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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时明月同人)秦时明月倾心一言与君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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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中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羌笛。”
  颜路在心里微微叹息,这样的诗句自商橒出现后他便经常能听见。其中暗自藏了的音韵一点也不输《诗三百》的华丽,《诗三百》以四言为主,吟咏世间万物,生灵百态。而商橒所唱诗句,大有“诗言志”的意味,甚至是如她所说,诗不但言志,而且缘情。
  耳边传来商橒均匀的呼吸声,因为着凉她的鼻子有些不通气,她微微蹙了眉,睡得并不是很安稳。颜路就坐在她的身旁,伸手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商橒一直觉得颜路其实并不喜欢她,因为他老说她还小,可是秦代的萧楼楚馆什么的又不发达,她怎么知道要如何表现不小的一面?
  翌日清晨,商橒是在颜路的怀里醒来的。这让她觉得不真实,觉得一定是自己在做梦,于是她又将眼睛闭上,心里想着可能是她打开的方式不对……又过了很久,耳边开始吵闹了起来,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嘛,寂静了一夜,也该闹腾了。
  早在商橒睁开眼睛的时候颜路就知道她已经醒了,她的眸中带了晨起的迷茫,看见他后又不敢置信的将眼睛再度闭上,颜路暗笑,这傻丫头又再想什么了?没有开口唤她,倒想看看她什么时候才舍得再度睁眼。湖中一尾鲤鱼一跃而出,啪的一声激起不小的水花,商橒身子微微一颤,她的腰间放着的是颜路的手,他们此刻贴得很近,商橒嘴边噙了一抹笑,她的心意他终于接受了。
  不过这接受得也太毫无征兆了,她以为还要再费些功夫呢。
  带着感冒独有的嗓音,商橒问:“先生,你是不是开始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了啊?”
  颜路淡笑不语,商橒果然是商橒,问出的话没有一句是不惊人的。
  不回答也没关系,反正她不会放弃的。想到今日要赶去墨家,她也不缠着颜路,起身草草洗漱将衣服还给他之后两人便踏上了新的一段路途。今天,便要开始进谷了。
  颜路昨晚的交代商橒没有忘,所以她紧紧跟在了颜路的身边,生怕一会儿从四面八方飞来不知名的箭把她射成刺猬,或者飞点小毒针什么的……武侠小说看多了没什么别的特点,就是想象太过丰富。
  涧溪边,泉水叮咚。涧溪旁,怪石嶙峋。溪水泛着白沫自怪石上流过,一层接着一层,像阶梯一般,水看起来不深,可以趟过去。商橒正要付诸行动时空中却忽然传来一声浑厚的问语,“何为一?”
  商橒愣住,只能将眼光投向颜路。颜路几乎是连想也没想,立刻回答道:“一为圆,一中同长也。”
  “何为二?”那个声音又问。
  “两物相异,为二。”
  “两物相异,何能一道?”颜路的话音才落,那个声音又起,商橒张望四方,四方为光秃秃的绝壁,并不见半个人影。谷内空旷,没有一处能藏身躲避,倘若墨家在绝壁上架几架机弩,这谷中的人就是一个活靶子,一定百发百中。
  这问题问得实在刁钻,商橒已是一头的冷汗,可看颜路,他仍旧泰然自若,淡淡开口:“相异不相左,是为一道。”
  绝壁之间忽然飞出一支长箭,朝着对面山崖而去,在那只箭略过头顶时,闻得空中那浑厚的声音只有一个字:“过。”
  此时太阳正好从云层背后探出半个脑袋,谷中已然沉静一片,唯流溪水潺潺。商橒震惊于墨家之严密,也叹服于墨家机关术之精湛,前方路途皆被溪水淋湿,白石上疏疏密密地长了一些青苔,颜路牵住商橒,侧头对她说:“这是向前方关口报信,有人入山。”
  商橒点点头,跟着颜路脚步走在白石上,白石的尽头,是一片青绿的芦苇地,商橒这才敢跟颜路并肩而走,带着敬畏的语气问:“前面还有这样的关卡?”
  颜路换了另一只手牵她,脸上微笑不减,“没有了,翻过这个山头,便是墨家别院。”
  商橒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严肃地说:“墨家倒是有趣……用他们自己学派的经典来作为暗语,摆明了不让外人进。”
  颜路的神情也有些凝重,秋水般的眸子深不见底。商橒却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个小小的变化,脸上终于打破了僵硬,挽住颜路的手臂,她明眸含笑:“先生也好厉害!不仅精通儒家典籍,还触类旁通,连着墨家的经书也是倒背如流!是不是……百家学说你都知道啊?那这样也太妖孽了罢……”
  这最后一句商橒是咕哝着说的,可是颜路听得清清楚楚,他不过是加深了脸上的笑意,淡淡地只说了两个字:“走罢。”
  山头很好翻过,毕竟是北方,不像南方,确切的说是西南,那山才是真山,跟一堵墙似的,看着都让人绝望。商橒本来以为墨家别院是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的。结果她首先看见的是一堆榫接的木架,上面架着机弩,弩箭上闪着幽幽绿光,潜意识里觉得,这一定是见血封侯的。
  “不过是个别院就如此阵仗,若是到了墨家总院,岂不是各种暗器横飞?”
  “你只猜对了一半。”说话的不是颜路,而是一个带着滑滑腔调的男子的声音,商橒左顾右望都没见着人影,只见颜路的手指指了指榫接木架,商橒顺着他的指尖往上看,果然看见了一个人挂在上面,一派悠然自得地翘着二郎腿。
  “那还有什么?”商橒仰头望着他问。
  男子似乎是笑了一下,一个闪身就来到了商橒和颜路的面前,商橒被惊到,往后退了一步,不过仍是死死抓着颜路的衣角,自进了这墨家,她就觉得危机四伏,她又不懂《墨子》,要是又来个什么暗语,那就真是等死的命了。
  男子靠近了商橒,商橒自动地把身子往后倾,他狭长的眼睛里是调侃的笑意,“墨家总院谷口有一只机关蛊雕,能连射十箭,答不上暗语者……嘿嘿,可是会被它踹下山去的。”
  商橒实在是撑不住了,身子再倾下去就可以直接去下腰跳舞了,也不知是那儿来的勇气,她伸手猛地一推眼前的灰衣男子,他一早就看出商橒不会武功,故而也没有躲闪,被她推个正着,等商橒直起来身子,他笑笑:“这么凶?”
  商橒撇嘴:“我高兴。”
  颜路看着这两人闹得不亦乐乎,有些无语,灰衣男子清了清嗓子,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才对颜路叠手行礼,颜路亦叠手回礼。这么一来二去,商橒才知道这身材清瘦的男子还是这墨家的一位头领,叫做盗跖,他说可以喊他小跖。
  穿过这沿山壁而建的机弩群,进入眼帘的才是她之前想的那一番场景,田间男女耕作不息,林间小道扶老携幼,木欣欣向荣,泉涓涓始流。 
  好一处遗世桃花源!
  商橒放开颜路衣角,眼神好奇地张望着四周,一直生活在喧嚣城市的她很少能感受到这样清新的宁静,垄上作物青青,垄下农人勤勤。盗跖一边观察着这跟颜路一起的少女,一边对着颜路嘿嘿一笑:“儒家什么时候开始收女弟子了?”
  颜路说:“头领说笑了,商橒她……”
  “我没地方去,三位先生看我可怜就留我在儒家的。”商橒截住了颜路的话,反正她这次来墨家也是差不多的意思,唉,没有身份证就是痛苦,东躲西藏的就怕哪天被抓起来当奸细莫名其妙地死去……
  盗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促狭地笑道:“墨家也愿意收留你啊,不如……你就在墨家好了,这里不像儒家规矩多,生活很自在哦……”
  商橒想也没想,同样是报以促狭的笑意:“才不要,除非……”
  “除非怎样?”
  商橒往盗跖身后的颜路看去,顿了一会儿说:“除非颜先生也一并留下,你能让颜先生也留下么?”
  盗跖一眼就看出了这个丫头是喜欢颜路的,本来还想借此调侃她一番,想不到她倒是承认得大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更是须臾不离颜路,啧啧,他见过不含蓄的姑娘,就是没见过这么不含蓄的姑娘。
  颜路闻言不过淡淡一笑,云淡风轻的样子着实让商橒觉得他的心思真心不是自己的智商能猜透的,人说女孩的心思不能猜,其实颜路的心思更是不能猜,反正猜了也白猜,还不如顺其自然,大不了就朝着“我喜欢你但与你无关”的方向发展,不过这个方向是商橒及其不乐意看见的。
  

  ☆、十四、儒与墨

  颜路说,桑海盘查完户籍也不过半月有余便可完成,出于保守起见,还是等一月后再回小圣贤庄。商橒自是没有什么可反对的,她于这个时代可说是既熟悉又不熟悉,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很微妙,以前只想着这个时代文化的恢弘大气,竟忘了这里的每一个人都被严格的等级所束缚,没有人可以逾越,更没有人敢去逾越。男耕女织,其实想想真是蛮无聊的。
  儒墨向来水火不容这是众所周知的,至少在商橒所看的教材里就是这么写的。然后真到了这里之后她发现其实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这么绝对,墨家并没有将儒家视为劲敌,儒家也没有把墨家拖进黑名单,不过是两派所持观点不同,撇开三观问题,其实他们也可算是殊途同归。这样的关系就好比司马光和王安石,政见的不一致并不妨碍他们私下的友谊,所谓真正的君子,也大抵不过如此罢。
  这日清晨,颜路被班大师请去墨家议事厅,徐夫子虽更擅长铸剑,但百家学说也算精通,颜路的到访他自然不愿错过这么好的讨教机会,于是便决定来一场儒与墨的友谊辩合。商橒很感兴趣他们会怎么说,听说儒家与名家也曾有过一段辩合,至于结果如果,商橒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在她的印象里,名家向来以逻辑问题见长,儒家就算是赢了,或许也是费了一番周折。
  议事厅里集齐了墨家的众位头领,商橒眼角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雪女身上——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子,静静地坐在那里,不笑已是倾城,倘若她笑起来,可能就真的是六宫粉黛无颜色了。更让她觉得这趟没有白来的是,琴师高渐离也在场,没想到他琴弹得好,人也长得好,如果有机会,还真想听听他击筑。
  在商橒的胡思乱想中,班大师已然说完了开场白,颜路一人,对阵墨家这么多人,还真有舌战群……不对,是群墨的即视感。商橒有些担忧地朝颜路投去了一个眼神,然而颜路只是跪坐在那里,清澈的眼眸中没有任何异色,与他平日里的模样没有什么分别。
  果真是……心理素质过硬。
  此时墨家之中有人走了出来,看他的衣着应当是后辈弟子,样子十分谦恭有礼,他对着颜路叠手之后方才入座,开口便是:“敢问先生,同为爱,为何儒家的‘仁爱’不能赞同墨家的‘兼爱’?先祖墨子曾云:‘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视人之家,若视其家;视人之身,若视其身。’倘若天下人都做到,那么强不执弱,众不劫寡,富不侮贫,贵不傲贱,诈不欺愚……儒家对此却并不赞同,恕在下愚钝,还请先生赐教。”
  颜路不紧不慢地开口:“先师孟子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儒与墨的不同之处就在于‘若是’与‘以及’,‘若是’是等同视之,‘以及’则是推己及人。”
  这话其实不难理解,墨家的观点固然是好的,就是实行起来难度太大,仅是“视人之国,若视其国”这一条恐怕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如果人人都做到了,那么历朝历代的爱国诗人就都是浮云了。儒家推崇周公,周公制礼作乐,别亲疏,定等级,这说起来是有那么一点儿现实和不美好,其实人性大抵如此,爱自己的孩子当然胜过爱亲戚的孩子,推己及人的爱显然比等同视之的爱要容易得多,也符合常理得多。
  关于“兼爱”和“仁爱”一直是先秦儒墨之争的永恒话题,只是这样争来争去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三观不一样,最后的结果都是各执己见,谁也不会赞同谁的观点,修养好的就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修养不好的直接转成人身攻击,唉唉,实在是不得不觉得还是曹丕眼光独到,《典论论文》的开篇一句“文人相轻,自古而然”当真贴切……
  这场辩合一直持续到中午,商橒的肚子都开始叫了还没有结束的意思,她本来是好好跪坐在案几旁的,后来是用手撑头,最后是直接找了一个没人注意的角落趴着……早饭因为起晚而错过,难道午饭也要错过么?她真的好饿……
  大约未时左右,墨家终于有收场的意思,寒暄几句“我等受教”之类的话后终于迎来商橒期待已久的午饭!结果又令她极为失望,自来到这里之后她天天吃小米,起初的时候还觉得小米很养生,而且味道也不错,后来天天吃,吃到她一看见小米就想到他们家养的那两只鹦鹉……
  墨家崇尚节俭,自然也是比不得儒家饭菜丰盛的,且他们强调不劳不食,她这个不劳而获的也不好说什么,有得吃已经不错了。看颜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商橒除了佩服还是佩服。
  午餐后大家都各做各的事,颜路又被徐夫子请了去,商橒自己无聊就在池塘边数荷花看鲤鱼,后来她就真的随便拉了一棵草坐在池边数,她说单就是她能回去,双就是不能回去,单双单双,单双到后面是她自己凌乱了。
  颜路从徐夫子的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商橒魂不守舍的样子,他走过去站在她身后听她一直碎碎念着“单双”,有些好奇,不过看她实在专注的摸样就没有上前去打扰,以商橒反应,应是很快就能发现的,也许是她真的很专注,颜路在她背后站了足足半个时辰她也没发现。
  手中的草扯完了,商橒又发了一会儿呆,转头的时候才发现身后的白衣男子,她差点儿直接掉到池塘里,还是颜路出手拉住了她。
  站稳了身子,她傻笑:“……那个……先生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叫我?”
  颜路并不回答,看她无聊到发慌的摸样,揶揄道:“什么事让阿橒这般入神?”
  商橒拉拢着头,极其不雅的摸着肚子说:“我只是想念家乡的饭菜……我想吃米饭,想吃……妈妈做的菜,想牵着我们家小黄到处跑,没事儿溜溜鸟,最后被外公追着去背书……以前觉得这样的生活无趣极了,现在却极其的想念。对了!我还想玩儿游戏……外公在的时候我都不敢玩儿的,被他发现岂止是‘凄惨’能形容的,而且每到考试的时候我都会被他关起来……等考完试了再放出,考得不好还得被罚抄书,唉。”
  对于商橒说的一些词汇,颜路不是很明白,但她要表达的大致意思他是懂了的。他很好奇她到底是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里,听她语气,生活还算是顺遂,并没有平常人家的清苦,至于会被长辈逼着念书……又是云淡风轻的一笑,颜路摇了摇头。
  “先生……你不要无语嘛。”商橒上前拉住颜路的衣袖,摇啊摇的说,“我也不想这样的呀,只是外公让我背的东西……呃,都不是我喜欢的,他自己喜欢《楚辞》偏要让我背,可是我更喜欢容易懂的东西啊……”
  前面不远处有一处亭台,颜路示意商橒和他一起去那里。
  “阿橒学的都是些什么?”
  “没学到多少,我的老师才是真有才,什么都会!”说到老师,商橒是一脸的得瑟,一想到自己她兴奋的脸又垮了下去,“可惜老师说我还没学到他的三分之一……他曾经教我弹过琴的,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每次我弹琴的时候他都会睡着,以至于我的琴艺一直处于很烂的状态,所以就去学了笛子,笛子音色亮,他想睡着也难,哈哈!”
  颜路无奈:“你呀……”仍是小孩心性。
  离回小圣贤庄还有三日时间的时候,商橒看见颜路向墨家借了一只信鸽,商橒没在意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她总觉得该自己知道的事情一定会知道,不该知道的事情就算把脑袋削尖了也不一定能窥探出一二玄机。例如她直到现在还不知道颜路到底喜不喜欢她……
  颜路每天都会被徐夫子请去讨论经典,她有时也会去听一下,偶尔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徐夫子觉得她不像儒家教出来的,这让商橒觉得貌似儒家的人物形象在徐夫子的眼里是很刻板的,商橒看了一眼颜路,他只是朝她点了点头。
  商橒干笑着说自己师法杂家,忽悠人还可以,讨论深了就露陷了。徐夫子摸着他花白的胡须,笑着说这孩子真是谦虚。其实只有商橒自己知道,她这真不是谦虚……自那次以后,她就再也不敢出现在徐夫子的面前了,别人都是真才实学,她学的那点儿东西,连皮毛都算不上,若是哪天贻笑大方了,自己丢脸倒没什么,别连累了颜路才好。
  雨季过后,阳光开始炙热起来,有了夏季的味道。商橒坐在常和颜路谈话的那方亭台里,远处是雪女轻盈的舞姿和高渐离绝世的琴曲,她看得入迷,心里也有些羡慕,如果她也能和雪女一样就好了,她的一颦一笑皆是发自内心,带了女子独有的美,好比这一池的青莲,不蔓不枝,香远益清。
  三日后终是要启程的时候了,雪女也一同前来送行,墨家还为他们一人准备了一匹马,这样行程至少可以加快一半,雪女脸上带着调皮的笑,她问商橒:“我发现……你很喜欢看我,这是为什么?”
  商橒本来已经抓着缰绳准备上马了,被雪女这一问,她自己到先红了脸,还好这个时代的人思想都比较纯洁,否则她又要被说成是基佬了。她放开缰绳,丝毫不隐晦自己心中的钦羡,她说:“姐姐,如果我以后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雪女似有似无地看了一眼骑在马上的颜路,白衣白马,当真卓绝。她了然一笑,在商橒耳边低语了几句,商橒脸上渐渐展开了笑容,临了雪女只是一句:“去罢。”
  在马上,商橒频频回头去看这个自己生活了一个月的地方,习惯了这清淡惬意的生活,忽然又要走,还真让她心里有点儿舍不得,好在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来,这一个月她也学了一些《墨子》,这让她对先秦百家争鸣又有了新的认识,结合自己所学,这还是生平第一次有了想去写一篇感想什么的……如果她的外公知道了,一定会泪流满面的说这是老天开眼。
  商橒的外公是一名军人,所以在对待商橒的教育问题上基本有些军事化,她小时犯错的惩罚是站军姿,大点了就罚抄书,从战争年代过来的人总是很重视文化修养,是以商橒在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她的老师那里,其实大多数时候她是喜欢喊老师师父的,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骑马是一件苦差事,看商橒渐渐扭曲的脸就知道,被马颠得屁股疼她又不好意思说,而且颜路已经很迁就她了,如果不是她拖累,想必此刻早就出了山谷。他在前,她在后,看着他的背影都让自己觉得满足,想到日后也许会离开这个诗与剑的时代,商橒心里就多了一份牵绊,或许他不喜欢她是正确的,这样就只有她一个人去承受所有的痛苦,可是人总是有私心的,尤其是思慕之情,总希望得到那个人的回应。商橒……也不例外。
  出谷后,颜路说还是步行好了,商橒朝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路上经过一家客栈,还去里面休息了一宿,所以本来墨家送马是出于一片好意,想让他们减轻脚程能快些到小圣贤庄,结果他们不但没有早到,反而还耽搁了一天。
  小圣贤庄已然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庄里的弟子少了一大半,估计另一半全在海边修船……商橒摇头,这怎么越看越像隋炀帝……呃,其实秦朝和隋朝在历史上本来就经常并举,记得上课的时候老师就是这么举例的。
  拜见了伏念之后,商橒就随颜路一起去了张良的倚竹阁,商橒有些奇怪为什么不是先回淇澳居而是直接去倚竹阁?难道……她忍不住斜眼睛,基佬的思想又在蠢蠢欲动,颜路自是不知道商橒到底在想些什么的,只是他隐隐觉得商橒的这个眼神怎么看怎么不正常……
  到倚竹阁的时候刚好踩在饭点上,门虚掩着从里面飘出了出自丁掌柜之手的独有的饭菜香味,只是……商橒瞪大了眼睛,这似乎是大米的味道?
  看了看身边的颜路,她心里有些感动。这个时代大米还是很难求得的,那日不过因思乡情切脱口而出,熟料身边的男子竟是不动声色地将她的话尽数记下……
  张良还向丁掌柜要了一些酒,可是案几上只有两个陶杯,她皱眉:“我的呢?难道要我用坛子喝?那也太霸气了罢?”
  张良没有说话,只但笑不语,颜路开口道:“你还想喝?”
  商橒哽住,想到上次喝得昏昏沉沉的实在把脸都丢光了……好在她酒品不算太差,否则绝不会只是背背《礼记》了事。商橒脸上堆满了笑意,蹭到颜路身边,伸出三根手指极为狗腿地说:“就三杯,怎么样?”
  颜路不说话。有时候不说话是默认,但有时候不说话就是不同意,显然颜路的意思更趋于后者。商橒怏怏不乐地滚回自己的席位,咕哝着说:“有道是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啊……”
  饭间,静默无语。一向吃饭聒噪的商橒也习惯了儒家的这些规矩,只有在墨家的时候还能和盗跖嗑上几句。由于饭菜好吃,又有她许久不曾吃到的大米,所以她也就没再抱怨没能喝到酒了。
  饭后张良问她方才的话是哪里听来的,商橒兴致勃勃地说:“我们家乡的……”说完这句话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去瞟颜路,“是不是三师公也觉得这话简直就是千古至理?不浮一大白真的很对不起这么多的圣贤?嘿嘿嘿……”
  张良不置可否,商橒最终也没能如愿喝到酒,倒是唱了一段李白的《月下独酌》——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
  

  ☆、十五、乌凌

  时日已步入盛夏,小圣贤庄清晨时书声朗朗,然而商橒却还懒在床上不肯起来。掌门伏念也算是给足了她这个外来客的面子,表面上她是这里的弟子,实际上她可以算作这里的客人,来去自由,并不会像其他弟子一样恪守儒家礼教。
  昨日她央着颜路今晨一定要唤醒她,因为今天早上是颜路上课,她一直没有机会听他抚琴,这样大好的机会她才不会错过。结果很不巧的是她昨晚又睡晚了,让习惯熬夜的她早睡还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比早睡还痛苦的,那自然要属早起了。
  颜路站在榻边喊了她许久也不见她动静,无奈摇摇头,只能放轻脚步又离开。等他下课回到淇澳居时,没想到这丫头还在睡。儒家不得昼寝,这偌大小圣贤庄能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来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上次没喝到丁掌柜的那坛酒,让商橒郁闷了许久。颜路很好奇她一个小姑娘怎地对酒就那么的热爱,丁掌柜酿造的酒非为醉人之酒,商橒酒量不好,又喜多喝,不到一会儿就开始打摆子,可是看她的眼神就是澄澈的,她人虽醉,心却不醉。
  那日饭后,她不死心地又跑去了丁掌柜那里,依旧是在那一片浓绿中,穿着一身儒服,散了一头青丝,脸上是酒醉的嫣红。颜路蹙眉看她,她却嘻嘻而笑。
  举着陶杯,她说:“先生……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这么喜欢喝酒罢?”
  颜路想拿开她手中的杯子,觉得以后有必要跟丁掌柜说一下,以后只要是商橒到访,一定不能再给她酒喝。商橒这次倒是极为灵巧地躲过了颜路的手,她倾身微微转了一个圈,儒服的下摆轻飘飘地打着旋儿,她将半个身子倚在颜路身上,陶杯中的酒分毫也未洒出,她一口饮下后才将杯子随意扔在了草丛里。
  顺手拿了一旁斜放着的二胡,拉起了颜路从未听过的曲调。
  与《空山鸟语》不同,这次曲风明显暗沉,这样暗含忧愁的调子,让颜路想到了萧的声音。箫声幽咽,又有几人能不诉离殇?
  这首曲子很短,商橒像仍杯子一样也把二胡扔了,她靠着颜路缓缓又跪坐在了那张精致的案几上,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拍打着案几的几面,顿了一会儿,眼中似有迷离泪光。
  “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阿橒。”颜路将商橒倒在他怀里的身子扶了起来,抬起她的脸,手指轻柔地拂去她颊边的泪水,就像拂去一片落叶那般优雅。他沉稳的声音让商橒觉得是这世上唯一能让她安心的,他说:“阿橒,你还有我。”
  商橒的泪在这一刻决堤,颜路越拂,她的泪就越多。她将脸埋进他的白衫里,一头的青丝已不再如当初一般托着她的脸,而是随着她的动作缓缓垂下,她努力地不让自己的声音带着哭泣的颤抖,敛住了心神,说:“是我没用……”
  颜路扶着她的肩,将犹自还带着一点倔强的脸从他的怀里托出,她的眼睛很好看,颜路一直都这样觉得,就像夏夜里闪耀着的繁星。商橒不习惯这样的凝视,想将脸别开,颜路的手在她想要别开时已微微使力,所以这个动作对于她来说可以算是高难度动作。
  看着眼前这双被水雾笼罩的眼,颜路轻轻地笑了,“阿橒,我记得那日你说给女孩子梳头是要娶她的。”
  也不知是醉酒还是害羞,商橒的脸更加的红了。那时她不过是想说说而已,反正他不会当真,也不会真的娶她。他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过是老天开了一个玩笑,让他这一抹白影闯进了她的心,如一颗无意的石子掉进了一潭深湖。
  颜路又将商橒重新揽进自己怀里,在她的耳边,他说:“阿橒,倘若那个遥远的家再也不能成为你的归宿,那么……便把这里当做你的家罢。”
  “……这里?”商橒在他的怀里闷闷地问。
  颜路点头:“对,这里。”忽而对她低头一笑,“怎么……自己说的话,此刻却害羞起来了?”
  商橒双手捂脸,脸上是火辣辣的滚烫,她又将脸埋入他的白衫,带着不依的语气说:“你取笑我!”
  这一日,便是在颜路低沉的笑语里缓缓而去。
  等商橒再睁开眼的时候,颜路正坐在离她不远的案几旁看书,她一咕噜起身,懊悔道:“我又睡过了?”
  颜路将手中的竹简放在一边,笑着看榻上的少女,商橒抓了抓凌乱的头发,“啊啊,你怎么不喊我?说了要去上课的嘛……”
  颜路端起杯子喝水,闲闲开口:“你真的觉得我没有喊你么?”
  “……”
  好吧,他确实喊了,不过那时候她以为是自己在做梦而已。
  起来洗漱,用过午餐之后商橒提议去街上走走,总是待在小圣贤庄她觉得闷,虽然空气很好,可总有一些不自在。下午是张良上课,商橒极为好奇这位后世推崇的谋圣会教一些什么东西,没想到颜路竟告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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