然是兄长和小王爷相伴三年有了感情,不愿脱身事外。

而她司朗月,明明是女儿身,却为了避免女帝的猜忌,只能扮作男儿,男儿身是无法继承爵位,无法参加科举,无法从军建功立业的。她混迹于江湖,做个浪荡的小侠客,其实心里有多少苦只有自己知道。

司家并不欠沐绯英什么,司朗月看来,反而是沐家欠了司家。

可她娘亲供奉沐绯英的长生灵位就如同供奉一尊神,每逢七月就要焚香沐浴,上香的时候第一句话永远是“我对不起你……”

x x x

司朗月那日在房顶上偶然瞧见了容珩的尾骨处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小红点,似乎是一种蛊。

这几年,司朗月在江湖上走南闯北倒是知道了不少有关岭南的趣闻,甚至比她娘亲对岭南沐家还熟悉。

听闻岭南沐家祖上精通蛊术,修习蛊术都损阴德,所以子嗣稀薄,便在每代嫡系长女的身上种下了一种护体强身的蛊,这蛊虫十分神奇,十八岁之前拥有吞噬毒蛊毒药的能力,以保护嫡系长女不易夭折,不被旁系毒害,十八岁之后吞食过毒药的蛊虫逐渐蜕变成类似合欢蛊的一种蛊物,以其吞噬过的毒药强度为依托生长成不同强度的合欢蛊,对身体并无害处,只是强化了感官,以促进子嗣绵长。

这蛊毒之事本就是岭南秘闻,到底是真是假只有真正的沐家亲族才知道。而且就算是真的,恐怕也没人料想的到这蛊还能植在男人身上。

但细想起来,沐绯英病弱,只育有一子,将这蛊毒植入唯一的亲子身上也并非不可能。

倘若这护身蛊真有奇效,能吞噬毒物而生长,那十年前被鸠杀的小王爷,是否还在人世?

倘若他还活着,算算年龄,今年应当正是十八岁。那吞噬过世上最狠辣的毒药的护身蛊,是否将会蜕变成岭南历史上最厉害的合欢蛊?

司朗月心中已经有三分猜测。

容貌,年龄,和身中奇蛊这三样都符合。这个偶然碰见的少年,是否就是沐王府的最后血脉。

x x x

如今女帝暮年,三位皇子动作频频,她那个娘亲司璟南看似中立,对这三位皇子各不相帮,实际上暗地里联系了不少旧部,将这浑水搅得更乱。其实她知道娘亲心里是有怨气的,怨女帝不肯放过与世无争的沐绯英。娘亲要让女帝未闭眼前就看着她的三个好女儿争得你死我活,娘亲在用自己的方式报复着女帝。

而这也让司朗月意识到,她那个看似只剩下闲职的娘亲,其实对政局还有着不小的影响力。若是娘亲知道沐家还有骨血在,会不会兴起帮沐家复辟的想法来。

x x x

司朗月心里复杂纠结的厉害。最终还是决定,要先弄清楚这个人是不是真的沐家血脉,最好能够近距离的相处一段时间,看看他人品如何,若他是个心术不正的,干脆在娘亲发现他之前结果了她,也省的以后娘亲为了他做出什么傻事。

第一日她易容成体弱多病的小相公,一路跟随容珩到了绸缎庄,听他的说话果然是每句话的倒数第二个字儿音调上挑,是典型的南方口音。

第二日她化妆成年迈的老者,故意在容珩身边跌倒,趁机摸了容珩的胸腹一把,只那么若有似无的抚摸,就叫他面如绯红,果然这身子出奇的敏感,那蛊物极有可能就是合欢蛊。

第三日她化身成小乞丐,用贴身的玉璧去试探他,这玉璧是司家祖传之物,一块保留在她这里,一块保留在她哥哥那儿。容珩果然认出了这玉璧,大惊失色。她已经确定,容珩定然是沐小王爷无疑了。

x x x

“哎呦!可怜我一个孤儿,从小失去了亲生哥哥,从五岁起就开始一路乞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再下一场大雪,干脆冻死我算了。”

这小乞丐变脸比变天还快,方才还是桀骜不驯趾高气扬一副债主的样子,如今又用起了软的,捏着嗓子带着哭腔,若是第一次看见她,还真被她给蒙骗了。

有那么一块上好的玉璧,价值何止百两?岂能沦落到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地步。更何况这乞丐身上的污泥虽多,却没有丝毫异味,稍微留意就能看出端倪,并不是真正的乞丐。

明知道这小乞丐说的话不能信,但容珩还是停下了脚步。

所有的话都是假的,可有一句话必然是真的啊!从小就失去了亲生哥哥……

拿着另一半玉璧的那个少年,已经真真切切的死在了他的面前,他甚至还记不起是谁杀了他,他又是因何而死。

“除非你来做我哥哥,我就原谅你。”小乞丐乌漆麻黑的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x x x

容珩有些失魂的进了自己的大门,苏二丫正在院子里教满香认字儿。见他回来了,有些诧异的问道:“容珩,你方才不是去买白糖了吗?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容珩扶在门框上愣了愣,有些自嘲的想到。那一块玉璧就让他彻底失去了方寸。

“容珩?”

苏二丫觉察出容珩的神色有异,起身走去。见他大冷天里,额头上竟出了一脑门子的汗,心里便有些狐疑,刚要伸手去擦,容珩竟然青着脸躲开了。苏二丫怔了怔。手停在半空。

容珩见状面上一软,伸手抓住苏二丫说到:“方才想事情,倒叫你吓了一跳。我今日在路上遇见了个故人,嗯……就是以前一起被人牙子带走卖掉的孩子,嗯……也是个可怜人,我认他做了弟弟,咱们家现在也有余钱了,不在乎多他一口饭。”

苏二丫以为他面上难看,是又想起以前被人牙子辗转贩卖的事儿了。这事儿呀,是容珩的一块心病,每次想起来都得难受几分,苏二丫宽慰了他几句。

“我昨天去富春楼了看了看,咱们家的竹叶青酒买的大好,估计再有两三天宁掌柜就要与咱们续签合同了,到时候再赚一笔,就有钱弄个小店铺。到时候也需要人手,你这个弟弟来个正是时候?”

“嗯……”容珩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苏二丫。

“你说咱们是办个什么铺子呢?不如办个点心铺子,满香说你最近喜欢做各种点心,昨天做的那个桂花糖蒸栗粉糕我吃着也不错,栗子的香味和桂花结合在一起,味道居然那么独特,你是怎么想到的。”

“嗯……”容珩根本没听清苏二丫在说什么,只是随口应着。过了一会见苏二丫没吱声,才又回了回神,问了一句:“刚才说的什么?”

满香在一边小声的提点了一句:“苏姐姐问,那桂花糖蒸栗粉糕是怎么做的呢!”

“哦,那个呀,桂花要和糖先处理好,将桂花的香味先化到糖里,再用磨好的的栗子粉,混上一斤面粉,揉上半个时辰……”

苏二丫皱起眉毛,直觉告诉她容珩的心里还藏着事儿没告诉她!

“这桂花糖的做法也是容老爷自己想出来的呢,听说这桂花糖只有南方人才会做,北方很少见呢!”满香一脸崇拜的看着容珩。

“南方人?”苏二丫狐疑的看了容珩一眼,上次容珩心里藏着事儿的时候,好像也提到了这三个字儿。

容珩不自然的说到:“我也是听人说的。”

听人说?容珩平常除了买菜买布匹很少出门,以前也就和齐家、曲宁家走动过,可这齐家和曲宁家都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哪会知道这个。

苏二丫虽然知道容珩在打马虎眼,却也不戳破。给容珩倒了一杯热茶,朝他一笑。

x x x

“哐哐哐”

只因苏家几人都坐在院子里,门就没阖严。一个高领鸦青色粗布衣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腰间别了一柄长剑,生的俊秀摸样,鸭蛋圆脸,眉如墨话,顾盼神飞。只是身量未足,面上带了几分稚气和江湖的痞气。

“几位都在呢,虽然已经见过好几次面了,不过未知会过姓名,小弟我名号青锋鸾鸣剑,人称朗月公子,叫我司朗月就行了,请多指教请多指教!”那人豪爽的一抱拳,脸上笑的无邪。

“公子有礼!”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这个小公子笑的如此天真可亲,满香忙起身回了个礼。她自觉是下人,而这小公子估摸着就是容老爷认的弟弟,态度上不由的又恭敬了三分。

可等她弯了弯腰才发现这边除了她,苏二丫和容珩竟然都没动静,气氛有些尴尬,满香忙余光扫了一眼。

容珩脸上微微错愕的盯着那小公子看了许久,明明是他认的弟弟,怎么倒像是他也不认识似得。

苏二丫的神态就更奇怪了,本来端着一脸的笑来迎人的,可以见了那小公子,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敛了起来,更似有难掩的怒意悉堆眼角,似发未发。

“容珩,这便是你新认的弟弟,还真是个……故人。”说到最后两个字儿竟有些咬牙,苏二丫怒目如珠逼视着那小公子,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一撂,转身便走了。

满香素来知道苏二丫的性子,在生意上是个精明人,但在家里对容老爷那是千疼万宠,从未说过半句重话,这次竟然动怒了,可因何而怒的呢?满香又有些摸不到头脑。

容珩略看了看司朗月,目光落在司朗月腰间系着的那块玉璧上,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也转身走了。

那小公子恐怕也不是寻常人,见除了满香无人理会她,便自个进了屋子,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从果盘里抓了一把瓜子儿,独个磕着,看满香等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上下的打量她,她“噗”的吐了一口瓜子皮,一脸认真地对满香说:“小丫头,你可不能喜欢上公子我,公子我只对男人感兴趣,断袖你懂吗?”

☆、32

苏二丫只觉得自己像是吞了一节炭火似的;压在胸口上烧得难受。

她日防夜防的竟都成了笑话,如今人家大大方方的住了进来。

认的弟弟?以前被人牙子一起拐卖的?可怜人?

这不是笑话吗!明明是个女扮男装的女儿身;竟然认作弟弟!瞧她那飞檐走壁的好身手,要是去当镖师还能少了吃穿?何况这人三番两次的调戏容珩,如今住进来也不知道打了什么样的主意。

更可恨的是容珩竟然还瞒着她,轻描淡写的说是个故人!

容珩啊容珩,你莫不是还把我当个傻子,欺我瞒我。

苏二丫进了屋;见桌子上放着一瓶子酒;大概是上午赵瑜拿来的新酒,举起来就咕嘟咕嘟的喝了半瓶;这酒虽好却也是烈性的,她喝的急了顿时喉咙里有些辣的冒烟。心中的火不但浇不灭;反而越燃越旺。正应了那句古语,借酒消愁愁更愁。

“别喝了。”容珩进了屋见状,忙夺过酒瓶子,不许她再喝。

“容珩,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苏二丫一抬眼,杏目含着怒气正灼灼的瞪着容珩,但因喝了酒,呛出了一层氤氲的水汽,有些的有几分幽怨。

x x x

容珩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那小乞丐竟然会是簪花节上遇到的小公子,如今细细想来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大概是被那段记忆搅合的没了理智。记忆的里少年,对他的冲击太大了。而小乞丐又拿着玉璧说她哥哥是因容珩而死的,非要容珩做她的哥哥,管她吃住。

司朗空究竟是怎么死的,容珩其实记得不太清楚,记忆里更多的是司朗空与他相处的时候,如何像个兄长一样的谦让他,如何温柔的陪伴他,如何体贴的照顾他。那么聪颖温顺的司朗空,他的弟弟应该也不是坏人吧……容珩当时只是这么想的。

若有能帮得上,施以援手,就当是还司朗空当年的情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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