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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红楼重生之代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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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将临,张家的丫头们都很忙,不过她们的心情很好:因为她们小姐张绮儿不生气了、她们的夫人也跟着喜笑颜开,张家现在喜气洋洋,丫头们也不用整天担心被打被骂了。
    说起这转变,一个原因是张夫人去跟唐家女眷相约一起过七夕,唐家女眷爽快答应了,表现出良好的结亲愿望;另一个原因,则是街上的风向变了。
    有新的歌谣出现,这次赞扬张绮儿兰心蕙质,宜室家家,“凤凰于飞”什么的。她跟谁于飞呢?歌谣里没有点明。点明了就太低俗了!不过,尽管歌谣唱得很委婉,人们还是能猜出来,说的是唐长孙静轩。
    能配得上张绮儿的,只有唐静轩。
    张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张绮儿也欢喜,但又怨母亲:“编这种歌谣干什么?太露骨了!”
    张太太大呼冤枉:“可不是我编的。”
    “不是你们是谁?”张绮儿不信。
    “它自己就出来了呀!说明人家眼睛还是亮的。毒妇的歌得不了逞!你看,其实我们乖儿又美又慧,人家都知道!”
    张绮儿心里顿时更甜了。
    下人们心里有数,互相询问:“你知道新歌是谁编的吗?”“不知道。不是主子们吗?”“他们都说不是他们。”“那真是天晓得了……也许他们出钱叫人暗地里编的吧!”“嗯,一定是这样。”
    说一千道一万,下人们没有一个相信那些歌谣是像地底下竹笋似的,自己钻出来的!
    当局者迷。也就是张家的主子们,愿意相信自己姑娘真的那么美好,有人自动自发为她唱赞歌。
    其实这歌里另有乾坤。那滴泪觉着林代未必能知道,就克尽职守提醒她:“明日预报!七夕夜过完了之后呢,张绮儿小姐——”
    “没能订婚,反而丢了人?”林代闲闲答道。
    那滴泪大惊:“你怎么知道?”
    林代翻个白眼:“因为这首歌会把唐长孙少爷吓跑。”
    “你怎么看得出来?”那滴泪的心声是:你的文学造诣能看到这种程度?
    它与林代以心交流,心念一动,林代就已经晓得,好气又好笑,果断把那滴泪放到火上烤:你真当我是文盲啊?!
    林代的心念,对那滴泪来说,就是真实的世界。火焰一吐,那滴泪就嚎起来了:“停,请等一下!”
    “什么?”
    “其实我烤干了就会变成‘那粒盐’。”那滴泪道,“不会死哦。还在的。”
    林代奇了:这还真要试试看!烤成盐、再挫成粉,吹掉——好吧,就变成了“那片雾”。始终存在,绝不消失。
    “物质不灭还能用在这里啊。”林代啧啧称奇,好心的下了点雨,把它变回“那滴泪”,问它:“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消失?”
    “跟你一起。”那滴泪看穿了林代的心思。
    林代其实是想问她自己的结局。
    在这里,替人通关,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呢?所谓的“圆满”,是否只是林毓笙享受好处。林代只是离开而已。
    不论林代如何试探,那滴泪的回答永远只是:所谓圆满,当然大家都满意。
    也许那滴泪自己都不知道真相。毕竟它只是一滴泪而已。
    可是,林毓笙上一次通关的细节、还有一切记忆,那滴泪却帮忙保存了,说不告诉林代,就可以不告诉林代。可见,所谓的心念交流,也还留有黑幕。那滴泪可以保存一些信息,不向林代透露。
    林代防着一手,且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回到为什么张绮儿会丢丑的真相上:
    外头那给她唱得叫什么赞歌?那叫逼婚歌!
    林代中文造诣并不高,这不妨碍她理解:那歌吹捧得张绮儿越高,越说她太配得上某某人了。某某人恐怕还会逃得越远。
    这歌儿,居心叵测,不过它确实比老歌谣更动听,于是街道上的顽童们,渐渐都不再唱老歌谣,而改唱新歌了。
    在七夕会之前,张绮儿觉得外头的气氛已经非常好,她自己简直是传说中被眷顾的公主,这就要踏上鹊桥踏上灿烂星途了。
    张太太算是很小心的,特意去打听谢府七夕安排。张绮儿问:“是怕谢云舟捣乱么?”
    张家跟谢家关系不好。别看两家都有姑娘在宫里,同乡同源、共侍明君,正因同舟共济——这是书上才有的“正因”!在现实社会中,越是同乡,越是在一个碗里刨饭吃,互咬得才凶呢!张嫔与谢贵人在宫里怎么相处,外人不知道,总归自从两个姑娘进了宫,张家与谢家的关系就相当紧张了。L

☆、第三十九章 芳草连天心未动

张绮儿是张家的瑰宝,谢云舟则是谢家的翘楚。无怪乎张绮儿一直视谢云舟为敌。
    张绮儿既提防到谢云舟头上,张太太先热切的表扬了女儿聪明!然后再补充:“不过都这么多年了,谢云舟要是想匹配唐长孙,早该动手了。如今我们饭煮到快熟,我料她也没这个胆儿端热锅。我防的是外来的那个!”她比个吹笙的手势。
    “哦!”张绮儿一脸懊恼。
    都传说林代玉美若天仙,是富家女,因身世可怜,谢云剑对她很照顾,特意亲自把她姐弟接来——
    唉,谢云剑!
    一定要挑的话,谢云剑比唐静轩伟岸风流,是姑娘们眼里心里更夺目的倾慕对象。可惜谢云剑从一开始对张绮儿就没什么特别的亲近,张绮儿出于骄傲,也不理他。再后来,谢家跟张家不对付,张绮儿还是很有大局观的,就彻底断了这个念头,专心致力于嫁进唐家的事业。
    论家世,唐家绝对高于谢家,论人品,张绮儿认为唐静轩是个很有品的公子、很带得出去的丈夫。她对唐静轩很满意。
    但愿唐家对她也会这样满意。
    唐静轩一直没定下婚事,外头人都猜测:是唐家要求太高,还是唐长孙自己要求高?
    两种情况是不一样的。
    唐家对外一直声称,是他们长辈之间意见不统一、有时候又是姑娘家八字合不上,种种原因之下,蹉跎至今。好事多磨。但愿良缘天降,皆大欢喜——这种说法,一听就太冠冕堂皇。好像什么宫里同乡姑娘“理应”格外亲密一样,根本不现实。
    张家通过种种途径,了解到确切的情报:唐家长辈固然对媳妇有要求,但唐静轩自己才是最难过的一关!往往是这样,媒人来说了某个人选,唐家长辈觉得身世人品什么的也配得过,问唐静轩自己的意见。唐静轩反对。
    他反对的理由很奇葩。根据媒人私下告诉张家的:一般男人反对娶某个姑娘。最大原因会是嫌那姑娘太丑。其次会嫌那姑娘太穷啊、家教不好啊什么的,很偶尔会嫌姑娘文化不高、跟他谈不到一起什么的。最后一种现象已经是百里无一了,而唐静轩!他的理由。媒人在万人里都没见过一个。
    唐静轩道:“我的心没有动啊!”
    此言一出,媒人们纷纷想去撞墙!
    心动?心不跳动你就是个死人了,长孙公子!你还想怎么跳?你要那姑娘把你的心从腔子里勾到喉咙口么?那不是姑娘,是女妖精了好吗!
    背地里管这么埋怨。媒人们在表面上不敢说。
    唐家长辈们前几年比较惯着唐静轩,他说不乐意就不乐意吧!慢慢儿的总能遇上良缘的。长辈们乐观的想。没听说一个好好儿的公子念叨着心不动啊、心不动啊,就此成为鳏夫的。
    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长辈们终于也着急了。唐静轩本人不急,还是登高望远、放舟玩水——呃。在经历了上次的盗案之后,他加强了最基本的安全意识——总之他还是耽迷于那些清雅韵事,仿佛那些清风、明月、梅花、兰草里会出现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与他携手一生似的。
    “梅妻鹤子”作为比喻来说,不失为一段佳话。长辈们可不愿意他真的跟梅花结了婚、认仙鹤为儿女!真要那种事情发生。每次唐家宗族大会,锦城这一支不用去参加了。丢不起这个人!
    根据内部消息灵通人士给张家的确凿反馈:唐家长辈比较被逼到极限了。在今年,最迟明年,他们会要求唐静轩定下亲来。心动不心动都甭谈了!总之先举案齐眉、传宗接代,向祖宗尽孝。
    张太太初听说时,只是笑了一下:“说是这样说,长孙公子肯么?”
    来传消息的人正色道:“长孙公子何等懂道理,何等孝顺!他也知再不结婚,实在对不起祖宗了。只是一时他也不知跟谁结亲更好。这时候,给他一个合适的提议,他是要谢天谢地的!”
    张太太有一会儿不言语,拈了果子,在指间盘弄一会儿,徐徐道:“只是,不怪我说一句,长孙公子的性情也太僻静了些,如果对什么姑娘已经做了批评——别人我不知道,像我家那囡囡,小性子烈了点,恐怕不便主动去托媒呢!”
    “太太说哪里的话来!长孙公子的教养,您是知道的。不管明里暗里,他会批评任何一个姑娘吗?我敢打包票,不会的!再则说,唐家何等的风范?他们也不会主动拣个姑娘,问长孙公子想不想结亲。太太您从来没露过这样的意思,他们绝不会这样污辱您府上的!……现在情况又不一样,他们长辈是真的着急了。方圆几乡几城,不是我当面奉承,也没有比您府上更配唐家的了。”
    这话还真是当面奉承。锦城就有现成的谢家,更别说其他城乡里,有钱的、有权的、有家教的,比比皆是。但张太太想着自己那高升为嫔的姑子,觉得张家凭此就已可以独霸一方了。她甜滋滋把奉承话全盘受用下来,道:“只是,总不见得我们到现在去供他们挑选……”
    “那自然不会的!”对方道,“总之太太若觉得可行,我去同那边老太太讲。凭您府上,老太太必是喜出望外的。之后老太爷、老爷太太们,也都包在我身上。他们长辈们都喜欢了,长孙公子无不从的道理!”
    张太太笑了:“这倒不错。”便叫开箱子拿金银赠送这一位。这一位屈膝谢了:“太太放心!天赐良缘一线牵,唐家缺良媳,小姐需良人,这都包在我身上啦!”
    那一次之后,张太太又陆陆续续花了好多银子。运动了几个月,唐家上下对于张绮儿观感还算不错,已将她列为最佳的孙媳人选。
    有一点,张太太很有分寸。运动归运动,她没有仓促推出张绮儿去跟唐家女眷们接触。
    这么多年里,各种社交场合中,几大家都有交往。张绮儿是什么样的姑娘,唐家女眷们都有最基本的概念。越是考虑婚嫁的敏感期间,张太太越是不能太刻意的让张绮儿与她们相见,否则就太掉价了。
    而今势头准备得差不多,可说水到渠成,又有七夕这个机会,本来女眷们就会相约共度,毫不刻意。这是极好的机会。
    若是谢家要搅局……
    云舟亲自参会,未免太夸张。何况若还是搅不黄婚约,倒像唐家把两个女孩儿一起看了,最终选了张绮儿而不选云舟似的,云舟丢脸太厉害。张太太估计她不会把自己置于这样险境。
    林代玉却完全不一样。
    对锦城人们来说,林代玉是什么样的人?
    还未到锦城,她美名已传了过来。进谢府之后,她深居简出,真个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捕风捉影?旁人完全连她影儿都摸不着!谢塾里有些学生,动了些别样的主意,见易澧进书塾,有意跟他搭话,想问问他姐姐是什么样的。易澧明明只是礼法上认来的兄弟,却出奇维护姐姐,听见打听他嗣姐的,头往旁边一拧,不肯回答,被逼得急了,最多来一句:“当然好!”“什么都好!”其他再不肯说。
    大部分人对林代玉的好奇心,已经被勾到了很高的高度。
    这大部分人里,当然包括唐家人。
    如果林姑娘要参加唐家的七夕会,唐家绝对欢迎!他们迫不及待要见识见识这传奇中的美女、才女。
    将心比心,如果蝶笑花愿意列席张家的某项活动。管这项活动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王孙公子参加,张家也一定热烈欢迎蝶笑花的大驾光临!
    而且,林姑娘的优点是年纪小,即使参与唐家七夕会,人家也不会觉得她是在跟张绮儿抢丈夫。跟林姑娘站在一起,张绮儿的容颜却毫无疑问会逊色,说不定连才智都被比下去呢!根据传闻,林姑娘从小就能作诗,请的先生都说她文字好,她在她父亲的丧事上哭得字字血、声声泪,简直可以裁下来作哭丧的范文……
    张绮儿可没有这本事!
    张太太非常担心。
    如果林姑娘真的要参加唐家七夕会,说不得,张太太只好动用一切关系,要求唐家拒绝她的参与!
    说到底,就算蝶笑花肯到张家献唱,如果张老爷的顶头上司开出禁令,张家也只好把蝶笑花拒之门外的。
    张家当然不是唐家的顶头上司,能否对唐家造成这样的影响呢?只看唐家对张绮儿重视到什么程度!
    如果他们对张绮儿并不是那么重视,就会接待林姑娘,毫不在乎张家的观感。
    张太太想到这里,手心都出汗。这样一来,在七夕会正式开始之前,她就要直接验证唐家的态度了!
    “好个谢云舟,这是直接逼我们白刃相见啊!”张太太暗暗咬牙。
    “——太太,福家约了谢家,一起去福家过七夕。”下人道。
    “……糊涂!叫你问林姑娘,谁在乎谢家其他姑娘们?”张太太道。
    “正是林姑娘也一道去的。”
    “哦?你问得真了?!”L

☆、第四十章 前夕迷话风弄影

“真而又真!”下人向太太,把打听到的细节滔滔不绝摆出来。张太太听在耳里、盘算在心里:谢家、福家自己过节,根本就没打算去唐家叨扰,唐家当然也不会主动邀请。
    这样一来,张太太根本不必为难。
    她顿时倒有些爽然若失:谢云舟……舍得放弃这个好机会?谢家其他老狐狸们也舍得?
    七夕便是明晚了。
    沐白墙外,一个丫头瑟瑟然抬头,看了看墙头露出的花枝。
    这院子以前是谢六小姐云华所居。六小姐云华身体孱弱、性格沉闷,很不讨喜,院里没什么好东西留下来,只一架拔步床,是要备日后嫁妆的,与诸姐妹们一起打造,没一点偷工减料,免得伤谢家的面子。除此外,便是院中两棵木芙蓉,并一株老桂花,这多年来,生得欣欣向荣,枝繁花茂,若是挖出来拿到外头卖,怕不也要几百两银子向上的。
    这个院子里,自从林姑娘住进来之后,听说有鬼在哭……那丫头掩住脸,悄悄离开了。
    晚霞凋尽,月秀如眉,风细弄影,林代在后院里,跟几个孩子讲故事。
    易澧今日得放半天的假,自下午起便与林代厮混。谢九小姐云岭跟易澧出奇投缘,乐意跟易澧玩儿在一起。明珠的小妹妹金子是云岭的玩伴,自然亦步亦趋跟着云岭。林代一下子变成了孩子王,身边有三个小朋友。
    邱嬷嬷怕姑娘太累,自告奋勇,愿意帮忙把这三个孩子都打发了。林代笑言不必。
    她有法子!
    她让人在后院收拾好了桌椅。桌子是有现成的石桌,上头摆满了水果点心。还嫌不够,另外又搬了张桌子来摆。至于椅子,除了原来的石凳,还搬了小墩子、以及软榻来。
    林代先是请孩子们吃水果点心,果汁点心渣掉下来,自有嬷嬷们照顾,不用她费心。孩子们的嘴被吃的占了。也无法说出太多话。林代乐得捧一杯热茶,在旁笑眯眯看热闹。
    这就过了半个时辰。
    吃得差不多了,下人收拾桌椅地面。林代舒舒服服躺在椅子里,进行下一个项目:讲故事。
    孩子们对故事都没有抵抗力。只不过七夕节的牛郎织女、老牛喜鹊故事,已经被听滥了。林代却自有别的故事。
    云舟来时,但听林代说道:“那英雄就伸出手。小鹰落在他臂上,偏着头。与他一起望着天边。风呼呼吹过。英雄的马低下了头。”
    这是结尾,易澧听得眼泪都冒出来了,大是不依:“后面呢?再讲!后面都没了?还有!”
    死也不肯接受这样就没了。
    “我是不知道后面怎样了。”林代把手一摊,“不如你们编下去啊?”视线一移。见到了云舟:“呀,四姐姐怎么来了!”
    怎么来的?瞎子吃馄饨,林代自己心里有数。种梧桐引凤凰。用易澧引了云岭来,再留住云岭。还怕云舟不来么?
    人来了就好!林代连忙让坐,又叫看茶。
    “不必了。我来看看云岭,正巧顺路带她回去。”云舟笑道。
    “岭儿今晚跟四姐姐睡么?”林代明知故问。
    云岭是睡在大太太那儿。大太太拔步床旁边,专门拾掇了个房间,云岭和她乳娘就睡在里头,后来又加了个小金子。挤是有点挤,不过大太太说,这样亲香!云岭离她近,她好照拂得到。
    有些人说,云岭本是庶出,大太太这样照顾云岭,可能因为老太太喜欢云岭的可爱,于是大太太就做这个人情,好哄老太太的高兴。
    真相如何,谁知道呢?林代屈指算来,大太太给大老爷生了一个云剑、一个云诗,真真的儿女双璧。难道是这一对儿女把精华灵气全给占了?大房子嗣并不旺。大太太在这一儿一女之后并未再生养,好几年后,偏房才生出了八小姐云波,偏又不当心被炭火烫伤了头颈,现在还留得有新疤。有传言,这疤得怪在大太太身上,全是她心胸狭窄。二太太传这话最起劲。大太太逮到机会就反击:那是,不能跟你比!姨娘们生孩子一个接一个的。
    二太太顿时噎住!
    二房除了云书长子为嫡出,其他子女全是庶出,而且都分属于不同的姨娘。
    云舟是二太太的荣光,也是二太太的救命符。
    每当有人说二太太不贤惠、苛待庶出子女时,云舟就是最有力的反面例证。
    二太太运气也确实有点坏,瞧大房里一个庶子都没有,就那么两个庶女,一个云波,烫伤了头颈,另一个云岭,生得可爱,却有点轻微的痴呆。难道有那嘴巴毒的,要说二太太不容人,庶子是不可能出生的,连庶女都不能平安长大。
    每当这种时候,反驳的人只要问一句:“四姑娘呢?”
    说坏话的顿时就蔫了。
    是啊!云舟可不是二太太的亲女儿,而是义女。甚至还有传言说,云舟是大老爷的私生女。这样的云舟,二太太都认下,当作亲生女儿养大。这么多年,云舟吃的用的,有哪样不如人?这就充分证明二太太的心胸啦!
    至于云岭,二太太生怕她跟云波一样,不小心受伤,所以特意养在自己房间里。这真是一片慈爱。
    七夕前一晚,云岭在外面玩得晚了,云舟生怕太太会担心,特意过来领小妹妹一起回去。这份手足情,说出去也很动人了。
    林代热情的留云舟多坐一会儿,姐妹好一块谈讲些故事。
    云舟倒不反对,只笑问:“怎么不掌灯?”
    林代就等着这一句问!她在旁边盘子里拈来一串夜来香,请云舟佩上,道:“姐姐佩了这个,纵然夜色朦胧,你起立徘徊,我循着香味,也知姐姐在何处。何必掌灯呢?”
    这话儿风雅得,已经到略有些矫情的地步了。云舟眉心微动了动,笑一笑,不置可否。
    略坐了会儿,看时辰真的晚了,便告辞了,把云岭送到大太太那儿时,大太太确实问了一句:“小岭儿,跟林姐姐玩得开心吗?”
    云岭是真憨,不太知道怎么答长辈的问,只对着大太太呵呵笑。
    云舟在旁笑道:“看来是开心了。”
    大太太又问:“都玩些什么呢?”
    “林姑娘在给他们讲故事。”回答的又是云舟,而且不用大太太问下去,已经主动解释道,“说一些古书上的故事,左不过英雄美人,侠士剑仙。”
    大太太略诧异:“她也能说书?”
    云舟含蓄道:“久闻林姑娘饱读诗书。看来也能说了。”
    大太太微哂:“不知同碧玉姑娘比起来如何。”
    好好的小姐,拿去跟丫头比,可见掉了价。大太太抚着云舟道:“怎比得我舟儿识大体。”
    云舟“咭”的一笑:“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太太说这话,叫人怎么信。”
    大太太奇道:“我是说实话呀!”
    云舟伸了手指道:“现有二姐姐珠玉在前,我便是拍马也赶不上呀!”
    大太太伤感起来:“唉,她!那是见不着了。”
    云舟连忙告罪,偎向大太太肩下劝慰道:“皇恩浩荡,总有省亲的日子。大太太莫伤心,仔细二姐姐在京都,母女连心,会有不安。”
    劝了好一会儿,大太太才缓过来,抚着云舟道:“贵人伴着龙颜,这是难得再见了。只你这孩子还懂我心意,我怎舍得也放你远嫁。若本地周遭能有个配得上你的多好!”
    云舟扭身不依道:“我不嫁的!我要终身在这里陪太太!”
    如此说笑一番,大太太听到外头落地钟打更点,时辰已很晚了,连忙叫下人当心着送四姑娘回去,嘱咐云舟:“好好休息,明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咱们要乐个一天一夜哪!向织女娘娘乞巧,你准是最巧的。”
    云舟摇头道:“我巧不过一个人。”
    大太太以为她又要提云诗,作色恼道:“你这孩子,再提那不在眼前的,我……”
    “这人可是在眼前呀。”云舟道。
    大太太奇道:“是谁?”心中一动,当她要提林代玉,这却煞风景。
    云舟附在大太太耳边,低低说了几个字,大太太失笑:“你竟拿我打起趣来!”作势要打她,扬起手,只把她肩舆子扶了扶,嘱下人:“抬好四姑娘。”
    所谓肩舆子,在大陵朝,是很普遍的代步工具。最简陋的,譬如山区里,某些游客要游山,但实在体力不支,当地居民就抬个肩舆子揽客。游客不一定有钱,那肩舆子要省成本,也就简陋得很。往往两条长竿上绑个椅子,俩山民往肩上一扛,就是了。简陋到这种程度的肩舆,又叫“滑竿”。
    最高级的肩舆么,当然要属宫里御用的龙肩舆。规定的制作规格是:“方质,棕顶,施走脊龙四,走脊云子六,朱漆红黄藤织百花龙为障;绯门帘、看窗帘,朱漆藤坐椅,踏子,红罗裀褥,软屏,夹幔。”高贵到这种程度的肩舆,完全是一座移动的小宫殿,又称为“龙檐”。
    谢府里头用的肩舆,介乎两者之间。只为谢府占地面积有点儿大,一些主子体质又有点弱,所以常备了一批,轻巧舒适。平常是没有檐的,如遇雪雨大风天气,再于上头加上伞盖遮蔽。
    今日天气晴和,繁星灿然,谢府肩舆敞开。云舟忙了一天,也是有些倦了,坐在里头,一悠一晃的,不由有些往事,沉渣浮起,袭向心头。L

☆、第四十一章 愁字欲渡江

时光倒退十九年。
    一顶半新不旧的轿子,抬来了新婚大奶奶娘家的亲戚,与大奶奶一个姓,闺名一个“绵”字。
    白绵步下轿子,抬头打量谢府门楣,神情有点儿怯生生的。那个门槛、那个门楼、那个影壁、那个回廊,样样都吓着了她。她觉得进了神仙的禁地。
    其实她进的只是侧门,黑漆的门脸子,悬副对联道:“院和蟾桂静,庭肃墨花香。”应该是去年的,红纸已经褪色得很厉害,但是没有任何残破,仿佛衰退的世家,岁月侵蚀了肌体,骨架子仍撑着,总不能像街上什么木门柴扉,说倒就倒。
    这门没有槛子,小厮赶着上来开了门,解了辕马,马从旁边牵走,车子便用人力直接挽进院子里去,绕过一道影壁,上来几个女人,屈膝请安,一个婆子扶着白绵,走向右边一扇门。白绵心下有些惶恐,忍不住回头。那车子静静停在原地。她自己家里用的车,是家里仅存的奢侈品了,停在人家的小院子里,也仍显得寒酸。
    “这次来投亲,也许投错了……”白绵不禁这样想,尽管,有些人会觉得,有这么高贵的亲戚家可以投靠,一定是投对了。
    接下去的几道门,都配了挺高的槛子,直拦到白绵的小腿,她的腿坐车久了,微麻,还没有完全缓过来,要靠撑着婆子的手臂,才能尽量不失仪态的跨了过去。几进厢房之间隔着院落,俱以回廊相连,廊上遮着花架,架上养的不晓得是哪种藤萝,生的浓密秀丽。根子粗似老盘龙,枝叶却纤美如巧剪裁出来也似,遮蔽了天日,只放一点阳光筛进来,映着人眼睛,仿佛梦与醒的间隙,细碎渺茫。转过一个弯时。听见“哗喇”一响。把白绵吓一跳,扭头看时,廊下安着两只极大的瓦缸。里头种的原是碗莲,到秋里,开始枯了,叶子与梗子俱半黄半绿的。间着几个莲蓬,都不收拾。疏疏密密的在那里,倒别有韵致,可以入水墨画的——莲梗下一条鱼,是青鳞。有筷子那么长,甩了个尾,又钻下去。便是刚刚吓了白绵一跳的哗喇声了。白绵毕竟年纪小,觉得新鲜。想凑到缸边看个究竟,婆子把她牵开去,嘴里嘟哝道:“这鬼东西,见人来就这么跳一跳。等闲溅一身水,天冷了看害病哩!这东西淘气个没完。”
    “它或者是寂寞罢?”白绵心里没来由这么想着,也没敢说话,跟着婆子走到一处房间,进门先一个小小的京绣雁衔瑞草穿云的屏风,转过去,贴墙一张雕花美人榻,前头一张蓝磁踏脚椅,都铺着玉底兰纹袱垫,窗下一张雕花圆桌,旁边错错落落四把弧背木椅,也铺着椅袱,从榻至桌一张长方形白底斜纹格罽毯,两侧壁间悬挂着几幅书画,桌后一口八宝格,格里陈设着些玉石古玩。房间虽不大,收拾得纤尘不染,布置精当,倒比坐在大厅堂自在得多。
    白绵悄悄斜着眼睛正在赏羡,婆子已屈膝向人回道:“禀太太,堂姑娘在这儿了。”白绵怔了怔,十景橱后头有声音道:“真的?绵妹妹,你来了?!”
    声音倒是白绵熟悉的,她堂姐白许宁,如今是谢白氏。新婚未有几个月吧?声调里都透着在室女不会有的平和喜足,如桌上的阳光,金漾漾的溢出来。白绵低头朝后瑟缩半步。
    谢白氏已经迎出来,亲亲热热携起白绵的手。她那赤底青缘织云霞罗袖口,露出一双金凤珠镯、一条璧人牙雕手钏,指头上还戴着牡丹红玉镶宝戒指,那珠子有龙眼大,颗颗匀润,宝石则莹光照人。白绵自卑的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谢白氏将她上下一扫,道:“难为妹妹了,其实也不必如此委屈,你堂姐夫家里是极通情达礼的。”
    这话,是因白绵没有穿孝衣而起。
    白绵来投靠堂姐谢白氏,只因她父母出去走亲戚时,遇上了强盗,竟然连尸骨都没留下,只听人说,是死了。白绵哭得死去活来,在家里苦苦支持了大半年,实在撑不下去,只好投奔堂姐。
    身为孝女,她本该还穿着丧服,但想到堂姐新婚,她一身白麻丧衣到人家家里,岂不撞人家晦气!因此只好从权处置,换了白色的衣裙,只取个颜色,那材质式样却都家常了,连头发并通身的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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