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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十八嫁-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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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色喘着粗气,哪里还说得出半句话,只能拼命地点头。
“冬冬,你拿着这个挡住身体。”范小鱼虽然很怀疑空色的承诺,但此刻也无暇再顾及,立刻拿起了锅盖,塞给范白菜,自己则选择了柴刀,罗亶也机灵马上跟着拿起了水缸盖。
“朝西,走!”
随着范通的一声低喝,范岱挥舞着门板第一个跃上墙头又跳下,同时不住地上窜下跳地阻拦前方射来的火箭,范小鱼招呼了一下小狐狸,抱住范白菜的腰,猛然提气也跟了上去。罗亶轻功一下不如范小鱼,带了个身软体重的空色却就有些吃力,幸得范通在后面助了一臂之力,也跳下了墙。
……
就这一会的功夫,屋顶墙壁柴房等四处燃烧的火光已把小院映得通红,他们的行动当然同时也清晰地落入了景道山的眼中,只听一声呼啸,四方的黑衣人立刻急速地向这边涌了过来。
“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停下来!”背后插着范岱抢来的钢刀的范通再喝,同时手持弓箭,一边倒着后退一边快速地拔箭、发射,再拔箭再发射,几乎每一箭射出都能换来一声惨叫,而从后方追来的火箭却都被弓及时地拨开。
范小鱼没法思考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反击,也没想过自己原本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怎么会来到这么血腥的江湖,更不曾担心过自己会不会被流箭射中……这一刻,她的脑子奇异地混沌着,又奇异地清除者,左手始终牢牢地握着范白菜的手,紧紧地跟随在范岱的身后,直冲向前头的包围圈,同时眼睛和耳朵也仿佛越发地灵敏,半秒也不敢忽略周围火箭的呼啸声和袭击来的方向。
包围圈很小,离院子只有几十米而已,他们这一以门板为盾地一冲,几乎是立刻就和第一波的黑衣人短兵相接。
就在离对方还有一两米的时候,范岱一声大喊,猛地抛出门板,一下子就撞到了离的最近的两个黑衣人,不等他们弃弓挥刀,手上也不知道抓了一把什么洒了出去,顿时又有三个黑衣人捂着身体的某处惨叫了一声。
范岱双手根本不停,接连抓向囊中,暗器激射,立刻硬生生地冲出一个豁口来,同时足尖一挑,已踢中一名黑衣人的手腕,震的那人的钢刀顿时失控地抛向空中。范岱已几不可见的速度立时接下,反插在背后,同时双手一伸,同时往后握住了范小鱼和罗亶的胳膊,运力把他们往前一送。
“想走,怕没这么简单吧!”
四个大小孩才借着范岱的力量跑了十米,景道山的声音已如影随形般地在前方响起,混合着月色和火光的诡异光线下,只见一条身影如夜叉般向冲在最前头的范小鱼伸出了鬼手。
范小鱼只觉得全身急行的血液仿佛骤然间停顿了一下,她根本还无暇思索,就已经随手一柴刀劈了过去。
“咦!”景道山的手立刻急退,还没等他发出第二个音节,几道细细的破空之声已刺向他的身体。那景道山也实在了得,竟能在这蓄力而发的过程中突然再度硬生生地侧了一下身。而就是这一侧身,范小鱼已斜踏了一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竟然对孩子下手,前辈你不觉得对不起一世侠名吗?”及时赶上来相救的范通怒声道,终于舍弓而拔刀,如猛虎发威,瞬间就把景道山逼在离范小鱼四人的安全距离外。
“屁个前辈,居然卑劣到连小孩子都要欺负,他压根儿就连只畜生都不如!”只是因刚发完力而稍稍落后半拍的范岱又是一把暗器洒出,见那些黑衣人被他的暗器所震慑,一时间都有些犹豫不敢上来,忙趁机又拉住范小鱼和罗亶的手,喊道,“大哥,我先带他们走了。”
“好!快走!”范通也大喊道,手中寒光如闪电般攻向景道山。
范小鱼只是在眼角的余光中看见范通缠在了景道山,还来不及为范通担心,下一秒已被范岱拉走,没头没脑地跑向了阴暗的山林,连再回头看一眼孤军奋战的范通都没有时间。
想到范岱很快就会被那些黑衣人一起围住,一种悲壮的情绪突然自原本就已复杂的难以言诉的感觉中冲起,让范小鱼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可是,她知道,在这关键的时刻,任何的犹豫、任何的关切、任何地呼喊,都是徒劳而且累赘的,想要帮助她和冬冬的亲爹,唯一的办法就是继续奔跑,跑的越远越安全越好。
所幸的是,一直和她紧握的范白菜虽然不曾习武却也粗学了一点轻功,现下被今晚的突变激发了潜能,在她的全力带动下,一时间竟然半丝也没有拖她的后腿。
可是范白菜能自己跑,却不代表那个原来想来求救却反而让自己提早陷入生死危难的空色也能跑。
对于空色而言,白日里被识破身份后的惊恐和躲藏,已经耗去了他不少精力,后来夜半摸索来范小鱼家又消耗了一些体力,更莫说再其后被卷入这场恩怨所带来的震惧,此刻手臂虽被罗亶紧握,双脚的移动却几乎全靠本能地求生欲望在支持,哪里还能再像异常懂事的范白菜般超长发挥?几乎一跑出包围圈,还远远不到安全地段,突然一个踉跄,不但自己摔倒在地,还害得罗亶也几乎被他拉倒。
“真是个麻烦精,冬冬,把锅盖扔掉,亶儿,你和小鱼一起拉着冬冬!”范岱咒骂了一声,一把扯起空色甩到自己的背上,又瞪向因这一停顿而回头张望地小鱼,“发什么呆,还不快跑!”
范小鱼一咬牙,待罗亶抓住了范白菜的手,足下再不停顿,鼻尖已一片酸涩。
老爹,你一定要平安地来找我们。
第65章 范通出事了
“姐姐,爹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们……”
相对于外头已经大亮的山林,十多里外的某处隐蔽的山洞之中还是一片昏暗模糊,加之洞穴深处不住传来有水滴坠入坑洼之中的声音,更使得洞中充满一种令人心慌的不安和空洞。
“快了,快了,再过一会,爹一定就会来的。”范小鱼抱紧了怀里颤声的范白菜,温柔而有坚定地安慰道。
“师姐,让我出去看看吧?”罗亶也开始沉不住气,站了起来,声音虽然还算稳定。
“不,现在已经天亮,你出去容易被人发现,而且外面有二叔就够了,至于我们要做的就是保存体力,等爹安全回来的时候再赶紧上路。”范小鱼依然斩钉截铁地肯定道,拒绝去猜疑任何的悲观面,而是尽量地转移自己的心神,去思考昨晚所发生的一切。
事情太不对劲。
首先,这些人为什么会提前埋伏在村中,是不是就算中午范岱没有发现他们的巢穴他们也正打算对付他们一家?
如果是早就发现了他们隐居在此,那么以这些人的卑鄙手段,不会不采取更好的威胁办法,比如趁冬冬和罗亶去上学的时候,各个击破抓住他们,或者来抓常常一个人在家的自己,然后利用他们再来逼迫两兄弟。但事实上他们却没有,因此,很有可能是他们也是今天才刚得到他们在此的消息,所以才会在他们出门的时候潜伏到村中,范岱中午的发现也许只不过纯粹是巧合而已。
其次,他们既然已经提早埋伏在村里,为什么当时索性不立刻发动攻击,却偏要等到快天明了才动手,纵然村里的人都被迷昏着一时醒不过来,可是房子烧起来后,隔壁村肯定也有人会发现的,他们难道就不怕引起人们的注意吗?从空色前来投奔,到后面他们的出现再离开再回来这段时间内,究竟是什么让他们必须要腾出这段最佳的杀人放火时机?
这些人隐忍这么多年,又秘密地藏身在山洞之中,为的就是有一天突然发动叛乱,平时肯定保密都还来不及,而且就算要起事也绝对会选择一个足以轰轰烈烈的地方,比如州衙什么的,又怎么会先来他们家呢?就算想拉老爹和二叔入伙,也大可不必如此性急啊!
一定是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大阴谋!
这个念头突然一下子就跳了出来,范小鱼几乎瞬间就盯向了坐在对面、和他们距离仅两三米的空色。
空色原本正双手合掌、嘴唇无声地颤动着,也不知在念经还是祈祷,突然感受似乎有人在瞪他,睁开眼一看正遇上范小鱼冰冷的视线,不由地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后一挺。
“施……施……施主……你为何这么看……看小僧?”
“我怀疑你是奸细。”范小鱼冷冷地道。
“姐姐?”范白菜惊讶地一下子睁大了眼睛,罗亶也立刻僵直了身体,抓住了柴刀。
“不不不……小僧怎么会是奸细?小僧真的不知道……”空色惊道。
“如果不是因为你拖了我们的后腿,我们一家早就都逃了出来了,你不是奸细又是什么?”范小鱼恶狠狠地道,并没有注意到当她说了“拖后腿”这几个字后,身边的罗亶突然变了脸色。
“小僧……小僧……小僧真的不知道……没想到……小僧冤枉啊!”空色慌忙摆手,一个劲地摇头,语无伦次地辩解,原本清澈的一双美目之中几乎都瞧得出血丝,哪里还有半分明亮的神采!
“师姐,他真的是奸细吗?若是,就让我一刀结果了他。”罗亶豁然而起,瞪视着空色的眼神中又有愧疚又有愤怒,竟是复杂之极。
虽然他明知范小鱼刚才这句话,并没有指责他的意思,可是小鱼身为一个女孩子,而且还小他两岁,就能带着冬冬奋力奔跑在前头,而他,已经是堂堂一个男子汉,连个孱弱的和尚都带不动,还要累的师叔帮忙。若是说到拖后腿,又怎能不算他一份?
想到自己不但辜负了师父的重托,又在心仪的小师姐面前露丑,更是拖累了整个逃亡计划,罗亶的百般复杂顿时全部转为腾腾的杀气。
“不……不要杀我,我真的……不是奸细啊!”空色挣扎着想要爬起来逃跑,可才站起来又因为双腿酸软而倒下去,下意识地抬起一只手护住自己的头,声音中已带了哭腔,“小僧一向安分守己,那些人我也一个都不认识,小僧怎么可能是奸细呢?”
“既然你说自己不是奸细,那你把事情从头到尾再说一遍,包括你如何被那个夏竦看上的过程,全都一五一十地说来,若是有半句隐瞒,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范小鱼面罩寒霜,来到山洞后,她曾让范岱检查过这个空色的身体,发现他确实没有武功,但是现在老爹还没有回来,她仍是无法排除任何一丝的可能。空色生性怯弱,如果说谎,在她两次三番的重复逼问之下,前后必有一点自相矛盾的地方。再让她这么故意地一恐吓,更是容易露馅。
“是是……小僧一定不敢隐瞒。”空色蜷着手脚,缩成一团,仿佛这样就可以保护自己。
“亶儿。”范小鱼轻唤了一声,意思罗亶先放下柴刀。
“范施主,小僧真的不曾撒谎骗人……”
罗亶一退,空色稍微放下了一点心,寻回了一丝勇气,真的就老老实实从头说来,比告诉范通的还要详细。但和前两次的交代比较起来,确实前后都仍是一致,甚至连范小鱼询问一些小细节都没什么不同。
这么说,空色的出现真的只是偶然?可是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事和空色也脱不了关系呢?
“小鱼,快出来,你爹回来了!”范小鱼正自皱眉思索,外头突然响起范岱的呼声。
众人顿时全部精神一阵,齐齐地爬上洞口的岩石爬了上去,范小鱼身体最为轻敏,第一个先拨开了树藤,一眼就瞧见几十米外,范岱正扶着一个血人向上走来。
“爹!”范小鱼一直强行压抑着的冷静在看到浑身是血的范通时几乎刹那间就全部崩溃,差点没踩住那长满青苔的石块而又滑了下去。
“师姐小心。”紧跟着她还没来得及探头的罗亶及时地扶在她的腰上,心里一阵惊跳,要不是范小鱼还在前面,他几乎马上就冲上去了。
“姐姐,爹怎么啦?”还在罗亶后面的范白菜急得差点哭出来了。
范小鱼咬住牙,第一次没有回答范白菜的话,吸了口气一把抓住枝丫就跃上洞口,冲到范岱身边扶住了昏迷的范通。
“他昏过去了。”范岱扶着范通来到洞口,一边让范小鱼和罗亶拉开洞口的枝丫免得勾到范通,一边小心地抱起他下洞。
范小鱼小心地托着范通的头部侧着滑下,感觉心中从未像这一刻般这么慌张,旁边什么忙都帮不上的范白菜更是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们带的这点草药远远不够,得赶紧去采一些来。”范岱一小心地放下范通就站了起来,“小鱼,你也识得一些草药,你跟我来。”
“让我去吧,”空色出乎意料地挣扎着站了起来,脸上还残留着恐惧,声音中却有一丝强行的镇定,“我知道有一种草药止血特别快。”
“好,那你跟我来。”范小鱼还来不及发表意见,范岱一把拉住他,就跃上了洞口。
“亶儿,你也去,多注意他一点。”范小鱼抿了一下唇,立刻吩咐罗亶。
“好。”罗亶马上就走。
“等一下。”
“……”罗亶回头。
“你要多加小心。”范小鱼的眼中有着无奈的歉意,在这种时候,她谁都不想让其去冒险,可是范岱来去匆忙,她也没空和他讨论心中的疑惑,只能让罗亶先盯着一点了。
罗亶抿了一下唇,重重地点了点头,灵活地攀出洞口。
“姐姐?”范白菜颤抖着紧紧地贴着范小鱼跪坐在范通的身边,“冬冬害怕……”
“不要怕,爹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范小鱼搂紧了范白菜,随即又狠着心一把把他推开,“来,冬冬,我们不能就坐在这里干等,我们快找件干净的衣服来,还有剪刀,先给爹擦一下。”
范白菜哽咽着点头,和范小鱼一起去翻包,两人很快就拿了剪刀和衣服回到范通身边,一个轻轻地为范通擦脸,一个则小心地剪开伤口四周的衣服,一处,两处,三处……
看着那一团团深深的血迹,范小鱼不住地告诉自己手要稳心要镇定,可是这三年多来的生活和记忆,范通的每一份疼爱和关怀,却仿佛都如同那还在往外泌出的鲜血般,以一种鲜艳之极的颜色刺激着她的神经,告诉她,眼前这个生死未卜的男人是她的爹,是她的亲爹。
也只有这一刻,她的心中才突然有一种恍然般地彻悟,原来,不管她曾多么抗拒这个比自己的前世没大多少的男人当爹,不管她曾多少次讥讽他的烂好人性格,刻意地无视他骨子里那种真正乐心助人的善良本质,都无法掩饰其实她早已从血脉到灵魂都已和他相融在一处的亲情。
范小鱼抬头忍下眼眶中的湿热,狠狠地瞪着眼睛,几乎眨也不眨地继续着。
老爹,你不是一直都是个压榨不完的劳动力吗?你不是一直都不知道什么叫疲倦和累吗?那你现在也应该生龙活虎地继续到处去乱帮人才对啊,为什么要这么安静地躺在这里?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不醒来,敢不好回来,敢不睁开眼睛看一看我和冬冬,我发誓我真的一定不会承认你是我爹的!更别想让我为你流泪!
你听见了没有?你不要不相信,我真的会发誓的!
第66章 寻医
山洞中无热水,怕引起那批绿林客的注意又不好烧火,幸好因为昨天就准备离开,范岱特地给自己准备了一葫芦的酒,勉强地用来清洗伤口。
空色经过外出寻草药这么一分心,再回来时情绪倒增添了几分镇定,面对血肉模糊的骇人伤口,也没流露出先前的害怕,手法也确实有几分郎中的样子,算得上熟练,偶尔有的几分紧张颤抖,也多半是因为范小鱼一眨也不眨地紧盯着自己的缘故。
“我爹怎么样了?”直到最后一个布结打好,空色抬袖擦去额头上的汗,范小鱼才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已被冰冻似的僵硬。
“范大侠的外伤虽然严重,但只要好好调理还是没有大妨,可是……”
“可是什么?”
范小鱼握紧垂着的手,若不是刚刚就是这个和尚寻来了特效的草药止住了范岱的流血,又给他包扎妥当,就凭他这幅吞吞吐吐能急死人的磨叽,她早就一把抓住他的衣襟逼问了。
“可是他的五脏六腑都受了伤,小僧医术浅薄,无法做确切的诊断。”空色被范小鱼的凛厉态度一吓,忙一口气地道。
“什么叫无法做确切的诊断?”在包扎的时候就不住烦躁地左右走动的范岱大怒,一把拎起空色的后领。
“呃呃……”空色被领子卡住喉咙,直吓的两眼翻白。
“二叔,你干嘛,你不能伤害空色师父,他刚刚才救了我爹啊!”离范岱最近的范白菜忙扑了过去。
“你给我说清楚。”范岱虽然放下了空色,声音却反而更严厉了,就连范小鱼也是头一次听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小僧不敢说……”
“你若是不说,我们就把你交给那个林大人。”范小鱼寒着脸道。
先前她还很相信以范通的身手,就算敌人再多,也一定能安然脱险,谁知道他们等回来的却是……之前她为了恐吓空色,故意要重责他拖累了自己一家人,没想到竟然真的一语成谶,就算他刚帮了忙,她也没法这么容易释怀。
“我说……我说……”空色惊骇之下,连自称都改了,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了感觉比虎狮还要恐怖的范岱,才咬了咬牙,豁出去似地道,“小僧估计,如果范大侠今日日落之前再不送医馆救治,恐怕会危及生命。”
轰!在场的四人都只觉得如有滚雷炸开,僵硬若石。
“你说什么!”范岱率先反应了过来,一字一步地走过去,周身都散发着逼人的无形气场。
“我……我……”空色方才好不容易缓和的情绪被范岱这一强压,几乎再度全面瓦解,幸得他还勉强地抓住一丝清明,急促地补充道,“只要有齐全的药材,我能救他。”
范岱的脚步顿止。
“二叔,我们马上下山。”范小鱼毅然地道,立即开始收拾东西。
凡是会武之人,大都对医术略懂皮毛,纵使不能像郎中一边专业也判断不出对方得了什么病哪里受的伤,但却可以感觉出伤势的轻重。之前她见范岱偷偷地按过范通的脉却又立刻缩了回去,心中就有了隐隐的不安,如今范岱的反常态度更加证实了这一点,所以,她已无路可走,不管外面有什么都必须冒险。
“好,下山,不过让我先给他输点真气。”
手足情深,双胞胎连心,范岱也顾不得许多了,立刻就地盘坐在范通的身后,掌抵脊背,大概输了两刻时左右,才收掌喘了口气,转蹲到范岱面前,“来,扶到我背上来。”
罗亶和范小鱼忙小心地架起昏迷的范通。
“我先去探路。”范岱一背好人,罗亶立刻跑向洞口,两三下地就爬了出去,先观察了一下情况,才回来拂开树枝。
范岱背着范通一跃而上,范小鱼让空色第三,自己则拉着范白菜最后离开。
响亮的鸟鸣声中,蓬勃的朝阳已一如往常般洒在山林之中,映照着绿树红花,显得异常生机盎然,可众人谁都再也没有半丝欣赏的心情,反而犹如行走在四面埋伏的陷阱之中一般,走走停停,十分小心。
为了隐蔽,山间虽有樵夫长年累月打柴所走出来的小路,但众人都尽量避开那些小道,所幸这三年来范岱常常在方圆几十里的山林中打猎,对这些地形甚熟,一行人顺利地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一个可以居高临下俯视三面的山头。
众人正打算判断一下,该从哪边走,范岱突然转身,双目如炬般瞪向来路,把众人都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都回头去望。
果然见不远处的密林的灌木在异常的摇动,而且那动静还如一条线般直接地向这边延伸而来,速度十分地快捷。
“扶住你师父。”范岱立刻放下范通,交给罗亶和范小鱼,横着刀踏前了一步。
“呜……”
正当如神经都绷到极点的众人们打算一有不对就出击的时候,那灌木底下的东西还未来到面前,就及时地就先发出了一声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呜咽声,同时一条火红色的尾巴高高地竖了起来,露在灌木丛外。
“贝贝?”范小鱼失声呼道,直到这时才想起来自从被景道山拦住、十分惊险才脱围后,自己居然一直都没想过这只跟了她三年的小狐狸的去向,心中顿时充满了愧疚。
“呜呜……”小狐狸贝贝应声而跃出,一下子窜到众人的跟前,不住地围着他们打圈,又在范小鱼的腿上厮磨着,范小鱼想要弯腰抱它,可手上还和罗亶一起扶着范通,腾不出空来。
“贝贝,贝贝……”
感动间,范白菜已张开双臂抱住小狐狸,失而复得地在它的头顶厮磨着,“贝贝,我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呜呜……”贝贝窝在范白菜怀中,不住地舔着他的脸,同时也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地颤抖个不停。
“给我吧!”范岱收起刀,接过范通重新背负起来。
“对不起,贝贝,对不起,我们不是故意丢下你,不是故意不想你的。”
小狐狸贝贝虽然也喜欢范白菜,可三年来洗澡吃饭都是范小鱼照顾的它,自然更粘范小鱼,几乎在范小鱼一得空的时候就挣扎着要窜过来。范小鱼索性把它连带范白菜一起搂入怀里,在看见范通重伤时都勉强压抑着的热泪,却在这一刻被轻易地勾了出来,坠入贝贝那显得凌乱的皮毛之中。
贝贝虽然是只狐狸,可是它几乎在自己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陪伴在自己的身边,也算是一个亲密的家人,她怎么能把它给忘了呢?
“好了,既然现在我们一家都团聚了,就赶紧下山吧!”范岱及时地打断了范小鱼的自责,提醒道。
范小鱼点了点头,还未抬手偷擦眼角的湿润,就已被贝贝体贴地舔掉,心中顿时一阵温馨,再抬头看看已经走在前头的范岱和背上的范通,望望身边的罗亶,一种叫做勇气的情绪立时又盈满了全身。
“走吧!”范小鱼深吸了一口气,揽着范白菜坚定地迈向山下,虽然他们现在已经无家可归,但是,只要她所挚爱的家人们都在身旁,希望就永远都不会灭绝,家,也一定会再有的。
第67章 阴谋
“老二……”无声的行进中,范小鱼突然耳尖地听到了一声低唤。
“爹!”范小鱼立刻撒手让贝贝跳了下去,抢先一步赶到范岱的身边。
“爹!”
“师父!”范白菜和罗亶也一起围了上来。
众人找了块平坦处,小心翼翼地把范通放了下来,让他躺在范岱的腿上。
“你们都没事吧?”范通虚弱的喘气,目光逐一转过范小鱼、范白菜、罗亶和范岱,然后看向空色,正微笑着想说什么,可嘴巴才一张,一股鲜红的颜色就染红了他原本苍白的嘴唇。
“爹?”范小鱼的心顿时像被人猛抓了一把,又像是一脚踏空摔向悬崖般浑身紧绷了起来。
“爹?”
“师父?”
“大哥?”
“范大侠?”
看见范通呕血,众人再度异口同声地惊呼。
“我没事……只是受了点内伤……”范通抬手想掩饰,却被范小鱼握住了手。
“爹,你别说话,我们这就带你去找大夫。”范小鱼说一句就咬一下唇,一边拿出手帕擦去范通唇边的血迹,一边示意范岱再背起范通,“二叔?”
“不……不能去找大夫……”范通挣扎了一下,“小鱼……你们先听我说……”
“好好好,我们听你说,你不要乱动。”范小鱼被范通的动作吓得连忙点头,第一次展露出原本身为女儿所应有的乖巧一面,唯恐他再动一动就会加剧伤势,拼命点头。
“大哥,先喝口水。”范岱沉着脸递过葫芦,范小鱼忙小心地喂范通喝了两口。
“小师父……”范通咽下冰凉的水,平了平气,看的却是站在圈外的空色,众人的目光顿时也诧异地随向。
“范大侠!”空色忙打了个稽首,脸上一副茫然之色,不明白为什么范通先来和他说话。
“你昨晚说,想要抓你回去的是一个从京里来的林大人是吧?”范通靠在范岱的身上,脸色苍白地仿佛随时都会再次呕血,可神情却很肃然。
“正是,他是副相夏竦的妾舅。”空色疑惑地点头。
“他死了。”范通叹气道。
“死……死了?”空色又是震惊又是懵懂。
“大哥,那个什么林大人死了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范岱皱眉道。
范小鱼却已白了脸,感觉心头的那片混沌似乎霎时清明了很多:“爹,是不是和昨晚的那些人有关?”
“嗯,”这么多年来,范通早已习惯了范小鱼所不同与常人的智力和反应,说出了原因,“他们想逼我加入他们,就去杀了林大人,却嫁祸于我们和空色小师父,现在官府只怕已经在通缉我们。”
“什么?”要不是因为范通还靠在自己身上,范岱老早就蹦跳了起来了,“靠,明明是他们烧了我们的房子,还想追杀我们,却说我们杀了人?”
“具体的一下子也解释不清楚,总之我们是落入人家的陷阱了。”范通叹了口气,先是看了小心地托着自己手臂的罗亶一眼,但随即又转开看向面如金纸的空色,“所以,小师父,你恐怕一时之间也不能再回风穴寺了,不知道你还有什么安全点的去处?”
“安全点的去处?”空色自昨晚起,就连遭打击,神经就像一根被拉到极限的牛皮筋一般,被人拨了又拨,颤了又颤,此刻终于无法承受,整个人都恍惚了起来,眼神中一片茫然麻木,自言自语似的喃喃笑道,“我为了保护自己的尊严和骄傲,不惜舍弃大好前程削发为僧,可为什么就连这样也躲不了?如今又惹上这一身杀身之祸,安全去处?安全去处?呵呵……你们说,民无王法,国有龌龊,天下之大,还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
看着空色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范小鱼的心头不由泛起一股悲哀的同情和无奈,现在她明白景道山为什么不当时动手反而要等到天明左右了,他们是想利用这段时间去刺杀那个林大人,然后故意布置假线索到引官兵到他们家,这是他们自知对付不了她的老爹和二叔,所以早就准备好“得不到就要毁掉”的借刀杀人计啊!
想一想,等这件案子传到了朝廷,今后他们一家将永无宁日,追杀他们的将是整个朝廷的力量!
这个景道山,真的好毒啊!
“这口气,我咽不下。”范岱咬牙切齿地道,“老子之前还念在武林同道的份上,想替他们隐瞒,现在他们居然这么阴人,老子今天就把洞穴里的秘密给捅出去。”
“二弟,你以为他们既然敢嫁祸给我们,就没想到这一点吗?”范通喘了两口气,苦笑道,“当时在永州,我们和景道山私交还甚好,他甚至还跟我说过,他也不赞成以武犯禁,没想到十几年后,他竟……咳咳……”
“爹,我们先不要说这些了,你伤的不轻,我们得先找个地方养好伤再说。”见范通唇边又有血迹渗出,正自咬牙切齿,第一次有杀人冲动的范小鱼顿时一个机灵,理智地想到眼下最重要的问题。
“我的伤不碍事……”说了这么一会话,范通的精神明显地又差了许多,却还是硬撑地特地叮嘱道,“千万不要下山去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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