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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镯记-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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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然该多冷啊。“冷不冷啊你?”她用喊的,生怕风把自己的声音吹散了。“不冷!我原先啊,在学校的时候,参加过一个骑车的俱乐部。倒不是学校正式的大俱乐部。”他也用喊的,王婵月担心他张口喝多了冷风要难受,可是他倒好像无所谓似的,“划艇我干不了,骑个自行车还是行的!车队里我可是主力选手呢!”“左拐左拐!”
差一点就来不及了,王婵月觉得自己要是这时候拐肯定要摔车,可是他偏能平滑轻松的溜过去,简直像是跳华尔兹,稳稳的停在煎饼店门前,“就是这家?”“嗯!”王婵月蹦蹦跳跳的过去买了两个新鲜热乎的肉饼,跑回来递给傅元亨一个。“喏,你的!”
这一刻她仿佛还是十七岁的小姑娘。却站在十七岁的风口浪尖,眼看要坠入尘世的深渊。
傅元亨就这样在北平住了好几日,然后提前回了山西去。“提前回去也好,你也好久没有和你父亲母亲团聚了,趁早点回去帮家里干点事。”傅仪恒说是这么说,心里很清楚他要现在回去唯一能干的事就是收债,不知道二哥怎么想的,病退之后就开始放贷。俨然仗着家族势力叫别人好借好还,不敢拖延的。不是高利贷都变成了高利贷。可那毕竟是他的父母,他有责任。“庄上的事情应该都不用操心,我去年回去的时候还好着呢。”傅家也是闻名一方的大地主,傅仪恒有时候不免想,要是在苏区,按这个来枪毙她,五百回只怕都不够。“还有,回去的话,要是让你去见见阎长官,赵主席{104},你就去。像元弘那样,不太好。”傅元弘隶属晋绥军,受阎锡山的喜爱,但他本人是非常刻板的职业军人,对官场应付那一套嗤之以鼻,也不喜欢逢年过节什么的去拜会长官,只愿履行职责。对此,老板们倒是没有意见,只是他自己在同僚中不好做人。有时以家族为单位的人际关系就像东晋时的门阀政治,需有人掌权,有人出面,有人当里子有人当面子。大哥已老,两个女婿虽然不错,终究是别人家的儿子。幼子还小,这一辈里可堪大任的男丁除了元弘就是元亨了。元弘桀骜不驯,需要这个当弟弟的去出面一下,要不然,唉。。。
她也不知道自己操这个心干什么,毕竟是不到时候,该有的总是还有。
傅元亨笑着乖乖点头,一个高大温和的青年,温文儒雅,“哎呀,你爷爷要是还在,看见你得多高兴。”“爷爷肯定不喜欢我,喜欢三哥。”“家里不能全是打仗的,他盼了一辈子,家里都没出个秀才。现在出了个你,他也该满意了。”
傅元亨哈哈大笑,拥抱告别,出门离去。傅仪恒站在院子里,冬日难得的阳光照在她身上。站了一会儿,等她准备书房看书的时候,王婵月回来了。“欸?他就走了?”“走了呀。赶紧回去给家里帮忙去。”王婵月点点头,考完了试浑身轻松,往那儿一坐甚是悠闲,“算着算着,又该过年了。”“对啊,你什么时候回家?”“家里一早把票买好了,过两天四哥来接我。”“浩宁来接你?”傅仪恒表情淡定自若,心里盘算开了,王浩宁要回家过年?原来任务没派给他?那又是谁往山西去?这四分五裂的,她现在真是深居简出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了?真是哭笑不得,“你们家今年在哪儿过年啊?”“上海。姐姐本来说不如回祖宅过,后来想了想说祖宅那个样子冷冷清清的,怕是住不了人了。就在上海过吧。”她忽然想只猫似的蹭过来,傅仪恒怀疑她是和元亨玩了几天又打回原形了,“不想回家。。。”“过年啦,怎么能不回家呢?”“我。。。”“你想赖在我这儿,我也要回家的啊。再说了,让你一年到头都跟着我,你会厌了我的。”“。。。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约定好,我一回来就来找你。”
傅仪恒差点想说,你问你哥哥?说不定他知道。她这次回山西有监督的任务,年后什么时候回来还真说不定。“我还不知道。确定了告诉你啊,乖,乖。”她还真像摸一只猫一样摸了摸王婵月的头,“你瞧你,跟元亨玩这么两天,倒像是活回到小时候了。撒娇任性。”“说得像是你第一次见似的。”这猫今天胆大,顺炕就爬到了傅仪恒腿上躺着,这下躺着躺着还翻肚皮了。
“是,我哪是第一次见,只不过你越来越温良恭俭,我快要忘了你还会撒娇任性了。”
我快要忘了,快要忘了,都会忘记的。最后的一刹那,我可能只记得你的脸,笑着的最美的脸,靠在我怀里的时候,白里透红,好像下一秒要哭出来,又好像已经脱了力,是一只再也不会逾墙而去的猫。
可我把你丢了。

作者有话要说:
{104}赵戴文,时任山西省政府主席,阎锡山心腹。





第88章 第八十八章
过年的时候,姜希婕其实挺像跟着王霁月就走了的。但她一来怕家里起疑,二来她是真的走不了—家里,她得留下来照顾两个病号,一是她爹,而是她爷爷。虽说姜家人丁兴旺,不至于分身乏术,但这种时候她也万万不宜跟着情人跑了。
老太爷有轻微肺部感染本来让全家人都神经紧绷,姜希峻把老父搀进家里的时候,他姐姐简直想骂人—姜同悯的腿好是好了,但他别的问题丝毫没有改进,人虽然精神,但面色不佳,好似这副躯壳已腐坏,只剩下灵魂在燃烧。
“爸爸!敢情你答应我的都是空话!”她感到一阵无奈,但是无奈无用,这该她感到难受无奈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比如一向爱她的婶儿突然之间就开始张罗给她介绍良家子弟了—大婶的理由还是,给家里冲喜。她怎么也想不到她家里居然出了一个这样的传统守旧的女主人。当然,按照常人的逻辑看来,她大婶介绍的是真正的“良家子”,照汉武帝的做法,这些人都该选入委员长的虎贲军。
可是她大伯只是笑而不语,让她担心自己要被当作政治筹码交易,可想想又不是,要是真要把什么交易出去的大伯不是理应非常正经的对她说话吗?可大伯似乎也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啊—他从来不是主动交易的人。
至于她爹,倒是突然乖了似的开始好好服药,休息,似乎是觉得在女儿眼皮底下无论如何都要乖,否则挨打—和儿子一样。对于嫂子给自己的女儿张罗女婿的事,他反倒作壁上观了。
嘿!
她要是能一口回绝了这个事,倒还好了,她又不是王霁月—王霁月总是用“姜希婕都没嫁我着什么急”之类的话来回绝别人,久而久之,别人都接受了必须得姜希婕先结婚再追求王霁月的“事实”,活像她是看守公主的恶龙,还和公主是一伙的。无法回绝,她就只有耐着性子,和人家在合适的场合见面。她坚持不要长辈的陪同,要单独会面:单独的会面就能很好的不着痕迹不伤人面子的打击这些良家子让他们死了心—可惜,她以为不伤人的,未必就不伤人。
不过她也不在乎伤不伤人,横竖她又不嫁。她只希望若有话传回王霁月耳朵里的时候,这事儿的伤人程度能够降低。她自然不想王霁月听到一丝一毫这种事进行顺利之类的话,顶好是坏名声,坏名声才是她忠诚的献祭。姜希婕每次“约会”完都是觉得奇怪,我不但抛头露面,在洋行工作,还步步登高,哪里合适当一个世家公子的妻子,回归深闺,相夫教子。说实在的,要是王霁月来娶她要她这样都是不可能。她愿意成为母亲,生养一个她和王霁月的孩子,但是不会放弃她自己的事业。无论如何,这是立身的根本之一。
根本之二,还包括爱情和亲情。排名先后这回事,在现在这个情况下还真的模糊不清起来。念及如此,这咖啡是越来越难喝了。大年初六,她在想着王霁月在干什么,早晨醒来会干什么,喝的什么茶,温度对不对,早餐吃的什么,老宅里冷不冷,等等等等。她开始想念王霁月身上的香气,想念王霁月的声音,平日里她上班忙是忙,但是她总能见到她,甚至因为可以见到她而更加努力,效率更高。她是在不远的地方,木渎镇而已。但是。。。
唉。
初六的一大清早。我的爱人与我如此贴近,触不可及。没有你我了无生气。
木渎镇上,王氏老宅里,列祖列宗的牌位前香火不绝。王霁月很闲适的坐在堂下和新媳妇傅元娥一起剥松子。她主要剥,很少吃一两粒。傅元娥似乎也不太喜欢油腻。主要是家里男性都像遗传似的喜欢吃,要不俩人早上起来闲的没事何至于在此剥松子。
本来没有打算回祖宅过年的王霁月,像是不死心一般的派了人去问一问老宅的状况,结果状况良好,还有些乡下庄户说不如回来过年,让他们宴请今年给了他们不少照顾的大爷,王霁月诚心给她父亲找事,话传过去,传的合族皆知的,王绍勋倒是不去不行了,即便他是不乐意和这些乡下农民搅合的。
姜希婕肯定心有不满,王霁月能想到。但毕竟是合族上下的事,她也做不得全部的主,始终要服从最广泛的民意—最广泛也最无知的一般人拥有最大的力量。
她现在躲回木渎来,也有她自己的考量。算是把和姜希婕厮守的机会赔出去,换来把父亲拖下水,让他不能留在上海和那些“乌烟瘴气”的各种人往来,借机推销自己。留在家里和合族老少还有乡下人相处,她自信可以完全把自己淹没在教育孩子的事业中,躲开“老大不嫁”这回事。实在不行,今年也能先顶过去,毕竟王浩蓬娶贤妻还高升了嘛!
新媳妇哪会想到自己给大姑子使了这么大用处。
王婵月昨夜玩得晚了,这会子不情不愿的过来,百无聊赖,想起傅仪恒跟她说,脑力过于疲劳的时候就要转而使用体力,这样才能平衡。剥剥松子吧,说不定就好了。大过年的也不能下田插秧。王霁月看她一眼,带着狡黠的笑意,“你这是怎么了,好像天天思春似的睡也睡不好。”王婵月剥开一粒松子,放到碗里,右手凌空轻轻一扇,不像是要打,倒像是“快别说了”:“我不就是玩的晚了点。”其实真梦见傅仪恒来着。
三人又是调笑一会儿,剥的差不多了。王霁月拢了拢松子的小山,“行了行了,够吃了。再多了又怕放坏。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王婵月依旧两眼迷离,“随便。不太想吃,也没什么胃口。”“大过年的,你还没胃口。”“唔。。。”
这时候馋嘴的就过来了,“你个手快的!”王浩蓬拿了就想跑,姐妹二人哪里肯放过,合着新媳妇三人便要打他。幸而有个当爹的过来拯救了他:“是爸爸要吃嘛!可不是我贪嘴哦!”“臭小子,有本事你一口也别吃!”
王绍勋匆匆抓了一把嚼的甚是开心,忽然一眼扫到王霁月的手腕,才像是终于想起来似的问:“霁月,那是你母亲的遗物吧?我记得我见过的。还有一个呢?一个和田玉的。”王霁月心里白眼都翻开了,面上依旧平淡,“妈妈把那只送给希婕了。当时一个套在我手上,一个套在她手上。”“哦?你妈妈亲手套的?”“是啊。”
王绍勋只是道一声“挺好”,便点头走了。王霁月也不想理他,拍了拍手上松子残渣带着弟媳和妹妹去找好吃的。她承认自己有点像喂猪一样喂这两位,一来总不能叫人家觉得他们王家亏待了傅元娥,新年就给脸色看;二来,她总觉得王婵月瘦了,活像是在北平读个医科要了她的命。“我不饿,姐。你们吃吧。”瞧,合着胃口还不好了。“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回家过年一点胃口都没有。我是看你最近几天都没好好吃饭才拉过来重新喂猪,怎么死活都喂不肥啊?”
世上不管该正经的还是不该正经的,这下都不正经。傅元娥笑了笑没说话,王婵月举起拳头想打她姐姐,霎时看到自己的手,还真是瘦了,原先纤长的手指这下瘦的过分了。“太快胖起来也不好。这学期尽解剖了,成天恶心的很。胃口自然不好。”“少给我胡说,你当你姐姐我记不得你的信里都写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那么恶心了?你可是详详细细给我描述过的哦。”
“姐姐,”她看着王霁月伸过来喂她吃年糕的手,一手拿着筷子,一手举在下方接着,那碧绿温润的镯子,真好看。她驯服的吃下年糕,道:“你跟姜姐姐真是好。”然后稍微扭头看她姐姐的表情。
王霁月微微一笑,这表情在王婵月眼里简直和对面的新媳妇差不多。没想到新媳妇立刻加入讨论大军,说起当初在上海避难的时候,每周姜希婕如何来送东西,如何张罗她们姐弟去学校改名换姓的念书,如何偶尔还带着她们出去玩。傅元娥说一件,王霁月就代为补充,时而像所有的劳动妇女一般咒骂自己的配偶,时而像所有的热恋情人一样夸奖自己的爱侣,总之王婵月是觉得姐姐眼角眉梢都是炽热的情爱,夜里的那个吻浮现脑海,她感觉自己的脸颊逐步发热,
我什么都没干啊红什么脸!这正主脸都没红,
“对了,婵月,小姑她在北平还好吗?今年我不能回家过年,连小姑的红包的收不到了。”傅元娥本是无心问起,“啊?嗯。。。挺好的,挺好的。”“婵月,你别是一天到晚都去麻烦人家吧?人家可是你的长辈哦。”王霁月只是教导一句,其实心里对妹妹的家教有信心的很。
“嗯。。。”王婵月这下彻底蔫头耷脑了。她没跟她姐姐说,当然也不可能跟任何人说,包括昨晚梦的主角—怎么说?告诉傅仪恒昨晚我梦见你抱着我亲来着?英文里管着叫啥?Totally mess up!
她于是起身悻悻离去。问她干嘛,她说回屋里看书。
“你说她这是怎了啊?”初十一大家子人就回了上海,王霁月立刻找机会跑出去和姜希婕约会。两个人躲在咖啡厅最阴暗角落肩并肩坐着,等到咖啡上来侍者消失,王霁月转过头就亲了她一口。姜希婕总觉得王霁月拘束的外表和热烈的内心的组合实在是意料之外又无可抵挡。“你别来觉得她就是思春。。。虽然的确挺像的。”“可你说她,要是喜欢上哪个男孩也没关系,告诉我就行了。全家上下她谁都不放心,我总不至于不放心吧?”“哪个少女没有点心事,谁也不愿意告诉。想当初要不是二哥聪明,直到现在我们家只怕也没人知道呢。她不愿意说就别管了。横竖那是她自己的事。”“我只是看她这样子可怜她,说出来分担一下也好呀。”“可是要告诉了你,你作为长姐当真能完全不插手?说一句话就是影响。”“照你这么说,万一以后希峻要娶什么人,你也不管?”
姜希婕真是两手一摊,“你也知道,别说终生大事,别的小事我现在也管不了他。我现在家庭地位进一步下降,理论上在我们家你的话语权也许都比我大。”“你的嘴啊,油滑日甚一日。”说完,小别胜新婚的二人倒是相当心有灵犀的在暗处又蜻蜓点水的轻吻一下。灯光太暗,暗到心满意足,她们寻找彼此,不需要别的光亮,彼此就是对方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拜年了哦~





第89章 第八十九章
“叔叔怎么样?”王霁月一手撑在桌上支着脑袋,一手紧紧握着姜希婕的手,“爸爸还是老问题,爷爷倒还好点。只是爷爷每天看着爸爸这副样子有点生气。总之都是长辈们的事情,让长辈们自己去调和罢了。”姜希婕感受到她手里的温度,自然也回握回去,都说将两掌并拢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气息循环,像是真有内功似的;两人双手交缠呢?能够就这样把生命结合在一起吗?“有时候看着长辈们像小孩子一样斗嘴也挺好玩的。”“哦?怎么斗的?”“爷爷说爸爸不好好自己治病,简直比小时候还要可恶。大伯就加入战团,时而和爷爷一起批评爸爸,时而和爸爸一起揭竿而起说哪件哪件事不是这么回事,分明是爷爷不对。大婶就在里面帮爷爷,煽风点火。我看大伯大婶夫妇俩故意找话说,完全是为了逗乐。”
王霁月轻笑,笑的暧昧,让姜希婕很想再亲她一下,就亲一下脸颊,却被王霁月摁住,“我可听说,有人给你介绍良家子弟来着?说吧,都有谁,我替你把把关。”她说的像玩笑,姜希婕不敢当玩笑,“你别,别别别。哪儿还要把关啊,我都一个一个给气回去了。要真有逆流而上的,那就是没心没肺了。”“你又干什么坏事了,把人家给骂回去了不成?”“我也没明着骂,我就是笑里藏刀不着痕迹把人家损了一通,指桑骂槐的。反正我觉得挺伤人的,再说了,他们那都是不怀好意。我这样的才不适合当什么贤妻良母呢。”“哦?”
灯光再暗姜希婕也看得见王霁月挑了挑眉毛,叫人分辨不清下一秒她要吃人,还是要吃人,还是要吃人—自然是不同的吃法。姜希婕见这副样子觉得是一阵燥热,只恨不是自己房里。“其实这事儿到现在,我觉得也不太对。”“难道你还要觉得对?”“不是,我是说,不觉得大婶是真的打算把我嫁出去,总想是为了些什么不方便告诉我的目的。好像告诉了我就达不成这个目的似的。”“哦?”王霁月眼色越发暧昧了。“不知道,我猜的,反正他们南京的事,我是不明白。也不想明白。”王霁月笑了笑,搂着姜希婕轻轻吻了她的脸颊,“反正你可要顶住了。要不然我哪儿在找个借口去。”
她们当然知道磨镜党的故事,只是那故事已经从妖娆走向了下流龌龊,与她们其实无关,然而在别人看来都是一样的。只是晚一日知道算一日。王霁月想过如何和家里交待,思来想去只怕是不能交待,那就只有闹翻一条路可走。她对家族缺乏眷恋,要逃离也无不可,她更想和姜希婕一起遗世独立,但姜希婕或许不能。
“想什么呢?神游太虚?”她发着呆,姜希婕在她眼睛里都找不到原来的神采,“没事儿,想婵月来着。这丫头,现在成天赖在家里,只等着回北平。”“唔。。。”姜希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想什么呢?”“你不也想这个嘛?”王霁月瞪圆了眼睛,“不能这样,否则便算是我带坏的了。”“别那样想,我们带坏的她,谁带坏的我们啊?再说了我也就那么一猜,天知道呢。你可别回去问啊。。。”
草长莺飞的季节里,说媒的大婶也停下了脚步,日渐没有人愿意上门了,而大婶反而有一种任务完成的满足感。姜希婕没问,装作不知道,每天工作,粘女朋友,当好小姑。现在四岁的姜邺已经能满地跑了,跟着小姑追着问,小姑小姑,王阿姨在哪里呀,她怎么不来陪我玩啊?
姜希婕心里也说不上应该高兴还是不高兴,她也想天天腻着王霁月,但是不能,王霁月认真严肃的告诉她,要乖,不经召唤,不准乱来。她们是确定关系的爱侣,却像是地下情人似的在几乎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环境里密会。日子固然美好的一派歌舞升平,可总觉得危险如同地下暗河一般在静静流淌。
她们俩这边过的轻松顺利,王霁月不时担心千里之外王婵月,虽然是毫无根据的猜测,但她有时非常相信姜希婕那异常准确的直觉,又怕打草惊蛇,不敢主动询问—就是问出个结果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一昧瞎猜。
王婵月也没打算给她姐姐写信,她忙着呢。北平的春天,漫天飞舞着柳絮,过敏的人走着走着就要停在原地打个喷嚏。她倒不用。不知道是不是和傅仪恒混的久了,她都长出了背后的眼睛,现在就想拔腿快走—跑的话就不太礼貌—萧学姐又在后面跟着她。按理五年制医科,萧学姐马上就要毕业了,王婵月心想,求求你快点毕业离开我吧。
“王婵月。你给我站住。”一直跟到了僻静的图书馆后面的回廊,风一吹,这片儿的柳絮是越来越多了。王婵月听见对方语带怒气,无名火也窜了上来,立刻站定,转过身来,只是因为抱着手没办法摆出抄手准备吵架的姿势来。
反了你了。
然而萧姓学姐见她怒气冲冲的转过来,反倒自己先收敛了气急败坏,换出一张笑容来,“婵月。你走这么急,我都追不上你。真是最后一年把我折磨够了,身体不如以前了。”“学姐今天追我追这么远是有什么事吗?”她倒单刀直入了,“我。。。我六月就毕业了。”“嗯。”谅你也不会早一个月,“毕业之后,准备去美国留学。”“恭喜。”我并不想知道你去的哪所学校,“。。。其实我来,是想,”
她的确憔悴了不少,王婵月打量着对面那个跟自己试图暧昧还尝试表白的人,忽然觉得她有点可怜。她并不是那些在广州莫名其妙就冒出来追求自己的男子,好像炫耀羽毛的孔雀一般觉得自己好得不得了和自己完全匹配要来求亲,甚至有些还有莫名而过分的优越感,还有的倒是没有优越感的炫耀,只是一昧往上贴,让人觉得恶心,充满了企图。而眼前这个也算高一年级里最优秀的学生的学姐,她没有企图。
她家世不错,要嫁个好人哪里没有的,也是有报国热忱才来学着受苦受累的医科的,还要远赴重洋去海外,自然是自强上进的。她说她喜欢自己,王婵月不怀疑,这人当然是怀着真心来“追求”自己的,即便这样的追求可以说什么都不是。但她是真诚的。
是啊,假如学姐的追求什么都不是,姐姐和姜姐姐的一切又算什么?学姐不过是选错了人。念及如此,心生恻隐;脸色也舒缓了些。
“我是想,和你道别,也算是道歉。之前因为。。。因为我的冲动鲁莽,若是让你觉得是轻薄了你。实在抱歉。此去,远赴重洋。。。以后再见也不知道何年何月了。我也没有别的话好说,只能祝你幸福。。。也希望你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那是真的,不是玩闹。”
学姐越说越惨然,看得王婵月也觉得自己有天大的过错,不该那样鲁莽的一走了之。然而她并没能意识到自己做的恰恰是对的,不能给对方以根本不会有的希望。“学姐。。。你也多保重。”她也不想多说什么,心里虽然感到忧伤,想要补偿,但奈何身体无比僵硬,竟是身体束缚住心灵。
学姐似乎眼含泪,最后倒是笑着点头离去。她站在原地看对方离开,有些恍惚。想到傅仪恒。相形之下才发现自己的心竟然被对方全部的占满。
过年不见你,没有你的消息,我近乎相思成疾。过年的时候在家,她竟然连着好几天梦见傅仪恒,内容不一,时而两个人一同去不知名的森林游玩,时而两人一道在学校里散步,时而又回到傅家的四合院,她依然躺在傅仪恒腿上看书,一转身傅仪恒却不见了。她醒着也想,梦里也想,过个年就知道想傅仪恒了。甚至有时看见新过门的嫂嫂就能想到傅仪恒,反倒觉得自己浑身不自在。她现在当然是自己的长辈,可自己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她们之间有着不可明说的一种暧昧的亲密。
可你对我如此亲密,是为什么?可知我对你如此没大没小的亲密,是因为不可救药的喜欢你?回过神来,一切已晚。这都是何苦。我在这件事上的毫无退路,比刚才苦情告别的人还要惨。
我竟然在无知无觉中积累着一切,而今只消一个念头我就成了你的裙下之臣,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我克制不了的想,我们会不会像姐姐和姜姐姐一样,让我们也可那么亲密不分,随你到任何地方去,不管有什么危险,为彼此守候,在甜蜜的时分让我也可以吻你。所谓的爱情原来就是这样吗?让人着魔发狂,寸步不能离开,情愿牺牲一切把自己的未来都还做筹码全部押在你这一侧。
我梦见你把我搂在你怀里,先是笑着看着我,我脸红了,然后你说,即便我真的爱你,结局又会有什么不同呢?
会有什么不同呢?会有结局吗?
如果给你我一个机会,也许我也并不能给你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承诺,我只能把我自己送给你。可我,够吗?
原先我以为只是仰望你,没想到是因为爱。尚未开始就注册了一个绝望的名字。
天色分明是春天,日子过得真是像吸多了柳絮一样,痒的难受。






第90章 第九十章
在徐德馨怀了二胎,姜希婕继续帮人投资发财,王家商量着把一部分家财往东南转移以求继续发展,王霁月教书育人越发铁石心肠起来,王婵月时而经常去找傅仪恒时而好久也不去,傅仪恒的地下工作回归正轨蓦然间发现不少官宦子弟都加入了同志的行列,姜希泽却对此不闻不问—他的一切注意力都放在日本,监视国内的任务他早就不干了,徐恩增也好戴笠也好他全不在意,他是参谋本部:如此诸般种种该奋发向上的奋发向上,该横行无忌的横行无忌中,温柔的春天竟然过去了。春风总是让人沉醉,它太温柔,轻拂过人的皮肤就像是情人的爱抚,夜里姜希婕偶尔会开着窗睡,只因为夜风甚暖,吹的隔壁的桃花开得正艳。
她们一场又一场的看电影,好像永远不会累似的压马路,王霁月还让姜希婕带她去总会喝酒。清明时节,两人还一同回木渎去给施氏扫墓。那日清明,不但没有雨纷纷,天气还晴好的很,照的整个木渎镇方圆十里“水光潋滟晴方好”的。王霁月的心情随着天气也变得稍好,何况她毕竟是带着姜希婕回去了。祭拜过后,王浩蓬夫妇二人需要去处理一些佃户的事情,便独留下姐姐和“姐夫”在这里—王霁月巴不得,待得夫妇二人走远之后,烧着纸钱,她就忽然有一种想对去世的母亲告白的冲动,何况在她看来,两个活人的心事在死人面前是无法隐瞒的:“妈妈,你说你是不是故意把一对镯子分送我们俩的?”姜希婕闻言一愣,接着竟然羞赧地笑了,“你笑什么,见了丈母娘,还嬉皮笑脸的?”王霁月瞪她一眼,“妈妈。。。来不及跟你商量,可能,商量也没有什么用,我。。。我也不打算改变心意了。”她本来想说“要是有什么不好的还请妈妈你帮我惩罚她”之类的话,但转念间,她对姜希婕的信任就超过了一切可能的怀疑,“她对我好着呢。也不知道是不是你那镯子箍的。妈妈,请你保佑我们。”
说完,对墓碑磕了一个头。姜希婕也跟着磕了一个,直起身后又给施氏上了一柱香,道:“。。。妈妈,我会对霁月好的。请您放心。”蓦然间想起当年熬夜做法事的时候施氏对自己的说的话,“您说让我守着她,我会的。我用一辈子来守着她。”说着伸出左手握着王霁月的右手,
叮。
春天这样的柔美,若非上班耽搁不得,姜王二人别说有多想在木渎多住一阵子。本以为回到上海也不过是常平日子—虽说常平日子也过的开心,倒好像是之前那些日子就不算是恋爱,现在才开始正经交往似的—结果才不是,简直大惊过望,王霁月整个人吓得在初夏的自家院子里走来走去不知道怎么办。
如今王家的宅子依旧冷清,两个姨太太都在南京,王绍勋也很少回上海来,专注在南京交游。住在这里的人只有王浩蓬夫妇和王霁月而已。偌大宅子不过三个主人,脾气也好,仆欧都显得慵懒。此刻散去众人,王霁月在客厅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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