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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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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叫声很凄惨 但却不像是人发出的 越发清晰地传来 是马受伤了 克托说
叫声太悲凉了 让人难以置信这是受伤的马嘶声 世界把太 多的不幸带给了这些可怜的生灵而它们却只有歇斯底里地呻吟 着 听的人毛发悚然 这声音在暗淡的 宁静的夜色里到处渗透 着弥漫着 这太难受了 开枪打死吧 德特林站起来怒气十足 地喊道
他是个酷爱马匹的庄稼汉 现在他终于怒不可遏了 炮火 似乎也在故意捉弄人 轰鸣声变得更加微弱了 而马的哀鸣却显 得更加清晰了 德特林怒火冲天 在这样一个谧静 晴朗的景致 中那声音像电波一般回荡在天宇之间 幽灵似的潜入了每只耳 膜 打死 把它们都打死 你们这些家伙 德特林已出离愤怒 了
可还有人先要料理呀 克托说
我们站起来想看看那些畜生所处位置 这样我们会稍微好 受一些 迈尔拿出他的望远境 那边一群护理员抬着担架 还有 一堆黑糊糊的东西在挪动 这些受创的马 有的向远处发疯似 的狂奔着 有的肠子从肚子里拖了出来痛苦挣扎着 有的被绊倒 后又站起来继续肆意地奔跑
德特林本想举枪射击 被克托推开枪口制止住了 你疯了 吗 克托嚷道
德特林哆嗦着把枪扔到地上
实在让人心碎 那可怕的 悲哀的声音仍能透过我们的紧捂 着双手涌入耳朵里 真让人难以忍受 大家汗水涔涔直流 真想 一口气跑得远远的 只要不再听到这凄惨得令人发指的哀鸣声 虽然它们并不是人 仅仅几匹马而矣
担架在黑乎乎的一堆东西中穿梭着 几声枪响那高大的黑 团便倒下去了 动了一会儿 便平静下去 终于发生了 那些追 不到的马惊恐地狂奔着嘶吼着 有人半蹲着开枪打倒一匹 又开
了一枪 最后那一匹马痛苦地转来转去 脊背淌着血支持着身子 像木马一般旋转着 有个士兵过去对准它开了一枪它便温顺地 缓缓地 倒在地上了
松开双手 耳朵里只间或传入长长的临死前的哀伤和叹息 四周一片沉寂 隔一会儿又有火箭 炮弹和星星欢唱着在空中飞 舞着 声音非常奇妙
它们是悲哀无辜的受难者 德特林踱来踱去义愤地骂着 他仍然难以从刚才的混乱中平静下来 声音因激动而发颤 把 马带到战场是最无耻的行为
天朦朦亮 大约凌晨三点钟左右 估计载重车快到了 我们 便开始往回赶 清风送爽 微雾迷离 我们的脸都蒙上了一层面 纱
拖着沉重的步伐 我们排成单行跨过一条条战壕和一个个 弹坑艰难地走进了一块飘散着迷雾的地域 克托来四处张望着 显得心事重重 好像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
没事吧 克托 克络普问
我真想一脚迈进家门 我知道他说的是营房 很快了 克托
是吗 是吗 他显得很焦躁
过了交通壕 是一片牧场 终于临近了那片可爱的小树林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那么亲切 房边整齐地排放着一堆堆土墩 和一个个黑色十字架
忽然 感觉一阵嘶嘶声音从身后逼近最后竟又成了那讨厌 的塌裂声和隆隆的轰鸣声 我们赶忙扑倒 就在前方十多米处 火光直顺着冲上天空
几秒钟 随着再一次轰鸣 树林里枝草飞射 三四棵树被连 根拔起直冲林丛的顶部 然后被肢解的四分五裂 炮弹咝咝飞 蹿 像锅炉被打开门一样 非常密集
趴下 有人大喊 快隐蔽
除了墓地和土墩没有什么掩体了 草太低了 树林又太远 而且很危险我们跌跌撞撞靠了过去 像胶水一样紧紧粘贴到土 墩后面 一动不动地等待着
一片可怕的漆黑 滚动着 呼啸着笼罩过来恐惧的黑暗像巨 人的步伐冲了过来又从我们顶咆哮而去 爆炸的火光不时给墓 地上空点起一盏盏闪光的明灯
看到不能离开 我们只好借着弹火的光亮向草地张望 那里 简直是一片澎湃的海洋 炮弹的火舌像海浪般不停地飞驰跳跃 着 而我们从草地上穿过的想法也被破灭了
顷刻间树林已夷为平地 被炸的粉身碎骨 我们就只剩下这 块墓地可以躲藏了
天崩地裂了 泥沙像倾盆大雨般到处洒落 我们面前弹片横 飞 我的衣袖也被划裂了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很疼 于是 我使劲捏紧拳头 到并不觉得疼 我还有些担心万一是已经麻木 没察觉呢 我便把整个胳膊摸了一遍 才发现只是擦伤点儿皮 没什么事 几乎与此同时 忽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被什么东西狠 狠打了一下 开始天旋地转了 但我尽力镇定下来 我的意识在 反复地告诉我 一定要保持清醒 钢盔被远道而来的碎弹片狠狠 砸了一下 好在力量已减弱 并没有戳穿 我擦掉眼里的泥沙 隐 隐约约看见咫尺之遥的地方居然炸开一个大坑 凭经验我知道 通常炮弹不会击中相同一个土坑两次的 于是我便顺势向前一 蹿一扑 像钓上来的鱼一样紧紧地趴贴在地上 随后一阵嘶嘶声 便由远而近急促地飞来 我本能地从左手一边抓住什么东西挡 了一下 便感觉天塌地陷一样 热浪在身上冲击着 我慢慢地爬 到旁边一个东西下面 也不知是块木头 还是块布 只知道它可 以用来掩盖 用来躲避那呼啸而来的纷飞的弹片
睁开双眼 我这才发现手里竟抓着一条断膊 我还以为是个 伤兵便喊他 却并不见动静也没有应答 仔细一看 原来早已经
死了 我又从周围摸到一些碎木头片这才想起来我们此刻还呆 在墓地里呢
密集的炮火麻木了我此时的知觉 我努力爬到棺材下面尽 量往深往里 因为只有它才能拯救我保护我 虽然此时此刻我 就依偎在死神的身边
弹坑像一张大嘴在我眼前张开 我想我一定是纵身一跃才 钻了进来 那时好像有人扌扇了我一巴掌 一只手在抓我的肩膀 莫非真的死人又活了 那手拽着我摇动我回头看去 却是克托辛 斯基的脸在正火光中跳跃 但我听不到他在喊什么 只能看见他 的嘴冲着我大喊着 他又摇了摇我的肩凑过身子来 乘炮声稍弱 一瞬间冲着我的耳朵大声说 快传过去有毒 毒气 快
我迅速取出我的防毒面具 发觉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个人 躺着不动 我想一定得让那个知道有毒气
我使劲呼喊 又靠过去用背包击打他 却丝毫没有反应 只 是埋着头 我估计是个新兵 克托已带好防毒面具 我也赶紧带 好它 我的钢盔滑下来正好在脸上 情急之下 我伸手把那人的 背包解开取出防毒面具套在他头上 他这才明白过来 然后我纵 身跳到那个弹坑里
毒气弹的沉闷声炸弹的巨响声以及锣鼓金属器碰撞敲打声 铺天盖地的掺杂在一起狂乱地鸣奏着威胁警告人们 毒气 注意 毒气
突然有三个人从我背后相继跳了下来 擦去面具上的水汽 我才看清楚原来是克托辛斯基 克络普和另一个人 我们四个人 屏着气 疏缓地呼吸着 心都在呼呼乱跳 一动不动地躺在那儿
我记起医院所见的可怕一幕 中毒伤员不停地咳嗽着把烧 伤的肺一块块吐出来 连续几天都是如此 因此开始几分钟 防 毒面具是否封闭严密很可能决定着人的生死
我轻轻地把嘴放到活瓣儿上呼吸 毒气在地面上舒展着 会 集到每一个坑洞里 它懒懒地蜿蜒着像一条正游动着的巨大的
水蛇 很快便潜到我们的弹坑里悠闲地徘徊着 我示意克托到上 面去 因为高处要比这儿的毒气稀得多 可紧接着一次凶猛的炮 击 阻止了我们的行为 而这一次 却 更 像 是 大 地 在 愤 怒 地 发 泄
随着 嘣 的一声响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半空径直朝我们扑 将过来 恰好就落到我们身旁 竟然是一口倒扣过来的棺材
我爬到克托那边 另外那个人的胳膊正好被飞落过来的棺 材给压住 他本能地用另一只手去摘防毒面具 克络普赶紧上 去死死地按住 又把那只手扭到背后牢牢抓住
克托和我忙上去动手往外拉出那条胳膊 那棺材早已松松 垮垮了 我们轻而易举便把它掀开了 倒出里面的尸体推到下面 的土坑里 然后设法去铲开下面的土
过了一会儿等那人昏死过去后克络普也过来一起帮忙 大 家放开手脚使劲干 齐心协力把铲子插到棺材底下 使它松动开 来
天已大亮了 我们用自己所有的绷带把一块棺材板绑到那 条胳膊下面固定住 而且也只能做到这样了
我简直就快被闷死了 大脑像要炸裂了似的 在防毒面具里 嗡嗡直响 胸涨得很厉害 呼出的空气都那么灼热 混浊 额头上 的青筋暴露出来根根怒张着
一阵微风轻轻掠过墓地 一道微弱的光线射到我们身上 我 跳出坑墙 爬出弹坑 透过杂乱的暗淡的晨光 一条完完整整的 腿横摆着 套在上面的长统靴还很新 这时我看见在我咫尺的地 方有人站了起来 我因为过于兴奋 面具的镜片擦了几次都还模 模糊糊的 透过镜片后边我看见有人已摘下防毒面具了
过了几分钟 我看他还没倒下而且还继续前进 于是我也把 面具摘下来 躺倒在地上 倾听咕噜作响 风吹走毒气 过滤了 空气 空气便如凉水汇入我体内 就感觉眼睛一黑一切便都记不 起来了
等炮击完了 我招呼弹坑里其他人 大家也都跳出弹坑 摘 下防毒面具 然后有几个人把那受伤的家伙抬起来有人还托着 他的那条受伤的胳膊 于是我们便摇晃着离开了
墓地乱七八糟 棺木中的尸首随处可见 他们又死了一次 不过被炸飞的每一具尸首都曾救护着我们的性命与安全
篱笆让炸毁了 军车铁道也被彻底破坏了 弯成一个个圆拱 高高直立起来 还有人躺在前面呻吟着我们都停了下来 而克 络普仍旧扶着那个受伤的人在向前默默地走着
地上躺着的正好又是个新兵 样子很疲倦 痛苦地看着我们 血顺是屁股向外滴渗 我本想用水壶里的甜酒和茶帮他擦掉血 水但克托一把制止了我 随后他凑上去弓着身子问 朋友 你哪 儿挂彩了
新兵眼珠动了一下 嘴唇稍动了一下他已毫无说话的气力
了
我们小心翼翼地扒下他的裤子 他呻吟了几句 慢点 轻
些 好吗
要是伤在肚腹 他可就不能喝任何东西了 不所幸的是他倒 没有呕吐 他的屁股被打的血肉模糊 裸露出来 因为关节被击 中 他可能再不能行走了
我用指头蘸水轻轻地沾湿他的太阳穴 又拿东西给他喝了 一大口 他这才好容易眨了眨眼睛 我们发现他的右胳膊还正 淌着血呢
克托用绷带铺开尽量把伤口都包住 没找到松轻点东西 我 只好撕开这家伙的裤管 想从他衬裤上剪下一条作绷带 谁知他 却没穿衬裤 我又重新仔细打量一看才认出他就是开始那个淡 黄头发的新兵 这时克托已从一个死人口袋里找出一条绷带 我 们便小心地把那处伤口包扎起来 小家伙怯生生看着我们 我 说 我们得帮你找个担架来
他并没听明白 有气无力地说 别扔下我
我们就会过来 现在必须帮你找副担架 克托说
他好像还是没听清我们的话 只是泪汪汪地哭着用手拉住 我们 一个地劲说 请 别离开
我看干脆给他一枪算了 克托看了看嚷嚷着
这可怜的小家伙已经危在旦夕了 最多只能再坚持几天 肯 定受不了来回的折腾了 他现在神志模糊 所感觉得煎熬要比临 死前要好的多 一个钟头里 他会巨痛难忍而尖叫 但只要活一 天 他就要忍受一天疯狂的折磨 况且他的死活又跟谁有关系 呢
克托 我看就依你给他一枪算了
好吧 他说完 愣了一会儿好像决心已定 这时又一群人 也向这边过来 弹坑和战壕里人头晃动
我们为他找来一副担架
克托不停地摇着头低沉地说 他太年轻了 然后又说了一 遍 太年轻了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呢
死了五 个 伤 了 八 个 这 个 代 价 比 开 始 我 们 推 测 的 要 好 一 些 但这仅仅是短短的一次炮袭 有两个正好死在被炮弹炸开 的墓穴中 我们铲些泥土把他们就地掩埋了
大家排 成 一 行 默 默 地 往 回 缓 缓 前 进 伤 员 被 送 进 医 疗 站 了 天阴沉沉的 抬担架的正忙不迭失地查看名卡和牌号 担架 上不时有人哽咽着 雨也开始飘洒起来
大约一个钟头 我们才爬上运输汽车 车里比来的时候宽敞
多了
雨越下越大 我们打开帐篷布盖在顶上 瓢泼大雨汇成一
道道水流从两侧急泻而下 我们就蒙蒙目龙目龙在半睡半醒之间随 着运输汽车摇晃而前后摇动
有两个人靠近车厢不时拿很长的木杈去排起架设太低的电 话 线 以免它们会挂了我们的脑 袋 间 或 便 听 到 有 人 喊 当 心
电线 我们就在半梦半醒中机械地弯弯腿 然后再竖直起 来
运输车乏味地晃荡着 当心 电话线 的声音不时乏味
地传后来 雨水也乏味地滴嗒流淌不休 它飘洒着掠过我们头 发 降落到死去者的头上浸透了那年少的新兵的衣衫 而他的伤 口正好在屁股当中 淋漓在克姆里奇那凸兀的孤坟上 它无声地 冲刷着我们的心房 强烈的爆炸声把我们神经重新紧张起来 大 家屏心静气不约而同张开双手 随时准备顺势跳下汽车 滚到路 旁泥沟里去
好在有惊无险 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于是那单调乏味地喊 叫声 当心 电线 又时而传出 我们却蜷缩着已半睡半 醒了
五
身上养了密密麻麻地虱子 要用指甲一个个地掐死 可时间 一长就感觉毫无兴趣了 还是恰德想了好法子 他用鞋油盒的盖 子吊在铁丝上 同时下面点上一段蜡烛 只要把那些结实坚硬的 寄生虫往里一扔 毕剥 一声就了结了
屋里暖洋洋的我们就把衬衫放在膝盖上圈坐一圈 裸露着 上体 两只手不停地进行着前面的动作 海依说他从特豪托医院 的军医主任哪儿带来了品种优质的虱子 它们的头上都长 有红色的十字架 他还开了自认为非常高明的玩笑说 他将用鞋 盒里越集越多的虱子油来擦他的长统靴 就为了这句话 他居然 一个劲儿笑了整整半个钟头
不过别人都没心思附和他 因为大家都在想着另一种更重 要的事呢
原来奇姆思托斯昨天真的也到了这儿 那个声音我们太熟
悉了 听说他在家乡照旧残酷地训练新兵但正巧其中有一个是 地方官员的公子也遭此厄运 于是便只有自认倒霉了
实际上 还有许多麻烦在等着他呢 那个恰德早就开始苦苦 思索用怎样的方法来嘲讽他 而海依显然又想起上次的殴打 眼 睛瞅着自己的大鱼鳍 对于他那真是一次快事 甚至做梦都在 想起呢 他狡黠地跟我挤了一下眼
克络普和米罗正津津有味地聊天 克络普可能从工兵炊事 班或其他地方弄来满满一饭盆扁豆 引得米罗双眼发直 总情不 自禁地注视着看一会儿 但很快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 过了一 会 儿米罗忽然冒出句话 阿尔 贝 特 要 是 和 平 了 你 准 备 干 什 么
哪会有和平呢 阿尔贝特干脆地说
我说如果 你会有什么打算呢 米罗坚持又问 克络普怒气十足说 那就远离这鬼日子
这我知道 可再往后呢
喝得一醉方休 阿尔贝特说 说正经的 别瞎扯
本来就是嘛 克络普说 你说我还能干什么呢
克托也加入了他们的谈论 他向克络普拿了些扁豆 边吃 边想 然后说 那就先大喝一场 然后再坐下一班列车回家 我 的兄弟 那可是和平啦 阿尔贝特
这是我老婆 突然他从油布信夹里拿出一张照片给大家 传着看 然后便大骂道 王八蛋 战争
是啊 我说 你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没错 他点头说 可我却还让他们饿着肚子呢
我们笑了 他们是饿不着的 克托 总会有地方给征发的
鱼鳍 意思是手 这是开玩笑的说法
米罗并不满意这些回答 他又推醒梦中的海依问 海依要 是和平了你做什么
我真想踢你一脚 尽是白日做梦 我说 怎么可能有和平
呢
那房顶上怎么能长出牛屎呢 米罗反驳了我 仍看着海依
的脸 期待他说话
海依显得很费脑筋 你是说打完仗是吗 是啊
那不就有女人了吗 海依想了想眯缝着眼睛说 对呀
那不就得了 海依灿烂地笑了 我找个健壮的街妓但必 须是真正的厨娘 然后就跳到床上去那里满身都有那么多东西 去抓 我会在那张铺着羽毛褥垫的弹簧床上 那样 我就一个礼 拜也不穿裤子
我们都静静地遐想着这诱人的画卷 身上泛起一层鸡皮疙 瘩 还是米罗先清醒过来又问 那之后呢 又怎样
顿了一会儿 海依不好意思说 我宁愿服满军役 海依 你有病吗 我说
你应该先去试着挖挖泥煤然后便什么都能理解了 他微 笑着说 接着又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小勺子 伸进阿尔贝特的饭盒 里
可至少要比在香巴尼 挖战壕要强一些吧 我说
海依嘴忙着咀嚼 脸上泛起笑容 只比在那里的时间长一 些 还有就是只要进去就别想再出来
不过 家里自然是舒服的了 海依
或许吧 某些地方是吧 他边说边张着大嘴陷入了思考之
中
香巴尼 法国东部的一个地方
透过他的脸 能明白他的思想 可以看到那所沼泽中的破散 的草屋 早出晚归的燥热中辛勤的劳动 以及廉价的薪水和他那 脏得发亮的工作服
在和平时期军队是很轻闲的 什么也不用担心 有饭吃 有 床睡 每周发一件新衬衣 当个军士还能捞一身漂亮制服 夜里 再自由自在地泡到小酒店里去
他已完全沉浸在他美妙的想像中了 接着又说 只要服完 十二年军役还能拿一笔退役金回去当个警察 整天闲逛了
他 洋溢着难以言表 的 喜 悦 你 想 谁 不 愿 意 结 交 一 个 警 察 呢 他们还会用白兰地和啤酒来款待你呢
可你怎么知道你会成为一个军士呢 海依 克托打断他的
话
海依便觉得索然无味了 不再吭声 但他依然还在幻想着皎
洁的秋夜 丰收的田野 小村庄的钟声 以及他和女仆们开怀逗 乐 还有那涂了猪油的烤荠麦大饼 和在餐馆里尽情吹侃的时光
他不情愿地丢开这些美丽的构想 愤愤地对米罗说 你尽 问这些没用的废话 说完穿好了衣服 把军服衣扣扣好不在搭 腔
那你呢 恰德 克络普问
恰德的心里似乎永远只装一件事 我会好好教训奇姆思托 斯这个浑蛋
他简直恨不能把奇姆装进一个笼子里然后每天早上先用棍 棒狠揍他一顿 我要是你 就一定想法当成个少尉 然后天天整 那个家伙 他兴奋地对克络普说
德特林 你呢 米罗不愿放过每一个人 他好像天生就是 个爱提问的老师
这个很少开口说话的人看了看天 只说了一句 正赶上割 麦子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他总在担心农场 老婆和孩子 他总是习惯性地翻翻报纸 看看他家乡那边是否有雨水 家里的干草还没有人收呢
奇姆思托斯的突然出现打断我们的交谈 恰德的脸一下子 涨得通红 见他走来 便平躺下去 气恼地闭上眼
犹豫了一下 奇姆思托斯还是大步走了过来 我们都若无其 事地坐着谁都没想起立 克络普好奇地抬眼盯着他看 奇姆等 了一会儿 见没人搭理他便问 这儿怎么样啊
等了很长时间并无人理会他 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便又想摆 出在训练场上的威风 但并不对着我们全体 而是对离他最近的 克络普试探他说 噢 你也来了
但阿尔贝特并不是那么友好 淡淡地答了一句 好像早你 一会儿
他嘴角上的红胡子抽动了一下说 你还能认识我吗 我可忘不了 恰德睁开眼说道
这不是恰德吗 奇姆思托斯转过身去看着他说
恰德抬起头来很傲慢地说 知道你自己是什么东西吗
我们怎么这么亲切了 都用 你 来称呼了 你莫非忘了我 们还曾一起躺在路旁的一条小沟里了吗
这局面让他难堪 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他没想到会有人公开 敌视他 好在之前他也听说有人要报复他 便多了几分提防
但沟沟的事马上惹恼了恰德 但这次他却显得很斯文 幽默 地说 我想是你自己去过哪儿吧
奇姆思托斯脸一下子就涨得通红一副怒气十足的样子 但 还是恰德更是得势不饶人抢先发作了 他把奇姆对他的谩骂全 倒了出来 你这个癞皮狗 我很坦白想对你说 你就是条令人恶 心的癞皮狗 懂吗
说完这句话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从他那迟疑的猪眼里流露 出来 几个月来的所有的快乐都堆集他那张脸上了
你这个狗崽子 无耻的泥煤工 你给我起立 两脚跟靠拢和
长官讲话 奇姆思托斯气急败坏地说
奇姆思托斯甚至比德国皇帝还难以忍受被人侮辱情形 他 大声地咆哮着 恰德 我现在正式命令你 起立
你还有其他的指示吗 长官 恰德问 难道你想违抗命令吗
恰德居然很坦然地引用了一句着名经典名句来作答复 而 他自己却都没有意识到 然后他又转身冲着奇姆思托斯放了个 响屁
等着军法处置你吧 奇姆思托斯简直是气冲牛斗了 说完 这句话他转身大步朝办公室那边去了
海依 恰德像挖泥煤工人一样肆无忌惮地叫嚷着 海依笑得 前仰后合不留神竟把下巴都笑错位了 傻傻地张着大嘴一动不 动无可奈何地呆立着 等阿尔贝特上前一拳打过去 牙床才又打 复到原位
要是告上去 事弄大可就麻烦了 克托担心起来 他会去报告吗 恰德问
会 一定会 我说
克托想了想说 你恐怕至少要受禁闭五天的处罚
不就是去休养五天嘛 恰德一点到无所谓 不急不躁 可 要是送你到要塞去怎么办呢 米罗一本正经地问 那更好 这仗对于我不就结束了
恰德总是无忧无虑很开朗乐观 好像没什么值得他烦恼的 事情 为了不让那些人气恼时找到自己 恰德便拉着海依和罗尔 一起出去了
米罗又拽住克络普没完没了地继续他的问题 阿尔贝特 现在你要是就在家里 准备干些什么呢
克络普已经填饱了肚子 有说话也变得温和了许多 咱们 班一共出来多少人
大家一块数了数在我们二十人当中已经死了七个 四个受 伤 还有一个一道住在病人院 现在最多也就十二个
还有三个少尉 他们是不用再理会坎通列克的侮骂了吧 米罗补充说
我们都认为不会了 连我们都难以再忍受别人的训斥了
你们想想 威廉 退尔 三重情节是什么意思 克络普 忽然想起那件事 不禁一个人哈哈大笑起来
格廷根派 诗人流派的风格是什么 米罗板着脸说 我也不紧不慢地说了一句 达旦卡尔 到底几个孩子 你真没出息 薄依慕 米罗叫嚷着
扎马战役 的时间 克络普问
利古尔格 的国家观念是什么 米罗扶了一下他的夹鼻 眼镜轻声问
请问是该说咱们德国人敬畏上帝 除此之外别的一切东西 都无所畏惧呢 还是该说 我接着提问
你说说墨尔本 的城市人口有多少 米罗反唇相问
连这都说不上来 一辈子就注定要失败了 我气愤地问阿 尔贝特
什么是内聚力 他打出了一张王牌
这些毫无用处的东西 我们已记了无数条 然而上学时 并 没人教过我们如何在狂风暴雨中点着纸烟 又如何把湿木柴生
威廉 退尔 德国作家希勒 于一八 四年的一个剧本
格廷根派 德国十八世纪七十年代狂飙突进运动的一个支流 格延根派的 诗人们在克罗人史托克 的影响下写出反封建的歌颂自由的诗歌
达胆卡尔 布尔贡德的公爵
扎马战役 公元前二 二年罗马人打败迦太基统帅汉尼拔 前二十四 前 一八三或一八二 的一次着名战役 扎马是古代北非洲的一个城市在迦太基之西
利古尔格 传说中古代斯巴达的立法者 约在公元前八二十年 墨尔本 澳大利亚的一个城市
内聚力 物理术语 指同种物质内部相邻各部分间的吸引力 它使物质聚集 成液体或固体
着火 更没有人告诉我们在战场上刺刀只有往肚子里刺才不会 被卡住
那又怎样呢 我们终久是要重返课堂的 米罗沉思一阵
说
除非会有一次对我们放宽要求的考试 我觉得希望不大 就算一番辛苦勉强考过了 日子并不会轻松的 如果没钱
还不是一样得埋头苦读
可总比现在好一点吧 但也未必他们会教你各种东西
克络普同意我们的说法 从前线下来的人是不会认真想这 种事的
那你还是应该有份工作嘛 米罗俨然一副坎通列克的神
情
我们奇怪地看着阿 尔 贝 特 用 小 刀 细 心 地 修 剔 着 他 的 手 指
甲 沉思一会他接着说 对呀 克托 德特林 海依你们都会重 操旧职 毕竟你们有自己的老本行可以去做就连奇姆思托斯也 是如此 但我们又干过什么呢 经过这样的生活 他指了指前 线的方向说 回去还能习惯其他生活方式吗
我们应领取养老金而后在小林里自在地生活 话一出 口我便后悔自己尽是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
可我们以后回去究竟该怎么办呢 米罗惘然而无奈地说
道
先别想那么多 只要能回去自然什么都会知道了 克络普
抖动了一下肩膀
我们也都茫茫然了 回去到底能做什么呢 我又问
我什么也不去做 别傻了 我们这些人是不会活着离开的 迟早都会客死在外的 克络普低声低气说
可我一想假如和平真的实现 阿尔贝特 沉默了一阵子 我 朝天躺下看着顶棚说 我甚至有些不敢听到 和平 的字眼 它会久久地困惑我 让我不知所措 我总也想不出要是和平了自
己还能干什么 在这儿再苦十倍我也认了 可以后怎样呢 现在 我一听谈论到工作 学习 薪水就不安 我现在非常讨厌听到它 们 我无以为业 无以为业呀 阿尔贝特
一切都让我感到十分渺茫 脑子里一片空白
克络普点了点头 我们以后都会活得很累的 可谁又会关 心这些呢 多年的硝烟炮火会很快淡忘的
我们都 看 清 了 每 个 人 每 个 与 我 们 年 龄 相 仿 的 人 无 论 何 处 或多或少都一样 这其实是我们这代人的共同命运
是战争毁掉了我们的一切 阿尔贝特概括了我们的思想 他的话是有道理的 我们的心已不再年轻已没有激情去面
对这个世界 在自我和人生的道路上我们逃避退缩 当我们刚刚 对世界充满希望的时候 才十八岁便早早地粉碎了这一切 随着 第一声炮弹的爆炸声 心灵一切美好都被无情地毁灭了 我们丧 失了理念和追求 除了战争我们一切都不愿相信了
奇姆思托斯活跃了整个办公室的气氛 那个胖乎乎的中士 走在纵队的前头 奇姆思托斯后头跟从着 他脚上的皮靴在阳光 下熠熠放光
我们都站起来 那胖中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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