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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殇·夜未央-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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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心而来,随心而去。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必有得。”
说罢,他略一颔首,便转过身去,跪坐在佛像之前,拿起木鱼继续诵起经来。我木然地站在他身后,体味着这句话的含义。随心而来,随心而去?有舍才必有得?我舍弃了什么?又得到了什么?
已时近黄昏,太阳已经快要落下,我不想雪莲等急,所以加快了脚步,待我的小屋出现在眼前时,我回头再望,已根本看不见那座佛堂的身影。我忽然想起,我连这老和尚的法号都没有问过,转而又摇头笑笑,也许,他也不会告诉我吧!
他究竟是谁呢?得道高僧?世外高人?某个神秘门派的创始人?我又为什么会遇见他?我抬起左手,难道是手上这玉镯的缘故?也许,我是不是应该试着让自己的心态平和下来,去仔细参透一下,究竟何为舍得?似有些理解,可又不完全明白。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的确是一个传奇,而我,早已经身在其中了。
当天渐渐开始热起来之后,听说,康熙又去热河狩猎了。我在窗前的桌案之上,铺上一张干净的挂纸,用力地写下了两个大大的“舍得”二字,长时间地看着,仿佛如此便能得到什么参悟一般。
胤禛随驾前往热河了,虽是意料之中的事,可是有那么长时间不能见到他,心里突然产生了一种空落落的感觉。那日之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我没有再出门过,也未曾再去寻找过那个佛堂,冥冥之中自觉也许真的是一切早已有了安排。在寺中的日子过的特别快,我还是每日抄写佛经,打理园中的花卉,它们都长的很好,争相发芽抽叶,小小的花园内一片绿色的苍郁之景。
在我惊喜地闻到第一缕桂花的幽香传来之时,康熙也回京了。中秋节的第二天下午,胤禛穿着便服过来,雪莲请安之后就退了出去,他笑着抚了抚我的脸颊,搂着我道:“我真怕今日之前赶不回来,听到皇阿玛说要回宫过中秋,这才放了心。”我抬脸笑着看他:“这么赶做什么?”
他笑道:“忘了今儿是什么日子了?”我愣了愣,方才想起我的生日。摇摇头道:“也有好些年没过过了。”他说道:“曾听十三弟说过他在御花园内给你贺生辰的事儿,今儿也要好好给你过一个。”心头掠过当年往事,我笑着轻推开他,边转身去给他沏茶边说道:“越过越老,糊涂些倒也罢!”
屋内一片寂静,只听得见我手取茶叶和提壶倒水的声音,我一时有些纳闷,转头不解地看了看他,他站在原地没有动,分辨不清他眼神里传达的情绪。我狐疑地皱了皱眉,垂下眼睛转过头端茶杯,他却一步跨了上来,从背后环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地发出一声叹息。
我恍惚地摸了摸他的手,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嘲地笑了笑道:“无碍的,我就是这么一说。”胤禛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拥了拥我。
“舍得。”他看着我悬挂于床头的字,轻轻念道,然后笑着看了看我道:“开始参禅了?”我不语,只是笑,他从怀中拿出一个锦盒递给我,我笑着接过道:“生日礼物?”他笑说:“打开看看。”我低头打开,竟是一对五彩的琉璃耳坠,这在现代并不罕见,可在古代,却是十分难得。
心底里的某种东西被砰然打破,我只是低着头,愣愣地看着。“喜欢吗?”我听见他轻轻地问道,我忙点头,压了压心里各种莫名其妙的心绪道:“喜欢!很喜欢!”说罢抬头笑看他一眼,走到梳妆镜前坐下,拿下耳朵上在宫内常戴着的耳环,换了上去,照了照镜子,发现自己连眼睛深处都透着欢喜。
一整个下午,我们都在一起。我带着他看了我种的花还有树,我们在屋内一起写字,我才知道他的字原来这么漂亮,大气蓬勃,透着王者风范,和他一比我简直是自愧不如。我们在一起下围棋,我把把都输,我很有冲动画一张飞行棋的棋谱拿出来和他下好挫一挫他的锐气,忍了很久才把这个冲动硬压了下去。
我们坐在一起吃晚饭,依旧是素食,但听闻是我的生辰,雪莲更是下了功夫,还做出了好吃的长寿面。胤禛带来了桂花酒,我笑着说道:“佛门乃清净之地!”语气和多年前在五台山时他看见我和十三饮酒时说的一模一样,他也笑,但我们还是在幽幽的桂花浓香之下小饮了几杯。吃完饭后他搂着我聊天,我很希望时间过的慢一点,这是我期待以久的生活,来之不易,也很短暂。
苏培盛许是忍了很久,才站在门口轻轻地唤了一声:“四爷!时候不早了,您看……”我的心忽地有些沉,但也笑着对他说:“是啊,已经很晚了,明儿你还要上朝……”他身子微动了动,低头看了看我,默了一会,这才立起了身。
我握了握他的手,柔声说道:“这是我过的最快乐的一个生日,谢谢你。”他弯腰揽住我道:“以后年年都陪你过。”我低低地恩了一声,推了推他道:“还不快走?真不早了!”
送着他到了门口,看着他上马车,目送他离开,转过身时,心里突然难受的很厉害。我回到屋内,一下子吹熄了蜡烛,任由窗外空中的一轮圆月将柔柔的光辉洒了进来,照在我床头那两个大大的“舍得”二字之上,舍弃什么,得到什么,忽然之间,我好似有了些了悟。
山中方七日,世上已千年。我在我的小院中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完全不理会外面是怎样的一副变化。胤禛不忙时便会来看我,虽见面不多,可每次都觉得很温馨。一转眼,我已经在这里住上一年了,十四他们从来也没有来看过我一眼。我由最初的失落,到如今,已渐渐觉得没有什么感觉。
过了除夕,寺庙内的香火很是旺盛,地上积着还未全化去的残雪,我院落中的腊梅应景地开着,香气一阵接着一阵。胤禛又随康熙出巡了,我则专心地在拉起的大棚内打理最难伺候的昙花,不知道哪年夏天才能得见它开花一现。
有孩童的嬉闹之声隐隐传来,我纳闷地直起身,谁家的孩子竟会跑到这里来?我向院门口看去,只见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手上抓着一把雪,正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看见我之后,他纳闷地歪着脑袋愣了愣,接着回头望了望,隐隐有人影向这儿走来,只是并不能看的分明,他回过头,上下打量着我,毫不客气地站着。
我有些好笑,这个人小鬼大的孩子穿的十分精致,看的出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许是跟着来上香,贪玩儿跑到这儿来了吧!我不禁冲他笑了笑,他白嫩的脸上,有着让我喜欢的黑漆漆的眸子和坚挺的鼻子,长大了应该是个风流的美男子。
他见我笑了,便立刻开口童声童气地问道:“你住在这里吗?”我笑道:“是呀,你怎么到这里的?”他大声地说道:“额娘让我过来的!”我在盆里洗了洗手,走到他身边蹲下看着他笑问:“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
他噘了噘嘴,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的人影靠近了些,我没有抬头细看,只是笑盯着这个小男孩,他转过头看着我一脸认真地说道:“我叫弘历!爱新觉罗•;弘历!”
我的笑容在脸上僵住了,脑袋瞬间就炸了开来,他说他叫什么?爱新觉罗•;弘历?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弘历,过来!”一个熟悉的,温和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眼前的小男孩立刻转身向后跑去,我愣愣地抬起头,四福晋温婉的笑脸出现了我的眼前。
身后传来“咣当”一声盆子落地的声音,雪莲疾步走了过来,福身道:“福晋吉祥!四阿哥吉祥!”四福晋走上前来抬了抬手道:“雪莲,快起来。”接着走过来扶住了我,看着我笑道:“熙臻妹妹,你也快起来吧!”我怔怔看着她,一时间脑袋里一片空白。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二十
四福晋穿着白狐狸皮制的大衣,头戴镶着珠宝的钿子,脸上着着精致的妆容,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正在给弘历擦手。
四福晋扬着嘴角笑看着我,笑道:“熙臻妹妹,好久不见了。”那一声“妹妹”让我回了回神,心里一下子变的不是滋味起来,我暗暗吸了口气,定下神来,端正地福身道:“给四福晋请安,福晋吉祥。”
四福晋扶住我道:“快起来吧,也别福晋、福晋地喊着,{奇书手机电子书网}多见外。我年长你不少岁,日后就叫我姐姐罢!”我低着头字正腔圆地说道:“奴婢不敢!”
周围没有人说话,气氛很是尴尬,四福晋顿了顿,轻声笑了笑道:“带着弘历来进香,听说,皇上命你在这参佛诵经,就顺带过来看看你。弘历贪玩儿,先头有些冲撞,弘历,还不过来赔不是?”四福晋转头轻斥着,弘历眨了眨眼睛,有些迷茫地走了过来,大概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给一个自称奴婢的人赔不是。
我急忙又是一福:“福晋这是说的哪的话,是奴婢先头不知道是王爷府上的四阿哥,得罪之处,还请福晋和四阿哥降罪!”弘历睁大眼睛,仰着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四福晋,四福晋说道:“好了,好了,天凉儿,咱们进屋说话。”
我直起身来一恭腰,说道:“福晋请。”雪莲急忙上去搀扶住四福晋进屋,另一个丫头则领着弘历,我跟在身后,心里很没有底,四福晋为何会来?还带着未来的乾隆皇帝?
雪莲伺候着四福晋脱去大衣,坐在了炕座上,弘历坐在她的身边。四福晋指了指旁边的位子,说道:“熙臻,你也坐。”我低头道:“奴婢不敢!”
四福晋笑道:“什么不敢,不敢的,在这儿就别拘着礼了,快坐吧!”我低头默了一会儿,恭身道:“奴婢谢福晋赐坐!”说罢,我走过去,轻轻地坐了下来。
雪莲奉上了茶,四福晋挥挥手道:“你们带四阿哥到院里转转,不许出去,弘历,听见没有?”弘历起身行了个礼道:“孩儿知道了。”雪莲和那个丫头也应着,带着弘历退了出去。
四福晋笑看着我道:“弘历这孩子虽是贪玩了些,可还是聪明的,也很懂礼。”我陪笑道:“四阿哥得天独厚,日后定成大器。”四福晋笑道:“能不能成器,还要看他自己。”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清朝在乾隆年间走到鼎盛,也是从乾隆末年开始衰败,是成也乾隆,败也乾隆。不知道,他能不能算是“成器”。
四福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是爷最喜爱的武夷山大红炮。”我讪讪地低着头不知道怎么接话,我这儿的茶叶本就不多,我喜爱喝些八宝茶、水果茶,留着些好茶叶,也都是给胤禛准备的,自然都是他喜欢的。
四福晋笑了笑说:“康熙四十二年的时候,我听闻,在围场之上,一个小宫女不顾自己的死活只身一人救下了爷,还有八叔、十三叔、十四叔他们。当时,我心里是极度震惊的。后来,知道那个小宫女是曾经让皇阿玛都为之才气动容的纳喇家的姑娘时,我就一直在细细地观察你。”
我抬头看了看四福晋,没有说话,她放下手中的茶杯,对我说道:“也是从那以后,我觉察出爷对你是特别。你被关在宗人府大牢的那些日子,爷没有一天是安寝的,从你入狱的第三天开始,府里的小厨房每日多烧三顿饭,并有专人来取,送进宫去。后来,你出宫了,爷时不时很迟才回来,我请示是否要备饭时,他只淡淡地挥手说用过了,连专门伺候他的丫头雪莲,只说送走了,却并没有明说送到哪里去。”
四福晋看了看我道:“我留意了你十几年了,一直以为,爷会向皇阿玛要了你来,有时候,我甚至想自个儿去与额娘说说。可是因为始终猜不透爷心里的想法,更猜不透你的,所以也一直没敢提。直到你住到了这里来,我才有些明白,也许这样才是好的。因为你在爷心中的位置,是最特殊的。”
“福晋……”我有些不安地叫了一声,在古代待了这么些年,对旧式的婚姻,男人和女人的关系,只能说我可以理解,但并不能完全接受。我曾经也矛盾过该怎样与胤禛府上的女人们相处,特别是若怜,可如今,我还并不需要去烦恼这个问题。若不是今日四福晋亲自到访,我甚至可以一直骗自己去忽略这个难题,原想着就算要面对的话,也是很多年以后,世事难料,眼下我用不着自寻烦恼,可现在,却由不得我避开。
四福晋笑了笑道:“熙臻妹妹,我拿你当自个人儿,说句掏心话,说一点儿都不吃味儿,也不是的。可哪个男人身边不是三妻四妾的?更何况咱们爷是皇子,又贵为王爷,多妻多子才是吉兆。这些年,由我亲自领进府内的,也有好几个。我若是连这点儿都容不下,又怎么能管住整个雍亲王府的女人?
如今你在这里奉旨参佛念经,我虽不甚明白爷心中的想法,可爷必定有爷的打算,皇阿玛就是再生气,也不能这样关你一辈子不是?你迟早还是要进门的。我自不用说了,李妹妹和年妹妹与你也都不是生人,特别是年妹妹,她的嫂子还是你的表姐,与你更是自小便亲厚。府还还有几位格格、侍妾,你都无须担心,有些争宠之事不可避免,但雍亲王府上规矩森严,这在紫禁城内是出了名儿的,若有人胆敢胡来,我不会轻饶,爷就更不用说了。”
我死咬着下唇低下了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我一直不愿意去想胤禛府里究竟有多少女人,心里隐隐的一直都在抗拒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不知道四福晋为什么要来开诚布公地与我说这些,若是早些年我倒还能理解,可如今我只是个被康熙轰出宫到寺内诵经的罪人罢了,对她来说,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呢?
顿了顿,我迟疑地开口说道:“福晋……言重了,如今奴婢是带罪之身,奉皇命潜心参佛诵经,从未敢妄想什么,福晋这样说,奴婢深感惶恐!”
四福晋叹了口气道:“妹妹千万不要这样说,其实我这躺来,是自个儿拿的主意,爷是不知道的。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朝堂上的事儿,咱们女人是不能干预的,可现在谁的心里,还没个准数儿?妹妹你也是个明白人儿,是晓得这如今局势的。咱们爷什么都好,就是子嗣单薄了些,如今膝下仅有弘时与弘历二人,额娘与我也提过多次,但我心里,是有了打算的。
皇阿玛一向喜爱小孩子,如今年事已高,老人家在宫里难免孤单,我仔细考虑过,打算明年将弘历送进宫陪伴皇阿玛。弘历是个聪明孩子,如今虽然四岁不到,但已是晓得该如何为他阿玛争气的。妹妹,咱们女人一辈子能图个什么呢?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古往今来,哪个女人不是这样的?既已身为皇子福晋,这满堂妯娌之间,谁又敢指着天发誓,说自己心里完全没有想头?自古成王败寇,已是定律,若有朝一日,咱们爷能得成大业……爷对妹妹如何,妹妹心里自比我更清楚!”
四福晋缓了缓,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妹妹是饱读诗书之人,又在皇阿玛身边伺候多年,深得皇阿玛的喜爱,若是弘历能有幸得你提点一二,定是受益匪浅。妹妹,咱们是一家人,绝不说两家话,你出事时,爷为你奔走焦心,寝食难安,又为你费心安排,让你尽量过的舒适,说实话,我心里,虽有些吃醋,可更多是感动!自古圣贤有云,滴水之恩当泉涌相报,爷如此真心待你,你难道不也该尽心尽力为了爷吗?”
我被四福晋的一席话堵的连一个音都发不出,心神震荡,真不愧是孝敬皇后!端庄典雅母仪天下不说,心机城府也比别人更深,说话的水平更是滴水不漏,恩威并施,又不着痕迹。别的女人只知道如何争宠,如何让自己的丈夫更疼爱自己,她却是一心一意辅佐自己的丈夫,为他的政治前途铺路,胤禛得此妻子,是他的福气,他能坐上龙椅,四福晋的功劳绝不可没。
我的心里突兀地难过了起来,我在胤禛的心中,究竟占有什么位置?我又能为他做什么呢?指点弘历?确实有后人学者评论,康熙之所以传位给雍正,其中也有很大部分的原因是因喜爱弘历,可是,这可是未来的乾隆皇帝啊,我真的有这个本事去指点他吗?我望向窗外,弘历正蹲在花坛边,对那个大棚充满了好奇,我甚至于有些恍惚,眼前的这么个小人,当真就是那个名震四海的乾隆大帝么?
我随着四福晋出门,走到弘历身边,弘历指着大棚问我道:“姑姑,这个棚子是做什么用的?”我不禁微笑,真是聪明孩子,一上来就称呼了我为姑姑。我蹲下身子,拿出帕子擦了擦他的脸,难怪第一眼看见他就会喜欢,我凝视着那双与胤禛十分相像的眼眸,心里有些木木的感觉。
碍着四福晋在旁边,我可不想解释什么大棚种植、光合作用的,于是我笑着答道:“我以后告诉你,好不好?”他抬头看了看四福晋,四福晋微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他这才看着我,大声回道:“好!”
我站了起来,四福晋牵起了弘历道:“今儿天也不早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隔些天,我就将弘历送过来。这孩子虽顽皮,可尊师重道的礼数,还是很懂的。弘历,还不向姑姑行礼?”
我急忙拦住道:“福晋断不可如此,四阿哥是皇亲贵胄,这不是折杀奴婢么?”他是未来的皇帝,我可不想因此而折寿!四福晋扶住我,转而看向弘历,弘历向我行了个礼道:“弘历给姑姑请安。”
我只好点头伸手道:“四阿哥快请起!”弘历立起身,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四福晋握了握我的手,寒暄一阵之后,我与雪莲送他们出门,弘历拉着四福晋的手,边走还边不时地回头看看。我怔怔地注视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完全忘记了室外的寒冷。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烈士暮年,壮心不已。
……”
我听着弘历朗朗背诗的声音,心里有些慌慌的很没底。
我并没有教育孩子的经验,更何况,是教育未来的皇帝。按照四福晋的期望,每次弘历过来,我都教给他许多康熙喜爱的诗词,还说了很多康熙的丰功伟绩,并将康熙的众多喜好避讳一一让弘历记下再复述。弘历很聪明也很乖巧,不该问的问题,不该说的话,他一概不问。
弘历很小就开始练字了,临的是胤禛写的字帖,我看着他用与胤禛有几分相像但仍显生疏的笔迹在纸上一笔一划地抄完了《礼记》中的《苛政猛于虎也》,写完之后,我端起一盘糕点递给他,弘历拿一起块吃着,我笑着说:
“弘历写的很好,可是一定要记住孔夫子的意思。这故事是说,孔子路过泰山的一侧,有一个在坟墓前哭的妇人看上去十分忧伤。孔子立起身来细细地听了一会儿,派遣他的学生子路去问讯那个妇人。孔子说:‘你哭得那么伤心,好像有很伤心的事。’那个妇人说:‘我的公公被老虎吃了,我的丈夫也被老虎吃了,现在我的儿子也被老虎吃了。’孔子问:‘那为什么不离开这里呢?’妇人回答说:‘这里没有苛刻的暴政。’孔子说:‘学生们记住,苛刻的暴政比老虎还要凶猛可怕。’”
我给弘历擦了擦嘴继续说道:“你皇玛法以仁治天下,所以才能得到大家的爱戴,有一次,你皇玛法外出巡查,在巡察的路上有一个人卧倒在路旁,随驾的侍卫认为他惊了圣驾,要严加处理。你皇玛法却不让,说要问一问怎么回事。于是侍卫把那个人推醒,原来,他是一个佣工,在回家路上因为饥饿而晕倒了,所以躺在了路边。你皇玛法就命人马上热粥喂了他,喝了热粥之后他苏醒过来,你皇玛法亲自上前问询了情况,知道这个人的确是家境困难,于是,你皇玛法给了他盘缠,让他回老家。从这些一点一滴的小事上就能知道,你皇玛法是一位励精图治、关心民生的好皇帝,你以后也一定要像你皇玛法学习,知道吗?”
“知道了!”弘历大声地说道,并点了点头。
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说道:“现在来把这篇《苛政猛于虎也》背诵一遍吧!”弘历立起身,面向我站好,将手背在身后,字正腔圆地开始大声背起来:
“孔子过泰山侧,有妇人哭于墓者而哀。夫子式而听之,使子路问之,曰:‘子之哭也,壹似重有忧者。’而曰:‘然。昔者吾舅死于虎,吾夫又死焉,吾子又死焉。’夫子问:‘何为……”
弘历忽地收住了声,我正低着头看着弘历抄写的文章,于是闷声问了一句:“怎么了?又忘记下面的了?”弘历没有答话,而是继续面向门口立着,脆声叫了一声:“阿玛!”
我惊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手中的纸卷也掉在了地上,我慌乱地拾了起来,弘历已经上前,请安道:“弘历给阿玛请安!”胤禛淡淡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中:“恩。”我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福了福道:“给四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胤禛抬了抬手道:“起来吧。”我木然地立起,抬头对上他的眼睛,喜怒莫辨。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二十一
胤禛转过头道:“雪莲!”雪莲上前福下身道:“奴婢在!”“带四阿哥下去休息一会儿。”雪莲应了一声,弘历向胤禛行礼告退,随着雪莲出门,雪莲转身将房门带上。
胤禛静静地盯着我,我低头等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脑海中转了又转,他没有惊讶,表示他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定是四福晋已经与他谈过,权衡利弊,他就算心中有些疙瘩,可也知道若是弘历能得到康熙的喜爱,这对他是绝佳的机会。
我抬头笑了笑说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看了看我,答道:“来了好一会子了,在门外听了一会儿。”我眯着眼睛道:“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还有做教书先生的潜力?”他没有笑,微皱了皱眉,开口道:“熙……”
“弘历很聪明!”我抢一步打断了他,笑着说:“既好学,又懂礼,很讨人喜欢!更何况我对孔孟之词也不甚有研究,与他教学相长,也是好的。”
胤禛顿了顿,轻叹了口气,走过来搂了搂我道:“记得你才去乾清宫当值不久时,有一次我听到你在吟李煜的词。你说,所谓最错生在帝王家,李煜若不是生在帝王之家,一定会成为一个名动天下的词人。当时我心里犹有感叹,只道你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想来,才觉得那时你早已看的通透。”
我伸手拥住他,轻道:“帝王之家有帝王之家的无奈,这也是你说的,不是吗?”胤禛紧紧搂了搂我,没有出声,我笑推了一下他道:“弘历的书还没背完呢,才找到一些做先生的感觉,又被你搅没了。”他抚过我的眉毛,浅笑着说:“你若是个男子,定能成为朝廷之才,你哥哥比你可差远了。”
我笑着跳开,强压住内心一丝惆怅,说道:“王爷这是怜惜人才呢,还是拿我打趣儿?”说罢也不顾他,打开门喊了一声:“弘历!”弘历应声而来,我牵过他道:“来,把这些天儿学的都背给你阿玛听听。”
胤禛看我一眼,转身坐于炕座之上,弘历上前站好,大声地背了起来,背完了孔子又背孟子,我端茶给胤禛,他静静地听着,时而看我一眼,待弘历背完,胤禛开口问道:“背的倒是一字不差,你能理解圣人的意思吗?”
弘历看了看我,我冲他点点头,示意他不要紧张,他开口回道:“回阿玛,孩儿明白。孟子认为,百姓最重要,社稷是其次,君主则为轻。所以得到百姓的欢心才能做天子,得到天子的欢心只能做诸侯,得到诸侯的欢心只能做大夫。孟子还认为,若君主视臣子如手足,则臣子就会视君主为腹心,若君主视臣子如犬马,则臣子就会视君主为一般人,若君主视臣子如土芥,则臣子就会视君主为仇人。所以凡事都要以民为本,以仁为本,以德服人。
皇玛法是古往今来继尧舜之后最英明神武的圣主,他正是以仁治天下,处处为民生着想,体恤民情,下旨‘永不加赋’,得到臣民爱戴。孩儿要向皇玛法学习,励精图治,让老祖宗留下的大清江山万千基业得已永世流传!”
胤禛略带震惊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弘历,我微微笑着向弘历轻轻颔首,表示他说的很好,胤禛低头静思一会儿,抬起头道:“说的不错。”说完转眼盯住了我,我笑道:“下面该练字了,弘历!”弘历应了一声,走到桌前铺开纸,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胤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走到桌前看弘历写字。我看着他父子二人的背影,那一瞬间忽然有些恍惚,若是不知底细的人看见了,准会为这一幕天伦之乐所动容吧!心头猛地掠过一丝难受,我摇摇头,强自压下了那些不快。
时光飞逝,四季轮转,转眼间,一年已经过去。弘历在院内玩耍,不小心摔了一跤,虽没磕破,但却弄脏了额头,弄乱了头发。我将他领回房内,亲自替他擦了擦额头,解了辫子慢慢地梳着。
我看了看他,轻声说道:“弘历过了年就要进宫了。进宫之后,万万不可在任何人面前提起我,知道吗?”弘历点点头:“弘历明白!弘历不会说的!姑姑,”弘历扭头看着我说:“弘历以后还能再见到姑姑吗?”
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这一年相处下来,我打心眼里喜欢上了这个聪明乖巧的孩子,如今就要离开,难免心生不舍,我笑说道:“能的,一定能的。”想了想,我转身从箱子中将首饰盒拿了出来,取出一根簪子,拿在手上细看了一会儿,把它放在了弘历手中,对他说道:
“宫里不比家里,你皇玛法虽仁爱慈祥,但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你皇玛法毕竟是天子,所以你万事都要小心。你不可向任何人提起我,有一个人却可例外。你拿着这根簪子去找和妃娘娘,她是你皇玛法身边最得宠的妃子之一,她看到簪子以后,定会处处都照顾你,呵护你,提点你的。”
弘历点点头道:“弘历记下了!”
我笑了笑,转身拿了一块布将簪子包好放入弘历的怀中收好,这还是多年前我与瓜尔佳刚入宫时她送给我的礼物,这也算是我对她的报答吧!弘历是未来的皇帝,日后定不会亏待了她。四福晋亲自来接走了弘历,还给我送来了好些礼物,吃的用的穿的,一应俱全,我见推辞不过,也只得让雪莲收好。
弘历一走,心里难免空出了许多。很简单地过了一个除夕,依然恢复了以前的日子,无聊的时候,我会在周围走走,站在山头看寺庙内往来不绝的香客,一点一点拉长思念。
冬去春来,我院子的里花开的极艳,我专心伺弄那几株昙花,它们都已长活,只是不知道何年夏天才能开花。大约是胤禛嘱咐过,四福晋再没来过,只是经常托付太监给我送东西,我的生活又变的平淡如水起来。
从胤禛口中得知,弘历已经入宫,并且极得康熙的喜欢,康熙亲自调教他,并将他交给和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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