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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慢与偏见同人)傲慢与偏见之赤黑贵族人-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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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都知道,所以更想问。期待修奈泽尔能给出不现实一点的答案,哪怕是骗她的谎言,都认了。
可修奈泽尔从来不会。
所以她一次次地尝试,一次次地叹息。
费德里不知道那两个人究竟是太聪明还是太傻,谁都知道谁的心思,却谁也不肯顺了谁。
但总觉得。
一直维持着那样的关系,拉斯菲尔蒂会受伤的。
而他又有什么立场,去劝她。
费德里低头摆弄扳指,幽绿的光芒魅惑如旧,他却只能苦苦一笑。
***
爱情和面包是个永恒的话题。
不管什么年代为了爱情可以不顾一切的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会在两者中寻求平衡,然而最多的还是愿意为了面包抛弃爱情的现实。
夏洛蒂?卢卡斯小姐答应了柯林斯的求婚。人们不懂她为何会接受一个两次被拒绝又一无是处的牧师。
她是这么解释的:拉斯菲尔蒂拒绝,因为可供她选择的好男士太多;伊丽莎白拒绝,因为她天生聪慧不可能看上呆木的柯林斯。而她不一样。既没有拉斯菲尔蒂的地位,也没有伊丽莎白的才智,所以接受是最好的选择。
姑娘们或许不同意她的看法,但她婚前最后一个单身派对大家都出席了。
拉斯菲尔蒂和宾利姐妹也受到了邀请。
女孩们的派对永远是疯狂的游戏和对男士们的评头论足。拉斯菲尔蒂不是一个爱疯的人,也习惯性保留看法。只因不好拂了女孩们的意,若是被问到她便模棱两可的回答。
难得齐聚一堂,女孩们纷纷表露心仪的男士,甚至还举行了投票。关系好的姐妹们趁人不注意,偷偷地商榷着什么,只待来日用尽心力地去示爱。
拉斯菲尔蒂靠着阳台,看着从日升到日落丝毫不褪色的年轻蓬勃,不禁去想自己的少时,想着彼时的自己若能如她们般勇敢大胆地去追逐,而今是否会不一样。
只是要她那样内敛的人说出心声,谈何容易。害怕一番真心诚意奉出,是略感抱歉的拒绝,而后彼此之间只余尴尬。
没有尝试就没有失败更没有失望,只是相对的也不会有成功。
说到底,是个胆小鬼。
***
拉斯菲尔蒂回去时已经夜深。
巴茨惦记着她还没睡下,让厨房做了几样小点心留着。她感激地吃了,尽管小点心并不怎么饱肚子。只这夜里不好意思让人再做了。
迷迷糊糊地睡下,也不知睡了多久,睡意朦胧里听见一片吵闹。拉斯菲尔蒂一向浅眠,和她多年来养成的警觉不无关系。
眼睛酸涩得发疼,拉斯菲尔蒂还是挣扎着起身,掀开窗帘的一角,看见天边亮得透红。手猛地一缩,她彻底醒了。
那是,火光。
她的表情没有太多的变化,只那一双灰眸全无往日的神采,浑沌而暗哑。她跌跌呛呛的站起,手里还抱着枕头。
外边救火的呼声越来越大,听得她脑袋嗡嗡作响。
不要喊了!
她很想这么说,可压根发不出声音。
好容易才打开房门,她便拼了命似的往前跑,像是身后有魔鬼在追赶。冷汗滲满额头,粘着飘散的发丝,欲舞难舞的发丝如现下的她欲逃无处可逃。
咚咚咚。
她推门门不开,不惊疑惑,他不是从来不锁门?
“怎么了?”熟悉的语调却不是她想象中的声音,空气中一股玫瑰花香笼罩,她抛弃的神智慢慢回来。
“怎么是……”她有些狼狈得别开眼睛,在那双蓝眸里她的失态映得清晰。
修奈泽尔打量她一眼稍有了头绪,不由分说将她拉进房间。“我喜欢阳光多的地方,和费德里换回来了。”就在今天早上,她不在的时候。
他知道她想找费德里,心思被戳穿的她更不好意思去看他。
火势很旺,一时半会扑不灭,越来越多的人被惊醒。
邓普斯推开费德里房门的时候,正撞上他匆匆离开。“怎么了?”他没有答,大步流星地冲到拉斯菲尔蒂房前。
门开着,里面没有人。
“她还不知道吧,殿下和你换回了房间。”邓普斯悠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费德里怔住,有些僵硬地回过头,目光越过邓普斯看向修奈泽尔的所在。
她怕火,更怕坚强的伪装在那人面前被拆穿。
拉斯菲尔蒂把自己蜷缩在沙发上,紧紧抱着枕头,像个受惊吓的孩子。头抵着枕头,便看不见他。
修奈泽尔倒了杯热茶,拉斯菲尔蒂摇摇晃晃地接过,仍不肯松开枕头。
她怕火,但不是如此怕。只要有人陪在身边,感觉就会好许多。她不肯松开枕头,因为不想他看见,自己狼狈懦弱到极致的模样。
修奈泽尔知道拉斯菲尔蒂的事,就像他知道每个人从小到大的每一件事一般。他们喜欢什么、害怕什么,他都知道。所以他自然也知道,她不肯松开枕头,并不是因为火。
她还在晃神喝茶,怀里的枕头突然被抽走,下意识地回头便撞进一双冰蓝的眼。他半蹲在她面前还是比她高,她的背后是沙发,连逃跑的地方都没有。
他伸手整理她凌乱的发,不时抚过她额头,动作极轻极温柔。“拉斯,不要逃。被我看见你的狼狈,不好受吧。”
他竟是直接问了出来。
她想移开视线,但又记起他若想她看着他,她便逃不得。“你……”有些不知所措,连敬语都省了。
她很累,现在也很怕。如果面前那人是费德里,她会毫无顾忌地靠着躺在他怀里,在他轻拍着自己肩膀的时候,沉稳入睡,犹如被母亲安慰的孩子。
可现在,她的面前,偏偏是他。她害怕他知道自己从未能摆脱火灾的阴影,害怕他知道她怕得要命。因为她的脑海里全是他对她说的,要忘记过去、跨过过去,而后生活在现实中。
只是,她的现实也包括着过去。所以她一直,有些自责,有些懊恼,自己的没用。
修奈泽尔轻叹一声。虽说是一直提醒着他们过去与现实的差别,可他从来也没有强迫他们一定要克服一定要摆脱。
有些恐惧隽刻在大脑深处,是为了自我保护。何必因他一句话,而苦苦相逼自己。
他知道。她从来不说,但一直是最要强的那个。
他从她手中拿开杯子,轻轻将她的脑袋按到怀里,她有些挣扎,有些迟疑,在他柔柔一句“乖”里,还是妥协。
好累。好想睡觉。
他不再与她多言,轻轻哼着少年时教她唱的那支歌,安抚她入睡。
拉斯,偶尔也要活得轻松些。
☆、Chapter。08(1)【修】拉斯菲尔蒂
拉斯菲尔蒂很快睡着,均匀的呼吸声是这些年里难得有的安稳。
不论是谁,只要有亲近的人相伴,总会好受些。
直到她睡去好一会儿,修奈泽尔也无睡意。先是着火,再是像受惊之猫般的她,再多的困意,经过这一惊一乍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他想着起身看会书,哪只不过微微从床沿挪开几许,她便不安地伸手将他牢牢勾住,嘴中还不住呢喃着“不要抛下我”。
修奈泽尔缓缓勾起唇角。多少年了,没有再见到,卸下所有坚强伪装的她。
他靠在她身边,不去管被枕得有些发麻的手臂。回首,还能隐隐看见天边映射的猩红。
当岁月翻过新的篇章,曾经的落魄山庄翻新成闻名农场,还有多少人记得那场几乎吞灭所有的熊熊烈火?
***
十二年前,拉斯菲尔蒂还是加代尔郡一户普通人家里的普通少女,过着再平常不过的日子,不认识王子偶尔憧憬高高在上的贵族。
那一夜,那一场火改变了一切。
没有人知道火势因何而起,事后展开的大规模调查因大面积的破坏无功而返。那样的火,还有什么是烧不掉的。
它理所当然的成了人们口中的谈资,人们同情人们怜悯,而再多的慈爱之心也长不过一月。一月后,我仍过着我的生活,或许会为苦难者悼念,也仅此而已。
那时候大部分的生还者,对世界的态度是灰暗的。
这些都是后话。
那是一个冬夜。民间传说,当冬夜里的月亮呈现出没有浑浊阴云的清晰,恶兆将会降临大地。
入睡前的人们向主祷告,祈祷主保佑一切稳妥。
主或许听到了,没来得及施予保护,或许根本没听到。怎样都好,已经不重要了。
火是从南部的加代尔山林烧起,借着东风一路蔓延。
山林枯木的焚烧声若是日间定能听到,只是夜深人静家家陷入沉眠,谁又能够注意。许多人是在睡梦里,不知不觉地去到上帝身边。比起活活烧死的那些人,这大概也能算是一种幸运。
等到人们意识到火灾的时候,其实已经晚了。
那么大的火,那样小的水桶,怎么扑得灭?后来,听幸存者说,那夜前去救火的,因为离火源太近来不及逃跑,最终被烧死的很多。
拉斯菲尔蒂的父亲也在救火的队伍里。她的母亲却没有像别人家的母亲那般,一直一直等着父亲归来。她看出来了,那样的火,若是再不逃,连她们母女都活不下去。
那时候的她毕竟年幼,还不懂得捐着一袋钱财,带她策马逃离的母亲背负着怎样沉重的压力。
她若活了下来,若回到了村庄,迎接她的,会是什么。
可惜这些假设都毫无意义。
那夜母亲带拉斯菲尔蒂出逃的时候,火还不曾蔓延到她们家。只是心中对火的阴影,早在那时已经埋下。
沿途看到的是一具具烧焦的干尸,12岁的人毕竟不是不解世事的孩童,又怎么会不知道造成那些人惨死的祸端,是火。
她不喜欢红色,尽管后来懂得红唇艳抹是难得风情,她也不爱。炽烈的红太像火,人们总说红红火火,而她看着想要发疯。
村庄与村庄之间通常会有小客栈,虽说是价廉物美,可按着母女俩的行进速度,仅有的钱财供不起回娘家的路费。
母亲心里明白,只大半夜的找人家借宿并不容易,睡在山野荒郊她如何舍得女儿。
加代尔郡多山脉,山川沟壑里人烟稀少,半路杀出拦路贼是常有的事。从这一代经过的商旅,无不是雇着佣兵团保护。凡是稍有名气的兵团都挣着做此地生意。又是大火一场刚烧过,乱上加乱,对于那些本吃乱世饭的人来说,是一个大好机会。
在寻常人家的印象里,佣兵与山贼并无太大区别,都是杀人营生、无恶不作的歹徒。不过一个更有组织纪律,一个更放肆散漫的区别。
本以为客栈这样的地方,不会遇到那些粗人。只是母亲忘了,那些他们眼中的粗人,比他们更有得是钱,闲来无事便爱到店里喝上几杯。
***
拉斯菲尔蒂醒的时候,母亲不在身边,找遍客房也没有人影。
大概是去买早餐了吧?
这样想着,她走下楼梯。越靠近大堂,喧哗吵闹起哄的声音也越响。是那种博彩赌注般热烈的押宝,和不怀好意的怂恿。她记得,以前在村里赌场附近听过类似的声音。不喜欢。
五七个人扎堆围着,像是在看什么好戏,没有人注意到小女孩无声的靠近。
终究是好奇心使然,拉斯菲尔蒂蹭着小小的身子从缝隙里挤过,冲到队伍的前面,看到的景象令她震惊。
她的母亲,被一个男人和一个孩子围困在水井边,调笑着、戏弄着。而那个看似妻子的女人,竟在一旁咯咯发笑地,看着。
她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悲愤、怨恨,抑或其他。自那时起,心里隐隐开始有一个声音,不住地告诉自己,要变强,强大到足以保护自己和家人。
只是当她真正成为曾经想要成为的那种人,才发现,能够被她保护的家人,已经没有了。
男人要母亲从了他,从拉斯菲尔蒂的角度刚好能看见,母亲被撕开的领口与若隐若现的胸前肌肤。他说:“一个寡妇,听说还带着孩子,你以为你们两个可以活着从这边山谷走出去?这一路上,坏人很多,可像爷一样愿意要你的好心人哪儿找去?”
前半句,其实是实话。
“你……放手!”她从来没有听到过母亲那样声嘶力竭的喊声,脚在空中乱蹬,似乎踢到了男人。
男人咒骂一句,用眼神示意孩子按住母亲,布条撕裂的声音紧接着起伏。他是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羞辱她,好叫她听话。
只是男人永远不会理解,哪怕他仅是撕碎了女人的外衣,没有让她一丝一毫的肌肤裸露在空气、裸露在视线中,女人也不会屈服。
有一种与生具来的,叫尊严。当一个人侵犯另一个人的时候,也挑战了那个人的尊严。更多的人愿意为了尊严去死,而不是苟且地活着。
尤其是在这种本没有太多留恋的,普通人家。
在一个成年男子和一个身强力壮的男孩双双围困下,母亲毫无反抗之力。她逼着眼睛,却没有哭。因为她的母亲,拉斯菲尔蒂的奶奶告诫过她,受人欺负的时候不要哭,你的眼泪是对欺负你那人的最好肯定。
母亲可以强忍着。拉斯菲尔蒂却不能。
水井在路边,随着天色变亮,附近猎户纷纷出行,围观的人会越来越多。
已经够耻辱的了。
客栈的门口有装潢用的砖块,人们都注意着被羞辱的女人,没有谁看见不起眼的女孩拿了块砖,悄悄从背后接近男孩。
等到有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拉斯菲尔蒂就那样狠狠举起砖块,狠狠砸向男孩。受到撞击的男孩还来不及回头,便栽倒在地,一双到死都合不上的眼,是怎样的惊讶。她的手上、砖上,是鲜红怵目的血。
所有的叫喊声、撕裂声,在那一刻静止。人们静静地呆立在远处,没有动作。
都是太惊讶了。
谁会料到一个十来岁的女孩会有这样的动作,谁又能想到十来岁的女孩竟能打死比她强壮多得男孩。
那双好看的灰眼睛里,第一次流露出她未自知的狠绝。
她并非想杀他,只是想把他从母亲身边撵开。恰巧那时,他正低着头,她手举起的高度刚好够到他后脑勺。一切都是这样顺理成章,就好像上天有意安排。
她的母亲睁开眼,看见的是那般凌厉的女儿,惊讶之余,放心地笑了。
等到男人反应过来,砖块从拉斯菲尔蒂的手中被夺走,几乎在眨眼之间。
要死了吗?
她见男人高举起砖块和一副狰狞面容,以及呼啸而过的冷风,不甘地闭上了眼。
不想死。
预期之中的痛感许久都没有降临,耳边似是传来倒吸气的声音。她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面前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瘫坐在地,砖块也落到远方。
怎么可能?
干脆把眼睛睁开,这才看到男人的右手被一支箭贯穿。
“吓傻了了吗?明明刚刚看你还很英勇。”宽大的手掌从背后绕到身前,拉斯菲尔蒂回头看到一双迷人的绿眼睛。犹豫间听他款款道来:“我叫费德里,小小姐,你的名字?”
不是第一次被人唤作小姐,却是平生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拉斯,我叫拉斯菲尔蒂。”她握不住他的手,只能拽着他修长的手指。男孩见状爽朗笑起,大手包被住了她的小手。
这一天第一次,感到了安全。
☆、Chapter。08(2)【修】拉斯菲尔蒂
***
拉斯菲尔蒂的小手被费德里的大手握着,方才的不甘和心悸如同幻觉。
这样的感觉来得快,去得也快。
直到她听见那个恶心的男人吐了一口唾沫,骂骂咧咧,才彻底从梦中醒来。“我呸,娘们俩都一个样。承认吧,看见男人,你们就心花怒放。明明很想要,还装什么矜持。”
“你……”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他,可就是想打她。
然而才走出去一两步,她的手臂被人拉住,动弹不得。回首正对上轻轻向她摇头的费德里,灰眸里有几分怒意。
很快她就明白。他不让她去,因为自有人会解决这个人渣。
一身黑衣的少年从不远处的枯树下走来,双手揣着裤兜,一步步走得极缓,却有一股凛冽散发于无形。
他的手里没有弓,射箭人不是他。
他便那样从容地走到男人面前,“继续骂呀,你不是很会骂人?怎么现在成了哑巴?”年纪很轻,气势很强。浅淡的声音,不怒自威。
男人的直觉告诉他,黑衣男孩不好惹。他警惕地看着男孩,一言不发。男孩好像不喜欢被人盯着打量,抬起一脚踩在他被箭贯穿的手上,痛得男人杀猪般急叫。
拧一拧,再蹬一蹬,男人叫得越响,他便蹂躏得越来劲。
男人的妻子看不下去,冲到男孩面前跪下,拉扯着男孩的手臂恳求他绕了丈夫。男孩轻易翻转被死死拉着的左手,指尖一挑一勾便撕碎了女人的披风。
女人惊得尖叫。分明是点滴肌肤微露。
“叫什么,刚刚看得那样入神,你该是喜欢被人撕了衣衫才对。”地痞似的戏谑语气和轻佻的眼神双管齐下,把那女人吓得浑身发颤。
女人和男人互相拉扯着,出来混了那么多年,自是知道这小子不是好惹的。“少年,你要什么,快和我们说。我们,我们都给你!”
男人是这一带地头蛇,不论房产土地钱财,还是女人陈酿小弟,当真一样不缺。只要你想要,他就给得起。
然而这毕竟是一个有法律的年代,若非是遇上火灾这种事,他哪敢这样横行霸道。偏偏不巧,遇上这么个爱管闲事的毛孩子。
“我要什么?”黑衣男孩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讥笑着摇头,反复琢磨。
他们不知道的是,少年此行并非行侠仗义。
男人早年是寻常的街头混混,因为心狠手辣,才混到了如今地位。吃喝玩乐,凡是想得到的坏事他都做遍了。又是喜怒无常,动辄打骂,在他手下做事的人受点擦伤已不是什么新鲜事。
火爆脾气和火爆手段,现在的黑社会也不吃这套了。他的行事间接坏了高层之间的关系,毁了他们的交易。那些表面上和和气气,实则个个精怪的老油条忍无可忍,雇了佣兵,处理祸患。
少年是才学成,迫不及待想出外闯荡,便争了这个机会。
“我要什么?我什么都不要。”语毕,又是一番折磨。
费德里望了眼拉斯菲尔蒂,小女孩看得正在兴头。只是暴力的东西,女孩子家该是少看为妙。“邓普斯,玩玩差不多也可以了。”
“你还是这样无趣。”嘴上这样说着,黑衣的邓普斯还是把脚从男人身上挪开。
夫妇以为求得一条性命,簇拥在地上向费德里投去感激目光。费德里淡淡含笑,笑容里不明的意味让男人一瞬间晃神。
那样的笑容他并不陌生,记得第一次见到幕后老大——那个白发和蔼的老人,他也是那样笑着。笑着,杀了上一任的地头蛇。
心中有一种预感显出雏形。
尚来不及细想,只觉银芒字眼前闪过,然后脖颈上微微有了凉意。他抬手去摸,触到的是一阵温润的湿意,仔细去闻,还能闻到一股腥味。
血。
男人的瞳孔蓦然放大,转动已不太灵活的头看向女人,女人也在看他。一样的难以置信。
张开嘴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已经永远也无法再说。
死了。
直到亲眼看着夫妇死在面前,邓普斯方才离开。
他摔摔手腕,拉斯菲尔蒂清楚地看见刀尖上的血珠成串飞落。
***
“少年人,就算再无赖,又何必取了他们性命?”拉斯菲尔蒂的母亲维持着被羞辱时的姿势,没有动弹,只是拉了拉费德里披在她身上的披风。
邓普斯没有立刻转身,直到用白绢仔细擦过刀锋,将之轻放入皮套,才看向母亲。“夫人,他们那样欺负你,你还要为他们求情?”
“得饶人处且饶人,最多是送他进几年监狱,也够了。”
“那么几年之后怎么办?如果几年之后他来找你复仇,你还能遇到好心人相助?如果几年之后他找不到你,转向其他妇女行凶,谁来救她们?”
监狱是个好人进去也会变坏的地方。那样的人他看得太多。
看太多后,有好处也有坏处。人会变得麻木,同时也会摸清本质。当经历这一切过程,他得到结论很简单:斩草除根。
“我说不过你。”她别开目光,他便转回了身。毕竟也是有些教养的人,说什么也不该盯着衣衫凌乱的女子看。
就在他转过身后、拉斯菲尔蒂的视线挡在男孩之间时,母亲靠着水井的身子最大限度的后仰,重心理所当然的离开地面。
旁人的尖叫换得他们回首,震惊的目光下脚步飞起,伸手,却是错过了她的衣衫。
“杀人偿命,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也不希望你们受到上帝的责罚。愿以这条性命换你们平安无事。阿门。”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等到拉斯菲尔蒂也冲到井边,费德里将她抱起,入目的只有满壁青苔和不见底的漆黑。
在那片连阳光都到不了的阴影里,躺着一个心怀慈悲的女人。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她都奉行着基督教徒推崇的高尚人格。而最后陪伴她的,只有地下不知名的生物。
为什么那样的好人,非得死得这样凄惨?
泪水滑过拉斯菲尔蒂的脸颊,滴到费德里的手指。
为什么上天怎样残忍,在连续的两天里让她先后失去了父母。
她从一个生活美满的少女变成无家可归的孤儿,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一场火。怪谁去?又有谁可以怪。人心冷暖,世态炎凉,落井下石欺软怕硬才是再正常不过的法则。
后来她想,母亲是早有了死的念头。或许在受欺凌时,或许在她杀了那个男孩之后。所以才一直靠着那个冰凉的水井没有离开。跳井自杀是最快也是最来不及阻止的方式。
最后的最后,等到哭得声嘶力竭,等到人群早已散开,等到邓普斯已有些不耐烦,这一切变故之后,她说出的第一句话是“带我走吧”。
没有质问,没有抱怨。或许从那时起,她已经开始了解这世界。
邓普斯不是很想带她走,却到底不忍心让她自身自灭。
拉斯菲尔蒂被费德里抱上马。她跟着两个男孩、一把弩、一把刀,驰骋在这山区泥泞的路,去往不知何方。
后来听说,有人叫来警察,带走了“一家三口”,也从井底打捞起了母亲。警察为他们办了还算体面的葬礼,骨灰埋在不知名的山脚,有个年迈的牧师日日为之祈愿。
而拉斯菲尔蒂,最终也没能再见母亲一面。她甚至不知道,母亲下葬的教堂抑或修道院,身在何处。
不能问,若是问了,他们全会以杀人犯的身份被处以绞刑。
多可悲,到头来,她还是抛弃了她。
☆、Chapter。09(1) 维勒兵团
***
行行走走,不知不觉天已昏暗。
他们走的大多是山路,偶尔也进过几个小城镇,听听风声。一连死了四个,三个被杀,警察查得紧,人们又看见过他们的脸,客栈之类的地方是去不得。
第一次带女孩住山洞,费德里和邓普斯怕她闹,生足了火。哪只拉斯菲尔蒂也不怕冷,兜兜转转地很兴奋。
邓普斯忍不住问:“你难道不讨厌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山野地吗?”
“每年冬天父亲都会带我上山玩,母亲受不了山里的氛围,便留下看家。”说着说着,她的眼神开始黯淡,“今年还没上过山呢……”
也再没有机会了。
费德里瞪了邓普斯一眼,母亲新死,小女孩不哭不闹,不是没有心是吓懵了。邓普斯指指地上的弩,费德里摇头。不是没想过用那些去哄女孩开心,只是山里的夜毕竟危险,带着她去打猎,就怕有万一。
然而费德里没想到,女孩竟望着弩出神,“费德里,那时候的那支箭是你射的吗?”
“为什么是他不是我?明明我站的距离更适合隐蔽伏击。”邓普斯抢在费德里之前,这次费德里没有说什么。因为他也很好奇。
“因为你手里没有弩啊。”邓普斯失笑,他还以为女孩有什么确凿的理由。拉斯菲尔蒂没有在意,补充说,“当然他手里也没有弩。你们谁都没有拿弩说明它被藏起来了。费德里抱我上马的时候,我看见马鞍边上挂着布包,而你的马鞍边上什么都没有。我想你们还没关系好到共用一套衣物吧?”
她眨着眼睛的模样很是可爱。那时的她并不懂,这种可爱叫做狡黠。
费德里与邓普斯对视,有些愣神。本以为女孩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还有理有据。连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洞察力,是不可多得的优秀。
费德里忽而变了主意,牵起女孩的手,拿着弩,大步走开。半拖半就的,女孩迟疑着发问:“我们干嘛去?”
不只邓普斯,费德里也笑了,“说了这么多,难道不是想跟我去打猎?”
女孩害羞一笑,带着些许被戳穿心思的不好意思。“那他呢?”她指指邓普斯。
“我用刀。天快黑了,小姑娘家看溅血的场景不好。”虽然她好像已经看了够多。
费德里难得不数落邓普斯,带着拉斯菲尔蒂与邓普斯分成两路。
***
他们很快找到野兔。
拉斯菲尔蒂射出的箭贯穿了野兔的耳朵却没能杀死它,还好费德里眼疾手快地补了一箭。
毕竟是第一次使用,弩又重,能打中野兔已经算是万幸。
拉斯菲尔蒂知道这些是他们的晚餐,为了大家能吃饱,接下去的时间她很乖地没有再碰弩。连费德里主动教她,她都摇着头说改天再学。
打猎的收获理所当然的比预期丰富。
当邓普斯抱着一捆柴木、提着两只兔子,看见费德里手中翻倍的量,除了颤抖着手指惊愕地指着,再也说不出话。
费德里心情很好地摸摸拉斯菲尔蒂头,“拉斯怕你这头猪吃不饱,试了一次鲜就再没碰过弩。”
“想不到啊。”邓普斯此时没有计较“猪”这个字眼的心情。
吃饱喝足,累了一天的拉斯菲尔蒂昏昏沉沉睡去。
两个少年计算着路途,笃定明日能回到大本营。不禁去想带回去的拉斯菲尔蒂的日后。
“我说吧,老爹舍不得让这么个姑娘干我们这行。最多打杂。”火光映衬下,邓普斯黑眸里的阴鸷一览无余。小小年纪竟是这般戾气深重。
“那不一定,千基妲的刀可使得比你还溜。”
“这不一样,她是老爹衣钵的继承人。还是说你不希望那个叫拉斯菲尔蒂的女孩去打杂?”眼睛微眯,眼神犀利如狩猎的豹。
费德里意外坦诚,“只是感觉她的天赋去打杂,可惜了。”
拉斯菲尔蒂可没有空管什么打杂不打杂。她梦到了母亲跳下水井的样子,越挣扎越清晰,画面蔓延在脑海里,她甚至能够看见母亲跌死在万丈之下,砸开的头颅里溢出鲜血染红枯藤。
血。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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