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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那些人那些事-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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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张昭团队意识不强,没有合作精神,他做了丞相,是不会有和谐局面的。孙权这样说,倒是也符合张昭性格。可是,孙权老是违逆众意,不让张昭做丞相,孙权的梧桐树栖不下张昭的凤凰,这里面有没有其他隐秘的原因呢?
第一种可能,张昭在孙策死后,青睐的继承人是孙翊而非孙权,孙权为之耿耿于怀?
第二种可能,赤壁之战,张昭主降,孙权认为张昭是个自私胆小的家伙?
第三种可能,张昭过于严厉,不想背后总有一双严厉刻板的眼睛盯着?
……
还是多种可能纠结在一起?
不管多少种可能,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张昭是众望所归的丞相人选,但是孙权却是万万不能让张昭做丞相。先是孙邵,后是顾雍,这两个远远不如张昭有威望的人,先后坐了丞相位子。从孙权接替孙策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张昭终生不能为相。
如果不能在自己应该在的位置上,那就什么位置也没有了,只能选择离开。张昭是最应该做丞相的,但是孙邵和顾雍在丞相位子上,张昭会舒服吗?看到张昭在那里板着脸,孙丞相和顾丞相会放开手脚发号施令吗?一次,孙权向百僚进行支持率调查,最让他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张昭要发言。张昭说孙权的法令太多,刑罚略微重了一些。孙权心里暗笑:老糊涂,法令不多,刑法不严,怎能创造安定和谐的局面!他知道自己说不过张昭,干脆沉默不语,指望着有谁能反驳张昭。但是,张昭的话谁敢反驳呢?孙权无奈,只得将头转向顾雍,满怀期待地问:“你以为如何呢?”但是,顾雍让他失望了,顾雍说:“我的看法就和张昭说的一样。”孙权无奈,只得宣布减轻刑罚。看来,有张昭在,即使不让他做丞相,他还是照样会让孙权感到不爽。
没办法,孙权只得让他离开。当然,孙权会让张昭自己主动地离开,这样孙权就免得落个打击老臣的罪名。
第四节 非常君臣
怀念自己的影子——
从当上皇帝那天起,孙权就决定让张昭离开了。
公元229年阴历四月的丙申日,武昌,孙权称帝,改年号为黄龙。当年那个哭哭啼啼被张昭扶上马的愣头小子现如今成了君临江东的皇帝。
孙权集合百官,体验做皇帝的感觉。臣子们很配合地称赞孙权的功德,争着说孙权是堪比尧舜的圣主。张昭举着笏板走上来,正想要客套几句,为孙权送上几句褒扬功德的赞语,他还没有开口,孙权却开口了:“要是按照张公的计策,现在我还不知道到哪里去要饭呢!”孙权这是在揭赤壁之战时张昭主降的短儿。满朝文武看着张昭,张昭羞惭不已,伏在地上,大汗淋漓。
当再次抬起头时,大家发现张昭比刚才苍老了很多。
孙权对张昭的不满已经公开化了。张昭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安静地离开。
“微臣老了,请陛下准许我辞职!”
“张公才74岁,姜子牙这个年龄还在河边钓鱼呢!张公怎能撂挑子呢!”
“微臣病了。”
“哦,病了?养病要紧,张公您千万要保养好身体,这是对江东负责。”
就这样,张昭辞去了官职,交出了兵权。君子知进知退,毕竟是精通《春秋》的人,张昭在孙权厌烦他的时候,选择了主动退出。不过,在大家看来,张昭是引咎辞职,是在为当初主张孙翊掌权和赤壁之战主降的错误买单。
打扫书房,整理几案,翻开《春秋》,享得浮生日日闲。翻开书本,关上书斋门窗,再也没有战场血光,再也没有政坛浮尘,再也没有君臣龃龉……这等神仙日子,比做那狗屁臣子强多了。来江东,不就是为了寻一张安静的书桌,安放一本《春秋》吗?赋闲在家的张昭,安安静静地读《春秋》,做起了老宅男。《〈春秋左氏传〉解》《〈论语〉注》,张昭双管齐下,开始了这两本书的写作。生活,原来可以如此有意义。
可是,张昭还是感到了空虚,因为他想起了孙策和吴夫人的重托。
孙权啊孙权,你记得张昭主张孙翊掌权,但是可曾记得也是张昭把你扶上马,搀扶着你走上了争霸之路呢?
孙权啊孙权,你记得张昭在赤壁之战主降,但是可曾记得也是张昭为你打点后方,在你出征的时候为你消除后顾之忧呢?
孙权啊孙权,你记得张昭一次次地让你下不来台,但是你可曾知道这是一个士大夫在践行忠君效死的信条?
皇帝使者把张昭从书桌前唤了起来,张昭跪在地上,聆听圣旨。在张昭踌躇满志要为孙策和吴夫人的重托鞠躬尽瘁的时候,孙权当众侮辱张昭;在张昭心灰意冷,一心读书的时候,孙权却任命张昭为辅吴将军,地位仅仅次于三司,又改封张昭为娄侯,食邑万户。
人们纷纷向张昭祝贺,张昭呢,一一笑着回谢。孙权任命他为辅吴将军,但是并没有交还他兵权,很显然这个任命是个摆设。孙权刚刚登基,不想落下打击老臣的恶名。遗憾的是,张昭以为孙权突然间醍醐灌顶,要重用他了。
合上《春秋》,洗洗脸,刮刮胡,大踏步,挺直胸,高昂头,张昭上朝去了。朝堂上,孙权照例问一句:“诸位爱卿,可有什么不同意见?”百僚照例不会“有什么不同意见”。皇帝金口玉言,一句顶一万句,其他人说一万句又有什么用!可是,张昭不这么认为,他是这么想的:皇帝让我来上朝,那我就要做点事儿,要不就是不忠了。张昭认为他最应该做的事儿,就是进谏。每次上朝,张昭总是辞气壮厉,义形于色,一副“我就是真理”的牛气冲天的样子。
唉,书生啊,在皇帝面前,你牛什么牛啊!
张昭屡屡进谏,甚至直接否定孙权的话。孙权终于忍无可忍,下令说:“别让我再见到那个老东西!”
就这样,张昭又回到书桌前读《春秋》了。书生,还是读书是本分啊!
可是,老是宅在家里不上朝,那就是怠工,就是闹情绪,就是对皇帝不满,张昭还得硬着头皮上朝。既然上朝,老是不说话,那也是闹情绪,也是对皇帝不满。可是,一说话就是进谏,人家皇帝不喜欢啊。张昭似乎也读懂了现实这本书,他终于也开始改变了,不再与孙权谈论政务,转而在孙权面前谈论另一个话题——神仙。哪个皇帝都想成仙不死,永远地把皇帝做下去。于是孙权发现,张昭其实是个挺可爱的老头儿,在不谈论政务而谈论神仙的时候。
不是我喜欢堕落,而是现实太容易让人沉沦。张昭的沉沦,让其他读书人也看不下去了。那次,一个叫虞翻的人,看到张昭与孙权谈论神仙,就指着张昭破口大骂:“看看那些死人,在那谈论神仙,难道世上真的有神仙吗!”张昭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孙权说:“张公,别生气,我替你教训他。”结果,虞翻被流放到交州。
默默地望着虞翻远去的背影,张昭突然想到,自己的背影也曾经这么沧桑而沉重。莫名的,他怀念起自己那时的背影来了。
可是,要在人生路上走下去,是不能留恋影子的。最初的意气书生,渐渐地变成了一心养老的老头。
江东要是开春节联欢晚会,严畯的保留节目就是背书,大家送他一个外号:“背书王”。严畯从小就酷爱读书,他似乎有自虐症,把天下最难背的《诗》、《书》、《礼》背得滚瓜烂熟,又天天抱着一部天下最乏味的《说文解字》啃。一次,为了显示治下群臣是有文化的,孙权让严畯表演背书这一才艺。严畯一贯谦虚,但是说到背书,他认为自己是天下第一,就毫不客气地背了一篇《孝经》的“仲尼居”。孙权带头鼓掌喝彩。
“哈哈,严畯是个乡野儒生,陛下请看我为您背书。”张昭说完,就行云流水般地背诵了一篇“君子之事上”。张昭背完,没有掌声,因为大家都在暗暗赞叹张昭背得好,忘记了鼓掌。
当年的江东仲父,现在只想着争做“背书大王”?
张昭与严畯有过节吗?当然没有。严畯也是彭城人,是张昭的老乡,他避乱来江东,还是张昭把他推荐给孙权的,而且他与张昭的儿子张承还是好朋友。张昭这是与孙权过不去。
是的,就连孙权,也想不起来张昭上一次上朝是什么时间了。
距离产生美。张昭不来上朝的时候,孙权反而开始想念他,念叨起他的好来。毕竟,孙权也算是一代英主,知道自己需要张昭这样的诤臣。可是,张昭是他撵回家的,现在孙权怎能叫他回来?
感谢诸葛亮,是他派来了一个夸夸其谈的使者,让孙权体面地找到了请回张昭的借口。诸葛亮主持蜀汉大局,一直奉行与孙吴友好相处的政策,双方使者往来不断。这次诸葛亮派来的使者,一个劲地夸赞蜀汉如何如何太平盛世,普天之下只有蜀汉才是最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这个使者指手画脚,根本不把孙吴群臣放在眼里,孙吴群臣活该不争气,没有一个人能说得过他。
“唉,要是张公在座,这使者便会立马气短无言,又怎能在这里自夸呢!”龙椅上,孙权怅然感叹。
孙权想起了遥远的221年,那时,夷陵之战刚刚结束,为了避免陷于蜀汉与曹魏的夹击之中,孙权委曲求全,对曹丕称臣,曹丕册封孙权为吴王,派邢贞为使者来吴举行封拜仪式。邢贞仗着自己是“中央干部”,进了孙权的宫门,也没有下车,张昭挡在车前,对刑贞说:“礼节没有不重视的,法条没有不遵行的。可是你妄自尊大,难道是因为江南人少兵弱,连方寸之刃也没有吗?”好汉不吃眼前亏,再说人家张昭说得在理,邢贞不再摆谱了,立即乖乖地下车,老老实实地行礼。张昭都能制服骄横的魏使,何况眼前这个只知道耍嘴皮子的蜀使呢?
“果然,我们离不开张公。”孙权对被蜀汉使者驳得哑口无言的群臣说。
第二天,孙权派遣亲近的宦官去探望张昭,请他入宫。什么去与蜀汉使者辩论啊,只是一个借口罢了。蜀汉使者能说就能说吧,刘禅不还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吗?打天下,夺地盘,是要看真刀实枪的,吹牛也只能是过过嘴瘾,孙权才懒得与那个蜀汉使者较劲呢。不过,孙权十分感谢这个使者,因为是他带来了请回张昭的理由。
张昭暗笑:“年轻人,真是要面子啊!”他甚至有些心疼孙权了。第二天,他去拜见孙权,离开坐席,向孙权谢罪:“以前多有得罪,对不住啊!”孙权想不到张昭能主动低头,感动不已,就扑通一下跪在张昭面前,说:“张公可不要这样说!”
张昭坐好,呷一口孙权亲手端过来的茶,抬头对跪在面前的孙权说:“当初太后、桓王(孙权称帝后封孙策为长沙桓王)没有把老臣托付给陛下,而是把陛下托付给老臣,因此我总想竭尽臣节,可是我见识短浅,总是违逆您的意思,本来我想自己落后了,早该被抛弃了,没成想又蒙您任用,能够为您出谋划策,可是我一心为国,志在忠诚,至死不渝,如果要我改变志节,来换取荣华富贵,我办不到。”
有如此忠心的大臣,就像父亲一样呵护着自己,孙权怎能不感动呢,他本来就是一个情绪化的人。于是孙权制止张昭再说下去,说:“以前,是我错了。”
君臣相知,令人动容。
可是,有时君臣就像是两口子,不见面就想,小别胜新婚,朝夕厮守时却会时有龃龉,甚至会撕破脸打破头。孙权和张昭的关系,大概就是这样的。
关系恶劣的时候,孙权甚至要在张昭家门口放火。
皇帝制造的纵火案——
为了证明自己的皇恩浩荡,皇帝总会在各地找一些所谓的祥瑞之兆,马屁精们就纷纷汇报各地祥瑞之兆。甲地的野蚕结茧大如卵,乙地的野稻生米如豆,丙地的稻子窜出了双穗。汇报祥瑞的总能得到奖励,最终丙地的马屁精获得最佳祥瑞奖。结出双穗的稻子被称为嘉禾,是《尚书》中就有记载的祥瑞,被视为天降福祉、政通人和的吉祥之兆。孙权下诏明年改元为嘉禾元年(232年)。
自然界是神奇的,有一些动植物生长奇特也是很正常的,但是缺乏自信而且缺少功绩的中国皇帝,总会把这些自然的东西归到自己身上。不过,嘉禾也的确给孙权长脸,这一年的十月,的的确确传来了好消息:辽东太守公孙渊派特使来到建业(南京),说是要弃暗投明。所谓的“暗”,就是曹魏,公孙渊原本是曹魏任命的辽东太守。所谓的“明”,就是孙吴,公孙渊愿意向孙权称臣,请求孙权派一支大军去辽东,这样幽州指日可下,进而以幽州为基地,进取冀州,扬州,徐州,兖州,青州也可传檄而定,然后直捣许昌,剿灭曹贼……哈哈哈,天下可定。
感谢公孙渊!感谢嘉禾!
孙权欣喜若狂,宣布封拜公孙渊为燕王,要派重臣带兵一万多人渡海赴辽东。群臣吓了一跳:吴国连“公”还没出过呢,孙权一下子就封公孙渊为王!
想到自己快要统一天下九州了,孙权走路都会笑出声来。这时,照例是张昭站了出来,给他泼了一盆冷水,他进谏说:“公孙渊背叛曹魏,害怕被征讨,才远来求援,归顺非其本志。如果公孙渊有反复,再效忠于魏,我们派去的人回不来,不就贻笑于天下吗?”
孙权眼里只有九州雄主的位子,再也看不到其他,对张昭的话当然听不进去。这时,同样进谏的群臣早就都闭上了嘴,例如丞相顾雍。是呀,皇帝就是皇帝,要是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行事,谁还做皇帝呢!祸从口出,病从口入,皇帝不高兴臣下进谏,那大家都留着唾沫养养心肺吧。可是,张昭做不到这一点,为《论语》作注的他,清楚地记得书里有这样一句话:“为人谋而不忠乎?”他暗下决心,一定要阻止孙权这一愚蠢且疯狂的决定。张昭固执地连续几次进谏,看那样子,要是孙权不听,他会一直唠叨下去。
忍耐是有限度的,当张昭再次唠叨时,孙权一皱眉,一瞪眼,拔出刀来,砍在身前的桌子上,愤怒地说:“吴国士人入宫则拜我,出宫则拜你,我尊敬你,也算是到极点了,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和我过不去,我恐怕不该那样尊敬你吧。”
赤壁之战时,孙权在张昭面前亮刀,这一次,孙权再次在张昭面前亮出了刀。张昭毫无畏惧,直视着孙权,一字一板地说:“我虽然知道我的意见不会被采用,但是我每次总想竭尽忠诚,是因为太后临崩的时候,把我叫到床前,遗诏让我辅佐你,当初的顾命之言还在耳边!”
说着说着,张昭泪流满面。孙权心中一颤,刀扔到地上,也流泪了。
一生之中,谁会在谁的面前流泪?君臣如此,令人感喟。
可是,江东不相信眼泪,历史不相信眼泪。孙权擦干泪,还是要坚持自己最初的决定。现在的问题不再是派人去辽东是对还是错的问题,而是听张昭的还是听孙权的问题。
当然是要听孙权的,因为他是皇帝。哭都哭了,难不成还要自杀?张昭没办法了,想出了一个狠招:罢工。当然,毕竟是读《春秋》的人,晓得君臣礼仪,张昭不会直接对抗孙权的,他就说自己病了,不能上朝。哼,我管不了你派人去辽东,你管不了我生病!张昭就这样与孙权耗上了。
“好!好!好!”孙权咬着牙,暗暗地说,“他不是不想上朝嘛,那就给我用土封住这老东西的门,让他死了也得埋在家里!”于是立马下令用土封住了张昭的家的大门。
“好!好!好!”张昭咬着牙,暗暗地说,“他不是不让我出去嘛,昏暗的江东,我出去还嫌脏了眼呢!”于是他让人用土从里面封住了自家大门。
这一下好了,张昭家要买点什么,必须搭个梯子,站在墙头上,向经过的走街货郎用力地喊。
事情正如张昭所料,在曹魏的威逼利诱下,公孙渊又归顺了曹魏,杀了孙权派去的使者,一万多江东士兵也被屠杀。
残酷的事实面前,孙权想起了张昭事前的谏言,意识到自己真的不能离开张昭。于是,他派人去张昭家里道歉。这可真是一对非常君臣,见面了就相互厌烦,不见面了却非要见面不可。
邻居们发现,张昭家大门口的土清理干净了,张家人买东西再也不用站在墙头喊了,而且,皇宫派来的人马这几天天天来张昭家。邻居们还听到,皇宫里的人每次从张昭家出来,总会偷偷地嘟囔:“真是一个倔老头,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
邻居们近一步打听,才知道事情的真相。正如当初张昭反复进谏孙权始终不听一样,现在孙权道歉张昭始终不接受。张昭当然不能说不原谅孙权,而是说他病得厉害,不能上朝。邻居们听说,孙权要亲自来请张公上朝呢!
皇帝要来,当然是特级警备,提前几个时辰街上就戒严了,连一只苍蝇未经允许都别想出来。可是,这么严格的警戒,还是出了安全问题,而且是严重安全问题——纵火案!很多年以后,邻居们还会提起这起奇怪的纵火案。
火灾地点:张昭家。
火灾原因:人为纵火。
纵火人:孙权。
皇帝下令纵火,烧着了张昭家的大门,这够奇怪的吧。
孙权一看派人不能张昭请出来,就亲自出马。欢迎孙权的,不是跪拜在街口的张家人,而是紧紧关着的张家大门。
孙权虽然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但是他依然拿出年轻时猎虎的力气,在街上大声喊:“张公开门!张公开门!”
张昭没有回应,只是派人出来告诉孙权:“我家主人病得厉害,不能起床!”
孙权冷笑,好啊,你家主人病得不能起床,那我看看着火了能起床不?
点火!孙权命人把张昭家的大门点着。这做皇帝就是牛,想不要人家出门,就用土封人家的大门,想逼人家出门,就火烧人家大门。
这场纵火案件还有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没人救火。皇帝纵火,谁敢救火啊。再就是,人家张昭都不救,别人救哪门子火啊。张昭比皇帝还牛,你不是烧了我家大门,那我把屋门也关上,有本事你来烧屋门啊。
咣——咣——张昭的屋门关上了。
火越燃越大,眼看就要变成火灾了。孙权不怕发生火灾,但是怕张昭被烧成灰,那样的话,孙权就没有机会制服张昭了。于是,孙权下令灭火。
在冒着青烟的张家大门前,孙权一动不动地站着,脸色比烧黑的门板还黑。
张昭的两个儿子张承和张休早就坐立不安了。老爷子再不出去,皇帝老儿下一步就要烧房子了。张氏兄弟相互一示意,把老爷子从床上架起来,推到孙权面前。孙权急忙迎上去,把张昭拉上车,载回宫里。
孙权最大的优点,就是敢于认错。这时的孙权也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而且还是皇帝,居然在张昭面前深深地检讨,请求张昭的原谅。张昭快八十岁了,大门被封他不害怕,被烧他也不害怕,但是现在孙权一认错,张昭的心就软了。
唉,这孩子,还算知道好歹。张昭原谅了孙权,就像大人原谅犯错但是认错的孩子。
从此,张昭又恢复了上朝。年届八十的老人了,还有什么看不透呢?以前进谏孙权不听,现在进谏孙权就听吗?再也没有张昭进谏的记载了。何况,张昭的身体越来也差,已经顾不上朝政了。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为了孙策和吴夫人的重托,耗尽了自己的最后一点生命,享年八十一岁。
“殓以时服”,张昭留下了这样的遗言。按照葬礼习俗,要给寿终者换上寿衣,才能送他上路,毕竟他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可是,讲究节俭的人,往往会留下遗言,要求给自己穿上活着时穿的衣服入殓。“殓以时服”,也正是曹操死前的遗训。张昭和东吴的最大敌人曹操,一样选择了薄葬。一样追求至约至简的人,为何要分处在两个水火不容的阵营中呢?
孙权想不通这个问题。孙权所能做的,只是脱下龙袍,一袭素服,到张昭的灵床前哀悼。
看到张昭安详地躺着,再也不能起身把他扶上马,再也不能开口进谏,孙权想不通,为何他那么讨厌张昭却又始终离不开张昭?
第二章 不归游子太史慈
第一节 职场菜鸟
勇敢的职场菜鸟——
夜。
深夜。
黑暗无边,北风凛冽,几十里外,海浪拍打岩石,发出低沉的巨响。
一彪快马,顶着狂风飞驰而来,在一户人家的大门前停下。骑马人飞身下马,拍打大门,用力喊着:“奏曹史大人,郡府召开紧急会议,务必即刻起身!”
骑马人喊了十几下,门内还是没有动静,他停下来,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自言自语:“唉,年轻人睡觉就是沉啊!”他的话音未落,从里面传来回话:“知道啦!我现在就穿衣服!”
骑马人不放心,又喊了一句:“太守大人正在府衙里候着呢,一个很重要的会啊!”喊完,他纵身上马,飞驰而去,到下一家去通知。
吱呀——
沉重的大门打开了。一人急匆匆地走出来,他的衣服还没穿好,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走。这个夜晚格外得黑,看不到这人的相貌,但是从身影看,他分明是个年轻人。
吱呀——
沉重地大门又关上了。年轻人策马前行,他恨不得马能生出翅膀,把他早一点儿送到郡府里去。
郡府里灯火通明,太守倒背着手,皱着眉,在厅堂里不停地走来走去,不时地向外面望去,焦躁地自言自语:“这些家伙,怎么还不来呢?”
这里是青州东莱郡,治所在黄县。黄县,一个靠近海的地方,据说,徐福渡海为秦始皇访求成仙之药就是从这里起航的。从这里出发,奔东北走几十里路,就能入海,身在蓬莱仙境了。可是,看看这位太守的脸色,毫无身处仙境的样子,似乎他正在地狱里煎熬。遗憾的是史书上没有他的名字。
开会时间:深夜。与会人员:奏曹史(郡府主奏议事的属官)。
深更半夜地把下属找来开会,太守大人肯定遇上了火烧屁股的事儿。那个年轻人气喘吁吁地第一个赶到,端坐在那里,等着会议开始。可是,其他该来的人很久才来。有的说身体不舒服,现在是抱病前来;有的说孩子夜里哭闹,缠人;有的说是马车坏了,或者说是马闹肚子……年轻人听了,感到无比的羞愧。大家都克服重重困难来开会,只有他,一个骨碌爬起来,骑上马很顺利地就到了。
太守宣布会议开始:“咳……咳……把大家集合起来,就是商议一个事情,大家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
原来,东莱太守和青州刺史闹了一点儿矛盾,孰是孰非,各说各有理,谁也不服谁。有问题,找组织。所谓组织就是上级,州府的上一级就是朝廷了,与州府闹矛盾,只能找朝廷来裁决了。东莱太守与青州刺史都打算上书朝廷,请求朝廷主持公道。
“郡府里的朋友快马发来急报,说是州府给朝廷的奏章已经上路了。大家说说怎么办呢?”去年太守的老婆偷人,他也没这么着急过。
所有人并没有按照太守说的“说说怎么办”,领导说怎么办的时候,大都是已经考虑好了怎么办,根本用不着你说。但是,那个年轻人开口了,他说:“那等天明了,我们也把奏章送出去。”
他说得对,既然是郡府和州府有矛盾,那朝廷就应该等双方的奏章都到了,然后再裁决。天亮再送奏章,也就是比州府的奏章晚一天,碍什么事呢?
可是,听到他这样说,其他人还是忍不住笑了——不屑地笑了。年轻人见状,也马上明白过来,暗暗后悔自己想得太简单:要是可以天明再送奏章,用得着把大家从热被窝里叫起来吗?
一个花白胡子的人看着年轻人,以教导的语气对他说:“天下人都去朝廷送奏章,晚去一天,可能要迟十几天才能把奏章送上。”
花白胡子说完,一个驼背的人接着说:“朝廷批复奏章是有时限的。州上的奏章批复了,我们的奏章就不会受理了。”
年轻人不好意思地笑了,对花白胡子和驼背拱手施礼:“感谢前辈教诲!”
太守语重心长地对年轻人说:“子义啊,你入郡府才三天,不懂的东西还很多,要多向有经验的人学习啊!”
这个字子义的年轻人,就是太史慈,东莱郡黄县人。小时候,母亲常常教导他:“孩子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要不就糟蹋了咱家的姓啊!”西周时候开始设立太史之职,太史是天子的家臣,负责天时、星历,关乎帝王家的吉凶祸福,责任重大,因此就被赏赐以“太史”为姓氏。因为岗位需求,太史必须掌握海量知识。太史家的每个孩子一生下来就被家长要求要好好读书,否则就有辱自己的姓。诸多小太史们皱着眉头读书,发誓假如有来生再也不姓太史,太史慈却捧着书本读得津津有味,发誓一定要光大太史家的门风。太史慈的好学,从小时候就出名了。东莱郡太守慧眼识珠,几天前把他征召到郡府担任奏曹史。
今晚的这个会议,是太史慈参加的第一个紧急会议。他与花白胡子、驼背一起坐在那里,格外显得玉树临风。这是一个身长七尺七寸的小伙子,身姿挺拔,洒脱清秀。他长着非常好看迷人的胡子,据说,这么好看的胡子,只在河东郡有一个叫关羽的人能相提并论。年轻的太史慈还不懂得捻着几根胡须就可以掩饰内心的不安,他心里的阴晴原原本本地呈现在英俊的脸庞上。虽然灯光昏暗,但是大家还是可以看到他的脸上满是羞愧。他是在为自己刚才莽撞的发言而感到羞愧。看到他这样,花白胡子和驼背也恍惚回忆起了当初自己身为职场菜鸟的情景。
“事关郡府荣辱,诸位说说应该采取何种对策呢?”太守又问。
吸取了刚才莽撞发言的教训,太史慈不再随便发言,他看着花白胡子和驼背,等着聆听他们的高论。可是花白胡子与驼背却仍然沉默不语。按照太史慈的想法,最直接的做法,就是现在就派快马去送奏章,争取超过州府的奏章。可是,这么明显的主张,花白胡子与驼背又怎么会想不到呢?
花白胡子和驼背都不说话,太守只得把目光投向太史慈。太史慈忍不住了,脱口而出:“那我们现在就派人去追啊!”
太守早就等着有人说这句话,就问花白胡子和驼背:“我看这个法子不错,那就按照子义说的去做?”
“大人英明!大人高见!”
其实,花白胡子和驼背也知道应该现在就派人送奏章。可是,这话要是他们说出来,还能有机会称赞太守英明吗?不给长官留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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