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獒-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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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和气管都被扯了出来。
我松开手,那头狼直直地向树下坠落,临断气前,爪子还条件反射地抓了我几下,把我的右胳膊上抓出了两条血痕。
我喘了口气,问格桑:刚才怎么不用枪托子砸?发什么呆?
可能我杀完狼后的一脸凶相和满头满脸的血刺激了格桑,令他觉得有些恐怖,他好像有点怕我一样,打了个哆嗦,说:阿哥真厉害,我,我刚才一吓,再一急,忘了手里拿的什么东西了。
其实,刚才我自己心里也紧张得要死,又有谁不怕死呢?再有能耐的人也会怕,只是他们能在害怕的同时做出更机警的反应,知道应该如何应对面前的恐惧,而格桑,还不行,明显还不能适应这种情况。
我努力放松自己的面部表情,扯了一把树叶子,抹干净自己的脸,笑着安慰他:傻小子,有什么好怕的?这么胆小慌张,将来怎么去当兵?还说要当特种兵呢!像你现在这样子,那可不行,连门都进不去。
一听我说连门都进不去,格桑的气势就被我激励起来了,他挺直了腰,抱紧了枪,向我保证:阿哥,你放心吧,我不怕死,我要向你学习!
我笑了起来,说:光不怕死还不行,还要有足够的胆量和技术,你要知道在不同的时机不同的地方,去找准敌人的薄弱点,然后再下手,用最小的牺牲换来最大的保障,明白吗?
格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一指树下,说:瞧,狼又要扑上来了!
果然如格桑所说,头狼在牺牲了三个同伴之后,被激怒了,它再次组织了一支敢死队,准备再次向树上的目标发动攻击,方法还是搭狼梯,但是却由两队变成了四队,组数增加了一倍。
我知道要自己一个人同时应对四只凶残的狼,有些不太实际,现在,格桑必须承担一部分的责任和风险,否则的话,稍有不慎,我和格桑都要玩完。
我提醒格桑,这次可不能再发呆了,不然的话,不是我被拉下去,就是你被拉下去,总有一个要被狼撕成碎片,要是实在没把握的话,你就开枪。
我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格桑也明白局势的危急,可能也是被我刚才杀狼的凶狠所震撼,他也摆出了一脸的凶恶神态,牢牢地抓紧了手里的枪,枪托子对外。
四头狼从四个方向扑上来了,因为占据了居高临下的有利地位,再加上第一次的经验,我的这次反击就更显得轻松自如,我先是迅速地一刀割断了一头狼的咽喉,然后左手卡住另一头狼的脖子,随后再补上一刀。
短短几秒钟时间,虽然胳膊上又被抓出了几条血道子,但却消灭了两只狼。
格桑没有开枪,他用枪托子砸中了一只狼的脑门,那只狼跌了下去,但另一只狼却抓住了他的裤腿,狼身子向下坠,把格桑也扯了下去。
来不及了,格桑的身子已经向下坠去,我急忙一反身,一把抓住了格桑的头发,这小子,没有像多吉大叔那样剪一头短发,长年以来就一直留着一把小辫子,现在,就是这把小辫子救了他的命。
我一揪住了格桑的小辫子,随即伸出另一只手拽住了他的脖领子,但那只狼也不肯松开爪子,用自身的重量把格桑往下坠,格桑被坠得头皮发痛,一着急,双手使劲地往上伸,我抓住了格桑的手,但那枝枪却掉了下去。
狼,还不肯松开爪子,我把格桑使劲地往上拉,狼就在下面一个劲地扑腾,把格桑往下坠,我的两条大腿被树杈子磨得生疼,树下的狼都向格桑围了过去。
格桑也着急了,他急中生智,用力吸紧肚皮,也是因为一下午没吃东西,肚子早就饿空了,这一吸肚皮,腰围就缩减了不少,下面的狼一使劲,把格桑的裤子给扯脱了。
格桑光着两条腿,终于被我拉上了树杈。
一场惊险过后,我和格桑都有点脱力,而且,枪还掉了下去,连远程攻击的武器也没有了,现在只剩一把尖刀和四只肉掌。
狼,死了五只,有一只是被头狼咬死的,四只是我杀的,但树下还有二十对绿莹莹的眼睛在闪着饥饿的光芒,怎么办?
格桑的裤子被狼扯掉了,幸好他外面还穿着藏族的长袍,很长,可以把腿部都遮盖起来,这样在深夜里也就不会太冷,但寒气还是从他的屁股下面往上钻,格桑就抱着树杈子打哆嗦。
我一边安慰格桑,一边警惕着树下的狼群,狼群在损兵折将之后,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而是散落在树下周围,静候时机。
格桑再也不敢打瞌睡,我更加不敢睡,但又熬不过这漫漫黑夜,就一边盯着树下的狼,一边给格桑讲故事,讲我曾经在部队里的故事,这样,时间也许会过得稍快一点。
第五十一章、攻击
其实,草原上的白天远长过黑夜,夜其实很短,我和格桑再坚持一阵子,天就差不多快亮了,那个时候,相信多吉大叔也就会找到这里,就算大叔找不到,但大黑的鼻子很灵,也一定会在很远的地方就嗅出我们的气味。
坚持了许久之后,天色快亮了,狼群也有些不安,头狼有些焦躁的情绪,在树下来回地走动,突然叼起那支枪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那只头狼想干什么,过了一会,它又跑了回来,这次是空着嘴巴,枪却已经不见了,我这才明白,头狼是转移走我们的武器,它似乎准备发起黎明前的最后一次攻击。
我提醒格桑,打起精神来,狼群又要发动攻击了!
格桑左右瞧了一瞧,枪掉下去了,他想找点什么防身的东西,我扭断了一根较粗些的树枝,用尖刀把树枝前端削得尖锐无比。
我把尖刀递给格桑,留着他防身,把树枝紧紧地握在自己手里。
格桑有些担心地问我:阿哥,那树枝管用吗?要不,刀还是给你,你厉害,刀给你比给我要管用。
我来不及和他解释太多,头也不回地盯着树下的狼群,我说:别婆婆妈妈的,拿紧刀子,盯住狼群,我是受过特种训练的,就算是根树枝,也比你手里的刀子厉害。
格桑不出声了,他为自己丢掉了那枝枪而感到歉疚,如果这个时候枪还在手里,那就可以派上大用场了。
我可以一枪打死头狼,虽然狼群不会因为头狼的死而离去,但至少在它们重新确定新的首领前,我们又可以争取到一部分宝贵的时间。
但现在,枪没了,只有硬扛,狼群又开始在树下扑击,并且有几只狼开始刨挖树根下的泥土。
我现在真有点彻底的佩服这些狼了,竟然能想出这么多的鬼点子,人们都说狐狸狡猾,在我看来,狼一点也不比狐狸差,甚至比狐狸还要更狡猾更多疑。
一只狼刨挖泥土的速度也许会很慢,但好几只狼一起刨,就像个小型挖土机一样,就看见泥土哗哗哗地飞出去,不一会,树下就被刨出了一个大坑。
狼群集体向树杆上猛扑,我知道树根扎得很深,大树不会因为狼的扑击而倾倒,但树杆子却有点摇晃了,我抓紧格桑的衣领子,怕他会掉下去。
在部队搞演习或者是接到任务整装出发的时候,也从来没体会过现在这样紧张的心情,我的心情在焦急中煎熬,天色一点一点地放亮,但狼群并没有放弃我和格桑这两块难啃的硬骨头,仍然在向树上扑击。
突然,格桑惊喜地叫起来:阿哥,我听到大黑的叫声了!还有另一家的獒!
我一直在关注着树下的狼群,没有注意到别的声音,这时格桑的一句提醒,令我顿时震奋了不少。
我侧耳细听,远远地,空气中似乎隐约传来大黑那雄壮而气韵悠长的吼叫,刚猛浑厚的叫声令人情绪亢奋,想不到大黑快要做妈妈了,竟然还是这样威猛,气势一点不减当初。
如果这个时候,我的手里还有枪,我就会开枪向天示警,告诉大黑和多吉大叔,我们所在的方位,但是现在没办法,只能靠大黑灵敏的嗅觉了,找不找得到这里,可能还是个未知数。
我的心情又暗淡了下来,但我相信大黑,她一定会找到这里来的,那只是个时间问题。
我想起来,草原上的人们习惯了在辽阔的山坡上放歌,嗓门子都是特别的宏亮,和我那宏厚的嗓音比起来,更多了几分悠长和尖锐,我问格桑:会唱歌吗?
格桑点点头,说:当然会,放羊的时候没事干,就经常扯着嗓子嚎,对天嚎,对羊嚎,对着大黑嚎,我的嗓子就是跟大黑练出来的。
我笑着说:那,你唱首歌吧,大黑听见了,就会来找我们。
格桑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放声大唱起来,他是扯直了嗓子唱,带着一点干嚎,但声音却又尖又锐,可以传到很远。
我借着格桑的兴致,也跟着一起吼叫起来,树下的狼群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给吓了一跳,全体向后撤退了几步,但又迅速地再次围拢上来。
大黑听到我们的声音,她可能是在快速地向我们这边跑过来,一边放声大吼,钢烈的声音震得狼群集体会头,侧耳凝视。
獒,来了两只,除了大黑,还有另一家的那只公獒,长得也是很凶猛的样子,看起来像头狮子。
狼群有些动摇了,准备撤退,但是,头狼却更狡猾一些,它准备还是留下来,先看看情况再说,毕竟现在它手下还有二十个弟兄,而獒,只来了两只。
大黑很生气,她可能一整天都在担心我们为什么不早些回去,现在看到这群狼,她憋了一肚子的气就发泄了出来。
头狼在犹豫要不要撤退,但大黑却没有给头狼更多的犹豫时间,她远远地冲进树林子,不等头狼做出什么表示,就放声狂吼,挟着一股劲风,向头狼猛冲过去。
大黑此时的样子很凶猛,奔跑起来像飞在半空一样,全身的黑毛都飘动起来,她张着长满利齿的血盆大口,吼声震得树林子不住地抖动。
头狼知道自己的麻烦来了,面前的这个对手不是个平常的家伙,个头大而且强壮不说,气势也异常的凶猛,那锋利的尖齿可以一下子插穿自己的骨头,吼声像狮子一样,令整个狼群都感到恐惧。
但这是一支大狼群,就目前来看,还保留着二十个生力军的队伍,比起两只獒来说,数量上占足了大大的优势。
看样子,头狼准备拼一下,当大黑向它猛冲过去的时候,头狼仰头嚎叫起来,所有的狼像接到了命令一样,突然一同跃起,扑向大黑。
所有的狼伸长了利爪,张开了锋利的大嘴,向大黑抓咬过去。
对于狼群的反抗,大黑愤怒的表情异常激烈,她那一对小眼睛里暴露出野性的凶光,皱起鼻子,竖起尖齿,整个身子像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在半空中扑腾、翻转、跳跃,四只强壮有力的爪子所到之处,狼立即被扫了出去。
第五十二章、解救
狼多势众,大黑有些忙于应对,另一只獒也冲了过来,加入对狼群的厮杀,獒和狼是大草原上天生的死对头,一旦见面,就要打个你死我亡。
两只獒在狼群中并肩做战,狼凶,獒就会比狼更凶,我看到下面是一片残酷的战场,黎明前的树林子在微弱的曙光中瑟瑟发抖。
大黑一口咬住一头狼的后脑壳,狼使劲往前窜,大黑用力一扯,硬生生地把狼的头皮给撕了下来。
另两只狼分别咬住了大黑的背部和尾巴,大黑疯狂地吼叫着,她跳转身,用力一甩,就把两只狼给甩飞了出去,但她自己背上的毛也被扯掉了一撮。
看见自己的背毛在半空飞舞,大黑很生气,她像疯了一样,在狼群中横冲直撞,不管见到什么东西,张嘴就咬,在我看来,那气势比雄狮还要威猛,我紧张得抱紧了树杆。
狼群也很害怕,与两只獒厮斗,它们占不到什么便宜,起码目前是这样,再拖下去,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好处,天色放亮,头狼见自己的弟兄没讨到便宜还受了伤,就决定撤退。
但大黑的斗志已经被激惹得十分高涨,狼群撤退的时候,她一个纵跃,猛扑上去,一口咬住了头狼的尾巴,头狼急于逃命,回头龇牙示威,张嘴要咬大黑,但又不敢。
大黑上下“利齿”咔嚓一声合拢,就听见头狼放声哀嚎,尾巴被大黑连皮带肉咬下一大截,大黑愤怒于狼群竟然敢向她围攻,咬下头狼的半截尾巴后,泄愤似地嚼了几口,就硬吞了下去。
头狼可能是觉得这次的猎杀行动太失败了,而且很倒霉的撞见了两只獒,自己的尾巴又被咬断,血滴滴嗒嗒地往下流,一声哀嚎,转身就往林子里冲去。
狼群紧跟着头狼撤退,它们捕食的时候跑得快,逃命的时候跑得更快,像阵风一样,一下子就跑得没踪影了,大黑还不泄愤,两只獒继续追着狼群咬。
后面的狼急于逃命,跑得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大黑一路追咬得怆惶不堪,狼群不得已,只得使出分身计,狼群立即分散为数个小队,向不同的方向狂奔。
两只獒稍愣了一下,正准备再继续追赶,多吉大叔和另一只獒的主人已经赶了过来,一开始他们没有两只獒跑得快,两只獒冲进林子的时候,他们还在半路上跑。
我也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我来不及从树上跳下来,蹲在树杈上呼唤大黑,多吉大叔也在喊,叫大黑回来。
在两只獒主人的不断呼唤下,两只獒终于不情愿地走了回来。
我急忙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抱住大黑,大黑还没有从战斗中放松出来,牙齿还龇着,粗野地从鼻孔里喷气,她全身的肌肉还很紧张,仍然保持着随时战斗的姿态。
我捏着大黑的四条腿,给她放松肌肉,大黑没有理我,她还在左顾右望,观察着树林子里的一切动静。
多吉大叔很担心我们,就问我们怎么走这么远,又责怪格桑不听话,差点闹出大事来。
格桑不敢辩解,捡起地上的那条裤子一瞧,裤子已经被狼们撕扯得稀巴烂,一条一条的,像帐篷顶上挂着的经幡。
可能是因为狼群围攻了我们一个晚上,大黑又很担心我们的安危,此时的大黑对于死在地上的那五只狼就很有些意见,她需要发泄。
大黑挣脱了我的手,走到那五只死狼的身边,冲着狼的尸体不停地吼叫,吼叫了一通之后,又在树林子里疯狂地跑了几大圈,这才停下来,走到我身边站着,喘着粗气。
我很担心大黑的身体,她的肚子已经比较大了,再过一段时间可能就要生崽了,现在,她还要拖着个大肚子来和狼搏斗,我很怕这会对她肚子里的小獒有什么不好的影响。
看着大黑的肚皮一鼓一鼓的,她也在不停地喘粗气,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就是有点被感动得想哭的那种感觉。
如果这次大黑肚子里的小獒有个什么不测,我会后悔得要死!
去年,大黑怀过一次孕,但是没生下来,如果这次再有个三长两短,我简直都有种想自杀的想法了,我会觉得自己一辈子都对不起大黑,对不起她肚子里的崽。
我搂着大黑的脖子,轻轻地抚摸她的肚皮,肯让别人抚摸肚皮,这是獒对别人极其信任的一种表示,一般的獒是不会轻易让别人抚弄自己的肚皮或者是颈部的。
大黑这种对我毫无保留的信任更令我感动得说不出话来,我还记得第一次到多吉家时,大黑鄙视我冲我吼叫的神情,但她现在对我却是这样的信任,而我却要走那么远,在她大着肚子的时候,给她再添一次麻烦。
格桑扔掉了手里的烂裤子,从我的裤腿上拔下那把尖刀,走到死狼的身边,准备动手,多吉大叔问:你要干什么?
格桑生气地说:把狼子皮剥下来,回去挂在帐篷顶上,叫那些狼们看看,看它们以后还敢不敢再来!
多吉大叔制止了格桑的这种举动,他叹了口气,说:还好,没闹出人命来,如果你们不侵入狼的领地,狼也不会主动攻击人,你还想剥狼子皮?你知道不,狼也是一种有灵性的动物,狼懂人言,也记仇,你剥了它们的皮,它们就会盯住你不放,天天跟着你,一直盯到你死!
格桑被他阿爸的话吓到了,缩回了手里的刀子,可还不解恨,就拿脚使劲地踢了死狼几下,然后就跑出去,找他那枝心爱的土猎枪。
找了一回,没找到,格桑就在那边喊他阿爸,我们都跟了过去,大黑的鼻子灵,她闻都没怎么细闻,就迳自往一棵大树下走去。
大黑用爪子刨了一会,我们就从树叶堆里看见了露出来的枪管子,原来头狼很精明,它怕我们会用这支枪来对付它,就把枪叼走,然后找了个地方,竟然还知道用树叶子埋起来,不让人发觉。
狼的这种精明更让我对多吉大叔的话深信不疑,我有点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感觉,记得多吉大叔说,狼会记仇,而我亲手杀了四只狼,那不是要被狼们记仇记上一辈子?
说不定,它们会一路跟着我,追着不放,直到它们老死或者是我老死?
第五十三章、我的后悔
多吉大叔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他找来了一些树枝和石头,把几只狼的尸体堆放在一起,四周用石头围起,上面搭了些树枝,像是个坟墓。
多吉大叔一边做这些事情,另一个牧民也过来帮忙,多吉大叔说:狼是通灵性的,你杀了它们,也是逼不得己,狼们自己心清楚,是它们先侵犯发人类,你给它堆个墓,狼们再来寻找同伴尸体的时候,看到这个墓,知道你心里的歉疚,就不会再来找你报仇了。
如果说狼如何凶残如何精明如何有鬼点子,我都还可以相信,但如果说狼会因为你搭的几块石头或树枝就对你变得仁慈起来,我是说什么也不相信。
对于多吉大叔的这段话,我只能理解为:并不是狼们变得仁慈了,那仅仅是多吉大叔的仁慈,他把善良和仁爱均匀地分给大草原上的每一个物种和生命,他就像大草原上的一盏圣灯,照耀着整个大草原的白天和黑夜。
天色已经大亮了,格桑找到了自己的枪,多吉大叔也搭完了狼墓,我们一路走回去,大黑经过一场厮杀,神情有些疲累,她一边走一边喘气,有些痛苦的样子。
我说:休息一下吧,大黑很累了,她在喘气。
另一个牧民说家里还有事,就牵着自己的獒先走了,我们爷三个就陪着大黑坐在大草原上休息。
大黑趴了下来,脑袋搭在自己的前爪上面,她闭着眼睛,很睏倦的样子,我知道,獒是从来不会低头的,它们永远都是高昂着头,高高在上地孤傲地生活着,现在,大黑的这个样子很令我担忧。
我无法开脱自己的罪过,都是因为我,大黑才会这个样子,我真担心大黑肚子里的小獒,我担心它们还没有发育完全,就要这样死去。
一只獒一年只能怀一次崽,而且,獒对于伴侣的要求是十分高的,在孤傲的母獒面前,只有更孤獒的公獒才配得起,而且一旦公獒和母獒结为了伴侣,它们就不会再去找另一个伴侣了,就算是公獒死了,母獒也宁愿守一陪子寡。
獒对于生存环境的要求也很高,它们只适合在高原地区生存,而某些人只是为了自己的喜好或者是对于凶猛野性的追求,而强制性地在并不适合獒生存的环境里养獒,那只是对獒的一种迫害。
对于那些为了赚钱而不断地对獒进行杂交再贱卖的獒贩子,我就更加不耻,为什么世界上纯种的獒越来越少越来越金贵,我想,错不在獒,更多的责任在人类的身上。
保留住一只纯种的獒是多么不易呀!而我,却在这个时候……
我痛苦地低着头,抚摸着大黑的毛,脸上写满了后悔,大黑背上的毛在与狼的厮斗中被咬脱了一片,还好没伤到皮肉,我摸着她的背,那里还有一块伤疤,也是大黑为我留下的。
看着大黑疲惫又痛苦的表情,我的心也在痛,我不知道说些什么话才好,揉了揉眼角,猛地抽了抽鼻子,我有点想哭,是后悔的眼泪。
多吉大叔拍了拍我的肩,安慰我:算啦,兵兵,别难过,大黑会挺过来的,虽然去年的时候……
多吉大叔的喉咙也哽咽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从这段日子与多吉大叔的相处中,我发现,大叔对大黑的疼爱比对格桑的疼爱还要多,大黑就像是多吉大叔老来得女的宝贝疙瘩一样,天天宠着溺着……
格桑不敢说话,低着头摆弄自己的藏袍,两条腿光溜溜地露在外面,多吉大叔又有些生气又有些疼爱地说:你瞧你,还好没被狼咬断腿,以后就该长点记性了。
忽然,我听见大黑的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在响,好像有东西在里面蠕动着,我急忙伸手去摸,里面肉乎乎的,好像能摸到几个小肉球。
格桑急忙问:摸到了吗?有几个?
我摸了一下,说:好像有四、五个!
多吉大叔也伸手摸了一会,点点头,说:五个吧?很不容易啦!天生天养的,有的獒一胎只能生一两个呢!
大黑忽然抬头看了我们一眼,舔了舔嘴巴,好像想喝水的样子,格桑急忙跑出去找水喝,他对于大黑这次的受苦,心里也一定很歉疚。
獒忍得住饥饿,但不能断水,我看见格桑跑出去找水,就端起了那支土猎枪,向土坡上走去,多吉大叔问我去干嘛?
我说:打兔子给大黑吃。
我猜想,大黑跑了一夜找我们,又和狼群厮斗了半天,再加上肚子里的小獒在闹腾,她肯定是又饿又渴又累,得马上补充营养。
守候了一会,我看见一只野兔子从草丛里蹦过去,我瞄都没瞄,端起枪就扣动了扳机,这不是炫耀,是长期摸枪摸出来的感觉,只要把枪端在怀里,枪口上扬或压低几分,会对猎物造成多大的伤害,我都清楚得很。
我知道这一枪打中了兔子的咽喉,跑过去一看,枪眼就在兔子的脖子后方,颈骨都被打断了,脑袋软软地耷着。
我知道枪声惊动了草原上的小动物,再守下去,兔子也不会再出来了,就提着那只死兔子走下山坡。
格桑没找到装水的东西,就光着脚,用他的靴子装了两靴子水,小心地端着回来,我用尖刀把兔子头割下来,剥了皮,把兔肉切成小块,一点一点地喂给大黑吃。
大黑开始还不肯吃,她只是一个劲地喘息,后来看见格桑回来,就喝了一靴子水,这才开始吃肉。
多吉大叔终于笑了起来,连声说:没事啦,没事啦,她肯吃东西喝水就好了,等等再休息一会,我们就回去。
多吉友叔一边说一边笑,跪着天空祈祷跪拜,满脸对神的感激和虔敬。
我们终于平安地领着大黑回到了家,多吉大叔跪在神像前祈祷着什么,不停地磕头,我因为对大黑的愧疚,也跃在佛像前拜了一拜。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跪拜过任何人或者神佛类的事物,这是第一次,为了大黑。
大黑的精神好了许多,她不喜欢呆在帐篷里,就又走了出去,到她的羊圈边待着,我听到帐篷外面有动静,担心大黑,就跟出来看。
'对第五十二章的部分修改:
…………两只獒在狼群中并肩做战,狼凶,獒就会比狼更凶,我看到下面是一片残酷的战场,黎明前的树林子在微弱的曙光中瑟瑟发抖。
战斗来得太快,头狼简单地进行了战术分工,大黑看起来比另一只獒更显得凶猛一些,头决定用四只公狼分散另一只獒的注意,而将兵力集中在了大黑的身上,在十六只强壮的狼的围攻下,大黑显得有些落单。
四只强壮的公狼堵住在大黑的前头,张开血腥的大嘴冲大黑猛扑撕咬,头颈和胸部是任何一种动物都最需保护的地方,这一挑衅性攻击立即吸引了大黑的主要注意,两侧的狼趁机包围上来,进行合攻,大黑在狼群中前突后窜,奇Qisuu。сom书凶残的狼竟一时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大黑一口咬住一头狼的后脑壳,狼使劲往前窜,大黑用力一扯,硬生生地把狼的头皮给撕了下来,后侧的两只狼分别咬住了大黑的后背部和尾巴,大黑疯狂地吼叫着,她跳转身,用力一甩………………
狼群紧跟着头狼撤退,它们捕食的时候跑得快,逃命的时候跑得更快,前面的狼像阵风一样,一下子就跑得没踪影了,几只壮狼负责断后,大黑还不泄愤,两只獒继续追着狼群咬。
后面断后的狼在两只獒的狂追猛咬之下急于逃命,跑得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大黑一路追咬得怆惶不堪,这几只狼不得已,只得再使出分身计,立即分散为数个小队,向不同的方向狂奔。
两只獒稍愣了一下,正准备再继续追赶,头狼带领着它的队伍早跑得不见了踪影。多吉大叔和另一只獒的主人已经赶了过来…………'
第五十四章、大草原的神兽
原来是扎西木大叔,他提了些碎肉和骨头站在帐篷外面,想进去又大不进去的样子。
我知道是因为他和多吉大叔之间因为卖獒而引起的那点隔阂,我招呼他进去坐,他也只是讪讪地笑了一下。
扎西木大叔问我:多吉在里面?干啥呢?
我说:拜佛,进去坐呀!
扎西木大叔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说:那,还是算啦!家里也没多少只羊,拿点碎肉和骨头来,给大黑补身子,别让大黑再出去抓食了,她都那么大肚子了,你们就辛苦点,多给她喂点好吃的好喝的,带崽的母獒得迁就着。
我点头说:明白,就是大黑喜欢自己抓活食吃,没办法,她性子傲,我们就是喂她吃,她也吃不多。
扎西木大叔就点点头,又说:那平时多给她补充点营养,维生素什么的,再给肉里拌点面粉、鸡蛋,要多喝水,喝好水。
好水是什么水?矿泉水水还是纯净水?大草原上的水就是河里流的水,人也就喝那个,扎西木大叔这种对大黑格外的关心让人觉得有点不舒服,我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有企图的,他可能将来是想要一只生下的小獒!
那怎么行?本来大黑怀的崽子就不多,到时候得给才让大叔留一只,因为是毛毛配得种,多吉大叔自己得留一只,另有两家没有獒的牧民已经和大叔说好了,要讨两只獒回去养,分都还不够分的,扎西森大叔再来要一只,我就没得分了。
出于私心,我只是点头,也没说什么别的话,扎西木大叔和我聊了会闲话,又盯着大黑远远地看了几眼,说:大黑是只好獒呀!生了个好人家,找到个好主人。
大黑似乎有点不太喜欢扎西木大叔,她把头转过去看着圈里的羊们,然后把屁股掉转了过来,对着扎西木大叔。
我已经习惯了大黑的这种姿势,当她把屁股对着你的时候,那就表示,她觉得你很讨人厌,已经到了她不得不用屁股来招呼你的地步了。
扎西木大叔脸上讪讪的,听见多吉大叔在里面说话,就把肉和和骨头塞到我手里,急急地走了。
多吉大叔钻出帐篷来,问我:刚才和谁在说话?
我回答:是扎西木大叔,他拿了些骨头和肉来,说是给大黑吃的,补身子。
多吉大叔什么也没说,他可能也明白扎西木大叔如此献殷勤的意思,远远地看了大黑一眼,叫我把骨头和肉拿进去,晚上混着海带熬肉汤,给大黑吃。
这几天的天气明显地冷多了,晚上,大家都围坐在帐篷里,围着火炉子取暖,帐篷的一角放了个肉盆,里面是煮得热气腾腾的肉骨头海带汤。
听多吉大叔说,这种肉汤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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