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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镯记-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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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参与讨论。等到晚上了,盛爱颐准备叫上她们一起去百乐门,可她们一副兴趣寡淡的样子,只好作罢。临走,倒是送了两张唱片给她们。
王霁月本来还在想着盛爱颐今天看她们俩的眼神有些玩味,却被姜希婕拉回自己家—王家有一个很不错的留声机,美国进口。回到家一看,果然新婚燕尔回傅家去了。此刻偌大王宅没有别人,散去仆欧,两个人在客厅里把唱片放上,款款跳起舞来。
“你又是在何处学的男步?”“我聪明,无师自通。”“胡说。”“噗。。。我开始喜欢你的时候,不正好在学跳舞吗?也就可以学了男步的跳法。自那之后就一通百通。”“哦?”
王霁月没多说什么,脸贴着脸,鼻尖对着鼻尖,电影里男主角比女主角高一些,而现在两人一样高,王霁月轻而易举就吻了姜希婕。她觉得自己可以通过持久的战争和永恒的优势获得胜利。
唱片是簇新,是流行,可为什么就这么暧昧呢?


作者有话要说:
{97}电影《伦巴》(),此片在国内放映之后便在上海掀起伦巴风。本片上映时间为1935年2月8日。数据来源:IMDb。
{98}。

IMDb上都找不到第二部片子的信息。。。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可是今天一直在下雨~

所谓环球同此凉热,美东也是暴风雪,CNN的用词是〃epic”,连我等最南边都一直在下雨。大家在国内要真心注意保暖啊!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北平,1935年12月8日,清华大学。傅仪恒下了课拿着书往回走,遇见学生便点头微笑,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不同。她卸下一身防备,无比轻松,因为要她注意的人此刻竟然全不在校园中。都在燕大。
昨天她见过了李常青{99},然而对方的态度不置可否—毋宁说现在中央的态度也是不置可否,或者说成是没有能力决断一个“可否”也可以。既然如此,不如放手一搏,她想,反正彭涛{100}是可以放心的。周小舟虽然看起来年资尚浅,回到这个大集团走了一些弯路,但古语有云,“是以有非常之人;然后有非常之事;有非常之事;然后立非常之功。” 
这一把大火如果要放,怎么能够少了他们。傅仪恒有种直觉觉得这可行,哪怕会变成有些人眼中的另一次啤酒馆政变,结局也会是好的。而且她吃定了这是学生,不是流氓,以目前局势,北平当局没有把他们抓进去判刑不放的理由。内部会议上,她坚决主张支持学生的行动,但答案依然是不置可否。也罢,火烧起来了添柴也不迟。
笑意更深,她玩味着前阵子的那句话“华北之大,已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脑海里冒出一个不太合适的比喻:一腔热血有时候与汽油无异,舆论好似温度,一切正好的时候,一点火星就足够点着。
书桌当然安放的下,只要你站上去。
她匆匆走过,看也没看一眼,直接回办公室去了。有那么一瞬间想起王婵月,她知道她是不会参与这些事情,也不甚关心,却总能有一种冷眼旁观的思辨。那待事情过去,总要找她来聊一聊才好。她断然不知道王婵月却正在风暴酝酿的核心踌躇逡巡。
王婵月本来是不想来的,她又不是什么积极分子,政治立场一点都不进步,充其量不退步罢了。但她总有一种不太好的直觉。她怀疑傅仪恒的身份不是一天两天,于是总觉得在这个随时会燃烧起来的冬天,傅仪恒一定也在某处煽风点火。而且她还就想证实这种猜测—她要彻底的了解傅仪恒的身份,哪怕从一些别的渠道,因为傅仪恒只怕是断然不会告诉她的。但了解了就能怎么样吗?她没想好,就算真的如她所猜测她就会和傅仪恒站到一起去吗?也许吧,她想成为她的战友,想绵延她们的关系,直至更久的时间,更广阔的人生层面。朋友是清华学生,说要来燕大参加会议。这位朋友一直想把王婵月拉入伙,可是王婵月一直相当冷淡。这次意外的答应前来,他还以为是终于要成了,哪知道这位小姐只是想来看看傅仪恒在不在。
可她到了燕大却又踌躇起来,不知道该不该去找进去;她就好像做了不该做的错事一样,选择在暗处寻找偷窥的机会。朋友无奈,考虑到会议机密性也只好作罢,与她相约门口见面。她心中苦闷,便在熟悉的燕大逛来逛去,路过体育馆,恍然间觉得紧闭大门的体育馆有些古怪,为何紧闭大门呢?当然也说不上为何不紧闭。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没有确切理由,但是不对,好像快下雨了就能闻到若有似无的雨味,快着火了就闻到烟火味一样。
协和是私立,政治氛围还不如宽松的燕大,是几乎没有。平日里大家都被繁忙课业折磨的要死要活,哪来的心情参与学联的种种。内部相比之下,就她,都算是一个积极分子了—总消想着去当军医,别人总说她是吃喝不愁的千金小姐才有这样的想法,有的还有认为她是不知人间疾苦,没有挣钱压力,才想着拿自己的命去冒险。
人跟人的确是生下来就不一样的。什么人人生而平等,才不是。眼下的直接的平等只能依靠人工维持。
有时候她也能感觉得到,那些一向积极进步的学生对她总是分外友好,她起先不甚明白,以为光是沾朋友的光,现在才知道沾的是“那位”朋友的光。譬如九月份学界不满政府对黄河水灾的处理,清华{101}有人发起募捐,她应朋友的邀请一起前往去捐捐钱帮帮忙,没想到到了地方,遇见姚依林,对方见她,居然说了一句“是你啊”。她以为对方是想起来他们双方童年在广州有过一面之缘,现在想想,莫不是在傅仪恒处见过她?
在她们每周约会的间隙,她到底在做着什么?
天色暗沉的冬日,踱步操场之上,王婵月觉得自己一直在做极为愚蠢的事情。比如任性的跑到北方来,以为自己会喜欢这“燕赵多慷慨悲歌之士”的北方,结果没有,她原来对这慷慨悲歌没有那么大兴趣,她不能慷慨,她只能悲悯。比如无法自已的爱上了傅仪恒,现下却连对方的真实身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她,要不要永远的遗忘—这只怕是不可能的,如今她每次见到傅仪恒心就开始融化成一泓春水,一旦告别又会转而冻成一块坚冰。她无人倾诉,像是被放逐在漆黑孤独的森林里。
朋友想好心的把她送回去,她说不必了,你是不是还有事,快回清华去吧。晚了西直门就要关了。
已经晚了,是吧。
次日她一早起来,匆忙吃了早饭就去图书馆看书。图书馆里满是疲倦而焦虑的复习人群,可未到中午就有人跑来说,学校外面有军警,把我们给围起来了,说是不让出去参与□□。立刻有人问,什么□□?怎么都不知道?叽叽喳喳,吵嚷成一片,似乎期末考试考不过的俨然不是他们。王婵月想起昨天的事情,真是诚不我欺,也就不觉得有什么惊诧,兀自乖乖看书。有的人听了个大概就跟着别人冲出去了,这让她想起华歆,幸而不用割席分坐。亦无人想问她为何不去,似乎她在学校里就是这样一个寡淡的存在,像是味道偏淡的桂花酿,好喝是好喝,但始终拒人千里之外。
等想跑人都跑了,她懒洋洋的抬头一看,图书馆里还是剩下了不少人,看来还是考试猛于虎。扫视人群,不经意间在人群里发现大波浪烫发只残留一点踪迹的学姐。对方也是把脑袋深埋书中,丝毫没有抬头的架势。王婵月一时有些恍惚,向来从容优雅的萧学姐原来也会有这样疲倦颓废的时候,谁都会有掉落凡尘的一瞬间,难道只有傅仪恒是一个天神永不下界?
此刻你在干什么呢?难道在某处暗自观察着□□的队伍吗?
是夜传来学联要实行总罢课的消息,医学院不知能否例外,有人巴不得大家一起罢课,似乎这样就能减少授课内容降低考试难度,王婵月对这类人颇感不满而无奈—你是学医的,还消想着投机取巧,简直狼心狗肺;有人深感不安,总觉得罢课这种事情要是都蔓延到私立医学院来了简直就是世界末日;问到她王婵月,她摇头不答—其实无所谓,就算真的减少教学内容,原先这90%的内容也够死一回了。
再说罢课,说不定还多点时间去找傅仪恒呢?她感觉就要冻死了,需要一点温暖。
然而她却始终没有去。不知道是基于对两人关系的迷惘,还是一种古怪的回避。十五号的时候,她听到消息说明天学联又要大□□,自己的学校里也会有人去参与,事已至此似乎不参与便是罪孽。她问明天都会怎么安排,别人便一五一十的告诉她,如何如何的路线,如何如何的聚集,如何如何的队伍,“上午会集合到天桥那儿召开市民大会。你也去看看吧。”
她去是去了,到得稍早,四下观望,居然在新世界{102}楼上花园的风景绝佳处看见了傅仪恒:端坐那里,偶尔喝一口咖啡,不出一会儿果然看见了仰望她的王婵月。
她笑了,似乎有点无奈的样子。然后她招招手,让王婵月上来。
“你怎么来了?”傅仪恒一手支颐,满脸都是笑意,似乎并无防备,“朋友说今天在这里要举行市民大会,我就来看看。”“你这话说的,倒像个普通人家的媳妇儿似的。”“那你呢?”王婵月才不想去接“人妇”这个奇怪的比喻的话茬,单刀直入,眼神也变得平静起来,因为没有平日里活泼的好奇,反倒像是审问。“和你一样。学生们罢课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做。上面的决定我也管不着,作为师长就过来看看吧,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还可以帮得上忙。”傅仪恒伸手叫侍应过来再上一杯咖啡。
眼看下面的人越聚越多,两人却良久沉默不语。“今天不会再有水枪了吗?”王婵月问道,语气很平静,“不知道。只不过这种时候,做官的打也不是骂也不是,不管也不是,总是难办的。”“哦?”“打了就会丢了名声,不打任由做大也不利于政府的舆论控制。比如你想呀,”傅仪恒面带笑意随意捏着小勺搅咖啡玩,“比如你是何长官,这些人的要求都是反对你的主张的,你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还是假装答应呢,还是直接一巴掌抽回去呢?”“是很难选。”王婵月点了点头,傅仪恒觉得她今天出乎意外的平静甚至是淡漠。
眼看下面的人群情激昂,王婵月回头望过去,看见一个戴宽沿儿帽穿黑色大衣的人{103}站在有轨电车后面的铁梯上讲演,而另外好几个人在下面撑扶他。
总是如此,有一个人像是擎着火炬的女神,而剩下的同伴都是基座。
那人演讲的慷慨激昂,乌泱泱的人群中有人冲上去拍照,看起来许是记者。傅仪恒看得专注,心里满意,不防王婵月忽然转过头来平静的凝视着她说道:“这就是你希望看见的吧。”“嗯??”“我猜的,不对就算了。”傅仪恒难得一次在面对王婵月的时候语塞,是吗?不对就算了?对呢?你也不愿意深究吗?你已经猜到多少?既然已经猜到,你是否危险呢?
是,对我来说是否危险。
“你会跟着他们继续走吗?”“我?不会啊,我只想在这里坐坐看看,没什么事下午便回去了。”“我还以为你要给他们保驾护航呢。”王婵月语调温和,让傅仪恒觉得不安,“你呢?你会跟着一起走吗?”她掏出烟来点上,“我怎么会。我只不过是想过来看看他们都会说什么,好像不来就是错过了了不得的事情似的。倒没想到遇见了你。”“既然如此,下午就一起去我那儿吧,你这一阵子不来叫我好生想念。”
她看见王婵月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光和继而泛滥开来的涟漪,那觉得去了会危险的话,到底也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99}□□河北省委派特派员。
{100}原名彭定干,江西省鄱阳县鄱阳镇人,一二·九运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
{101}北平大中学校学生黄河水灾赈济联合会成立。姚依林作为清华大学的代表参加成立大会。会后,他发动学生开展救济募捐活动,同时负责管理捐款,经常是白天东奔西跑,夜间变换住处。”
{102}时北平新世界游艺园
{103}北京大学数学系学生黄敬,原名俞启威,又名俞大卫。现任□□□□之父。







第86章 第八十六章
两人坐了一会便往回走。傅仪恒感觉自己被王婵月怀疑了,幸好没什么事她也不需要多坐。王婵月固然怀疑傅仪恒,但心里追随她的想法多过对她的怀疑,古来君王总是容易沉湎温柔乡,而今看看人人皆如是。
回去的路上傅仪恒问她协和的情况,她如实道来。“据说也要一起罢课。也不知道好是不好。”“不知道好是不好?你们临近期考压力,罢课了至少多赚点时间复习啊。”“该复习都复习完了,有的还没讲完呢。再说了,医学的内容哪是你罢课几天就能麻雀变凤凰的。还有人觉得罢课是浪费了他给的学费呢。”“那倒是很值得可惜,你们的学费可是很贵很贵啊。今天想吃什么?”“没什么特别的,随便你吧。”“总是随我,我是不是该找个称去,改日把你上称称一称,免得喂得太过了,到时候你胖了反而要怪我。”王婵月走在她右边,闻言瞪她一眼,表情堪称霎时多云转晴又转阴天,“你不用这个上赶着负这些责任。”
傅仪恒稍稍扭头去看她,看她垂着眼,真是不知道她今天又为何不高兴了。虽然按理王婵月既然还能不高兴,那就没有危险—她忽然在心里对自己叹了一口气,傅仪恒啊傅仪恒,你也快练就那副铁石心肠了,这样可爱聪明的小兔子你都要怀疑。
可是她太聪明了,应该瞒不了多久了。拉过来加入自己的阵营?她又忽然觉得自己的信仰不够坚定—她始终不愿意这么做,像是在花园里欣赏玫瑰,尽管玫瑰花园里都是刺,她也愿意跋山涉水越过层层荆棘来看她,而不愿意把她带出花园,外面,只是荒漠而已。
“既然也都罢课,不如下午回去收拾收拾东西,这几天就住到我这里来吧。”王婵月猛然诧异的回头看着傅仪恒,一时无言,傅仪恒余光瞥见她的表情,心里窃喜,面色平静道:“闹起事来到处都乱糟糟的,住在学校怕你受干扰,不能好好复习。反正期末也没什么事,你不如就住到我这里来,考试的时候再去学校就是了。”她看了王婵月一脸,确定那神色似乎有那么点愉悦又有那么点畏惧,心满意足,“怎么,不愿意?”
“没、没有。。。”王婵月只是诧异,一时不知如何作答罢了,这下只得赶紧答应,免得待会上神变卦,“那我下午回去拿点东西。。。不过,”“嗯?”“我一个人是拿不动的,你陪我去。”
傅仪恒笑出了声,“你笑什么!”“没什么,没什么,快走,回家吃饭,然后我陪你去拿东西啊。”
当日王婵月就不无招摇的拿着东西跑到了傅家住下。她的课基本已经上完,徒留复习而已。虽然从傅家到学校路途实在说不上近,但奈何她乐意,这对她而言是可以天天见到傅仪恒的天赐良机。这就好像是隔靴搔痒,虽说效果不佳,奈何暂时靴子是不能脱下来的。甜蜜的折磨是折磨,也是甜蜜。
不时有路过的同学对她行注目礼,这种时候拿着书本细软出去本来就招人耳目,何况旁边还有个成熟美丽的女子同行。她有点害羞,还有点骄傲,像是大晴天的下午,和恋人手牵手走在校园里一样。还因为恋人容貌昳丽,心里嫉妒骄傲不安甜蜜混在一块,心跳加速,世界整个都明亮了起来。
此刻整个世界都是美好的,即便身边人不是恋人,天气也是暗沉。
“你这笑了一路了,住我这儿就这么高兴?”迈过门槛,傅仪恒也笑了,伸手喂她一粒剥开的路上买的糖炒栗子,王婵月犹似献宝一般偏过头叼着,放在嘴里不胜美味一般吃了下去,然后就开始狡辩:“我是高兴,毕竟能远离学校里那些烦人的家伙。”“哦?学校里还有人烦扰你吗?”“也不是,是这种人吧,无论如何是惹人生厌的。倒不在于和自己有关系没有。”老妈子过来,接过了王婵月的东西,自然拿到卧室去了—自打王婵月会偶尔在傅家留宿以来,她就和傅仪恒睡一间正房,内外套间,让王婵月睡在原先丫鬟睡的床上。原先老妈子还担心会不会委屈了这位,怎么说也是千金小姐,反而她觉得真是高门世家,丫鬟的床也这么大。
“可你到底也没搞清楚这院子原先到底属于哪位显贵啊?”王婵月本来非常好奇,追问数次无果,傅仪恒只是搪塞说她也不知道,回去给你问问,问了好几次,终于换了个说辞来搪塞—说是买的时候,不让告诉是什么来头,只说不是什么凶宅就得了,别的一概不能说。
王婵月其实并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人留下的家具都齐全的三进四合院,年头不短又不破败,问了问也没怎么修缮过,可是地理位置也显得奇怪,所以说对前主人的好奇是有的,但,
她就是想找话和傅仪恒说,一直一直说下去。似乎这样两个人的相处就不会间断。
也是傅仪恒好脾气,这样的话题被追问了这么久也没有烦,王婵月于是能稍微任性一点,好像能大概探知到傅仪恒与她相处的底线,又不是那么明晰,遂时而大胆,时而小心。“是是是,我到处也打探不到,实在是有愧你的嘱托咯。”傅仪恒说着,走进正房,顺手点燃桌上留下的熏香,王婵月坐下之后,她招呼下人去奉茶来,自己站到门边抽烟。
“晚上想吃什么?”“做什么吃什么,我又不挑食。”此刻不冷,王婵月接过热茶,捧在手里别提多舒服,感觉上炕坐着也不比这一刻舒服—上了炕就看不到傅仪恒抽烟的颓废又风情的样子了。她总觉得魏晋名士服五石散的样子想必和傅仪恒抽烟的样子也没差多少。“你倒是好养活呀。在上海的时候,不少千金小姐都是这个不迟那个不迟,难得遇见个像你这样不挑嘴的。”“我是不挑嘴,你今晚上请我吃豆汁儿我都不介意,就是记得多来点焦圈,要不然不顶饿。”“哟哟哟哟哟,得了得了,那个我可受不了。给您将就个炒肝行不行?”“不行,勾芡的玩意儿咱不耐。”
傅仪恒一愣,“你这孩子,学说话学的真快。才去过天津几次就学会了天津腔。”王婵月开心的好像倒挂树上捉弄来往行人的调皮小猴,“嗟,唔系咁嘎!我同你讲。。。”
傅仪恒会说流利的英语法语和俄语,为此经常欺负王婵月,王婵月于是致力于学各地方言来回击,学傅仪恒老家山西的方言已经不好玩了,她要学就是学傅仪恒学不会的,比如湖南话啊,闽南语啊,上海话啊,还有杀手锏就粤语—她要证明自己不过是没时间学,并不是就比她差。这不是诚心要比个输赢,而是她知道,傅仪恒会因此夸奖她。
她因此会喜欢她,神会因此欣赏她,降祝福与恩典与她。
“行行行,我斗不过你,斗不过你啊。。。”
如此心满意足的吃饱喝足聊着天睡下,睡醒起来又吃饱喝足,她看书复习,傅仪恒也陪她看书,看完了再吃饱喝足简直是世外桃源的日子过了几天,□□闹得满城风雨全国都在罢课的时候,王婵月一个人高兴的没边,简直希望罢课永远的持续下去才好。
这日清晨,下了小雪,庭阶寂寂,书房里只能偶尔听到一两声翻书的声音。王婵月偶尔抬头看一眼傅仪恒,看见她专心看《世说新语》。傅仪恒自然知道王婵月偶尔会看她,当然她觉得也不亏,毕竟自己才是那个没事就要瞟一眼的家伙。日子真是又安静又美好,她笑着翻过一页泛黄纸,忽然间下人跑过来找傅仪恒,为了不打扰王婵月专心复习便只是在女主人耳边耳语,“哦?今天就到?这电报来的也太慢了!”王婵月听见她低声惊诧,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傅仪恒嘱咐过之后转头对上她的目光,“我侄子来了。”“侄子?哪个侄子?”问的是没错,作为小姑姑的傅仪恒侄子一大把,还有比她大的呢。“二哥的小儿子,元亨。你。。。”傅仪恒转了转眼珠子,“应该是没见过吧?”“我只见过元弘哥哥和元醒。”“嗯,对,元亨啊高中还没毕业就被二哥送出去了,送到英国去了,学习是很好,后来家里出了事也不让他回来。还说转了不少钱过去让他在那边投资,算是给他爸留条后路。我这刚收到电报,说他回来了,在天津下了船,估计今天下午到家里来,休息几天再回山西,也算是看看我。”
说完,忽然觉得有点羞赧—她也觉得有些不太凑巧。王婵月虽然有时会和她逗着玩,正事上永远通情达理,只是傅仪恒熟悉她,她也熟悉傅仪恒,这种熟悉带来的放松让傅仪恒从她脸上的都到了一丝好时光被人生生打断的不悦。
可人是要来了,西厢房也正在打扫,连酒菜都定下了,只能祝愿侄子旅途劳顿,倒头就睡吧。
“小姑!”下午四时,门外走来身穿黑色毛呢大衣的青年,看得出来早晨势必专门刮了胡子,两颊和下巴相当干净,眼窝有点发黑,想必是累的;样子像足他的父亲傅居胥,不像他的大哥傅元弘,模样像祖父;整个人数年不见,像是一夜之间从一个青涩少年长成了利落俊朗的青年。傅仪恒喜上眉梢,张开手臂一把将侄子抱进怀里,“这看起来是在他们大不列颠牛肉吃的不少!长高长壮不是一星半点,元弘该比你还矮点了!”
傅元亨笑着,笑意很深,那样子看来,好像等他老了以后,这英俊潇洒的笑意还会随着他的皱纹而变得更深,更英俊潇洒。
王婵月就这样站在正房门沿边儿,垂着手看着姑侄二人拥抱,看着傅元亨那张脸。脸上没有表情,仿佛那两人皆于自己无关。不时,傅元亨看见了她,松开手问他姑姑,
“这位是?”
这时候,王婵月礼貌的笑了笑,不防看见傅仪恒的笑容灿烂,自己也笑得好看了些。






第87章 第八十七章
“原来是王七小姐!幸会幸会!我听说二姐夫家里有个端庄娴雅长姐,再就是个聪明伶俐的小妹妹,还说和小姑姑关系很好,这下算是见到了!”三个人吃着晚饭聊着天,傅元亨面色疲惫,唯独眼睛里冒着光,一会儿顺着他小姑姑说着见闻,向她描述而今伦敦的样子,一会儿顺着王婵月偶尔冒出来的问题解答一下剑桥现在的学术风气、课程设置、等等等等。王婵月好奇剑桥到底是什么模样,所谓的贵族学校贵族教育到底是如何;她自己念着学费高昂的私立,好奇那连有钱都不一定能进去的名门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倒也不反感傅元亨。可能她对整个傅家都不很反感。说不清这是爱屋及乌,还是真的觉得这人不错。
“我是没有作过你们剑桥的学生,比不上你哦。”“小姑你说什么笑话,你们可算是伦敦城里人啊!你头上顶着两个学士学位,一个英国的一个法国的,不要取笑我就不错了!我这今年毕业拿到一个也才算是刚刚够你的一半!”傅元亨喝了点酒便不胜酒力,说是旅途劳顿,最后终于是被傅仪恒给赶回去睡了。
“可这客人还在,我,”“你去睡吧,我不还有她陪着呢吗。”傅元亨这才想起自己也是客人,真正的主人是他的小姑,便告辞睡去了。王婵月霎时间觉得,在傅仪恒的亲人面前称呼她变成一件很困难的事,原先她们都只称你我,早忘记辈分的存在。“早点送出去读书也好。要是呆在奉天,只怕就没有如今这样好了。”傅仪恒灌了人家不少酒自己却还精神的很,又给自己倒上一杯端着不胜喜爱的闻了闻酒香,再仰脖子喝掉,“人总归是要出去长长见识才好。你也是。”王婵月右手支颐看着她,自己略有点点醉意,听到这话只是笑了一下,“我志向不很远大,只想悬壶济世。能够越快的加入医生的行列就越好。要是以后世道平顺,我也不妨考虑出去再读书游学。只是如今,怕不太合适。”
傅仪恒睁大了眼睛认真的看着她,这固然不是醉话,可她分明喝了酒。“这又是从何说起?”“没什么。”她表情镇定自若,甚至有些淡漠,叫人看着有那么几分像王霁月,只是比她姐姐还要冷淡;转瞬之间又笑起来,“我只不过说了些正经话,你这又是怎么了。”
傅仪恒让她先去洗漱,自己独自喝两杯再来。她便去了。留下傅仪恒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奇这丫头是什么时候自顾自成长到这一步的。原来世上另有一个王婵月,她从不了解。
次日清晨,王婵月早起回学校去考试。傅仪恒还睡着,毕竟天才刚放亮,阳光还没有触及她的身体。王婵月起床穿衣,竟然还去偷看了她一眼。看着看着就想起史湘云了,说是娇憨,可傅仪恒年纪已过,早就精明的一塌糊涂,叫你佩服她聪明才智只想跟她走了。可年轻时候的傅仪恒是什么样子的呢,嗯?
她想伸手去抚摸一下她的脸颊,也许这花容月貌倒是从未改变。
停停停,再不出门要迟到了,赶不上第一波的煎饼了。
走出正房大门,本以为自己悄无声息只会遇上门房,结果傅元亨却站在院子里穿戴整齐的伸懒腰。“王小姐早上好。”“早上好。”“这么早是要?”“回学校去考试。中午考,回去路上吃个早点再到考场看一会儿书刚刚好。”
着急出门,却偏偏站在原地和他低声聊了起来,像两个计划着干什么坏事的小孩子,躲着家里正在午睡的大人。“说起来我们这些学商科的不比你们医科的,还是你们忙。技术含量高。”“多谢夸奖。哎呀,也只有像你们这些知道的人才明白我们的不容易。不过你怎么起这么早,不多睡一会?”傅元亨苦笑,“我这是习惯了,在学校里的室友热爱晨跑,我也被他传染了。今天跑是跑不动,但是到点就要醒来。”“清华也有晨跑,你不如去加入一下人家?看你一天不跑浑身难受的。”傅元亨继续苦笑,“好不容易回家过年,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王婵月笑了,准备告辞出发—再不走是煎饼摊子要排队了!傅元亨忽然赶上来说,“王小姐是要骑单车去吗?要是你不介意的话,我骑车带你过去吧。”“啊?”她愣在原地,回头看见傅元亨小跑过来,“我也想遛一遛北平的街道,看看北平的早晨,耽误你这么一会我就送你过去吧,我骑车又快又稳,把你送到了我再走回来就行。”
换做别人,王婵月铁定要拒绝,这待遇连她哥哥都没有过。长这么大骑车载过她的,其实只有傅仪恒而已。但眼前这个与自己一般大的男子,她丝毫排斥也无,有点像是一只小兽遇见另一只,终于找到了玩伴一般。
“你自己走回来,不怕丢了?”“不会。我特别能记路的。走吧。”
他骑着王婵月的女士单车骑得飞快,听着王婵月背后的指导简直像个专业车手一样在大街小巷穿来穿去。风有点大,王婵月觉得自己幸好躲在他后面,要不然该多冷啊。“冷不冷啊你?”她用喊的,生怕风把自己的声音吹散了。“不冷!我原先啊,在学校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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