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制裁令-第2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这次他一共出卖了多少人?”
“大概40多个。”
“那他为什么不把我暴露出来呢?”
“他有他的考虑。你不是军统正式人员,再说你还有利用价值,关键时刻借你为母报仇的心理干掉吴瘦镛。他们苦苦寻找有关吴瘦镛的证据,但是一直没有。老沈已经不是简单地替李士群清除障碍,而是怀疑吴瘦镛是个隐藏得很深的共产党。要是证据确凿,你还能在这里安然无恙?早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简晗背上泛起一阵寒气,她说:“照我看,吴瘦镛就是个共产党。”
危雅云连忙捂住简晗的嘴,低声说:“小声点!你怎么知道他是共产党?”
“我从薛妈的口气里揣摩到的。”
“薛妈是谁?”
“就是吴宅里的那个女仆。”
“哦,她说她的上线是吴瘦镛?”
“没有,我问过她,她把话题岔开了。不过,在她临走那天,她说让我转告吴瘦镛,说她床铺褥子下面有一张旧报纸,是她多年一直珍藏在身边的,如果吴瘦镛给她料理后事,就把那张报纸跟她埋在一起。我一直纳闷,那是什么报纸啊!她为什么一直珍藏?我总觉得她和吴瘦镛之间有什么秘密,8年来,她从成都到上海,一直跟随着吴瘦镛,吴那么狡猾,对我的身份一直持怀疑态度,考察来考察去的,一直没有放松。他难倒没看出薛妈一丁点蛛丝马迹?我不相信。”
危雅云若有所思地说:“你的推断有些道理,不过,也许薛妈一直爱着吴瘦镛,那张旧报纸是他们爱的信物吧!我猜。”
爱的信物让简晗想起了刘晓鸥,她问危雅云:“对了,刘晓鸥安全吗?”
“我估计安全,因为在得到老沈出卖我们的消息后,他是第一个转移的。我因为要处理文件和发报机,所以晚了一步。”
听到危雅云这么说,简晗稍微松了口气,不过想起老沈的阴险,她的心又像被针扎了一样疼。她说:“刘晓鸥曾经对我说过,只要军统获得一个情报,这个情报很快就会出现在丁默邨、李士群的办公桌上,现在看来,这事是老沈干的。”
“肯定是他!亏得我还那么喜欢他……”
“你喜欢老沈?”
“我一来,就被他深深吸引住了,他的老练、成熟与豁达把我的魂都抓走了,我爱得一塌糊涂。我本来想一心一意嫁给他的,但你知道,戴老板规定,军统特工不能结婚,除非抗战胜利。即使这样,我还是无怨无悔,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我可以等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你不知道,当他卸下那只假腿跟我做爱时,我丝毫没有嫌弃他的感觉,反而为他感动,他是为了革命事业成为残废的,我愿意爱他一辈子。谁知道……唉!”听得出来,危雅云的心在哭泣。
两个人再也没有说话,静静地躺在那里。危雅云的话,让她想起在自己的卧室,刘晓鸥忘情地吻她的那一幕,她像蜗牛一样缩回去,又伸出来,扭曲着,身子向上,变成虹。她渴望爆炸的那一刻,她等不及了,半坐起身子,把内衣向上翻去,一对雪白的乳房袒露出来……
当天晚上,简晗做了一个梦。一对男女在密室对面站立。男左女右,互相叉手。他们凝神思索,仿佛想象着羽化成天上的神灵,袅袅升起的真气在密室里萦绕,他们开始比划一些舞蹈动作,好像在进行一种仪式。对!是阴阳交合仪式。男人是刘晓鸥,他絮絮叨叨说着情话,一遍又一遍,压在那个女人身上,女人融化成一滩泥淖,稍加挤压就可以溢出水来。那女人恣意呻吟着,声音越来越大……
简晗醒了,发现自己在不知羞耻地叫着,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梦里甜蜜的性爱让她的心怦怦跳个不停,她想第二天跟危雅云聊聊这方面的话题,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跟谁聊过闺房私话,权当把囚室当作温馨的闺房吧,它可以让女人与女人之间变得像水一样温暖。
第二天是危雅云跟她诀别的日子。哨声犀利,铁门被打开,简晗以为要枪毙前几天进来的那几个女犯,谁知道林丽博喊的是危雅云的号码2230。
危雅云迅速从地上爬起来,她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她紧紧抱住简晗,身子开始瑟瑟发抖,随即便平静下来。已经寒冬腊月,简晗还穿着一件薄薄的衣服,危雅云脱下自已的毛衣,递给她,说:“我用不上了,你穿上它,就算我们之间永久的纪念吧!”说这话的时候,危雅云的牙齿已经打架,咯咯直响。
简晗哭得已经不成样子,她拉着危雅云的手,一直不肯放开。
“还疼吗?”危雅云发现简晗脸部侧面有一道明显的鞭痕,从耳根开始,一直向下延伸。
“不!”
“可怜的人,我马上要解脱了,你却还要受苦。唉!你自己多保重吧!我走了!”
危雅云被押出去后,简晗一直在哭泣,熟悉的人都一个个离开了,她的心从没这样孤独过,也没这样害怕过,她感觉死神一直在她身边徘徊,时刻可以叫上她一起上路。后来她不哭了,一下子停了下来,她感觉不对劲,因为她一直没有听到枪响。她以为刚才哭的时候没注意到,可是她一直尖着耳朵在倾听,不可能没听到。她问旁边的女犯,回答都说没有。奇怪,难道危雅云押出去这么久还没被枪决?又等了一会儿,大约一个小时,还是没有枪声,监狱比坟墓还静。简晗突然打了一个寒战,她知道上当了,危雅云才是“鼬鼠”,不是老沈。
冬日的阳光很温暧,斜斜地从窗棂洒进来,整个屋子亮堂堂的。这是一个令人惬意的下午,伊藤见司躺在藤椅上,捧着一本戴笠写的特工教材《政治侦探》,轻轻朗读着:
“政治侦探”以绝对秘密之身份,受独立组织之指挥,无论在何地何时,对何人何事,均不能暴露其真面目……其工作范围,视上级命令之所派,分驻各处,严密注意当地一切关于党、军、政、学、工、商人民之动态。凡有贪渎奸污,借公奉私,足以祸国殃民之事端,以及违法抗令,暗蓄异志,足以形成反动阴谋之行为,均须以最机密,最迅速之方法,洞悉内情,以最忠实,最正确之报告,摘发制裁。政治侦探之各个分子,分布于全国各个阶层中,分布愈广,力量愈大。然彼此不必定有联络,或竟不相认识,各以其工作所得报告,由指定之通讯方法,直接或间接递达主脑部……
这本由国民党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印,黄埔出版社出版的小册子是他每天必读的书籍,他必须了解它的精髓,用来研究军统特工。
他大概26岁的样子,修长的身材在一身藏青色西服下显得特别匀称,他手指纤细,像个女人。具有这样手指的男人对语言的掌控能力超乎寻常,所以他当初在东京“东亚文化研究社”学习时,只用了三个月时间就可以顺利阅读汉语了。当然,中日文字同祖同宗,掌握起来并不太难,不过他可以在学习英文法文德文的速度上给自己一个证明,他比同期学员快10倍。
“东亚文化研究社”表面上研究文化,实际上是个间谍学校。伊藤见司除了学习间谍必需的基础课程外,主要从事于密码研究,比如恺撒密码、波雷费密码、维吉尼亚密码、四方密码和埃特巴什密码,尤其维吉尼亚密码,更是他的专长。维吉尼亚密码第一次引入“密钥”概念,密钥就是一把开启智慧窗口的钥匙,找到它,密文才会大白于天下。伊藤见司对此兴趣甚浓,每天除了朗读一些中文书籍外,就是钻进密文寻找密钥。日本陆军部军务课长影佐祯昭是最赏识伊藤见司的人,所以他特意把伊藤从日本调来,用以对付日益猖獗的军统特工。
此时,伊藤放下《政治侦探》,又把目光投向一个月以来一直没有解开的一篇密文。据说这是1560年6月2日密码发明者布莱瑟·维吉尼亚写给他情妇的一封情书,几个世纪以来无人能解。他试着用布莱瑟(Blaise),或者倒过来Esialb,也用过Virginia和Ainigriv作为密钥,皆无济于事。心想也是,如果用发明者姓名作为密钥,早被人破解了。伊藤的心思开始放在那个不知名的神秘情妇的名字上,他试过法国女子常用的Cféline、Sylvie、Sonia、Lisa、Alisha、Sacha、Isabelle等大概100多个姓名,都宣告失败。看来姓名不是密钥,或许有其它更隐秘的蹊径等待他去寻找。“蜿蜒入沓渺,蹊径从何寻?”他默念着诗人赵光荣在《里湖纪游》中的诗句,眼睛紧紧盯着那篇密文。
伊藤见司性格内向,沉稳而阴郁,除了他该做的事情,对外界发生的其它事物一概不闻不问,似乎他不是从事中日间谍战的一名间谍,而是科学家。他给人的印象是时而固执,时而狂躁,还非同寻常的死心眼。汪伪特工里有人在背后这样形容伊藤:手里攥着屎橛子,给他麻花他都不换。
“砰砰!”有人敲门。
“してください(请)!”伊藤很不耐烦,他最恨有人在他思考的时候打断他的思路。
门开了,那人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伊藤说:“どんな事が発生しました?(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没有回答。
伊藤抬起头一看,眉头立即舒展开来,他站起身,张开臂膀,用标准的汉语说:“亲爱的,快进来,想死我了。”
危雅云把自己当作鸟,张开翅膀,绕过屋里的家什,飞进了伊藤的怀抱。危雅云在日本留学时,便被日本间谍组织看中,并进入“东亚文化研究社”受训,跟伊藤是同学。二人从那时就有了性关系,一直到危雅云被派回上海打入军统内部,算起来他们已经有两年没见过面了。
伊藤把危雅云抱起来,放在沙发上,然后起身把办公室的大门上了锁,这才重新伏在危雅云的身上贪婪地亲吻起来。危雅云的身体仿佛随时处于开启状态,伊藤不用密钥就可以破解,他纤细的手指触摸到她的敏感部位,她假意推却,嘴里不住地哼着:“亚美爹,亚美爹(不要,不要)!”5秒钟后,她变成“毛掏,毛掏(还要,还要)!”随即做欲仙欲死,灵肉分离状……
伊藤点燃一根香烟,揽着赤裸的危雅云问:“这次入狱受苦了吧?”
危雅云说:“也没什么,又没有用刑……”
“听说上次用了?”
“丁默邨那个狗杂种,不问青红皂白,上来就打。我又不能暴露我的身份,只能咬牙坚持。妈的,把我的指甲给拔了,腔骨打断……”
伊藤有些感动,说:“你是帝国的女英雄,大日本帝国的每一个臣民都会记住你的。”
“不!我不是,我最崇拜的是‘帝国之花’南造云子,她才是。”
“就是在国民党国防部汤山温泉招待所做招待员的廖雅权吧?她当然不错,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骄傲,不过,我觉得你更棒,这次立了大功,我们抓那帮军统像笼子里抓耗子一样,监狱都关满了,哈哈哈……”伊藤仰头大笑起来。
“当时丁默邨打我的时候,我用四川话骂他,狗日汉奸,我日你先人板板!我担心我是不是演过火了,他要是当时给我一枪,我这时候还能见到伊藤君吗?”
“先人板板是什么意思?”号称“中国通”的伊藤显然对这句方言不甚了解。
“就是祖宗的灵碑。”
“哈哈……”伊藤轻轻打了一下危雅云,“你的家乡话够狠!丁默邨那个杂种当然听不懂,他是湖南常德人,我听他骂的最多的是‘我通你地娘’,不知道是不是这样。”
“我不懂他家乡怎么骂,反正当时我只敢用四川话骂,他要是听懂就麻烦了,我是骂给一起被逮捕的其它人听的。他们可以证明我的刚烈与坚强,证明我对军统的忠诚。现在看来,要不是老沈救我,我到最后实在挺不住,只能向丁默邨坦白,我是日本方面的,不是什么鸟军统。”
“说到那个老沈,你是不是跟他……”
危雅云白了伊藤一眼,说:“你吃醋了?怎么可能嘛!我能看上那个上了年纪的瘸子吗?想起他的假腿我就恶心,亏你想得出来。”说完,嘟着嘴,身子歪在一边,生气去了。
伊藤用手扳过危雅云的肩头,说:“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哪个男人不喜欢呢?这是很正常的事,你又没做错什么。好了,我们不谈这些,谈谈正事吧!”
危雅云穿上衣服,说:“吴瘦镛绝对是共产党。”
伊藤问:“你在那个小娘们儿身上找到证据了?”
“证据倒没有,只是凭她观察后得到的感觉……”
“感觉有什么用?每个军统的人还感觉你是他们的人呢!”
“是,我知道。现在关键要找到那张旧报纸。”
“报纸?”
“薛妈,也就是吴宅那个女仆,被枪毙前对简晗说,她褥子底下有一张珍藏多年的报纸,如果吴瘦镛给她料理后事,就把那张报纸跟她埋在一起。”
“你的判断是……”
“我猜,那张旧报纸有她给吴瘦镛传递的某种信息,估计是密码。”
“密码?”伊藤兴奋地叫了起来,“这是我最感兴趣的。当天搜查吴宅的是哪些人?”
“丁默邨。”
伊藤立即抓起电话,拨通后对话筒大声说:“找一下丁默邨。什么?他不在?他到哪儿去了?不知道?你们这帮饭桶,关键时刻就知道找女人,马上给我找!让他跑步到我办公室,我今天必须见到他,否则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
危雅云一边冷眼看着,说:“估计你找不到他。”
伊藤问:“为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关键时刻就知道找女人。”
“是啊!这帮色鬼!据我所知,李士群找了个女作家关露,是胡绣枫的亲姐姐,救过他老婆叶吉卿的。这也能搞到一起去?我已经给上级打过报告,在我看来,那个关露很可能是潜伏在李士群身边的共产党。他还美呢!哪天死了都不知道谁下的药。还有周佛海,更烂,逛窑子,得花柳病,简直乱了体统。丁默邨就更不用说了,一个色中饿鬼,支离病骨,弱不禁风,肺病已到了第三期,就这样的人还能和唱京剧的童芷苓缱绻好几年,你说奇怪不奇怪?最近他又搞到谁了?”
“这次这个女人来头不小。”
“哦?说说。”
“还记得前不久被击毙的郁华吧?”
“刚发生的事怎么不记得。”
“郁华是江苏高等法院第二分院刑庭庭长,而担任江苏高等法院第二分院的首席检察官叫郑钺,我要说的这个女人,就是郑钺的女儿郑苹如。”
“郑苹如?”
“对。1937年7月130期《良友》画刊封面女郎。”
“又是个美女。”伊藤叹道。
“是啊!上海滩上有名的美女。”
“恕我寡闻。”
“你当然寡闻,你就知道密码。”
“嘿嘿!”伊藤干笑着。
“郑苹如的母亲是你们大日本帝国的名门闺秀,叫木村花子,随丈夫回到中国后,改名郑华君。他们先后有二子三女,郑苹如是第二个女儿,从小聪明过人,又跟着母亲学了一口流利的日语。郑苹如在明光中学读书时,丁默邨曾当过这个中学的校长,你可别小看了她,她不是一般的美女,是中统特工!”
“啊!”伊藤眼睛顿时睁大了。
“她凭借母亲的关系,周旋于日本高级官佐之间,曾和日本首相近卫文麿派到上海的和谈代表早水亲重攀上关系,继而又通过早水的介绍,结识了近卫文麿的儿子近卫文隆。近卫文隆在上海东亚同文书院上学,从普林斯顿大学转到这里的他寂寞难耐,见到郑苹如后,更是一下子坠入情网。她把近卫文隆骗进一个朋友的家中,用玩乐和柔情困了他一天一夜。她的目的是绑架近卫文隆,迫使日本首相作出停战让步。但重庆方面命令她中止这一危险的游戏,近卫文隆在浑然不觉中又被送回,逃脱了政治肉票的命运。郑苹如以学生的名义接近丁默邨后,丁顿时被她的美色迷住了,而郑却伺机谋杀他。有一天,丁默邨约郑苹如一起参加影佐祯昭和周佛海举办的宴会,郑苹如借打扮拖延时间通知了她的上级。她向丁默邨抱怨自己的蓝呢大衣过时了,想去静安寺的西伯利亚皮货店买一件。进了店子后,丁默邨发现有几个人鬼鬼祟祟向里张望,他感觉不对劲,立即丢下200美元给郑苹如,说你自己挑吧,然后从另一个门奔出,箭一般窜进他那辆别克防弹车。杀手开枪了,但为时已晚,丁默邨侥幸捡了条活命。”
“八嘎!”伊藤不屑地怒骂道。
“丁默邨怀疑是郑苹如安排了这次谋杀,正巧在这个时候,郑苹如打来电话,大概是想探测一下丁默邨的口气。丁默邨老奸巨猾,他说,你来自首吧,不然杀你全家。郑苹如以为自己的身份真的暴露了,去年圣诞节前夜跟家人吃过最后一顿饭后,毅然赴死。”
“赴死?你这个消息可靠吗?”
“还有另外一种说法,郑苹如感觉丁默邨似乎没有怀疑到她,如果这样放弃就功亏一篑了。为了将来仍能约丁出来,策划再一次谋杀,于是决定先去看看他。她以要钱投石问路,并叫上沪西日本宪兵分队长横山作护身符,同去找丁默邨。刚进大门,郑苹如就被捕了。不过,下令者是李士群,不是丁默邨。”
“被捕后她是怎么解释皮货店发生的事?”
“吴世宝的老婆佘爱珍与女翻译沈耕梅参与了审讯,她一口否定自己中统特工的身份,坚持认为这次谋杀纯粹是场情杀,是有人追求她,争风吃醋引起的。谁会相信她?汪精卫的老婆陈璧君、周佛海的老婆杨淑慧、李士群的老婆叶吉卿,以及丁默邨的老婆赵慧敏都由于好奇和嫉妒去看过被关押的郑苹如,她们一致要求立即处死她,省得再害人。说实话,丁并不想处死她,他还迷恋她的肉体,但李士群却另有打算……”
伊藤迫不及待说:“别让他打算了,我倒想认识认识这个美女特工。”
“晚了。据我得到的消息,昨天她已被枪决。”
“在还没有拷问出她的真实身份前就草草枪决她,这完全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伊藤气急败坏地吼道。
“在还没拷问出吴宅那个女仆上线是谁,也就是说,在吴瘦镛的事情还没搞清楚的时候,你不是也下令枪决了那个女仆吗?”
伊藤说:“这是两种情况。”
“有区别吗?”
“有。女仆是共产党,我比你清楚,什么刑都用了,她就像一块铁一样,视死如归。我只有成全她。”
“追随汪精卫先生的陈公博、周佛海、李士群等,过去不也是共产党吗?”
“他们是信仰的败类,随风摇摆的墙头草,我看不起他们,永远看不起!”伊藤又点燃一根烟,在屋里走来走去,他突然停下来,继续问:“谁下令枪决的?”
“李士群,在他护送汪精卫到青岛开‘青岛会谈’前夜下的令。李士群想出丁默邨的丑,借机挤走丁默邨,他好当76号的头儿。就这么简单。”
伊藤的脸变白了,他恶狠狠地说:“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乃至争权夺利,根本就是胸无大志,难道这就是汪精卫手下的栋梁吗?”
说着,他走到写字台前,拉开抽屉,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危雅云,说:“这是我国特高课最近发布的对中国社会的定义,你念念,念出来!”
危雅云拿过那张纸,轻轻念道:“帝国可以欣愉的是中国的官吏,大都犯有恐日病,而不敢稍行违抗帝国。现在华北约十分之七不能精诚团结联合应付,大都采自保主义,维护自身之存在。中国的实力派,大部分是采取个人或小集团的繁荣主义,缺乏为国为民的观念。真能爱国为民的为数不多,大都为顾己而不顾人之辈。其实力维护现状、镇压反动尚感不足,如何可以抗日?故此后帝国对华工作应击破大的对象,维护小的对象,以分散其实力的集中。以华北民众而论,其意志均属奸猾而薄弱,易于利诱与威胁,民众间缺乏团体组织与训练,完全为散沙状态。”
伊藤说:“面对这些利益小人,你说,我们大日本帝国能不取胜吗?”
伊藤还想慷慨激昂说下去,忽然有人敲门,两人赶快穿戴整齐,这才把门打开。
进来正是刚才讨论的丁默邨。
丁默邨一进门就点头哈腰地问:“伊藤君找我有事?”
伊藤看着丁默邨贼眉鼠眼的样子,一脸厌恶,他面带讥讽地说:“我们日本记者把你形容成‘婴儿见之都不敢出声的恐怖主义者’。你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像吗?我看你见了女人才不敢吭声。”
说到女人,丁默邨的眼睛立即溜到危雅云身上,他觉得这个女人有些面熟。
危雅云从桌上拿起一根香烟,点燃,问:“不认识了?”
丁默邨诚惶诚恐,说:“恕我眼拙,你是……”
“危雅云。”
“危……”他想起来了,是用四川话骂过他的那个军统女特工,“你怎么……”
“我的身份没必要向你报告。”危雅云冷冷地说。
“哦,”丁默邨讨了个没趣,他转向伊藤,问:“伊藤君有何贵干?”
“搜查吴宅是你去的吧?”
丁默邨一惊,以为5箱财宝的事东窗事发,他开始闪烁其词,说:“是我,还有很多人……”
“搜到什么没有?”
“没……没……”丁默邨开始结巴。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日本人他就哆嗦。
“八嘎!我问你搜到一张旧报纸没有?”
丁默邨松了一口大气,说:“我就知道伊藤君要问这个,我都给你带来了,你毕竟是密码专家,我搞不懂……”说着从随身携带的皮包里拿出一张旧报纸和一封信。
伊藤接过来,草草浏览了一下报纸,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那封信上。他问:“信是夹在报纸里的?”
丁默邨回答:“是的。”
伊藤的嘴角慢慢咧开,终于笑了。他对丁默邨说:“你撰写的吴宅调查报告可以作废了。你现在马上回去,立刻把简晗放掉!另外,吴瘦镛你不要动他,他现在是我的。”
“你的?他是日本方面的人?”丁默邨疑惑不解地问道。
“这事你就别管了,你把你那起风流案子搞清楚就行。”
丁默邨怏怏地走了。
危雅云立刻把那封信拿到手里,上面写道:至情云武,旧报伴我,业已七载,鬓发厮磨,回放不缀,痴心无悔……
她问:“这是女仆的情书吗?”
伊藤笑了,说:“那是表面。”
“那它的真正含义是什么?”
“我一看到这种分成一组一组的字,就立刻想到了栅栏密码。”
“什么是栅栏密码。”
伊藤得意地用下巴向危雅云一点,示意她过去,然后拿出一张白纸,取出一支钢笔,说“所谓栅栏密码,就是把要加密的明文分成一组一组的,可以是无数个组,然后把每组的第1个字母连起来,第2个字母再连起来,以此类推,最后形成一段无规律的话。一般比较常见的是2栏的棚栏密码。你看,”伊藤用笔在纸上写下一串英文:WE LOVE SHANGHAI(我们热爱上海),“把它们去掉空格后变为WELOVESHANGHAI。然后我们把它分成两个两个一组,成为WE LO VE SH AN GH AI。好了,看着,先取出第一个字母,变成WLVSAGA,再取出第二个字母EOEHNHI,连在一起就是WLVSAGAEOEHNHI。这就是密文了,谁也看不懂。”
“怎么解开这种密文?”危雅云饶有兴趣地问。
“先把密文从中间分开,变为两行:
WLVSAGA
EOEHNHI
再按上下上下的顺序组合起来,变成WELOVESHANGHAI。最后分出空格,就可以得到原文WE LOVE SHANGHAI。”
“太有意思了!但是,这跟那封信有什么关系?”
“几乎没关系,我想复杂了,实际上我一眼就看出,把每组字的第二个字挑出来,连在一起读就可以了。”
危雅云又拿起信,读道:“至情云武,旧报伴我,业已七载,鬓发厮磨,回放不缀,痴心无悔……第二个字挑出来:情报已发放心。”
伊藤得意地问:“简单吧?”
“简单。这说明吴瘦镛就是共产党,这是女仆给他的留言,之前她发送过情报。”
“对!但是问题出来了,这似乎是一个根本不懂得密码的人写的密文,共产党有这么简单吗?”
“有什么不可能。”
“理由呢?”
“第一,女仆的文化水平不高,她只能编写这样的密文。第二,她没想到能碰上你这么一个密码高手……”
“不!不!中共研究密码的特工都到苏联系统钻研过密码学,他们掌握得不比我们少。”
“你听我说第三,古人云,大道至简。智者的简单,并非因为贫乏或缺少内容,而是繁缛过后的觉醒,去繁就简才是境界。”
“我有种醒醐灌顶的感觉,不过,我还得慢慢消化才能明白。”
“我问你,为什么放了简晗,又不去动吴瘦镛?不马上一网打尽,竟然还要放虎归山?”
“猫逮着老鼠的时候为什么不吃它?它想玩,玩才能玩出境界。他们不是把这种幼儿园似的密码表演给我了吗?那么好,他们继续演,我当观众。简晗代表着军统,吴瘦镛代表共党,国共不是要联合抗日吗?我倒要看看他们在一起怎么玩,放心吧!他们最后都会被我玩死。”
“小心玩火自焚。”
“焚烧起来自然有灭火器。”伊藤淫邪地笑了。
半夜,伊藤久久不能入眠,他的脑子一直回响着危雅云说的“大道至简”,他越琢磨越有滋味儿。有时一句不经意的话,往往起着指点迷津的作用。危雅云说得对,只有简单才能快乐,才能自由,才能让任何问题迎刃而解。女仆过于简单的所谓密文可能是她文化程度所限,没有受过密码训练,为了传递信息不得已而为之的幼稚行为。如果用密码规律去破解,只能越解越糊涂,因为它简单得让你措手不及,让你瞠目结舌。世界上的任何事情是不是也应该是这样的规律呢?他是否可以换一种方式来思考这个世界?去繁就简才是境界,呵呵,情报已发放心。情报已发放心。他差点笑出声来。
突然,他眼前一亮,坐起来,猛然想,用女仆的方式能不能找到布莱瑟·维吉尼亚那封情书的密钥?
他打开台灯,把那封情书的密文,和维吉尼亚密码表放在灯下。就用布莱瑟·维吉尼亚这个名字试试。Blaise Virginia,不!再把名字倒过来一次,成为Blaise Esialb Virginia Ainigriv。情报已发放心。她用的是第二个字。好吧!第二个字母挑出来,LSII。试试!半个小时后他被堵回来了。那就第三个字母,AIRN。他本来还想继续笑“情报已发放心”这句话,现在他笑不出来了,他感觉找到了情书密钥。
20分钟后,他用AIRN当作密钥,成功破解了那封情书的全部内容。几个世纪以来无人能解的一道难题终于被他破解了,而且用的是一种最笨拙最幼稚的方式,确切地说,是共党女仆启发了他。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白纸黑字摆在他面前,他不得不相信,他在密码界创造了一个奇迹。
他像耗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