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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同人)妙玉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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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栊翠庵中,着妙真妙弘挑了些东西出来,送与大观园中各位小姐,也一并送了邢岫烟。
  妙真问:“好好儿的送什么东西?怎么说?”
  妙玉道:“就当是做辞别了。”
  这话连妙弘也吃了一惊,好容易从牟尼院出来进了个繁华如烟的大园子,又往哪儿去?便也问:“咱们往哪里去?”妙玉仍只顾着翻东西,道:“自然有你们去的地方。”她亲挑了宝玉黛玉用过的茶具出来,便亲自往园里去。
  走近一处山坡,抬眼看见上头有个人,抬手遮了太阳细看看,倒像是宝玉,心想,这也好,不必往他们院子里去了。便莲步踉跄地往坡上走,快走近了见宝玉还只顾瞧着前面,头都不曾转一下,细听听似有低吟哽咽之声,便也往远处看,见一位姑娘手把花锄,倒像是葬花呢,正是林黛玉了。
  妙玉见他们二人,一个葬红,一个垂泪,远看去,桃花纷落,二人都同这景里的一般,因此不忍上前扰了他们,便抽身回来将东西给了一个素日见过的过路丫头,赏了她二两银子,让她将东西送往怡红院同潇湘馆去了。
  妙玉一回到栊翠庵,在门外头便听妙尘正问妙真:“今儿怎么了?刚来时都不曾送出这么些东西。”妙真努努嘴儿,妙尘抬头见是妙玉飘飘拽拽失魂落魄地走进来了,在茶庄都不曾见她有这般神色。
  妙尘用力咳了两声,妙玉忽的醒悟过来,道:“把丫头们都叫过来吧,在门口候着。”妙真分派给小姐们的东西还没调停,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又是不知如何是好,二人相视一眼,妙尘听吩咐出去了。
  丫头们都停了手里的活儿,候在门外了。妙真将把椅子搬到门口,妙玉坐下,道:“如今你们也都大了,太太没了,今儿我做主还了你们自由。一会儿各另拿三个月的月钱,若有路遥家远的,再另拿些盘缠。”
  底下的丫头嘀嘀咕咕,妙尘妙真还没缓过神来。妙玉也不管,起身回屋去了。
  一时分发月银,分派些赏物,忙忙叨叨闹闹哄哄的,妙玉听着窗外的声儿,只觉空灵灵的,忽觉自己死了似的。可不是?自己便是死了的人了。忙了半个时辰,栊翠庵就呼啦啦空了。这些丫头,或是从前一直在玉家的,或是来贾府后新买的,都是京城里的,谁还没有个故友亲朋?只是,命好的,凭着几两银子好过活,命不好的,再卖几遭罢了。
  热闹惯了,今儿冷冷清清,妙真直打瞌睡,妙尘在一旁做针线。
  妙玉忽问:“听说,沈公子还在京城?”
  妙尘心中一喜,道:“正是,客栈就同咱们茶庄在一条街上。只怕这两日就要起身回苏州了。” 
  “那就好了,咱们也该收拾东西了。这里,不住了。”妙玉慢慢说道。
  “住哪儿去?”
  “客栈。”妙玉简短答道,又看了看趴在桌上熟睡的妙真,道:“你们自然有你们的去处。”
  第二日一早,妙玉着妙尘去置办了些衣裳并髲鬄,待她回来便换上了,一身儿青色缎面袍,一顶飘摇巾。
  妙真捂嘴儿笑说:“小姐终究是小姐样儿,换上这么一身儿,倒更衬托出娇态来了。”又看着巾帽下那一点发丝来,叹气道:“只可惜了那么一头好发。巴巴儿的……”
  妙玉冷冷道:“快走吧。”
  妙真掩口不语,二人一同出门,乘了轿子往沈知愈所住的客栈去了。
  一路上,妙玉也不说话儿。到了地方,问了店家便直往沈知愈房门去敲了两声,沈知愈开门怔了片刻,笑说:“你们怎么来了?倒真像是一个文弱公子跟着一个憨俏丫头!”
  妙真笑说:“沈公子真会说笑,我看我们小姐便是穿上粗布直身大长衣也是个小姐样儿。”
  沈知愈笑笑:“是,是。二位姑娘快请进来吧。”
  妙玉妙真进了屋里,沈知愈手忙脚乱去烹茶,妙真笑说:“罢了,我们过来一会子,再让你摔了茶碗。”便起身去倒茶。
  二人叙些闲话,沈知愈知她们处境,想着她们或是有求于他又不好开口,踌躇再三便问:“玉妹妹此来可是有要事?”
  妙玉正视他道:“正是。我有一人要托付于公子,不知公子可敢答应。”
  沈知愈愣住,全然没想到妙玉说出这么一句来,心里紧张起来,也不敢再问下去。香怡出去了一遭刚走进来,还不知何事。妙玉将她拉到跟前,又是直截了当说道:“你们的心意打一见面我便看出来了。若是我看错了,你们便还是各走各路,若是我没看错,今日便将她托付与你,我也做一回红娘。”
  真是意外之喜!沈知愈朝妙真看去,见她早红了脸,自己是一向皮糙肉厚不怕说,惯是打趣别人,现在也觉不好意思起来,低声道:“我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怕……香怡姑娘不肯。”
  妙真低头儿笑说:“小姐做主吧。”
  妙玉道:“那我便放心了。”说着出门去,留他们二人说一会子话。约莫半个时辰后便回来叫上妙真一同回栊翠庵里了。
  万事都安置妥当了。
  第二日,妙玉一人一早便出了门,只说是往牟尼院去见慈心师父了。天儿将黑了还不见人回来,妙真妙尘这才着了急,急匆匆借了贾家马车往茶庄去。
  茶庄已闭门谢客,上了舢板,里面听得门被拍得山响,赶紧出来,见二位姑娘都不及盘发换衣便来了,不等他们站定就说:“我们小姐不见了!可怎么办?快去找找!咱们相熟的人不多,有一个算一个,事后自然有他们的好处!”
  亦尘好容易听明白,道:“你守在这里,香怡姑娘请回大观园,三七去牵马。几处都留人,不至于她回来了还浑找。我先往牟尼院去看看。”亦尘进去披了一件衣裳,妙真随来时的车夫回去了。正要出门,却见有几个衙役冲这边来了。

☆、诉冤屈深陷囹圄   千金散忧愁不去

  几个人吵吵嚷嚷走近清风茶庄,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领头儿的是个瘦子,问道:“你们可认识玉昔缘?”
  妙尘忙道:“认识!她怎么了?”
  瘦子眯眼看了看妙尘,回头同另几位道:“没想到如今有些姿色的姑娘都跑到尼姑庵去了,难怪连销金窑都不见美人了。”众人哈哈大笑,亦尘忙妙尘挡在身后,问道:“几位官爷,玉昔缘怎么了?几位怎么找到这儿来?”
  众人止了笑,瘦子斜睨他一眼,慢悠悠道:“她吃了官司,如今正在大牢里呢。你们既是她家里人,明儿个去瞧瞧吧,只怕晚了就瞧不上了。”
  好端端的怎么被抓了去?妙尘急道:“你们胡说什么?”
  瘦子冷笑:“我胡说?倒是你们小姐胡说,没事儿去告这个告那个,那是她告的吗?害我们当差的跑断腿,还得给你们送信儿。”
  几人骂骂咧咧的便要走了,妙尘正要问个究竟,被亦尘推回屋里,三七正牵了马来,亦尘给了他些银子匆忙吩咐几句,三七便小跑追了几步,赶上瘦子他们去问话儿了。一会儿工夫便又一溜小跑回来了,进屋关门。
  妙尘腾地站起问:“小姐呢?怎么了究竟是?”
  三七忙道:“这下完了,完了,小姐去告崖州知府草菅人命,告徐州刺史陷害忠良,还,还……”
  亦尘也急了,问:“怎么?”
  三七顿足道:“还在那大堂上辱骂圣上,说他不辩忠奸!”
  妙尘跌坐在地上:“完了,完了,糊涂小姐,这哪里是去告状?分明是去送命。”
  亦尘将她扶起,道:“此事可大可小。”
  妙尘忙问:“怎么说”
  亦尘道:“说句不中听的,倒是玉家老爷太太都没了才好救了。她一个孤女,又是出家人,不过一时糊涂告了官府,若是能有人相帮,或还有救。”
  妙尘想想有理,便道:“太太娘家远在金陵,一是三刻也指望不上,只有求求沈公子了,他虽然无官无职,可识得达官贵人,毕竟比我们强些。”
  三七只知贾家势大,便问:“何不问问贾家?”
  妙尘摇头道:“他们的少爷小姐哪里管得这些事?老爷太太的咱们又说不上话儿。”
  亦尘点头儿,妙尘又道:“此刻我便去找沈公子。”
  亦尘拦她道:“如今天都黑了,找了他他也不便再去打扰别人,明日一早再去也不耽误工夫。”
  心里固然着急,倒不如先想些对策。又商量了半个时辰,天儿已全黑了,妙尘忽想起守在栊翠庵的妙真来,此刻必急坏了,便叫“三七”,说:“你跑一趟,也该给香怡送个消息。”
  三七愣在那儿,亦尘看着妙尘道:“你回去告诉她便是。”
  妙尘回说:“明儿一早去找沈公子,倒不如在这里方便。”
  亦尘低语道:“这里也没个像样的屋子,哪里是你住的地方。该回了。”
  妙尘嘟囔道:“这里怎么了?”三七不好再听,自去楼上了。
  亦尘见三七没了踪影,轻道:“我送你回去。”便去骑马等在门外,妙尘无法,出来合了门便跨上去,用脚一蹬,这马便疾驰而去。
  次日一早,亦尘妙尘便找到沈知愈,说了原由,又分作两头,亦尘妙尘往大牢去看妙玉,沈知愈往冉府去了。
  冉竹生仍是不愿见客,沈知愈硬闯了进去。见他躲在自己房里仍是消沉落魄,便抢过一壶酒俱泼在他身上,吓得小厮不敢吱声,这沈公子的脾气上来了比老爷还厉害!冉竹生任由酒水顺着鬓发留下,沈知愈见他无动于衷更是气上心头,怒道:“如今你不一样了,身份更尊贵了,说句话都要先看你家下人得脸色。只是你别忘了,你不欠我的情却欠玉姑娘的情!你若是愿意还情便说句话,若是不愿意就当我没来,便是日后你做了我妹丈我也不登冉家门!” 
  冉竹生这才醉晕晕冷笑道:“我尽欠别人的情,如今不正得了报应?什么情都没了,都清净了,谁都不欠了。玉家与你何干?犯得上你一而再再而三地为他们赴汤蹈火?有什么值当?”
  沈知愈听他如此奚落也不气恼,自去坐下,道:“于大义,我们世代相交,沈家欠李家的;于小义,我心里也算有过她,她双亲俱亡,她落难我如何能不帮她?”
  冉竹生随意问道:“她怎么了?”
  “她被押在大牢里了!”
  沈知愈将自己所知一一细说,冉竹生叹气道:“冉家初到京城根基未稳,何况此事不能让父亲知道。还要慢慢周旋。”
  沈知愈道了谢要走,只留下一句:“凭你求谁,定要救她出来。”
  且说妙尘同亦尘往大牢里去瞧妙玉,见她衣衫齐整坐在草团上打坐,房里阴潮,臭气扑鼻,周围又多是些邋里邋遢蓬头垢面鬼哭狼嚎声色暴戾的妇人,妙尘犹是胆战心惊,见妙玉一夜间瘦如虚竹,脸色蜡黄。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妙尘只觉心里疼,不禁掉了泪下来。本有许多抱怨她任性的话儿此刻都忘了,直说:“小姐等着,再熬几日,便是咱们倾尽家财也要保你出来。”
  妙玉见他们来了,不悲不喜,只轻声慢语,毫无力气——只怕是一天没吃东西了:“虽说人终有一死,只是死在这样地方终究难以瞑目。”
  妙尘泣不成声,反倒是妙玉安慰她几句,牢头催促,二人只好离开。临出牢门,妙尘将身上所带银钱诸物玉佩玉环金戒指一样不留,都给了牢头。见他为妙玉换了间好些的地方才放心离去。
  亦尘将她送回栊翠庵,妙真同她清点家里的银钱财物,筹划变卖俱用来救出妙玉。沈冉二人亦是卖力相帮,只一时不得门路,辗转数日过去了。

☆、一对玉环生嫌隙   两袖空尘回江南

  且说妙玉在狱中熬了半月有余,好在妙尘亦尘四处走动上下打点,妙玉也不至太受委屈。
  终是冉竹生寻了琮王爷才救她出来——冉竹生是新进榜眼,冉儒又素为琮王爷效力,他见冉竹生品貌出众,心里器重,只两三面便成忘年莫逆之交。冉竹生别无门路,只好求了他相帮。琮王爷因听说玉家死的死散的散,从前又见过玉昔缘(妙玉)一面,便心生怜悯,去大牢里亲看了她,又救了她出来。
  妙玉在牢里这些时日,妙真妙尘已经离了栊翠庵。茶庄已关了,另择了一处作铺子,这里大门紧闭,只还住着人,亦尘清扫了一间屋子出来,由她二人住下。待妙玉从牢里出来,他们又合力收拾了一间屋子出来,妙真下厨备膳,连沈知愈也请了来,几人欢欢喜喜为妙玉洗尘。
  席间有沈知愈说笑,妙玉也渐渐开朗些许,众人都放了心。因她的事,沈知愈在京城耽搁至今,用了饭便急急启程回苏州去了。妙真送了他一时失落,躲在房里。妙尘自去收拾杯碗盘箸。从厨房出来之时,恰瞧见亦尘将一对儿小东西放在妙玉手里。
  听妙玉道:“多谢!”
  亦尘也不答话,一回身瞧见了妙尘,脸有愠色,不知她所为何故。地上仍是杂乱,妙玉提着袍子慢步往楼上去了。妙尘瞪了亦尘一眼,摔摔打打,仍旧往厨房去了。亦尘跟了进来,只当她是一时忙乱拿他撒气,便好意上前相帮,却被妙尘一手打开。只好问道:“好好儿的,生什么气?”
  “别人自然好好儿的,我能有什么好?”杯碗茶盏碰得叮当作响。
  亦尘无奈问:“你怎么不好?”女儿家的心思真是千回百转九曲回肠,一个直性子妙尘都是这般,那心思细腻的姑娘岂不是更让人头疼?
  “我又没人给洗尘,没人陪笑,没人做饭,没人送东送西。”妙尘一股脑说道。
  亦尘本是张俊俏冷脸,却总被妙尘问得一脸呆意,道:“什么东西南北的,欢欢喜喜的日子,你原不是还高高兴兴的吗?”
  真是榆木疙瘩脑,妙尘无法,只好说:“你方才不是送她东西吗?倒在这里装糊涂。”
  亦尘这才明白过来,道:“我哪里是送她东西,不过是还你先前为救她送出去的玉环,你们女儿家的贴身东西,怎能轻易给了人?我赎来还了她罢了。”玉环是妙玉从前戴过的,如今不用这些了,便给了妙尘,那日她是从荷包里拿出来的,亦尘却只当还是妙玉的东西,便直接给了她。
  可妙尘仍旧生气道:“什么你们女儿家,你何曾把我当作过女儿家,我一个糙丫头,哪里能跟人家小姐相提并论。”
  亦尘从怀里掏出一个绢布包裹来,打开放在手上让她瞧——皆是那日她送出去的首饰,都是自己贴身戴的,件件都在。
  “她的我都留心赎回来了,岂能不赎你的?”
  妙尘听着他这是心里更看重自己的意思,也便消了气,收了首饰。亦尘也便放心,回新开的茶庄子去了。
  夜里,三位姑娘都在妙玉房里坐着,说着闲话,妙玉仍旧是闷闷的,妙尘宽慰妙玉:“逝者已逝,太太在天有灵,哪里看得你受这些苦?从此便收了心吧。”
  妙玉对镜瞧着自己,手指扶在额上,微向上移去又作罢,不敢触碰自己那不足半寸的头发。妙尘叹气道:“告也告了,苦也受了,也算对老爷太太尽了孝心。闹也闹了,这头发也该蓄起来,不给你梳头,我心里倒怪想的。”
  妙真接口道:“可不是,如今你把我们也都打发了,你自己是什么打算?”
  妙玉轻道:“你们不必操心,没了亲娘,还有干娘。牟尼院才是我的去处。”
  心里这伤,一时半会儿是好不了的,妙尘料她终究有想明白的一日,哪有一个世事未经的姑娘做一辈子姑子的?虽说都是自小一块长大的,感同身受四字终究是安慰人的话,欢喜分不得,忧愁亦分不得。欢喜分出去多变作了妒忌,忧愁分出去不过收些同情罢了。
  妙玉当真是自此心灰意冷,别无牵挂了。
  在清风茶庄住了几日,妙玉便独自回到牟尼院中了,慈心却说她俗缘未尽,道:“佛祖慈悲普度众生,可寺庙不是女儿家任性的地方,想来就来,想走便走,容你住些日子,此番想通了,便还俗好生过活,若悟彻了,便从此入我佛门,再不犹疑。”妙玉自此规规矩矩在院中修行,只再未剃发,慢慢蓄起来。
  这期间一年时日,妙玉少同外人来往,只办了两件事,一件送还俗的妙尘——夏晴风出嫁;一件,送妙真——郑香怡至回南的渡口。这二人随着主子颠沛流离数年,都有了好归处,算是苦尽甘来。香怡回苏州,“娘家人”只剩惠儿了。惠儿亲为她置办了嫁衣,将她风风光光嫁到了沈家。柴米油盐,不多闲叙。
  众人都是喜上加喜的日子了,妙玉却又遇悲痛事——第二年秋,慈心师父圆寂了。临终时嘱咐妙玉:只在京城里守着,自然有你的结果。办完了后事,妙弘——若影原就该随了哥嫂度日,可她还愿跟着慈心师父,不想慈心师父去了,便只好寻她哥嫂去了。他们已买了一处小院儿,虽然简陋,可晴风打理得齐整干净,给若影腾了西厢房出来,又特特地布置一番,北方里反倒素简。三七住在耳房。几人仍旧是打理着茶庄,日子倒也好过。
  妙玉在京城空无牵挂了,却执意回南。亦尘晴风放心不下,着三七送她回去,可妙玉却带些盘缠悄悄儿一人走了。正是:
  春来百花脂粉鲜,落落淡颜香怡人。
  不觉寒雪化春水,根下尽是梅花魂。
  一缕魂香一寸骨,半段青丝半炉尘。
  几重花影几重俏,冬来秋去总匆匆。

☆、邢岫烟郁郁不得回江南   因扇缘巧遇冉郎成姻缘

  终究,冉竹生拗不过父母之命,娶了沈如盈为妻。新婚不过几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却不过是各走各路。且不说沈如盈是何种心情,只这一日却又添出个仇家来。
  冉竹生已被授封为翰林院编修,大婚休九日,便得空出来闲游,走至东市,路旁热闹非常,见一女子正沿街卖物,随意看了两眼,忽见其中一把扇子眼熟,大小、扇骨可不是同自己那把一样!细看这姑娘,不正是邢岫烟吗?
  冉竹生同薛蝌倒是有过两三面的交情,记得他同邢姑娘定了婚约,只当他们已成婚了。前些日子贾府被抄,一家子俱被发落,想是薛家也受了牵连,不想落得如此地步,竟要夫人沿街卖物?冉竹生便上前要将她所带诸物都买下,好解她燃眉之急。
  邢岫烟见有穿杂色绫面盘补服的一人过来,心中高兴,这必是为好买主了。一抬头,见是冉竹生!忙拣了顶帷帽仓促戴上——落到这般田地,见了故人更觉狼狈。
  冉竹生看出她心思,不忍拆穿,只说:“姑娘说个价,这些东西我都买了。”
  邢岫烟亦是聪敏之人,见他如此通情体意,倒觉自己小气,便叫道:“冉公子。”
  见她肯认自己,冉竹生便叫声“邢姑娘”问道:“姑娘若是遇着了难处可找我,我同薛兄弟也是有些交情的。你们有难处我岂能坐视不管?哪里犯得上让你一个女儿家如此……” 
  这番话说得邢岫烟悲从中来,她原本也是一个清高自洁的女儿家,只是如今薛家落难,爹娘悔婚拿了钱财跑了,当时混乱,都不及找她,一时走散,自己只剩些破烂旧物,想换些银钱,如今见冉竹生便如同见了救命稻草一般。穷生奸计富长良心,邢岫烟别无依靠,又知道冉竹生的人品,此刻若求他收留自己,他必不好推辞,便扑棱棱落下泪来。
  冉竹生无措,道:“若是方便,在下能否送姑娘回府,我也好同薛弟一叙。”
  邢岫烟却忽地跪下道:“岫烟求公子收留,岫烟愿为奴作婢,只求公子收留!”冉竹生被这一出全然吓呆,不想她又哭晕了过去。跟前又没有女人,只好叫小厮扶她上轿,将她安置到了客栈去。
  薛家也是抓的抓,逃的逃,不知哪里去寻这薛蝌,冉竹生又不好丢下一个昏迷之人就走,只好在客栈等着。及她醒来,才算放下心来。本想容她歇缓一会子再慢慢道来,岫烟却只轻描淡写说薛家已另择了别家千金,他们两家早退婚了,自己双亲俱亡,无依无靠,若不是遇见他,只怕就要到沿街乞食的地步了。
  真是忽喇喇大厦倾,片瓦寸土之下不知都有多少悲事,冉竹生替她伤心,可也不过是送她些银子的情分,无亲无故的,再无从帮她。他便将身上所带银子俱拿出来放在桌上,道:“姑娘且在这里住着,银子我让人再送来,好让你有个盘缠去寻亲戚。”
  邢岫烟挣扎起来,一步一晃地走去慢慢翻开自己的包裹——便是先前售卖诸物,哽咽说道:“连自己的亲爹娘都指望不上了,我还能投靠什么亲戚?”拿出帕子来擦泪,强笑道:“我也不能白受公子的恩惠,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可公子拿着,也让我能安心些。”
  冉竹生又瞧见扇子,拿起撒开,一看,这扇面的花儿,扇骨的雕刻都是同他那把一模一样的!只这一把没有抄录的词。自己这把扇子并不多见,做工是江南的,在这里更是少见,便问:“这扇子姑娘从何处得来?”
  这便对了!
  岫烟知他心里记挂妙玉,如实回道:“妙玉师父赠我的,她说,她说……”
  冉竹生见她吞吞吐吐,急问:“她说什么?”
  她却是低头儿红了脸,小声道:“妙玉师父也是浑说,她说,这里头藏着我的姻缘。”苦笑几声又道:“估计她也不过是安慰我罢了,一把扇子,变卖了度日才是正经。”
  想必她从前是念着自己的,才费尽心思做了这把一样的折扇,如今都送了人,心里头,再没自己这个人了。
  不提还罢,一提起妙玉,冉竹生便又失神恍惚的,不愿说话。
  岫烟见他沉默,又是珠泪点点,慢慢道:“若是公子有难处,还请公子帮岫烟寻个大户人家的营生,端茶倒水洗衣做饭洒扫庭院岫烟都会。如今岫烟能信得过的,也只有冉公子了。”
  冉竹生应下来,只安慰她好生休息便只拿了一把扇子走了。
  本应是顺手相帮,给她谋个去处此事便了了,却没想到,不出两日,沈如盈扑风捉影地知道了一星半点,只恨他将自己晾在家里也罢了,想是心伤未愈,自己委曲求全,总有好的一日,没曾想他竟在别人身上留起心思来!
  沈如盈自小是说一不二的骄纵的脾气,因此事便闹了起来,既然他无情义,自己也死了心,礼义廉耻长幼尊卑俱不放在眼里,吵得公婆烦恼,吵得人尽皆知!冉儒也只当他在外藏了红颜知己,几番训斥,冉竹生无力辩白,心力交瘁,算是被逼到了绝处。
  再说邢岫烟,却是温柔解意,几次三番强拖病体要离开此地,不愿再给他频添烦恼,倒让冉竹生心里过意不去,叫个姑娘背了坏名声,毁了人家清誉,叫人家以后如何嫁人?也便索性担了这名声,从父母之命收她做了二房。
  邢岫烟欢欢喜喜,以为自此便圆满了。却不知那强扭的瓜不甜,强求的姻缘不圆。

☆、因情关切因情乱   错知他事错失言

  一月之内连娶两房,本是美事,冉竹生却是焦头烂额。
  若不是邢岫烟隐忍,府里只怕更要鸡犬不宁了,冉竹生暗自后悔,但木已成舟,便成日只想躲到清净地方去。好在天遂人愿——琮王爷受命往瓜洲去督案,只还缺个帮手,有心提携冉竹生,冉竹生想都不想便应了下来。
  没想到出发之时,又恰逢贾氏一族要被押送原籍,倒赶在一路上了。都是素日的友人,冉竹生骑在马上,见前头衣衫褴褛的,如坐针毡,不敢快行半步,只等熬过他们走了岔路。王爷许是年岁大了,也是走得慢慢腾腾,二人便闲聊起来。
  冉竹生见琮王爷总是郁郁不欢的神色,也不敢直接问。前头总有人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如厕的,被骂了打了,依旧是不消停。王爷“哼哼”两声道:“不到乌江心不死的东西。”
  冉竹生也不知该如何对答,又赶了几步,因马儿在泥水里失蹄,他险些跌落下来,只是自己有惊无险,倒将身上一个物件掉了出来,便下马来取,是一枚荷包。他忙打开取出玉坠来看,所幸完好!
  琮王爷看在眼里,问道:“什么好东西?”
  这又不好藏着掖着,他便道:“不过是个两个坠子。”
  琮王爷是什么人?惯爱这些风月故事,便要来看,道:“这样好的玉,怎么做了坠子?”这玉通透洁净,从前倒得过这样一块大的,赏了人。又笑问:“你这样贴身戴着的,是哪位夫人的?让另一位见了只怕是要闹个天翻地覆不可。”
  冉竹生含糊答道:“王爷说笑。”
  看了这东西,琮王爷这心思更浓,骑马走着忽然说:“你说,若是你要找的人不见了该如何是好呢?”
  冉竹生只当他是说若有人犯跑了该如何,便敷衍笑说:“别说人,便是一只鸟也没有王爷找不见的。”
  琮王爷却认真道:“可这人滑得很,寻了一年仍旧是没踪影。”冉竹生心下暗暗思忖:还没听过在王爷这儿挂了号的逃犯,又随意道:“鸟归巢人思乡,也正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寻终究是能寻得的。”
  琮王爷叹气道:“可这是个没庙的和尚啊。”
  也拿捏不准这王爷说得什么谜,冉竹生笑说:“活在世间,总有牵挂之人,他总有放心不下的东西不是?若是寻仇人,便先困住他牵挂之人,自然不难寻;若寻恩人,便将他放心不下的好好安置了,他心生感激,也自然会现身。”
  冉竹生说得不无道理,琮王爷仍是只顾摇头。此刻忽又听得前面吵嚷,琮王爷恼怒,便蹬马赶了几步,冉竹生不得不跟了上去。
  二人走近才知,原是两个问路的,一个二十几岁的后生,一个病歪歪十几岁的孩子。冉竹生心下为他们捏把汗:真是不懂规矩,问路问到这里,没得找一顿打。低头仔细看那孩子却不禁念出来:“玉少爷!”
  这病歪歪的孩子便是玉劲风!跟着的,是从前的小厮,富贤!也不知他们历经多少周折走到这里了!想是实在为难,才敢跟他们问路!冉竹生当年去玉家提亲之时,见过玉劲风,虽过了好些年,可这孩子还是从前模样,倒一眼认出来了。
  琮王爷年岁大了,耳朵却好,尤其是听见带“玉”的字眼,忙问他:“什么?”
  这可如何是好?冉竹生自悔失言,想他们隐姓埋名才逃到此处,若是说出他身份必然又祸端。若说是认错了人,王爷只怕不是好骗的。冉竹生正为难,可谁知玉劲风却是个心里没数的,富贤不及拦他,他认出冉竹生便如见了亲人般赶上来,直喊“冉公子!”
  完了!冉竹生心下想,玉将军怎么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现在,不认也不行了。锁住双眉不知如何对答,那玉劲风却又道:“冉公子不认得我了吗?家父原是左龙武玉将军,我是……”富贤见气氛不对,忙将他扯住。
  完了完了,底儿都倒得一干二净!这也怨不得自己了!冉竹生只好道:“这是苏州玉家的少爷,玉劲风。”
  话音未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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