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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史演义-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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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使,次子希声,判内外诸军事,姚彦章为左相,许德勋为右相,整兵添戍, 
控制边疆。 
     吴主杨浦,闻唐、楚相结,遣使与唐修好,国书中自称皇帝。安重诲谓 
杨溥敢与朝廷抗礼,遣使窥视,不应延纳,遂将吴使拒绝,吴使自去。杨溥 
以唐既绝好,索性再发兵攻楚。到了岳州,楚人早已预备,不待吴兵列阵, 
便迎头痛击,擒得吴将苗璘、王彦章。尚有几个败卒,逃归报知吴主,吴主 
方有惧色,亟遣人赴楚求和,请放还苗、王二将。楚王殷乃将二将释归,与 
吴息争。 
     荆南节度使高季兴死,有子九人,长子从诲,向吴告哀,吴令从诲承袭 
父职。从诲既得嗣位,召语僚佐道:“唐近吴远,务远舍近,终非良策,不 
如服唐为是。”乃遣使如楚,浼楚王殷代为谢罪,情愿仍修职贡,一面令押 
牙官刘知谦,奉表唐廷,进赎罪银三千两。唐主许令赦罪,拜从诲节度使, 
追封季兴为楚王。 
     先是季兴在日,闻楚得富强,赖有谋臣高郁,乃屡遣门客至楚,进说楚 
王,阴加反间。楚王殷始终不信,待郁如初。及希声用事,又向楚散布谣言, 
谓马氏当为高郁所夺,希声已是动疑,又经妻族杨昭遂,谋代郁任,屡向希 
声前谮郁,希声竟夺郁兵柄,左迁为行军司马,郁愤愤道:“犬子渐大,即 
欲咋人,我将归老西山,免为所噬!”这数语为希声所闻,立矫父命杀郁, 
并及族党。数语杀身,可见语言不可不慎。是日大雾四塞,马殷深居简出, 
尚未知郁死耗,及瞧着大雾,方语左右道:“我昔从孙儒渡淮,每杀无辜, 
必遭天变,难道今日有冤死的人么?”翌日始闻郁死,殷拊膺大恸道:“我 
已老耄,政非己出,使我勋旧横罹冤酷,可悲可痛!看来我亦不能长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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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死何为。越年殷即病死,年已七十九。 
     长子希振,因弟握大权,自愿让位,遂由希声承袭父职,报达唐廷。唐 
以殷官爵俱高,无可追赠,惟赐谥武穆,并授希声为武安、静江等军节度使。 
希声嗜食鸡汁,每日必烹五十鸡,至送殷安葬,并无戚容,且食尽鸡■数器, 
然后出送。礼部侍郎潘起道:“从前阮籍居丧,尝食蒸豚,何代没有贤人呢!” 
希声尚莫名其妙,还道他是赞美词,烹鸡如故。惟去建国成制,复藩镇旧仪, 
尽心事唐,尚不失畏天事大的意义。且因享国不永,二载即亡,所以保全首 
领,尚得善终。 
     此外如吴越王钱镠,当庄宗末年,也据国称尊,改元宝正。后来致安重 
诲书,语多倔傲,重诲奏遣供奉官乌昭遇、韩玫,出使吴越,传旨诘问,吴 
越王钱镠,还算照旧接待,不曾摆出帝王的架子,胁迫唐使。及唐使北返, 
韩玫却诬劾昭遇,说他屈节称臣,向镠拜舞,昭遇竟致枉死。重诲请削镠王 
爵,但令以太师致仕,所有吴越朝聘使臣,悉令所在系治。镠令子传瓘等上 
表讼冤,均被重诲掯阻,不得自伸。嗣是重诲身为怨府,连藩镇亦痛心疾首 
了。死期将至。 
     惟自唐主嗣源即位后,励精图治,不事败游,不耽货利,不任宦官,不 
喜兵革,志在与民更始,共享承平,所以四方无事,百谷用成,唐主改名为 
亶,表示诚意,且与宰相等从容坐论,谈及乐岁,亦自觉有三分喜色。冯道 
在旁讽谏道:“臣昔在先皇幕府,奉使中山,道出井陉,路甚险阻,臣自忧 
马蹶,牢持马缰,幸不失坠,及行入坦途,放辔自逸,竟至颠陨,可见临危 
时未必果危,居安时未必果安,行路尚且如此,何况治国平天下呢!”述冯 
道语,是不以人废言之意。唐主点首称善,又接口问道:“今岁虽是丰年, 
百姓果家给人足否?”道又答道:“凶年患饿毙,丰年伤谷贱,丰凶皆病, 
惟农家如是。臣尝记进士聂夷中诗云: ‘二月卖新丝,五月祟新谷,医得眼 
前疮,剜却心头肉。’语虽鄙俚,却曲尽田家情状。总之民业有四,农为最 
苦,人主最应体恤呢。” 
     唐主甚喜,命左右录聂夷中诗,时常讽诵,差不多似座右铭。且因自己 
年逾花甲,料不能久,每夜在宫中沐手焚香,向天叩祝道: 
      “某本胡人,因天下扰乱,为众所推,权居此位,自惭不德,未足安民, 
愿天早生圣人,为生民主,俾某早得息肩,乃是四海的幸福了!”相传宋太 
祖赵匡胤,便是后唐天成二年,降生洛阳的夹马营内,乃父叫作赵弘殷,曾 
在后唐掌领禁军。至匡胤开国登基,海内才得统一,这都由唐主嗣源,一片 
诚心,感格上苍,方生此真命天子呢。小子有诗咏道: 
     敢将诚意告苍穹,一片私心愿化公, 夹马营中徵诞降,果然天意与人 
同。 
     天成五年二月,唐主复改元长兴。过了二月,河中忽报兵变,逐去节度 
使李从坷。欲知变乱原因,容待下回分解。 
     史称唐明宗不迩声色,语难尽信。王德妃为梁将刘鄩侍儿,曾有“花见 
羞”之美名,至为唐主所得,极承宠眷,尚得谓非好色耶!况唐主纳德妃时, 
度其年已逾半百,此时已非少壮,尚为美色所迷,盥栉服御,悉出妃手,是 
其溺情床第,朝夕不离,已可想见。安重诲虽为佐命功臣,而挟权专恣,实 
由妃酿成之。设重诲不失妃欢,始终固结,吾知在明宗朝,未必其即遭危祸 
也。自王都受诛,四方无事,亦不过为一时之幸遇。至焚香祝天一事,史家 
播为美谈,夫既无心为帝,则何不迎立继岌,岂必知继岌之不足治民,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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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暂代耶?第时当五季,如天成、长兴之小康,已属仅见,故史官不无溢美 
之词。本编叙明宗事,瑕瑜并采,毁誉存真,是固犹是董狐史笔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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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回 攻三镇悍帅生谋 失两川权臣碎首 
     却说唐主养子李从珂,屡立战功,就是唐主得国,亦亏他引兵先至,才 
得号召各军,从可未免自恃,与安重诲势不相下。一日重诲宴饮,彼此争夸 
功绩,究竟从珂是武夫,数语不合,即起座用武,欲殴重诲。幸重诲自知不 
敌,急忙走匿,方免老拳。越宿,从珂酒醒,亦自悔卤莽,至重诲处谢过, 
重诲虽然接待,总不免怀恨在心。度量太窄。唐主颇有所闻,乃出从珂为河 
中节度使。从珂至镇,性好游猎,出入无常。重诲意欲加害,矫传密旨,谕 
河东牙内指挥使王彦温,令觑隙逐从珂。彦温奉命,会从珂出城阅马,彦温 
即勒兵闭门,不容从珂入内。从珂叩门呼问道:“我待汝甚厚,奈何见拒?” 
彦温从城上应声道:“彦温未敢负恩,但受枢密院密札,请公入朝,不必还 
城!”从珂没法,只好退驻虞乡,遣使表闻。 
     唐主毫不接洽,自然召问重诲。重诲不便实陈,诈称由奸人妄言,应速 
加讨。唐主欲诱致彦温,面讯虚实,乃除授彦温为绛州刺史,促令入朝。看 
官试想,此时矫诏害人的安重诲,肯令彦温入朝面证么?当下一再请讨,始 
由西都留守索自通,步军都指挥使药彦稠,率兵往讨彦温。唐主却面嘱彦稠 
道:“彦温拒绝从珂,想是有人主使,汝至河中,须生絷彦温回来,朕当面 
问底细。”彦稠应命而去,及驰抵河中,彦温尚未悉情由,出城相迎。不料 
见了彦稠,未曾发言,那刀锋已经过来,好头颅竟被斫去。恐做鬼也莫明其 
妙。彦稠既杀了彦温,即传首阙下。唐主怒彦稠违命,下敕严责,重诲独出 
为解免,竟不加罪。明是串通一气。从珂知为重诲所构,诣阙自陈,偏唐主 
不令详辩,责使归第。重诲再讽令冯道、赵凤等,劾奏从珂失守河中,应加 
罪谴。唐主道:“我儿为奸党所倾,未明曲直,奈何亦出此言,岂必欲置诸 
死地么?朕料卿等受托而来,未必出自本意。”道与凤不禁怀惭,无言而退。 
     翌日由重诲独自进见,仍劾从珂罪状。唐主艴然道:“朕昔为小校时, 
家况贫苦,赖此儿负石灰,收马粪,得钱养活,朕今日贵为天子,难道不能 
庇护一儿!卿必欲加他谴责,试问卿将若何处置?”愤懑已极。重诲道:“陛 
下谊关父子,臣何敢言!惟陛下裁断!”唐主道:“令他闲居私第,也算是 
重处了,此外何必多言!”重诲更奏保索自通为河中节度使,有诏允准。自 
通至镇,承重诲意旨,检点军府甲仗,列籍上陈,指为从珂私造。赖王德妃 
从中保护,从珂因得免罪。看官阅过前回,已知王德妃为了婚议,渐疏重诲。 
是时德妃已进位淑妃,取外库美锦,造作地毯,重诲上书切谏,引刘后事为 
戒。这却不得咎重诲。惹起美人嗔怒,始与重诲两不相容。重诲欲害从珂, 
王淑妃偏阴护从珂,究竟枢密权威,不及帷房气焰,重诲尚未知敛抑,特徙 
磁州刺史康福,出镇朔方。朔方为羌胡出没地,镇帅往往罹害。福受知唐主, 
为重诲所忌,欲令他出当戎冲,亏得主恩隆重,特遣将军牛知柔、卫审■等, 
率万人护送,沿途掩击逆羌,杀获几尽,转令福安抵塞上,大振声威。人各 
有命,谋害何益? 
     重诲计不得逞,也只好付诸缓图。偏是一波才了,一波又起。西川节度 
使孟知祥,雄踞成都,渐露异志。重诲又出预军谋,献上二议,一是分蜀地 
以铩蜀势,一是增蜀官以制蜀帅。两策不得谓非,可惜调度未善。唐生却也 
称善,便委重诲调度。重诲令夏鲁奇为武信军节度使,镇治遂州。又割东川 
中的果、阆二州,创置保宁军,授李仁矩为节度使。并命武虔裕为绵州刺史, 
各置戍兵。这种处置,实为防备两川起见。东川节度使董璋,首先动起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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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李仁矩曾往来东川,先时因唐主祀天,持诏谕璋,令献礼钱百万缗。仁 
矩到了梓州,由璋设宴相待,一再催请,至日中尚然未至。璋不禁怒起,带 
领徒卒,持刃入驿。仁矩方拥妓酣饮,蓦闻璋至,仓皇出见。璋令他站立阶 
下,厉声诃斥道:“公但闻西川斩李客省,难道我不能杀汝么?”仁矩始有 
惧意,涕泣拜请,才得乞免。璋乃遣仁矩归,但献钱五十万缗。仁矩本唐主 
旧将,又与安重诲友善,挟怒归来,极言璋必叛命,重诲因命他出镇阆州, 
使与绵州刺史武虔裕联络,控制东川。虔裕系重诲表兄,重诲益恃为心腹, 
密令诇璋。嗣是唐廷屡得密报,竟言璋将发难,重诲又饬武信军节度使夏鲁 
奇,亟治遂州城隍,严兵为备。 
     那时董璋很是惊惶,不得不自求生路,实行抵制。他与孟知祥素有宿嫌, 
未尝通问,此次因急求外援,不得不通好知祥,愿与知祥结为婚媾。知祥见 
梓州使至,召入问明,本意是不愿连和,只因道路谣传,朝廷将割绵、龙二 
州为节镇,自思祸近剥肤,与董璋同病相怜,也只好弃嫌修好。当下商诸副 
使赵季良,季良亦请合纵拒唐,知祥遂遣梓州使还报,愿招璋子为女夫,并 
令季良答聘梓州。季良归语知祥道:“董公贪残好胜,志大谋短,将来必为 
患西川,不可不防!”后来两川交哄,由此一言。知祥始欲悔婚,但一时不 
好渝盟,姑与董璋虚与周旋,约他联名上表,略言:“阆中建镇,绵、遂增 
兵,适启流言,震动全蜀,请收回成命”等语。嗣得唐廷颁敕,不过略加慰 
谕,毫不更张。董璋乃诱执武虔裕,幽锢府廷,发兵至剑门,筑起七砦。复 
在剑门北置永定关,布列烽火,一面募民入伍,剪发黥面,驱往遂、阆二州, 
剽掠镇军。孟知祥又表请割云安十三盐监,隶属西川,将盐值拨给宁江戍兵。 
于是两难并发,反令唐廷大费踌躇。 
     唐主嗣源,因董璋已露叛迹,不若知祥尚隐逆萌,乃许知祥所请,另派 
指挥使姚洪,率兵千人,从李仁矩戍阆州。董璋闻阆州又增兵戍,忍无可忍, 
他本有子光业,在都为宫苑使,便致书嘱子道:“朝廷割我支郡,分建节镇, 
又屡次拨兵戍守,是明明欲杀我了。你为我转白枢要,若朝廷再发一骑入斜 
谷,我不得不反,当与汝永诀呢。”光业得书,取示枢密院承旨李虔徽,虔 
徽转告安重诲。重诲怒道:“他敢阻我增兵么?我偏要增兵,看他如何区处!” 
既已挑动二憾,还要抱薪赴火。随即派别将荀咸乂再率千人西行。光业闻知, 
急语虔徽道:“此兵西去,我父必反,我不敢自爱,恐烦朝廷调发,糜饷劳 
师,不若速止此兵,可保我父不反。”虔徽又转白重诲,重诲那里肯依。果 
然咸乂未到阆州,董璋已经倡乱。 
     阆州镇将李仁矩,遂州镇将夏鲁奇,与利州镇将李彦琦,飞表奏闻。唐 
主召群臣会议军事,安重诲进言道:“臣早料两川必反,但陛下含容不讨, 
因致如此!”若非你去逼反,度亦未必至此。唐主道:“我不负人,人既负 
我,不能不讨了。”遂饬利、遂、阆三州,联兵进讨。偏三镇尚未出师,两 
川先已入犯,反使三镇自顾不暇,还想甚么联军。看官道两川兵马,如何这 
般迅速?原来唐廷会议发兵,造有西川进奏官苏愿,得知消息,立遣从官驰 
报知祥。知祥与赵季良计议,季良道:“为今日计,莫若令东川先取遂、阆, 
然后我拨兵相助,并守剑门。彼时大军虽至,我已无内顾忧了!”知祥依议 
而行,遣使约董璋起兵。璋愿引兵击阆州,请知祥进攻遂州。知祥乃遣指挥 
使李仁罕为行营都部署,汉州刺史赵廷隐为副,简州刺史张业为先锋,率兵 
三万,往攻遂州,再派牙内指挥使侯弘实、孟思恭等,领兵四干,助董璋攻 
阆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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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阆中镇帅李仁矩,本来是个糊涂虫,一闻川兵到来,便欲出城搦战,部 
将皆进谏道:“董璋久蓄反谋,来锋必不可当,不如固垒拒守,挫他锐气, 
俟大军到来,贼自然走了。”仁矩怒道:“蜀兵懦弱,怎能当我精卒呢?” 
遂不从众言,居然出战。诸将因良谋不纳,各无斗志,未曾交锋,便即溃退, 
仁矩亦策马逃归。董璋乘势追击,险些儿突入城中,幸经姚洪断后,抵敌一 
阵,才得收兵入城,登陴拒守。璋曾为梁将,姚洪尝隶璋麾下,至是用密书 
招洪,诱令内应,洪投诸厕中。璋昼夜攻城,城中除姚洪外,都不肯为仁矩 
效力,眼见得保守乏人,坐致陷没,仁矩立被杀毙,家属尽死。姚洪巷战被 
执,由董璋向他面责道:“我尝从行间拔汝,今日如何相负!”洪瞋目道: 
 “老贼!汝昔为李氏奴,扫除马粪,得一脔残炙,感恩无穷,今天子用汝为 
节度使,有何负汝,乃竟尔造反呢?汝犹负天子,我受汝何恩,反云相负! 
我宁为天子死,不愿与人奴并生!”璋闻言大怒,令壮士扛镬至前,刲洪肉 
入镬烹食,洪至死尚骂不绝声。不没忠节。 
     唐廷闻阆州失守,乃下诏削董璋官爵,诛璋子光业,命天雄军节度使石 
敬瑭为招讨使,夏鲁奇为副,右武卫上将军王思同为先锋,率兵征蜀,且令 
孟知祥兼供馈使。知祥已与璋同反,唐主尚欲笼络,所以有此诏命。毋乃太 
愚。知祥当然不受,反益兵围遂州,并促董璋速攻利州。璋向利州进发,途 
次遇雨,饷运不继,仍退还阆州。知祥闻报大惊道:“阆中已破,正好进取 
利州,我闻李彦琦无甚勇略,必望风遁去,若得他仓廪,据险拒守,北军怎 
能西救遂州!今董公僻处阆中,远弃剑阁,必非良策,一旦剑门失陷,两川 
都吃紧了!”知祥谋略,远过董璋,故董璋卒为所败。遂遣人驰白董璋,愿 
发兵三千人,助守剑门。璋答言剑门有备,不劳遣师。知祥乃更派将下夔州, 
取泸州,更分道往略黔、涪。 
     过了旬日,果得董璋急报,谓石敬瑭前军,已袭据剑门,守将齐彦温被 
他擒去。知祥顿足道:“董公果误我了!”急召都指挥使李肇入见,令他率 
兵五千,倍道往据剑州。又遣人诣遂州,令赵廷隐分兵万人,会屯剑州。再 
派故蜀永平节度使李筠领兵四千,据守龙州要害。西川诸将,多系郭崇韬留 
戍,崇韬冤死,请将多归咎朝廷,故愿为知祥效力。时适隆冬,天寒道滑, 
赵廷隐自遂州移军,士卒多观望不前,延隐泣谕道:“今北军势盛,若汝等 
不肯力战,妻孥皆为人有了!”于是众志始奋,亟向剑州进发。 
     先是西川牙内指挥使庞福诚,昭信指挥使谢锽,屯来苏村,闻剑门失守, 
互相告语道:“若北军更得剑州,两蜀恐难保了。”遂引步兵千余人,从间 
道趋剑州。适值石敬瑭前锋王思同,与阶州刺史王弘贽,沪州刺史冯晖等, 
从此山驰下,望将过去,不下万余人,福诚便语谢锽道:“我军只有千余名, 
来军总在万人以上,就使以一敌十,尚虑不足。今已天暮,待至明晨,我辈 
恐无遗类了。”谢锽道:“不若乘着今夜,先去劫营,杀他一个下马威,免 
他轻视。”福诚道:“我意也是如此!但敌众我寡,只好用着疑兵计,前后 
夹攻,令他惊退,便好保住剑州了。”锽奋然道:“我挡敌前,君挡敌后, 
可好么?”福诚大喜,便与锽分路潜进。是夜唐军已越北山,就在山下扎营, 
约至黎明进攻剑州。夜色将阑,忽闻营外喊声骤起,急忙出兵对敌,不意来 
兵甚猛,所持皆系利刃,乱冲乱斫,好似生龙活虎一般。时当黑夜,也不知 
来兵若干,情急心虚,已觉遮拦不住,又听得山上吹角鸣鼓,响彻行营,不 
由的惊上加惊,立即弃营遁去,还保剑门,十多日不敢出军。 
     庞、谢二将,已将唐军吓退,安返剑州,计议用明写,攻战用虚写,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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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灵活。赵廷隐、李肇两军,亦陆续到来,剑州已保无虞,再加董璋遣将王 
晖,也来助守,兵厚势盛,足敌官军。那庞、谢二将,仍出镇原汎去了。 
     石敬瑭到了剑门,才奏称知祥拒命。有诏夺知祥官爵,促敬瑭即日进讨。 
知祥闻剑州已固,方大喜道:“我但恐唐军进据剑州,扼守险要,或分兵直 
趋朴州,董公必弃阆州奔还,我军失援,也只好撤遂州围,两川震动,势甚 
可虞,今乃顿兵剑门,连日不出,我定可济事了。”遂命赵廷隐、李肇等, 
整备迎敌。石敬瑭带着大军,进屯北山。赵廷隐在牙城后面,依山列阵,使 
李肇、王晖,出阵河桥。敬瑭引步兵进击廷隐,饬骑兵冲突河桥,两路兵马, 
统被蜀兵用强弩射退,到了日暮,敬瑭引退,又被廷隐等追杀一阵,丧失至 
千余人,仍还屯剑门。 
     当下飞使至洛,极言蜀道险阻,未易进兵,关右人民,转饷多劳,往往 
窜匿山谷,聚为盗贼,情势可忧,务乞睿断等语。敬瑭亦不免推诿。唐主接 
得军报,愀然语左右道:“何人能办得了蜀事?看来朕当自行呢。”安重诲 
在旁进言道:“臣职忝机密,军威不振,由臣负责,臣愿自往督战!”唐主 
道:“卿愿西行,尚有何言!” 
     重诲拜命即行,日夜驰数百里。西方藩镇,闻重诲西来,无不惶骇,急 
将钱帛刍粮,运往利州。天寒道阻,人畜毙踣,不可胜计。凤翔节度使李从 
■,已徙镇天平军,继任为朱弘昭,闻重诲过境,迎拜马前,留馆府舍,供 
张甚谨,连妻子也出来拜谒。重诲还道他是义重情深,与语朝事,无非说是 
谗言可畏,此行誓为国家宣力,杜塞谗口。弘昭尚极力称扬,及重诲既去, 
他即上书奏陈,说是重诲怨望,不可令至行营。小人之不可与处也如此。又 
贻书石敬瑭,劝他阻止重诲,免夺兵权。敬瑭正防到此着,再引兵出屯北山, 
与赵廷隐等交战数次,未见得利。且因遂州被陷,夏鲁奇阵亡,心下很是焦 
烦,一得弘昭来书,连忙拜表唐廷,但言重海远来,转惑军心,乞即征还。 
     唐主早不悦重诲,别用范延光为枢密使,又因宣徽使孟汉琼,出使军前, 
还言两川变乱,统由重诲一人所致,再加王淑妃从旁媒孽,越使唐主动疑, 
遂召重诲东归。重诲方到三泉,接到诏敕,不得已马首东瞻。 
     石敬瑭闻重诲东还,即生退志,适知祥枭夏鲁奇首,遣人持示行营。鲁 
奇有二子随军,共向敬瑭泣陈,愿取父首。敬瑭道:“知祥长厚,必葬汝父, 
较诸身首异处,不更好么?”越日果由知祥传命,收还首级,备棺殓葬。敬 
瑭即毁去营寨,班师北归,两川兵从后追蹑,直至利州,李彦琦亦弃城奔还。 
自是利、遂、阆三镇,尽为蜀有。知祥复遣李仁罕等,攻夺忠、万、夔三州, 
声势大振。董璋乃收兵还东川。 
     唐主闻敬瑭奔还,并不加谴,但欲归罪重诲。重诲还,过凤翔,再想与 
朱弘昭谈心,弘昭已经变脸,闭门不纳。重诲怅怅还都,途中奉诏,命为河 
中节度使,不必入觐,方转趋河中去了。 
     未几由唐廷宣敕,复吴越王钱镠官爵,再起李从珂为左卫上将军,出镇 
凤翔,重诲愈觉不安,乃上章乞休,朝命以太子太师致仕,另简皇侄从璋为 
河中节度使,并遣步军药彦稠率兵同行,使防重海变状。重诲有二子,即崇 
绪,次崇赞,宿卫京师,一闻制下,即日私奔至河中,省视重诲。重诲道: 
 “尔等来此,有无朝命?”一二子答言未曾,重诲大惊道:“未奉敕旨,怎 
得擅来!”说至此,不禁顿足,半晌才欷殻У溃骸拔抑懒耍馐路嵌纫猓
有人诱使尔等,陷我重罪,我以死报国罢了,余复何言!”乃将二子械送阙 
下。行至陕州,已有制敕传到,令就地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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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诲既发遣二子,自知不妙,日夕防有后命。忽有中使到来,见了重诲, 
尚未开口,即向他恸哭。重诲亦流涕问故。中使道:“人言公有异志,朝廷 
已遣药彦稠领兵来了。”重诲泫然道:“我久受国恩,死不足报,尚敢另生 
异志,更烦国家发兵,贻主上忧么?”已而李从璋、药彦稠到来,与重海相 
见,尚无恶意。重诲正要交卸,不防来了皇城使翟光邺,传着密旨,令从璋 
转图重诲。从璋即带兵围重诲第,自入门见重诲。甫至庭中,便即下拜。重 
诲惊出,降阶答礼,偏从璋手出一锤,趁着重诲俯首时,猛击过去,砉然一 
声,流血满庭。重诲妻张氏,三脚两步的走了出来,抱住重诲大呼道:“令 
公就使得罪,死亦未晚,何必这般辣手!”从璋又用锤击张氏首,可怜一对 
夫妇,就此毕命,同归地下。享尽荣华,难免有此一日。 
     看官听着!翟光邺奉遣至河中,不过由唐主密嘱,谓重诲果有异志,可 
与从璋密商。光邺素恨重诲,即授意从璋,击死重诲夫妇,然后返报唐主, 
只说重诲已蓄异图,唐主即日下诏,把断绝钱镠及离间孟知祥、董璋等事, 
一古脑儿归至重诲身上,并将他二子并诛,惟族属得免连坐。小子有诗叹道: 
     大臣风度贵休休,贪利终贻家国忧, 一奋铁锤双陨命,生前何不早回 
头! 
     唐主已诛死重诲,又命西川进奏官苏愿,东川进奉军将刘澄,各还本道, 
传谕安重诲专命兴兵,今已伏辜了。毕竟两川如何对待,且至下回表明。 
     安重诲恃宠擅权,其足以致死也,由来久矣。从珂虽唐主养子,但为唐 
主所垂爱,且已立有大功,语云疏不间亲,宁重诲独未之闻乎?顾因杯酒小 
嫌,必欲陷害从珂,计尚未遂,而君臣之疑忌,已从此生矣。王德妃为重诲 
内援,特以制锦铺地之谏阻,即致失欢,重诲不乘此乞休,尚欲何为?至于 
两川发难,必激之使变,已属乖方。且李仁矩、武虔裕等,皆非将才,乃一 
以私党而令镇阆州,一以私亲而使守绵州,用人失当,专顾私图,几何而不 
偾事也!逮夫内外交构,不死何待,彼尚自诩为一死报国。为问其所谓报国 
者,果属何在耶?或犹以死非其罪惜之,夫罪如重诲,死何足惜,所惜者唐 
主嗣源,不能明正其罪,乃徒为李从璋所击毙耳。重诲不死于国法,而死于 
从璋之手,宜后人之为彼呼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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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三回 杀董璋乱兵卖主 宠从荣骄子弄兵 
     却说孟知祥据有西川,得进奉官苏愿归报,已知朝廷有意诏谕,且闻在 
京家属,均得无恙,乃遣使往告董璋,欲约他同上谢表。璋勃然道:“孟公 
家属皆存,原可归附,我子孙已经被戮,还谢他甚么?”遂将来使斥归。知 
祥再三遣使,往说董璋,略言主上既加礼两川,若非奉表谢罪,恐复致讨。 
我曲彼直,反足致败,不如早日归朝,得免后祸。璋始终不从。越年为唐主 
长兴元年,知祥再遣掌书记李昊诣梓州,极陈利害。璋不但不允,反将昊诟 
骂一番,撵出府门。昊怏怏回来,入白知祥道:“璋不通谋议,且欲入窥西 
川,公宜预备为是。”知祥乃增戍设防,按兵以待。 
     果然到了孟夏,董璋率兵入境,攻破白杨林镇,把守将武弘礼擒去。当 
董璋出兵时,与诸将谋袭成都,诸将统皆赞成,独部将王晖道:“剑南万里, 
成都为大,时方盛夏,师出无名,看来似未必成功哩。”璋不肯依言,遂进 
兵白杨林镇。 
     知祥闻武弘礼被擒,亟集众将会议。副使赵季良道:“董璋为人,轻躁 
寡恩,未能拊循士卒,若据险固守,却是不易进攻,今不守巢穴,前来野战, 
乃是舍长用短,不难成擒了。惟董璋用兵,轻锐皆在前锋,公宜诱以羸卒, 
待以劲兵,始虽小衄,终必大捷。愿公勿忧!”季良善谋。知祥又问何人可 
为统帅,季良道:“璋素有威名,今举兵突至,摇动人心,公当自出抵御, 
振作士气。”赵廷隐独插入道:“璋有勇无谋,举兵必败,廷隐当为公往擒 
此贼!”知祥大喜,即命廷隐为行营马步军都部署,率三万人出拒董璋。 
     廷隐部署军伍,已经成队,乃入府辞行。适外面递入董璋檄文,指斥知 
祥悔婚败盟,又有遗季良、廷隐及李肇书,文中语气,似与三人已订密约, 
有里应外合的意思。知祥阅毕,递视廷隐,廷隐举书掷地道:“何必污目! 
想总是行反间计,欲公杀副使及廷隐呢。”再拜而行,知祥目送廷隐道:“众 
志成城,当必能济事了。” 
     才阅两日,又接汉州败报,守将潘仁嗣,与董璋交战赤水,大败被擒, 
接连又得汉州失守警耗。知祥投袂起座,命赵季良守成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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