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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魂同人)长风迫降之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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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杉又是笑又是抽烟,也不管这边设乐先生的情绪,只顾自己开心了才开始继续道:“那你还记不记得,我说了你要是再回江户,我就亲手捅穿你的肚子?”
“高杉,请你弄清楚,即使我现在不再是你的上司,你也应当尊重我。还有,我现在完全可以通知江户警察来逮捕你这个家伙。”
设乐先生说,他曾是高杉的上司?这一点倒是可以对得上。曾经在幕府身居要职的设乐先生的父亲,就是当时主战一派的高官。我打听过,在与天人们战争的期间,设乐芳作确实是离开江户投身战场的。
具体任职并不清楚,但似乎是很高级的指挥官。
“如果你说的是那种乌合之众的军队的话……很抱歉,我不承认。在战场上没法做到抛头颅、洒热血,却能将战刀反向对准战友和无辜的平民。”
高杉的声音忽然异常冷静。
“哪怕这个国家的人都已经腐坏,都不再有被保护的价值……”这时候高杉似乎在回忆什么,语气里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沉痛,“我也觉得,由您,出身名门的设乐芳作先生所指挥的军队,是比腐坏之物本身更可怕的毒瘤。”
设乐先生针锋相对起来:“当时主动请缨的是你,要上战场的也是你,在队伍里寻衅滋事的也是你。说到底,你就是个总是在闯祸,却要沉子给你收拾烂摊子的人!”
“是啊……”
我忽然从听筒间不断交替的声音里,感觉到了高杉作为一个人本身的无奈,哪怕外界说他像个疯子,他做事也是那样任性妄为。高杉的声音比设乐先生听上去要年轻,但语气却不会给人这种感觉。
高杉说:“我本来以为如果是其他什么肮脏的男人,干了那种事情,我就亲手去杀了他……可是当我那刀尖对准那个人,却又只敢割走他的玉坠了。是这样的吧,设乐……大哥。”
我握着听筒的手在颤抖。
之前听到的那些事情的片段迅速在脑海里连成一整个故事,虽然还缺少一些环节,但是已经可以大体连接起来了。
是那样的……在高杉第一次去参军的过程中,由于某些原因,也就是设乐先生所说的“寻衅滋事”,总之撂下了一个要让小姐帮他解决的烂摊子。就在那期间,小姐去见了吉原的那位,并且……是设乐先生。
夺走了江户万千男人渴望的梦中情人的处子之身的家伙。
改名沉空也是那时候的事情。之后高杉可能是从哪里知道消息,才会去找设乐先生寻仇,夺回了设乐先生从小姐那里拿来的玉坠,并且放出“你要是再回江户,我就亲手捅穿你的肚子”这样的话。
少爷所说的“和设乐大哥断交”也可以在此得到解释。
可是我记得更清楚的是,少爷昨夜画着月亮,忽然喃喃自语的一句话:“设乐大哥,其实是好人啊。”
和面对高杉的怒火中烧不同,我看得出来,少爷谈到高杉就是全然的厌恶,而对他们共同的“设乐大哥”,却是完全不同的、更为复杂的情感。可以肯定的是,在上述尚不能完全确定事件中,少爷更愿意归咎于高杉一方。
设乐先生沉寂许久,终于说了一句:“我爱她。”
很简短的话,我却听到了高杉骤然握紧话筒的那种声音,透过话筒都可以感受到他很用力,青筋乍起。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这种人不管做什么事情,沉子都愿意为你……”
设乐先生的声音近乎梦呓,由于高杉那边的动静,听筒里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很嘈杂。但是设乐先生说的话我还是很清楚地听到了:“就连为了你这个家伙,跟我上床都可以。就连为了你这个家伙,跟多恶心的人上床都可以……”
“够了!!”
这是我头一次听见高杉如此失态地去打断某个人。全力的怒吼声通过电话听筒都能让我心有余悸。
一般情况下,高杉都是隐藏本身的情绪,用自己那份阴沉而颓废的优雅,调度着谈话的进程。能让他失态的话题很少,而那些话题一般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及。
这一刻,我自以为听见了高杉内心的哭声。
然而高杉似乎很快调整好了情绪,声音再次变得滴水不漏:“我做什么事都不会后悔。这一点,沉空也是一样的。所以收起你的假慈悲吧,就算起因是我,你也不要忘了罪魁祸首……又或是说,真正选择背弃的人,是你……设乐大哥。”
这声轻轻的“设乐大哥”里,包含着高杉一贯的轻蔑和嘲讽,也有他表面疯狂躁动的极度理智。
只透过电话,设乐先生明显已经掌握到了高杉的心理弱点。
他用和他儒雅外表相符的温柔声线说:“既然事实如此,无法改变。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吧。现在的你还有能力对沉子说给她婚姻么?”
设乐先生虽然发出了问题,但他并不需要任何人作答,而是自己流利地接了下去:“你们本来就不太像是一对。一开始是吉田先生,他是你的恩师,也是沉子的未婚夫。后来是她自己走进了江户这个大染坊,她变成了为所有权势者盛开的花朵。”
“……”
高杉那边很沉默,也可能是听不真切的“嗯”的声音。
设乐先生还在继续:“你也许可以说,沉子一直都喜欢你。这个无论谁都好,都会承认。惊风看得出来,我看得出来,也许早已去世的青空大老爷也看得出来。所以我才嫉妒你,就为了你这个什么都还不懂的小孩子……沉子什么傻事都肯做!”
设乐先生笑了起来。
“那又如何呢?”设乐先生开始用指节敲打桌子,那个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很有节律,“我从很早以前,就已经做好了要娶她的准备。只要沉子愿意,什么时候都好。我没有什么顾虑,即使现在,她是江户最出名的交际花,实际的名声有多不堪……只要沉子答应,我会立刻和她结婚,带她去任何地方,给她一个女子想要的所有幸福。”
“……那又,如何呢?”这次换高杉反问,他的声音低沉,“说来说去,沉空即使自己都快被世界毁掉了,她也只愿意为了我,赌上青春、肉体……还有整颗心。”
听筒里没有杂音,我听不到别的,但我看见高杉在哭。
这回是设乐先生先挂了电话。
他很快回到办公室里,我早已经准备好了。不仅还原了电话,还特地消除了指纹。
英俊的设乐先生只是面色有点难看,但还是朝我微笑着。
“刚才有人来电话了,叫你快些回去。听说是,你家少爷在外面闹事,现在你家小姐急着让你回去处理。”
这明明不是我所听到的内容。即使是前面一段没有听到,也不该是这样的。不过,如果是少爷闹事,确实是很紧急的情况,我必须赶快回去不可。
这时我又瞟了一眼设乐先生毫无破绽的笑脸,栗色的短发下有双那么柔情的琥珀色眼睛……忽然就觉得,他也在哭。
十三、云景短暂也并非聚散终有时
你知道么?我很久以前就在想,从今天开始是听取意见,还是接受死亡。
*
从我的角度看,我觉得我家小姐是一个喜欢“掌控”的人。她的掌控并非一个专门用来形容执掌生死的概念,而是,在生之时,拥有一个事物的主权。因为分别生死是一件天定的事情,而掌握是谓尽人事。
比如现在,她正皱着眉毛,看着她的那一缸金鱼。
前几天的时候,那些被喂得比普通人家的孩子还要好看的金鱼似乎生病了。总之是很奇怪的病,它们开始抛弃自己好看鲜艳的鱼鳞,背上长出连片的白斑。
托这帮家伙的福,我不得不勤快地给它们换水。然后小姐在考虑,是不是去弄一点高锰酸钾,给这些可怜的家伙消消毒。可在我看来,这群原本有着飘然如仙的大尾巴的金鱼,也差不多该带着这段对世界一无所知的宠物生涯离开了吧。
“尸体怎么样处理都好。”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又要听到这句话了。
我回家的时候,就看见小姐坐着那里看她的金鱼,而据说犯了事的少爷就站在她身后,那身藏青色的常服显示出他削直的宽肩。小姐坐在沙发上,好像唯一关心的也就只有她垂死的金鱼。
“唉,你回来啦,喜春雨。快来看看我的鱼,我觉得光是加盐水已经没什么用了呢……”
她有如少女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散开,就像穿堂的风拂过风铃那样。
“我的好管家,说说看,万事屋那边怎么说?”
这是我出门的原因,我并没有专门决定去设乐先生那里拜访。事实上,会去设乐先生的公司,也是被他半路遇上,盛情邀请的。在去那栋高档写字楼之前,我已经造访过居酒屋上面的万事屋了,特别一提的是,那里硬件真是不怎么好。
我斟酌一下词汇,然后说:“听说他们已经找到了破解藏宝图的方法了,但是万事屋的老板说,非得见您一面不可。”我好像听见远远站着的少爷哼了一声,随后楼梯那里响起木屐的声音。
高杉面无表情地走了下来,两手什么也没拿,那张下巴又尖了一些的脸上没有明显的意图。好像什么话也没有听到的样子,就直接走到厨房的冰柜前……拿了一些绿茶羊羹。
我家小姐一双线条柔美的黑色眼睛全盯着金鱼去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次的宠物如此钟情,总之她还是那样漫不经心地说着正事:“那就让他带着我们去破解秘密好啦,如果非要见面的话。然后,这次钱款结清之后,不要再找他们家了。”
楼梯处再次响起“噔、噔、噔”的上楼声,高杉的脚步显得很懒散。我知道作为一个武士的他,完全可以无声地走上去。他确是难得有点神不守舍的样子,难道是刚才的电话?
高杉很快就回到客房,我收回心神,“是的,小姐。会挑空闲的时间给您安排下来的。”
“我觉得我的鱼可能是没救了,算了……以后都不想养宠物了。”小姐忽然抱怨起来,然后她终于不再看着小金鱼们。她在沙发上坐得端庄,优美的双手交叉放在腿上。
“来,小风,等了很久了吧。坐。”
开口就是家长的语气。事实就是如此,青空家不懂事的大少爷,一直以来要不是有长姐既当父亲又当母亲的,只怕现在在外有钱的大少爷的名声都保不住。在小姐的家庭教育模式里,她似乎更习惯扮演严厉的父亲角色。
少爷像是扯西服领带那样松了松自己的领口。说起来面容端丽精致的少爷,也有优美的脖颈和锁骨。在藏青色之中,皮肤的白皙尤为明显。可能看上去有点脂粉气,但少爷确实有与他姐姐一样惊人的美丽。
已经是个高大青年的少爷,似乎很生气。他像是没型一样,大咧咧地倒在另一边的沙发上,正对着严肃的小姐。
“你想说什么快点说不好么?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把我晾在一边并不能激起我的怒气,这样就是在浪费时间!”即使是一心喜欢姐姐的少爷,也是会对她这样盛怒地说话的。
小姐垂眸正色,眉间那点朱红仿佛警示,她轻启朱唇:“你现在正在生气,惊风,我希望你能学会克制你的怒火,因为这限制了你所有谎言发挥的余地。作为你的姐姐,我必须纠正你,你积攒怒火隐而不发,与你心气冲淡全无怒意,有着本质的区别。认识这一点对你即将到来的婚姻会有好处。”
少爷浓眉深锁,几乎是一点不让地用漆黑的眼睛注视着面前安然的美人。他声音很大:“我说了,我对结婚那种事情不感兴趣!”
我家小姐向来对少爷的任性维持不为所动的样子,但她也可以忽然放柔声音:“如果说是我求你,为了这个家族呢?”
“家族?!”少爷猛然瞪大了他那双与自己的长姐极为相似的眼睛,他们的眼睛一样的清亮优雅,“你把这个只剩下我们两个人的青空家当成什么了?远方的亲戚,你会管那些人的死活?别开玩笑了!你眼中只有你的事业么……或者说,那个男人的事业。”
少爷最后声音的低落,似乎也将自己的情绪引向了低落。那个男人高杉晋助,此时正在二楼的客房,我觉得他也说不定窝在被子里边打滚边哭呢。
“惊风,你知道你今天做了什么么?”小姐忽然与少爷对视着,然后露出宛如百花盛开的笑容,“你去打了我给你指定的未婚妻,就在大街上。好孩子,如果你没有听懂,我可以给你再重复一遍。”
“我说了,我不会有所谓的结婚对象,这一次是打,下一次……”
小姐声音缓慢,却强势地打断了少爷,“我觉得你的态度很不错,要是一开始就这样告诉我就好了。结婚对象什么的,一开始也就是我想出来的。先打爆我的脑子怎么样,就用你那双手。我觉得,你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去动手,绝食这样不会伤及他人的手段还没试过呢,你这个家伙就敢当街去打未婚妻……”
“真是个懦夫!”小姐美艳无双的脸上,逐渐展现出谈论经典的那种高贵典雅,但她其实是在骂人:“我还真是看低你了,青空惊风。”
“最近过度频繁的社交本来就让人颇有微词了,你居然能在这个重要的关头,给我这么一份大礼,”小姐把笑容扩大到不能再大,“身为姐姐,多年没有收到你的礼物的我,真是惊喜万分。”
少爷忽然满脸通红,他漂亮的眼睛其实已经湿润了。这个男人就那样用无望又绝望的黑色眼睛再看了他的姐姐一眼,直到自己黑眸中最后的光芒也湮灭了,他刷地站起身。
“不想结婚……就安安心心地画画,这样可以么?”少爷背有点驼,他已经准备直接上楼离开。
小姐温婉的声音如被撞碎的珠玉,“惊风,不想听听惩戒么?”她看着已经很高的弟弟,低声问道。
少爷憋着气,迈开长腿。
“我想,最近你还是去乡下的庄子散散心吧。到那里看看好风光,如你所愿的,安安心心画画。”在少爷看不到的身后,小姐开始困扰地揉着眉心,神情很疲劳。她那张宛如少女的动人脸庞上,几乎快要搓出皱纹了。
“随便!”少爷说。
在少爷重重的脚步远去的声音里,我家小姐也很快恢复了平静。展现在我面前的,又是那张完美无缺的绝世容颜。
“喜春雨,少爷去乡下的用度,收拾一下吧。还有……那几种新到的颜料,先拿给他用吧。”
我恭顺地答应,“唉”,但我此时好像也没有什么好的把戏为小姐分忧,“小姐,那天少爷跟高杉先生吵架之后,他一个人回房间了。”
小姐背靠沙发,依旧背脊挺直,那份雍容姿态无人能比。
她问:“嗯,然后呢?”
“他说了最开始高杉先生上战场之前的事情。好像有点后悔自己没有上战场的样子。”我知道不能说全部的事情,于是只是挑跟少爷情绪可能相关的事情。
小姐忽然轻飘飘地看了我一眼,按说情景应该是好看得是个男人都要心动,但我却有些心慌。我总觉得,她一直知道我对她有所隐瞒,却从来不点破。因为我隐瞒的那些,她可以想得到。
“我记得,”小姐的声音因为陷入回忆,显得有点遥远,但她愿意跟我讲这个,其实是出乎我的意料的,“那个时候小风才不过十六岁呢。”
也就是说,高杉会更年轻……
我忽然看见小姐握紧了自己的手,“上战场的事情,怎么能让小风去呢。他会死的啊……我怎么能让小风去呢?”小姐忽然害怕地喃喃自语起来。
我知道,其实小姐真的很关心少爷,只是多年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连表面上的和平都没法维持。
说起来,最近小姐密谋的似乎都是有些危险的行动,而且高杉也到了江户,并且寄住在家里……说是要惩戒少爷,也只是想让他去乡下过安全无忧的日子,这都是身为姐姐的青空沉空大小姐的良苦用心。
“铃——铃——”
小姐神情有点疑惑地偏着头,“电话?”她站起身,亲自拿起听筒。我在这个时候一定要保持绝对的安静,只有在接到小姐的眼神或是其他指令的时候,适时发出声音。这个业务我已经很熟练了。
“喂,您好。”
“唉,你在问他么?”
“……我知道的,我已经利用他们账目上的漏洞把他弄走了。他必须得回他们公司本部去处理,我估计至少三个月吧。”
“……对,除非他疯了,否则他一定会回去收拾烂摊子的。”
“……喂喂,不要这种语气指责我狠心哦,我根本没有打算对付他。只要他回去,这次肯定可以把损失降到零。”
“……请别一副吃惊的样子啊,我干这种事情的时候,你难道没有见过么?”
“……这有什么好后悔的?我知道他回江户的时候就决定好了。”
“……我觉得啊。”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含着泪花笑了,“设乐大哥,真的是好人。但是他,也不适合现在的江户呢。”
“……嗯,好的,我会注意……当然。”
对话在她的微笑中进行到这里,小姐突然花容失色。一贯毫无破绽的女人忽然双唇颤抖,那只涂了丹蔻的手竟然连话筒也拿不稳了。
“你不要说了,等等,请等等我,我马上就到!”
她立马搁下话筒,但因为手不稳,听筒在电话机上磕了几下。然后她对我说,“快!喜春雨,我们准备出门。”
十四、静夜十色
你知道么?我习惯了漠视死亡的生活,却仍想在自己死前,最后思念你一次。
*
又是一般沉默,我们来到了吉原。电话里大概说的就是她病情加重了吧,这一次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连看书的闲情逸致都被消磨光了。
她难得开着窗户,正通过那里看着月亮。被梅毒折磨得不成形的身体有一半蜷在被子里。又清减了三分的面颊,在看到我们的那一刻有了一些神采。
“沉空,你们终于来了。”她自然地浮现微笑,但更像是多年来形成了习惯那样,并不是因为内心的喜悦而笑。事实上,她那张仍未被岁月侵蚀干净的脸上,已经写着安宁和死亡。
“上次还是芳作打电话通知你们的呢,这次我自己联系你们,是因为我也没告诉芳作。”
回忆当时的情景,小姐过激的反应似乎也能解释得通。她可以安然地对着其他人说设乐先生的事情,但事实上,那个把她从少女变成女人的男人……她还是很在意。不过设乐先生估计马上就要离开江户了。
她似乎很没力气,但却还能开玩笑:“我以为都等不到你们了,这次可是很明确地感觉到死期将至。啊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了呢。”
烛光中小姐注视着她的容颜,却没有被感染上适合此时的任何一种情感。这是我家已经习惯了注视死亡的小姐,这番知道她必死无疑,小姐似乎比上次冷静得多。
曾经教导他人用烛光装饰夜色和容颜的佳人,此时连自己脸上梅毒病变产生的斑点都不再能遮掩。
小姐碎玉般的声音在如此静夜里仿佛夜来的花香,她平静地说着:“您终于可以结束有关自己的一切了。”
“嗯,是啊,很好啊。”她说,“我也知道到头来还是只有沉空。青春时代迷恋过我的男人,很多早就死于江户动乱的政局了呢。因为知道到头来陪伴自己死亡的只会有衰老、梅毒和沉空,所以为了沉空杀死男人们,我从来都觉得很值得。”
关于她也多次合谋参与小姐暗杀他人的计划,我也知道,甚至多次是我把指令递到她手上的。不过这样的事情,我最后一次做是在几年前。
“衰老不曾降临于您的身上。”小姐怜惜地望着她,但没有鲜明的悲伤,“但是梅毒呢?上次知道您病了都没有来得及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两个女人的脸上有着相映成趣的轻松愉快,好像注视彼此就能看到前尘和来世。
“沉空你还不知道么?我从十五岁开始就一直很想恋爱了,找一个踏实可靠的男人,认认真真地……”难言的欢愉占据了那张皮肤稍有松弛的脸,她的两颊却奇迹地焕发了青春。
“看来您跟他也认识没多久,”小姐因为了解她,语气断然,“他还真是好福气,能在这个时候俘获江户曾经最诱人的女人的芳心,还能让她把这种爱情带进地狱里。”
这种类似闺中密友打趣的情景让她很开心。
“沉空,我想他就是我人生中经历的最棒的男人了。他是个转卖压力表的商人,现在子承父业正在为自己的家族奔波。瞧瞧他多好……三十出头,年轻有为,我爱死了他的声音和壮年的身体。他虽然有点病弱,但是也是能一力扛起家族的男人呢。”
她说着伸出自己的手。她多年认真保养的手上没有一点茧,白皙柔嫩,现在也没有皱纹。从我认识她开始,就知道她不太爱戴饰品,所以削葱根的十指始终清清溜溜。但现在,她的小指上缠绕着头发——乌黑的男人的头发。
“沉空,现在我也跟你一样了哦。”她微笑着,“别以为只有你可以把一个男人的头发缠在小指上那么多年,我现在也是有情定终生的男人了。而且是,直到眼前可见的生命结束,我还要再把它带进地下最深的地方。”
“就算是像我这样当惯了游女的人,也可以像你一样为了一个男人倾注一切,现在我都做到了。”
她开始吐露一切,但似乎光是表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小姐忽然冷然道:“你的意思是,你把钱全都给了一个男人。”
“好了,沉空。那是死也不能带走的东西。”
小姐指着而今空空荡荡的屋子,但语气更加冷静理智了,“看看你现在过的是什么生活,我还真是长了见识了。大名鼎鼎的原花魁也有被男人骗的一天!告诉我,他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那种事情,我也不想知道……”她回以微笑,声音理智极了,“反正他过不久也会和我在三途川相会吧。”
“如果那是,您所希望的话。”小姐似乎是因为她的话而想到了什么,叹息着问:“是您自己选择他的吧?”
她再次幸福地笑了,“他身上带着那种病,我怎么会看不出来?但是真的要感谢他,带走了我的衰老,给予我恋爱的快乐,用他的病感染了我。一起在天堂相遇的时候,不知道他会不会因为我的相随而欢欣呢?”
“那样您反倒不会开心了。”小姐很温情地笑起来,容颜温柔美好,笑里也没有什么深意,“一直以来就是把恋爱当成猎艳的您,一旦捕获了男人的心灵,就会很恶劣地弃之如履啊。所以,看来这个男人抛弃了您。”
她并未生气,甚至那种沉浸恋爱的欢愉再次被激发了。
“沉空,这种事情全都说出来太过分了!怎么样都好,我现在可是很开心的。这是我喜欢的人给予我告别世界的方式,虽然要离开沉空有点难过,但是……现在我还漂亮么?”
迎着她映有烛火摇曳的瞳孔,小姐认真地答道:“当然。您自己都说过,从二十岁开始坚持的保养,绝对不是白做的。”
“那就好了。”
染上病斑的脸上呈现出月色的静谧,她小巧的耳朵依旧莹润光洁,在烛火下呈现出玉石的好看颜色。她在听远处的笙歌。
那大抵是她很熟悉的调子,我看得到她已经无力的双腿在被子下微微颤抖以应和着。
她的双眼没有了假睫毛的妆饰,但很清新漂亮,这个昔日的花魁本来就有着常人难比的资本。她凝视月亮,我觉得她的双眸依旧动人。
她轻声说:“我想我现在肯定没有沉空漂亮,这样逼着明明比自己好看的人来安慰自己,我忽然觉得自己好失败啊,都已经是人生的最后时刻了。”
“您一直没有我漂亮,”小姐同样轻声且认真地说,“跟别的都没有关系,我就是最好看的。”
不施粉黛也依旧有惊世之美,小姐说到美貌就很神情自信,入户的月色和屋内的烛光交映中,我家小姐微笑恬然。
她望着小姐,神色迷离,也沉醉其中。
这时她忽然说:“沉空,我说啊,最后让我跟喜春雨说会话吧。这种夜晚,早都习惯让男人陪着了,都是沉空这样比我还漂亮的美人,我也会尴尬的。让我好歹也有个男人作陪地死去吧。”
我有点惊讶,但是小姐很快就走进了里屋,确实是很尊重她的意见。
她掖了掖自己的被角,语气比跟小姐谈话时反而更郑重,“喜春雨,很疑惑我又要把你一个人找来讲话?”
“您有什么事情要交代我去做的么?”我觉得她说不定还想让我去帮她找那个男人,当然我只是猜测。
“嗯,很重要的事情,”她明亮双瞳中所容之物由远处月亮换成我,她不再动自己的身体,表情也只有偶尔的变化,“我马上就要死了,但是我发现自己还很挂记沉空。”
“她有个一喜欢了很多年的男人,你知道吧?”
被问到这种问题,我的感觉超级奇怪的!放在奇怪的言情里,是不是下一步她就要告诉我,小姐心里的男人是我了……
“是的。”
“我不知道那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她说,“我和沉空从来不交换彼此对男人的意见。关于那个男人的一切,我都是从芳作那里知道的。”
我点头表示倾听。设乐先生会和这位曾经的花魁认识,也许并不是一件值得惊讶的事情。设乐先生有过掌管军队的履历,也曾经位高权重过。这样的辉煌权柄,必须要女子的美丽来加以装饰。
“上次没有告诉你整件事情的始末,是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次芳作来我这里,把当年的事情都告诉我了。”她表情无奈中透着惋惜,好像还有一些说不清的东西,“我们的故事里明明没有恶人,为什么大家还有过得如此辛苦呢?”
她长长叹息着,“现在我也有点不想见到芳作,不过他确实不是坏人啊……为什么大家彼此没有阴谋算计,却还是弄成了今天的样子?”
再次看着月亮,无助地追问着。
“从那个男人开始说起吧。原本是藩士家中的长男,在很小的时候以为家庭的关系来江户走动过。那个时候才认识的沉空他们。应该说是芳作和沉空他们共同的后辈。但是听说在他家乡那边,他和父亲因为武士道路的问题断绝了关系。他所在的松下私塾,被认为是培养了会危害统治的危险人士。事实确实如此吧,听说他现在还是个活跃在宇宙的恐怖分子。”
月亮的周围,有群星连缀成的巧妙形状,描绘了整个无边的宇宙。而我和已经被梅毒摧残得摇摇欲坠的女人坐在屋中,一边回忆过去,一边望着月亮。
“其实我很难想象,沉空会和那样的人扯上关系。她看上去理智冷静,实际上很不近人情。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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