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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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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跟秦延之呆久了,我怎么净想这些风雅的事物,果然是近朱者赤。[小说网·。。]

我打了个哈欠,继续闭眼深思,如果秦延之真是待罪之身,索性也别在朝堂被人欺压下去了,与我一同回山寨岂不更好,顺便带上蝶衣表妹,小书童老管家。至于那小皇帝,我与他不熟,他再如何风雨飘摇,我也还是只能护着自家夫君。

只是不晓得秦延之的心是向着我还是向着那小皇帝。

这真是一个令人颇感纠葛的问题。

我又打了个哈欠……于是……便睡着了。

第二日醒来,衣衫半敞,扣子只解到第四颗,昭文世子却没了踪影,我动了动身子,无甚不适的感觉,原来侍寝竟是如此的简单。

我伸了个懒腰舒展筋骨,感叹美好的一天又要开始。

晌午,微微端了几样清淡的小菜送过来,眼圈红红的似乎哭过,我瞅着她那梨花带雨的小模样有些心疼,遂好心问道:“微微,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

“不是……”微微眼泪汪汪的看着我,轻泣道:“我们家二公子病了,从昨天下午一直卧病在床……”

“他?”我吃惊不小:“病了?”

微微的眼泪瞬时滚落两腮,声音百转千回的哭起来,听的我头皮发麻。

难道这落水体虚还可以传染?

“落水……染了风寒,已经禀报老夫人了。”微微哽咽:“我们家二公子已经好些年未病过了。”

嗳,真真是造孽,原来罪魁祸首还是在下。

我俯案将那些菜肴吃完后,微微差不多也哭到强弩之末,我擦嘴,拍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你带我过去看看你家二公子,这侍寝也侍过了,总不能天天关着我吧,我要求与月倾颜同等待遇。”

既然同是身为男宠,就要公平对待,履行了义务,就要获得对等的权利嘛。

微微最后一声哽咽卡在喉咙里,噎住了。

我又为她捋了半天,她才涨红了脸小声道:“昨夜老夫人归府后将世子爷召到戒房内罚跪一宿,云公子……怎会侍寝……”

吓!衣服都给解开了还想赖账!

我瞪大眼睛一本正经的告诉眼前羞涩的小丫头:“衣服,已经脱了;寝,也已经侍过!吃干抹净死不认账是不对的!”

微微窘了窘,无言以对。

我相信,天底下所有的娘亲都是慈爱的,山寨中的大娘、二娘、三娘、大婶、二婶、三婶……总之,不管白天晚上怎么虐待自家夫君,对待孩子,齐刷刷的宠溺。想那山上的大妹二妹和三妹已经被几位姨娘宠上了天,爹爹稍微严苛一些,姨娘们便语重心长、循循善诱道:“男孩子要鞭打着养,不然不晓得吃苦耐劳;女孩要宠爱着养,不然将来一串冰糖葫芦便让人给哄走了。”她们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总若有若无的向我这边飘,飘得我从头到脚都凉飕飕的。

于是……爹爹果然往死里鞭打我。

微微说,一直在宫中陪伴太后娘娘吃斋念佛的老夫人因为乍闻二少爷病重,匆忙回府,而今还在床边守着呢。

果然尽显慈母风范。

我绕过回廊的时候便能听到她忽高忽低的哭腔,唱戏一般:“我那苦命的儿啊……你的娘亲死的早啊……而今连你也要撒手西去了吗……为娘的心啊……六月天沐浴在冰天雪地中啊……”

我扶墙,晕了晕,这位冰天雪地的老夫人还真是蛮具唱戏天赋,堪比那日投湖的小旦。

可是,任墨予难道就此撒手人寰?这么大个人情我可欠不起。

我疾步想要冲进去看了究竟,却在门口与南叶撞了个满怀,那丫头也是双眼通红,低声道:“奴婢去给二公子煮粥,老夫人吩咐了黄瓜青菜萝卜粥。”语毕垂首而去。

……

瞧这钦点的几样蔬菜,感情她是想喂兔子呢。

我这厢还未品出其中的滋味,屋内那位丝竹悦耳的老夫人“嘎”一声刹住唱腔,不悦道:“屋外何人?鬼鬼祟祟扰人清静。”

我浑身一凛,晓得是打扰了她的雅兴,遂一弹袍角稳步迈进,答曰:“在下云子宁,乃刚刚入府的……”然而“男宠”两个字还未待出口,坐在窗边哈欠连天的昭文世子猛的抖擞精神,抢着说道:“家丁,家丁!”

我斜视他,老夫人不满一哼。

于是任胖子忙改口:“小厮,小厮!”

我负手继续斜视他,老夫人开始闭眼叹息。

“书童,书童!”昭文世子虔诚的看着他娘亲,眼睛水汪汪道:“这次没错了,娘您别为了一个书童再罚我跪了。”

我也抬头去看那位传说中的老夫人,风韵犹存啊风韵犹存,想当年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吧,只可惜为何会生出野猪般的儿子?想来问题定是出在老侯爷身上!

端坐在床榻上的老夫人终是憋不住,叹道:“景垣啊,不是我说你,本来你与长公主的亲事已经谈到十之八九,可你做何要逼死小旦,抢那秦延之的男宠。你爹爹近日不在府内,你和墨予可是要把咱侯府给拆了是吧?”

我摸下巴,饶有兴趣的听这些劲暴消息。

任景垣耷拉下脑袋,小声辩解道:“儿子当初把月倾颜纳入府内的时候,娘亲您不是也没说什么嘛……”

老夫人气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个月倾颜是死囚,无权无势,你就算把他捏圆了揉瘪了都无碍,可这会儿小皇帝借着这个男宠大做文章,眼看你与长公主的婚事就此搁浅,你爹爹这些年来的筹划也化为乌有,你怎么就想不透呢!”她的芊芊玉手指着我点来点去,点来点去。

这会儿,我倒是全明白过来,柿子要挑软的捏,并且要掌握时间和力道。月倾颜她是个无依无靠的软柿子,捏起来自然顺手,而今我虽然也孤苦伶仃,可捏的时候不对,妨碍了大事,便怪起我这个柿子了。

我何其无辜啊。

老夫人显然是越说越气,昭文世子越听越迷糊,直挺挺躺在床上的任墨予嘴角却微微上扬,呈现一个美好的弧度。

我抱肩围观半晌,直觉老夫人即将把持不住端庄的形象,遂打了个哈欠,提醒道:“老夫人,世子爷,我想先瞧瞧床上的二公子死透没有。”

原本争执不下的二人齐刷刷的看向我,老夫人面红耳赤,世子爷一头雾水。

下一刻,老夫人俯在她宝贝小儿子耳边开始嚎啕大哭:“我的苦命的儿啊……你作何如此狠心扔下为娘啊……让我如何同侯爷交代啊……”

我抚额,又来了。

任墨予的眉心跳了跳,估计被他这大嗓门的后娘吵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14第十三章:长公主

老夫人这位娘亲当得很尽职尽责,她说:“墨予房内光是丫头也不行,既然你是书童,以后便呆在二公子房内吧。”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姹紫嫣红一溜的娇俏丫头,诚然她说出了事实。

任景垣不满,扭动着身躯撒娇:“娘亲……我也缺书童。”肥肉哆嗦着似要掉到地上,油腻感油然而生。

我连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坚决道:“是,我以后跟着二公子。”

老夫人皱眉不悦:“一点规矩都不懂,下人要自称奴才。”

我垂首,恭维道:“是,我晓得了。”

于是老夫人再也懒怠瞅我一眼。

而任墨予卧病在床数日,每日青菜萝卜啃得欢快,但凡看我伺候在身侧,他总是笑的眉眼弯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再过几日,他可以下床走动,每每大呼小叫的喊我去搀扶他,我推脱:“书童只负责整理书籍和笔墨纸砚,以及陪读。”

任墨予坐在床侧摇摇欲坠,怆然若泣:“我要上茅房,丫头不方便。”

我坚决摇头,小声说:“这会儿老夫人不在,你就别装啦。”

这任家二公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挑了挑眉毛,懒洋洋的倚到床侧,一伸腿,指道:“来,给大爷捶捶腿。”

我郁结,上前随手捏了两把,戚戚然道:“你那会儿不是说,若我跟了你,便当兄弟对待,可还作数?”

“不作数。”他看着我笑。

“为何?”我咬牙。

“男女有别。”

“……”

“上面上面,捶用力点,别傻愣着。”

我忽然产生一种上去掐死他的冲动。

再过几日,他的病算是好了,每日总要装模作样的到书房内呆上半天。说他装模作样绝对并不冤枉,我陪伴过秦延之,晓得真心读书同敷衍了事的区别。

秦延之在书房时极少让人进去打扰,偶尔我会进去帮他研墨,他若闲暇便会抬头冲我笑笑,大部分时间他在专注的看书。

可是换作是任墨予,情况便大不同,他极其喜欢使唤人,一会儿喝茶,一会儿喝水,天热了打扇子,饿了要吃水果,我被他指使的团团转,他则慵懒的靠着椅子笑的欢畅。

我思考良久,遂开口问他:“你为何要装病?”

任家二公子闻言将我扯在怀中,附在耳侧神秘笑道:“这还不都是为了你,若我不装病,大娘怎会回府,若她不回府,那晚的侍寝你便如何?你忽男忽女……那是欺君之罪,你懂吗?”

我惊了惊,着实有些搞不懂我是男是女为何会同欺君之罪联系到一起。

任墨予轻轻拍着我的肩头,笑眯眯安抚道:“别怕,别怕,你晓得我对你的好就行。”

他对我好不好暂且不提,可他的话到底几分真几分假我还真是猜不透。

于是我也笑眯眯的顺着他的意思说道:“二公子对我的好在下一定铭记于心,不知能否放我出府一趟?”算起来我已经十几日未见秦延之,也不晓得他会如何处置花之丫头。

任家二公子的脸色霎时阴沉下来,冷哼一声:“不行!”便不再理我。

变脸果然比翻书还快,好在我早知晓他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儿,习惯了。

当夜,我正要吹灯歇息,原本伺候他睡觉的南叶忽然跑过来对我说,她们家二公子答应了我的请求。

我回味了半天方才明白他说的是晌午的事情,难为他三更半夜还记得。

第二日上午我照例在书房伺候任墨予读书,今日的二公子深沉些许,衣服也是崭新的料子,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连带发冠都换做白玉,簪子上也镂着细微的花样。

我瞅着他发愣,感觉像是大姑娘出嫁,忒隆重了。

他埋头看书,面色淡然,手里轻轻把玩腰间的一枚配饰。半晌,忽而抬头冲我微微一笑,安静而澄澈,宛若水莲初开。

我霎时看呆了,刚刚拿到手的书“吧嗒”一声掉落在地。

于是任墨予便开怀大笑起来,边笑边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如何?是否要匍匐在本少爷脚下?”

我瞥了他一眼,俯身拾起地上的书卷,拍了拍灰尘,如实答道:“刚刚你若不大笑,还是有些像秦延之的。”

任家二少爷的面色瞬间乌云缭绕。

通常情况下,女子忽然将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灿若云霞,十之八九是要见自己的心上人,我想,男子应该也不例外。

可整整一个上午,只见他在书房看书,并未外出。

我立在身侧给他打扇子,活活看他春心萌动了两个时辰,动得我都替他累,喜欢哪家姑娘便大胆去追,闷在书房里发春有何用。

真没瞧出来,平日里尽显风流的二公子原来骨子里如此闷骚。

“你那是什么眼神?”任墨予不知何时抬头望向我,眉头微蹙。

“崇拜的眼神。”我正色答完,继续扇扇子。

任墨予嘴角微翘算是满意我的答复。

晌午时分,一声尖锐的“长公主驾到……”穿透整个侯府,我本有些困乏,可那小声音着实调的高,惊飞了所有的瞌睡虫。

我抚了抚额头,想要出去看看光景,毕竟当朝的皇帝陛下只有这么一个嫡亲的胞妹不是,好歹也是长公主,如假包换,若不及时抓紧参观,过了这个村便没这店。

况且我听丫头们私底下讨论这个小公主,全是溢美之辞,不过说实话,带了个公主头衔的女子,即便不美也是美的。

然而……我这厢还未起身,书桌旁原本老僧入定的任家二公子周身瞬间散发出朝气蓬勃的活力,饶是我隔着一丈远,仍能感觉如沐春风。

于是我晓得,正主儿来了,感情这任小狐狸的心上人便是当朝的长公主啊,怪不得……怪不得……任景垣去(文)青楼抢花魁,他尾随(人)撺掇;世子爷对柳蝶(书)衣念念不忘,他亲自(屋)去抢;自家哥哥逼死唱戏的小旦,他笑称很好。原来一切皆有因果啊,想来那猪哥哥风流潇洒走一遭,竟是着了弟弟的道,搞砸了同公主的婚事。

万幸,鲜花没有插到牛粪上,却要插到他这只坏胚的脑袋上。

我斜视他!

任墨予已经全然不在乎我的眼神,只见他墨玉般的瞳眸闪亮一下,如同点点星光完全炸开,我以为他会施展轻功风一般的刮过去拜倒在长公主的石榴裙下,却没想,他缓缓抬头,弯眉笑曰:“子宁,过来帮我研墨。”

很好,沉得住气,成大事者当是如此。

我站在案旁边磨墨边注视他的一举一动,任墨予唇角含笑,笔挺腰板,手执毛笔,神情专注的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翎”字。

此时此刻的任家二公子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魅力,好似懵懂的情怀,又好似势在必得的自信。

长公主跨进书房的时候,任墨予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绽放了一个标准秦延之式微笑,下一刻,他一抚袍角起身跪拜。

将跪不跪立马要跪的时候,娇艳欲滴的花朵小公主匆忙迎上前,四目相对,两手交握。

我捂脸,金风玉露一相逢了。

“翎表妹……”

“二表哥……”

多么深情的呼唤啊!

我贴着墙根想要溜出去,为他二人提供私密的独处空间。

“二表哥,听说你病了,我在宫里央求母后好多天,皇帝哥哥今儿个才准许人家出宫,我带了御医,让他们好好给你瞧瞧。”小公主很是关切。

“好多了,若是病一次便能见到翎表妹……”任墨予顿住,深情注视面前的女子,沉沉说道:“那我愿意长病不起。”

“咕咚”……我栽倒在地。

这位二公子的话果然是信不得啊信不得,首先他当真并未生病,其次他前几日方揽着我的肩头说是为我而病,而今……

“二表哥,他是谁啊?”长公主的目光终于落到我身上,似是刚刚发现屋内居然还有旁人存在。

任墨予眼梢都未抬,依旧深情注视着自己的表妹,随口答道:“大哥前些日子抢回府的男宠。”

我扶着椅子倒地不起。

我改行了,我现在是书童,我不做男宠好多天!

长公主娇俏的小鼻子皱了皱,转头轻飘飘的扫了我一眼,若有所思道:“云子宁就是他呀,大表哥也真是,怎么净喜欢男人。”

“大哥一直如此,你莫怪他。”任墨予执着小公主的手将她扶到椅子上坐下,终是转头看了我一眼,吩咐道:“子宁,去给公主沏茶,前些日子刚刚过府的西湖龙井。”

我点头应道:“是!”

表妹,又见表妹。

我自从遇到了柳蝶衣,就发现这个尘世间有一种恐怖的存在,那便是表妹。

秦延之同蝶衣表妹应是自小青梅竹马,而今眼前这对更像是干柴烈火。

我逃出书房嘱托南叶帮我送茶进去后,便绕回卧房歇息。

惹不起,咱便躲着。

况且现在我总算明白过来,那些个书本里所说的“外戚专权”大抵就是现在任家的情形,老侯爷应是国舅爷,在朝堂只手遮天,捏死柳蝶衣的爹爹如同捏死一只蚂蚁,秦延之的老爹却不服气,迎风直上又被捏死了,想来小皇帝的日子定是不好过,自家妹妹都险些保不住,幸亏在下这个男宠横空出世,毁了昭文世子的名声,如此,婚事搁浅,局势稍稳。

一念及此,我匆忙起身,想要出府瞧瞧秦延之这只默默无闻的小蚂蚁是否还健在。

15第十四章:再相见

我出府时正巧撞见昭文世子入府,他带着一群家丁大大咧咧的样子,见到我不满的“哼”了一声,遂仰头,鼻孔朝天。

我毕恭毕敬站在门侧任他鄙夷。

半晌,大概他也觉得无趣,只闷声问我:“长公主可是在墨予那里?”

“是。”我很诚实的点了点头,遥指后院道:“长公主来了挺久,这会儿在书房跟二公子叙旧呢。”

昭文世子脸色微变,拂袖匆匆而去,看那样子是要去做棒打鸳鸯的大棍,只是不晓得和衬不和衬?

在我看来,倘若长公主非要在这昭文侯府配一个夫君,任墨予是下选,而这任景垣便是下下选,然而两害相权取其轻,于是任家二公子便脱颖而出,瘸子里面挑将军,大抵就是如此。

我敲开秦府大门时已过晌午,秦延之和柳蝶衣还在正厅用午膳,我一见他还健健康康的活着方才安心,于是便站在院中笑着对他嚷道:“延之兄,延之兄,我回来看你啦……”这句话一嚷出口,徒增荣归故里的豪迈之情,遂叉着腰笑的欢畅:“秦延之,你看我是不是瘦了,昭文侯府好生小气……”

秦延之正举着筷子夹豆角,那一刻,他抬起头,整个人仿佛都凝滞在那里,如玉般的面容,清澈如碧潭的瞳眸,一动不动,一动不动。

旁边的柳蝶衣抿嘴轻声咳嗽。

—文—秦延之依旧一动不动的盯着我,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墨玉的瞳眸也似鲜活起来,温润俊逸如同往昔,只是真的有那么点点不同,一点点不同……

—人—老管家小书童乌云压顶。

—书—四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我,有惊有喜有怨有忧,五颜六色,好不丰富。

—屋—我被他们盯的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皮,指着秦延之手中的筷子提醒道:“那个……豆角要掉了……”

“吧嗒”豆角还是掉到了桌面。

秦延之索性放下筷子,起身走到我面前,扯起我的手,很坚定的说道:“子宁,跟我走吧。”

嗳!?什么状况?

我有些愣,脑袋却不听使唤的狂点,犹如捣蒜。

大概我的样子忒傻,惹得蝶衣表妹皱眉抗议:“表哥……”她惊叫着起身,带倒了身后的凳子,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惊恐的盯着我们,仿佛方才秦延之说出什么大逆不道丧尽天良的话语。

“公子……”老管家小书童亦齐声呼唤,如同召唤浪子回头。

秦延之握住我的手紧了紧,眉宇间似有纠结之色,然而只是一瞬,他便抬头含笑道:“我只是想带云公子出去吃饭,今儿个做的菜肴子宁都不喜欢吃。”

我明显看到众人松了一口气。

大概方才那个“走”字太引人遐思,连我的内心都不免产生些许波动。总之……我扫了一眼桌上的菜肴,点头应道:“是,太素了,我们出去吃点荤的吧。”

“咳咳咳咳……”蝶衣表妹被水呛得咳个不停,一张小脸红扑扑的,衬得那闪烁的大眼睛益发哀怨。

我看着她娇弱的咳,弱柳扶风的咳,忽而就产生这样的念头,如若我没有下山,这对青梅竹马的表哥表妹是否会同昭文侯府的那对是一样的局面。

我这厢还未完全思考透彻,秦延之已经焦急得拉着我出去开荤了。

秦府的人喜欢吃素,我无甚异议,穷日子当然要穷过,谁让他穷还硬要包养个身价昂贵的花魁;老夫人喜欢吃素,那也没啥,吃斋念佛的人应该如此,可她不该将自己的爱好强加于人,自从老夫人回府,昭文世子已经戒掉了在府内用膳的恶习,任墨予反倒乖乖的啃着青菜萝卜白菜饭,偶尔见我面有菜色,他便会毫不留情的狠狠嘲笑一番,可晚间南叶总会送来鸡鸭鱼肉之类的荤食,然而偷偷摸摸的开荤总不能尽兴,此番秦延之带我来到一个不大不小的酒楼,上了阁楼要了包厢,正式开荤。

秦延之面带微笑的点了几样我喜欢的吃食,荤素搭配,倒也合理,他向来喜欢管束我的饮食起居,虽然分别数日,现在看来,习惯果真是一时半会改不了的。

“子宁,陪我喝酒如何?”他弯着眼睛看我,补充道:“你喝桂花酿,温和香醇,不上头。”

其实,我在山上时只喝过一次酒,那会儿觉得好奇便跟杨离偷来去后山喝,十几岁的小孩子不晓事,醉倒在山间便笑称“以天为庐,以地为盖”,事后才发觉,这种意境说起来蛮好听,真正实践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三更半夜困在后山听鬼哭狼嚎的的确确是永生难忘的经历。那会儿我还抱着杨离说:“师弟别怕,我保护你!”自己已然早吓得哆嗦起来。

想到这件事情,我倒是笑了,遂握起杯子跟秦延之说:“我的酒品很差。”这话是杨离说的,他只说过一次,我努力回想那晚我做了什么,总是模糊一片,现在唯一清晰的是转日被爹爹罚跪跪肿了双腿。

秦延之说:“不怕,有我在。”

于是我便放心大胆的喝起酒。

秦延之也一杯接一杯的喝,我从未见他如此多话,他说起父亲在世的日子,他说起伴驾陪读的岁月,他还说,年少时与蝶衣表妹弹琴舞剑……

我喝到迷糊时,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记忆果然是可怕的。

走?怎么可能走的了。

若是走不了,那便留下吧。

接下去的事情我便懒怠去想,懒怠去听,只觉得满桌的鱼肉海鲜委实讨喜,便不管不顾的尽全力与之搏斗。

秦延之的笑靥渐渐迷蒙,再次醒来时已近傍晚时分,我躺在秦府书房的软榻上,秦延之在椅子上微闭双眼,脸色红的异常,大概也是醉了,柳蝶衣正绞着湿毛巾为他擦脸醒酒,俨然一副贤惠小媳妇模样。

朦胧记起秦延之说:“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信我便好。”

我偏头想了半晌,门外传来老管家的声音:“昭文侯府来人催云公子回府。”

我不耐,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老管家的声音又起,平淡无波:“任家二公子说,酒也喝了,荤也开了,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赤裸裸的威胁!

……

好你个任墨予,居然派人监视我!

我跟你没完!

另外,门口的那位老爷爷,虽然你假装平淡无波,可我怎生两只眼睛都瞧出你站到了任墨予那一拨。

果然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16第十五章:夜色浓

我走的时候回头望了一眼秦延之,他的睫毛忽闪忽闪,似乎将要转醒,却终究未醒。

其实,醒了又能怎样,那日他未抗旨,而今亦不会留我。

我不是自怨自艾悲秋伤春之人,现下他既安好,我便不做他求。只是……五月将过,转眼已是半年,爹爹规定了一年期限,剩下的半年,我等得,只不知他能否放下心中的执念。

他的执念为何?无非就是伸冤雪耻,扶持王室,扬名显达。

这一刻,我隐约觉得触及到秦延之的内心。

原来他亦有爱恨情仇,原来他亦会宿醉不醒,原来他亦是苦涩难言,那个柔和浅笑温润如玉飘飘如仙的男子只不过是我心中的臆造。

活生生的秦延之躺在那里,不愿抑或不能睁开眼来看看我,恰如那日他举着圣旨俯首跪拜,令人看不到表情,捉摸不透。

老管家见我恋恋不舍的立在门口,语调平缓的催道:“云公子慢走不送。”

我抬手揉了揉额头,忽而记起原本是要跟他求亲的,这会儿婚事是不能提了,可总该让他知道我的想法,于是我扭头,冲着秦延之笑着说道:“延之兄,我很喜欢你,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此话一出,顿觉从头到脚的舒爽,不待他回答,我振衣弹冠,大摇大摆的迈出书房。

转身的时候眼角余光瞥见老管家正扶着门框喘息不止,整个秦府荡漾着诡异的寂静。

晚风徐徐吹过,我方才的酒已经醒了大半,只觉内心颇为激荡,虽非怂人,可平生第一次表白确实是借助了酒劲,只不晓得同样醉酒的秦延之会否往心里去。

我抚了抚胸膛,下定决心要多多练习,下次表白时可以做的更好,更声情并茂一些。

主意打定,于是……我……益发……兴奋……起来!

酒啊,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将将要出秦府大门时,身后听到蝶衣表妹低低的呼唤:“云公子请留步。”细碎的脚步响起,仿佛追的很急。

我下意识的握住衣袖,诧异转身,鉴于此表妹日前种种不良表现,我对她的畏惧远远超过长公主。话说女孩子就是麻烦,打不得骂不得,动不动还会哀哀怨怨凄凄切切,放出去怕被人欺负,例如祝英台与马文才;留在家里又怕思慕成疾,譬如杜丽娘与柳梦梅。

“云公子……”柳蝶衣追上前,娇俏的小脸因为走的太快而涨的通红,她手里捏着一封信,期期艾艾道:“表哥托你将这封信交给月大哥,他本以为月大哥已经死了,未成想却是被困在侯府。”

“月倾颜?”我盯着她。

“嗯。”蝶衣表妹轻轻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表哥那夜知晓月大哥沦为男宠后,一直郁郁寡欢,你不晓得,月大哥是他最尊敬的师兄……”

我脑中浮现出月倾颜一袭红衣的妖娆姿容。

“好的,我会亲自送到他手中。”我接过信捏了捏,薄薄的一层。

“谢谢。”柳蝶衣垂首,长长的睫毛如流苏,遮挡了碧玉的瞳眸:“真的非常谢谢你,表哥许久未如此放开胸怀。”

我怔怔盯着她,一时有些不适应,这位表妹终于开始着调起来,原来小女孩是会长大的。

“千万莫要让侯府的两位公子瞧见这封信。”她反复嘱托,我看她如此郑重的样子,遂将那封信揣到心窝里,打算待会儿一进府便去拜访月倾颜。

可是天不遂人愿,我前脚刚迈进后院,就听到任墨予似笑非笑的冷哼声:“居然还不回来,难道还想私奔不成,若她真能引得秦延之那块石头做出出格的事情,倒也算她的本事!”

我内心突突跳了跳,蹑手蹑脚想要贴着墙根溜进去。

“啪啪啪……”任家二公子手中的折扇一下下敲击院中的石桌,听得我心惊胆战,旁边伺候的一圈丫头垂手而立,噤若寒蝉。

“长公主呢?”他抿了口茶,吊儿郎当的斜靠在一张藤椅中,白日里整齐的形象全无,发髻松松垮垮,偶有几缕青丝漏下,在风中飘飘洒洒贴到面上。

“回二公子,长公主用过晚膳后便去陪老夫人诵经了。”这是南叶的声音。

“奥……”任墨予长长的应了一声,眉头微微蹙起,我一瞧见他这个样子便明白,这位不良的富家公子又想要玩些花样了。

可怜的小公主,可怜的小羔羊,你可知道你最最亲爱的二表哥是只狐狸,奸诈狡猾的狐狸。

好半天,我差不多要摸到房门,忽而听到任家二公子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哎……你们说那个云子宁有什么好?那秦延之难道真会为了她抗旨不尊?想当初月倾颜被押赴刑场那会儿都没见他有何异动,我可等着揪他的小尾巴等了很久很久,只没想到他是个如此沉得住气的主儿……”他打开折扇又合上,合上又打开,无一刻消停。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没有一个丫头敢接话,我定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虽然听墙角不好,可是……在下真的不是故意的。

夜色越来越沉,晚风渐渐冷冽,我的酒醒了七七八八,这会儿已经感觉到冷,抱着肩头深吸了口气,瞅准书房的门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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