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蚕-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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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田田| ╰……  
     ╬╬╬╬╬╬╬╬╬╬╬╬╬╬╬版 权 归 原 作 者
                 整理
附:【】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蚕
作者:林平

文案
一个短篇,写作的过程是痛苦的。

内容标签:阴差阳错 前世今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许思辰,窦安 ┃ 配角: ┃ 其它:



  ☆、写在前面

  一篇旧文,零散得可以。
  择日微调,整理在此。
  这是我所经历过的最更伤身的写作。在大夏天里关着房门,不开灯,挤在一个阴暗的角落把情绪逼到低谷,心被疮痍地敲打着键盘。毕竟,剖析自己总是残忍的。要一层层地扒开血肉,看看里面藏着的究竟为何。用笔尖轻点,让它告诉你它有哪里痛。只有痛上一万次,才能称作是细心品尝痛的滋味,尝够了,再写出来,一边回忆那些痛一边写出来。
  大抵是最后一次写剖析爱情的文章。对于情爱,还是不要刨根问底的好,太不浪漫。
  《蚕》的出生比《抚州闲话》早上太多了。角色设定有些许相似,然而现代人的爱情往往来得更加偏激与叛逆,不够软糯更谈不上柔情。或许把许窦二人理解成方关的转世也是不差的,只可惜这并不是什么好的来生。
  最后一说,故事值得看多次。我并不觉得能有几人品出故事真正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蚕:前

  五月,在这个时候选择离校是一件很出格的事。
  要是从前那个许思辰,她绝对不会这么干。但是现在有了窦安,嗯……那这事就不那么好说了。
  要说原因,说起来其实有些荒诞。
  一来是,窦安不喜欢如今学校里这气氛。那些消息到处流窜发酵,恨不得钻到纸上再给贴到墙上,就好像是两年前一样,很没章法。
  再来,是学校宿舍太热了。立夏刚过,日照渐毒,夏天,一年没见便有些变本加厉的意思。
  金贵得很,许思辰对她如此评价。
  但金贵或娇气这等说词并不妨碍此事一敲而定,二人相视一看,互知根底,还真算得上是说走就走,一刻没耽搁。在聊到该住哪时,许思辰提及她二婶在城郊那处新盖了个小楼房,楼上住自己人,底下留给街坊开铺子。夫妇俩本是住那儿,结果年初老祖宗身体不大好,先倒是回了几趟家,后来隔三差五地两头跑也实在是太辛苦,身子骨吃不消。两口子思来想去念不过,就索性一道儿搬回乡下安心照顾老人了,省得再两地奔波。许思辰二婶临走前专门赶到学校去找她,塞了个钥匙,说是他夫妻两个要回家招呼老祖宗了,这钥匙呢,是许思辰父母说要给,说是暑假就别回来了,在京城沾沾地气,好好做做学问。
  二婶她话刚停,又从左右兜里一边掏出一个鸭梨,塞在许思辰手里,说是刚从老家带来,可新鲜着呢,甜,寻着许思辰爱吃。
  房子新,再加上住过人,称得上是五脏俱全。卧室里有个吊顶风扇,算是个稀罕玩意儿,窦安可喜欢。这不二人刚一进门,还没走上两圈,就拾掇起了屋子。年轻人,真倒是不会有舟车劳顿这概念。窦安收拾东西麻利得很,许思辰始料不及,深感此事玄乎到了不可思议这地步,一边拿着扫帚一边摇头,感叹当年的义务劳动还真是有好处,有好处。
  理罢,整理一下模样,便下楼去给街坊四邻道了个好。提及学校那边的事,就说作是学校调配。提及窦安,就说作是远房表妹。村里人,民风淳朴着,糊弄糊弄也就过去了。
  许思辰也没做什么准备,不过就是提早了几天,没日没夜地把讲义给抄了罢了。接着又再找学校借了几本书,现在闲来无事便看看书,画画图纸。
  窦安对学问就没她那么上心,带了好些本青年杂志,孔孟诗词,大都泛了黄,像是地摊上淘来的那些。 
  这小城郊,住上几日,便也有了过日子的感觉,乏味倒也算得上是安生。
  楼下王大婶开着个豆腐坊,偶尔还卖些豆浆豆腐脑,近来新添了茶叶蛋;对面兄妹两,十来岁,在周末推着一大箱子往城头跑,赶去卖冰棍;中年妇女,后面背着孩子,忙进忙出操持家务;也有小姑娘,不喜欢上学,抢着要去捡垃圾,结果被爹妈被打得嗷嗷大哭。
  众生,百态。
  说来窦安这性子,也该算得上是讨喜,不还没几天就同街坊邻居熟络得不行。夜半纳凉,家长里短,摇个蒲扇,坐个小凳,颇有几分模样。相比起来,许思辰就要闭塞一些,成天埋在屋子里,写写画画,难得出几趟门。偶尔出个门,也不过就是骑着自行车带着窦安四处转转,或是踩在田埂间泥巴地里走上几步,扯扯路边那些野草叶子。
  “这孩子一看就是读书的料。”楼下王大婶眯着眼睛说着,说完了摸了摸自家小孙儿圆乎乎的脑袋。
  “那可不是,许二姐不一直在说思辰学习好啊,家里出了个大学生,上北京来啦啊……那念叨的哦……”张大妈附和着。
  “那是,像我就不如她。”窦安笑着,说着大实话。
  “哎哟,窦姑娘不也好嘛,哪里差了?脾气又好,又有学问。”
  “那是那是,都是城里来静修的大学生,哪能和我们这些乡下人比,那眼光,看着就不一样,别人以后可是要干大事滴。”黄大爷说着话,满口都是一家之主“我都明白的”那般斩钉截铁。
  “读书好啊,读书有出路啊,哪像我们这些没文化的,这辈子也就留在乡下咯。”张大妈唏嘘不已,仿佛是生错了年代,错过了什么好时光。
  “大半辈子都过去了,还能指望个什么啊,也就指望儿孙啊,能好好读个书,上城里去。我们呢,就好好种种田,好好磨磨豆子,能赚几个钱,是几个钱。”
  “我说如今这城里的饭碗啊,也没那么好拿咯。上次我听老刘说钢铁厂那事儿,你们家儿子……”黄大爷正准备摆出他灵通的消息,张大妈就急不过,一句话给打断了他:“我说,黄大爷,别听刘神通说这些有的没的,这事儿不还没定嘛。老大他们厂效益好,哪有那么容易丢……唉,说来晦气。哎呀,我说这事儿,窦姑娘,你平日里可有空闲?能不能教教我们家娃儿识个……”
  “行啊。”窦安答应得可快,蹩脚的话她不想多听。
  “哎呀,这可真是麻烦您啦,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
  “没事没事,街坊邻居嘛,应该的,我很闲的。”窦安说着摆了摆手,一副云淡风轻。
  第二天窦安下楼去买个茶叶蛋,理所应当地被多塞了一个。
  “这可怎么好意思呢?”窦安立马把那茶叶蛋给塞了回去,极有原则地说道:“王大婶啊,你们赚几个钱不容易,我可不能多拿您这个茶叶蛋。”
  “年轻人,这不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嘛。再说窦姑娘你啊教我们家孙儿识字,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激你才好,一个茶叶蛋算个什么。”说罢,又给塞了过去。
  “这可不行,您要是偏要给我……”窦安说着,就拿从兜里多掏出来几个子儿,往桌子上放,补道,“那这钱我就必须得给您。”
  “我说窦姑娘啊,这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再经几番推搡,窦安实在拗不过,也就收下了。正准备上楼,恰巧看到张大妈从地里回来,背后背着一篮子桑叶,闲不过就又跑下去唠了唠家常。
  明儿个一早,天还蒙蒙亮,我们窦姑娘就使命儿钻到木头床底下,掏出个鞋盒子,趁着朝阳跑下楼去向张大妈要讨到了些许蚕卵和一小篮桑叶。
  “养过?”许思辰放下手中的尺。窦安见她好不容易分了个心,就从兜里掏出一个茶叶蛋,扔给她。
  “啊,养过。反正也没事做,养点赚点小钱呗。”她把蚕卵小心地安置在鞋盒子里的,侧过身子回应她,头发从肩膀上滑落下来,照着从没遮严实的窗帘角透来的光,明晃晃的。
  “当真?”
  “当真,这又怎么啦?”窦安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画你的图去别碍着自己养蚕。
  瞪罢,便提起一篮子桑叶,在菜板上切碎了咗。
作者有话要说:  

  ☆、蚕:一

  窦安第一次见到许思辰的时候,并没觉得这人有什么二致。不也就大自己一两岁,站在学生台子上讲话的那种,蛮光鲜的。她头发剪得短短的,看着挺精神,没什么这个年纪女孩子的女气。
  要说交集,几乎是没有的。年级不同,院系不同,宿舍不同,再加上她这人太过于标识化,高攀不起。自己知道这么个许思辰,但许思辰不知道这么个自己,窦安的确是这么觉得的。毕竟入学那阵,台子上讲话的可就她那么一个,而台子下站着的,可就不只是自己这么一个了。
  而一切的契机,始于那个早上,始于窦安透过那扇玻璃窗,看到在教室角落里撕纸的许思辰。也唯有这个时候的许思辰,和她以往看到的那个许思辰不一样。不是面对新生一副谦和有礼的许思辰,也不是在台子上激扬文字的许思辰,而是愤懑的许思辰,暴躁的许思辰。
  总之,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她隔三差五就会在那个时间那个地方做着这件事情,就好像是个定期上演的剧集。就连那些被撕掉的纸,也没什么新意。
  图纸,算题,家书,不过就这几种。
  ***
  你觉得一个人不太对,你会去告诉她吗?
  嗯……窦安没有把这叫做不太对,她直接唤作,有病。
  嗯……那你觉得一个人有病,你会去告诉她吗?
  窦安问过同窗这个问题,同窗一说,这样做似乎不大好。同窗二说,这样做才叫有病吧。
  对,窦安就是有病。
  当天下午她就堵在许思辰的必经之路上,告诉她,她有病。
  说的时候笑眯眯地,不像是在恶意中伤。
  怎么说呢,许思辰当时倒也没有很惊讶,很是儒雅地,一副洗耳恭听,请您说的样子。
  窦安见她很是给面子,就把她拉倒操场边上,到楼梯那坐下来,给她慢慢儿说。
  许思辰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点头,一副说得很对,请您继续说的样子。
  陈述完毕,窦安理了理衬衫的袖口,歪着脑袋看着她。
  那个时候是十一月份,秋末快要入冬了的时候。叶子都掉得差不多了,也就台阶石缝里钻出来的几根枯草还愣兮兮地杵那里,枯黄枯黄的在风里摇。
  给点反应啊,刚才还不点头点得挺高兴地嘛。
  窦安见她一副有点木讷的样子,觉得有点不耐烦。
  “哦,你说得很对。”许思辰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个时候不回话是很不礼貌的。
  窦安对这个反应很是不满意,以前倒也没觉得她是这么一个带点书呆子气质的人,显然,她没有看到她想要的反应。
  在台子上的时候不还挺能说的嘛,侃侃而谈地,颇有些气度和指点江山的架势,到这儿怎么就木了呢。
  “我说,你其实是知道我知道你在撕纸的吧。”
  “啊……”许思辰愣了一愣,沉默数秒才点了点头,说,“嗯,我知道。”
  窦安不知道她这该算作什么反应,总之让人感到很不痛快就是了。自己刚才明明跟你说得这么好,分析论证应所尽有无一不全,可你就给我这反应,简直就好像是自己被瞧不起了一样。
  唉,你瞧不起拉倒,没人会一直心情很好,好得想要去开化你。窦安才懒得生这种闷气,站起来拍了拍裙子,想走人。
  “等等。”
  “做什么?”
  “我有说错什么话么?”
  “……”
  “嗯……我说……”
  “说就说,别啰啰嗦嗦的。”
  “这病可有药能治?”
  窦安转身,莞尔。
  这年冬天,二人笑眯眯地捧着一个装着热水的搪瓷杯的时候,许思辰问道:“你说这病是治好没治好?”
  窦安答道:“我何时说过它能治?”
  许思辰疑惑:“那你当时是什么意思?”
  窦安调笑:“我的意思是,你有病,我也有咯。”
  小姑娘在那个秋末像是得到了一个碎了一地的古代瓷器。
  兴高采烈地拿着胶水去粘它,虽然这门工艺挺复杂的,不过没事,杂点洋文叫做她不care。
  ***
  “快看,蚕宝宝孵出来了。”窦安满心欢喜地。
  “又不是孵蛋,别用孵这个词。”许思辰走过来戏谑她。
  窦安皱了皱眉头,说:“孵化孵化,从膜里面钻出来不都这么叫么?那你管这叫什么啊?”
  许思辰想了想:“生。”
  窦安撇了撇嘴,说:“没意思。”
  许思辰右手肘碰了碰窦安,示意她往边上挪点。
  “让我好好看看。”
  “嗯……毛茸茸的呢,小小的,像小的毛毛虫。”
  “过几天毛就会褪。”
  “哦?胎毛么?”
  “你才胎毛呢。”
  “那你怎么解释?”
  窦安知道这人诚心来捣乱没什么心思听她回答,便也没有作答。                        
作者有话要说:  

  ☆、蚕:二

  这还是一个到处都是自行车,四合院还没怎么拆,青石板路上走着长裙白衬衫的年代。
  窦安喜欢她,也无非就是喜欢二字。就像是一个那人缺了一个角,自己又正好多了一个角一样,想去补上,这样两个人就完整了。
  窦安很明确地思考过这么一个问题,问题叫做,人和人为什么要在一起。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很单纯的。因为人是很脆弱的,不是无所不包的,所以需要其他的人来弥补。缺什么补什么,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这就跟动物是一个样儿。弱小的动物喜欢群居,形成族群,精细的,像猴群,有明确的分工与地位等级,普通的,像沙丁鱼群,单纯地挤在一起来躲避伤害。
  可窦安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自己得出来结论,“为了生存”这等词汇来得太无趣。
  是的,不喜欢,即使是自己逻辑推导出来的,也还是不喜欢。因为窦安仍旧觉得比起趋利避害,这个世界上有更好的一种解释存在。
  比如说像是“你有病,我想治你”那一类的,更或是“你有病,只有我才能治好”那一类的。
  像是许思辰这样,看着很光鲜的,其实乱糟糟的,就很好。
  在窦安看来许思辰带有这个时候大学生的很多很明显的特质,比如,激进和抱负。
  他们见不得落后,希望往前面追,他们之所以要往前面追,是因为他们被告知了落后就要挨打。
  这也怪不得他们,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这样的,急功且近利的。
  在许思辰身上写了两个字,一个是“抢”,另一个是“争”。这都是“急”的表现,所以心焦。心焦,所以要发泄。发泄,所以要撕纸。因为那些“纸”,是她心焦的源头。
  而这些“纸”也仅仅只是“急”的一种表象。
  这种“急”是一种在大背景下的急,大家都很急,急的不只是许思辰。
  儒家文化,自汉武帝以来主导文化两千年有余,是一种慢而平稳的文化,它所追求的,从来不是些什么效果与指标,而是一种道德修为,一种和谐状态。
  仁义礼智信恕忠孝悌,修身修心养性,它们向来都是急不得的事。
  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的思想理念在骨子是带有一种骄傲的。
  而这种骄傲在七十多年前给毁了,一打打输了,一看看到自己落后了,复兴,想追,求成,操劳坏了几代人。
  窦安倒也不是觉得国门大开不好,不好的不是开放,而是人的心态。
  中国太伟大,以至于这些人的一生都活在了民族复兴里,总觉得自己差别人一截,而自己又不能总差别人一截,所以想要快点赶上,越快越好。
  勤劳的中国人务实得很,但这个时候务实却又很不对。
  是,我们是不能总差别人一截,但是赶,也不是现在这个赶法。
  他们大胆地抛下那些时间的遗留物,把它视作过去腐朽与落后的象征,去换那些所谓的现代化,殊不知哪一方才是经得起时间沉淀的。而现代化这种东西,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你都可以现代化,可那些消失了的古文化,可还能古化?顶多是复古化罢了。
  我们其实挺好的啊,五千年的文化,挺优秀的啊,一点也不比别人差,可很多人就是看不到这一点,一味地沉溺在伤痛里无法自拔,恨不得早一些变成和别人一样的玩意,快些把那些该拆的破楼给拆了去,把那些该踢的危墙给踢了去,把那些该过时的想法给过时了去。
  人的想法,在影响着这个时代,而反过来,这个时代,也在影响着人。在这个急的大背景下,我们造就了一批急的年轻人,他们有时候甚至比现代化更可怕。因为他们不仅激进,有抱负,还有过多的热情,还有过多的精力。激进,所以急于求成,有抱负,所以会付诸行动,而热情与精力,需要一个闸口。然而,由于他们既自以为是,又缺乏脑子,他们最终会选择最坏的那一个闸口,就像是两年前那样。
  太把自己当回事。
  治国与平天下之前,还有修身与齐家,如今尽是想着治国,跃进得很。殊不知这国是怎么来的,殊不知这国是该谁治的。
  这些年轻人很不对,很傻,而许思辰是极不对,极傻的那一个。但她至少还有治,至少窦安是这么觉得的。
  ***
  看着窦安又一副整装待发的样子,许思辰问道:“又要出门?”
  “嗯。”窦安背好小篮筐说着,“和张大妈学着采桑叶。”
  “哦。”
  “你也来吗?”窦安扑闪扑闪了眼睛,还挺期待地看着她。
  许思辰想了一会儿,看了看桌子上的书,又看了看天花板,一手按着桌子从椅子上站起来,背着光,说:“走吧。”
  “诶?认真的?”老实说窦安还挺惊讶的。
  “认真的啊,怎么了?”许思辰走到门口蹲下来穿鞋子。
  “蛮意外的啊。”
  窦安打开门,左手挠了挠后脑袋,一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的样子。
  “走吧?”许思辰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别愣在那了。
  这里的桑树田长得没什么规矩,看着不大像是人为栽种的,然而杂草很少,算是稀罕。
  窦安问了问张大妈,张大妈只道是这里养蚕的人多,采的时候也就顺道来除个杂草。
  许思辰听着点了点头,说这样挺好的,这些桑树是大家的,采的时候自然会爱护。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也有尽顾着采桑叶的,你看那头,摘个精光就走了,什么道理,朱喜贵那个卖烧饼的……”张大妈说着,抬起头来一手搭在篮子上看了看天,补上一句,“唉,街坊邻居的,我也就不在你们面前嚼舌根子咯。”
  “许思辰。”
  “嗯?”
  “我们走去那边采去。”
  窦安把背后的篮子给抱到胸前来,轻快地往前走,很是高兴的样子。
  许思辰也不追,就跟在她后面,右手一路摸着桑叶过来,还好,过了早上,没了露水,不然可袖子估计得湿掉半片。
  “要摘多少啊?”许思辰一边摘一边问,动作很是熟练,也就是方才从张大妈那瞧来的,可不得不说是学得很快。
  “别摘多啦,小半篮子吧,家里的还有些没吃完呢。”
  “嗯,好。”她答应她话的时候,就同她画图纸的时候一样,嘴里虽答应着,心思却一点也没从事情上挪开,不一会儿手里就又抓了一大把。窦安见她一手抓不住了,便一路小跑过去,把篮子放到她面前。不过就算这样,她也丝毫不会理会自己,只管是把桑叶往篮子里一塞,继续摘下一波去了。
  许思辰做什么事都很认真,窦安觉得。
  大概就是太投入,太有目的,所以才会栽到里面去。
  “走吧,小半篮子了呢。”
  窦安双手托着小篮子,笑嘻嘻地给许思辰看。
  “嗯。”许思辰这方是才停下,用袖口去贴了贴额头上的汗。
  “走,去找张大妈学学怎么除草吧。”许思辰说道。
  窦安只是觉得,她好像一刻也停不下来。
  “呶,看着,对准那家伙,就这么一踩,再一抬脚,拔出来咯。”说完把弯下腰把脚下的工具扔给了窦安。
  窦安接着,连道了几声好好好,看那样子应该是觉得这东西挺好玩,可惜“好玩”,不代表“好”玩。
  许思辰瞧着她那副笨拙的站不稳的模样,忍不住也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说:“给我吧。”
  “诶……”窦安皱着眉头,还怪不乐意的,撇了撇嘴,最后还是一脸嫌弃地给了她。
  一脸一个人玩得蛮高兴的,结果玩具被别人抢走了的小孩模样,许思辰想着觉得挺有趣,一边把工具对准杂草,一边摇着头笑。
  一踩一抬,利落着呢。
  “诶……你好像是比较厉害。”窦安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气,一脸的不服气却又不得不服气。
  “你城里长大的,那是不一样。”
  “怎么说我也是下过乡的。”窦安抬着头狡辩着。
  “那也改变不了什么。”
  “哦!我知道了,你是早就会用是不是!”
  “嗯……是用类似的东西,但也不完全一样。”
  “狡猾,我从来都没有用过。”
  “你这还叫下过乡?”
  “……”
  许思辰即使是低头假装专心除着杂草,也丝毫没有掩饰住笑意。她没有去多看窦安一眼,只是光在心里想着她那副支支吾吾的模样。
  回家的路上,张大妈称赞着两个人年轻人不错,田都给理得干干净净的。
  “那是,许思辰除上了瘾。”
  “还好,还好。”说这话,许思辰寻着想用手抓抓脑袋,可又想到如今是一手的泥,嗯,放弃了。
  “唉,年轻人啊,还是读书有出息。看别人王大婶的儿子,这不下岗了嘛,好多好多人的哦,活了大半辈子丢了饭碗,这可怎么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哦。”
  “啊,对啊,大家都不容易的。”
  “哎哟,这可不是,儿子辈指望不成,现在老人家一心思全都记挂在小孙儿头上咯。窦姑娘,你不教那小孙儿识字吗,学得咋样啊?”
  “嗯,很好很好。”窦安一个劲儿地点头。
  而许思辰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
  “那孩子是看着机灵,王大婶啊……”
  ***
  “它们怎么不吃东西了?”许思辰问道,心想着前些天这些小家伙不还吃得挺欢的嘛。
  “这叫眠。”
  “眠?睡觉?”
  “对,然后是蜕皮,蜕完皮就长大了。”
  对,眠。现在需要的是眠,是停下来,别吃东西了,别长大了。
  可惜人不是蚕,他们发现自己不能长大,也不知道停下来,就只晓得吃吃吃吃,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式突破那层要褪去的皮,却不知这过程艰辛伴随着疼痛,而且被压迫的躯体会给挤得血肉模糊。
  明明在这个时候停下来就好,即使是停下来好好休息什么都不做。                        
作者有话要说:  

  ☆、蚕:三

  像是橘子与橘子内部的汁水。
  你钻个洞进去,把里面的果肉给搅坏,它从外面上看起来还是完整的。
  这和苹果不一样,放个一个月的橘子比放个一个月的苹果好看,因为它皮相厚。
  ***
  夜半纳凉。
  “我说王大姐啊,你们家的豆腐,是不是也要涨价了啊?”张大妈问着。
  “是是是,村头那家早就提价咯。”
  “这一年都涨了好几回了。上次我进城里,那路费都不是现在这个价。”黄大爷说的时候很是愤懑。
  “这不瞅着有钱人多起来了嘛,你是不知道,村头那个李二毛,上次去见啊,还是个毛孩子,别人现在在城里做生意,好得不得了,上次过节回来啊,可不知道带了多少新鲜玩意给他老妈妈。”张大妈边说边摇头,艳羡之余带有几分追思,“我说,还是以前公社那个时候好。”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要是那个时候,你哪能有个冰箱放在家里啊。你上那些经济特区看看,变化大着哩。”至于黄大爷,他一向乐于展示他的博识。
  “黄大爷啊,你二舅子家那娃是给送去部队里去了吗?”
  “部队哪有那么好送啊,就那么几个名额,一群人抢着要。又要看成绩,又要看身体素质。前些天,不又借了几个钱,送了几条烟不是,也不知道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这部队啊,也未必是个好出路。”
  “可不是,进去了又能怎样,出不出得了这个村,还是得看孩子的造化。上次我听哪家哪家那孩子,给送到新疆去了,那天可冷的哦,雪下起来堆得比人还高。不够机灵啊,不如谁家那孩子,一听到要往新疆跑,立马给装病,床都不敢下。”
  “你说村里人啊,能有个什么出路?不也就指望孩子好好读书,往城里去么?”
  “唉,不是个事儿,都不是个事儿。以前尽是城里人往乡下跑,现在给搞反了,竟往城里跑去了,变了天了。”
  楼下寒暄,在许思辰不看书了的时候,窦安会同她念诗讲词说说古事。
  窦安尤喜欢《项脊轩志》,每次给许思辰读完,都看着她,一眼无奈,尽是些“你不懂,你不懂。”
  许思辰总是不解,这文章她都听出茧子来了,何来不懂?书读百遍,其义自现,就算是一知半解,也不至于每日总得来她这眼神。
  窦安是看出了她的心思,把书扔给了她,说:“那你来读读吧。”
  ***
  “项脊轩,旧南阁子也。室仅方丈,可容一人居。百年老屋,尘泥渗漉,雨泽下注;每移案,顾视,无可置者。又北向,不能得日,日过午已昏。余稍为修葺,使不上漏……
  然余居于此,多可喜,亦多可悲……
  借书满架,偃仰啸歌,冥然兀坐,万籁有声;而庭堦寂寂,小鸟时来啄食,人至不去……
  妪,先大母婢也,乳二世,先妣抚之甚厚。室西连于中闺,先妣尝一至。妪每谓余曰:“某所,而母立于兹。”妪又曰:”汝姊在吾怀,呱呱而泣;娘以指叩门扉曰:‘儿寒乎?欲食乎?’吾从板外相为应答。”语未毕,余泣,妪亦泣……
  比去,以手阖门,自语曰:”吾家读书久不效,儿之成,则可待乎!”顷之,持一象笏至,曰:”此吾祖太常公宣德间执此以朝,他日汝当用之!”
  瞻顾遗迹,如在昨日,令人长号不自禁……
  蜀清守丹穴,利甲天下,其后秦皇帝筑女怀清台;刘玄德与曹操争天下,诸葛孔明起陇中。方二人之昧昧于一隅也,世何足以知之,余区区处败屋中,方扬眉、瞬目,谓有奇景。人知之者,其谓与坎井之蛙何异……
  余既为此志,后五年,吾妻来归,时至轩中,从余问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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