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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殇·夜未央-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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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莲看了一眼四阿哥,低头说道:“奴婢不敢,您不喜欢奴婢称呼您为姑姑,奴婢以后就唤您主子。饭快好了,请四爷和主子进去用膳吧!”我尴尬地僵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好,四阿哥挥手让她下去,又拉起我的手道:“走吧,折腾一天了,吃饭去吧。”

我愣愣地看着一桌子热气腾腾简单却精致的素食,苏培盛端了水盆进来,雪莲伺候着四阿哥净了手,又来伺候我净手。从前都是我伺候康熙净手,现在突然被人伺候了,真的很不习惯。

我勉强笑着对她说:“谢谢……”雪莲一福身道:“主子言重了,是奴婢该做的。”

我讪讪地撇了撇嘴,走到桌前坐下,四阿哥笑看了看我,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雪莲和苏培盛应了一声,弯腰退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我与四阿哥两个人,我忽然有些紧张,不安地看了看他,他笑道:“不习惯?”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方面,只好木然地点了点头,他笑着说:“慢慢就好了,来,先吃饭吧。”说着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我的碗里,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拿起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第一次与四阿哥单独同桌吃饭,竟吃的我如此紧张,头都不敢抬,心跳一下下地撞击着胸腔。吃了一半,四阿哥突然放下筷子,好笑地看着我道:“你在紧张什么?”我一下子被饭呛住,一面俯身咳嗽,一面挥着手表示我没事。

他将桌上的茶杯递给我,拍了拍我的背,然后说道:“你放心,一会儿用过饭,我就回府的。”我顿时涨红了脸,心一下子就落了地,却又不好意思起来,轻轻地辩了一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笑看着我说道:“那是什么意思?希望我留下来?”我的脸霎时更烫了,什么都不敢再说了,端起桌上的碗筷无声地扒起饭来。他用手撑着头笑了一会儿,也没再说什么,随我一起吃起饭来。

吃过饭,雪莲他们进来撤了桌子,又伺候着四阿哥和我漱了口,接着转身开始收拾床铺。我红着脸站在一边,连手都不知道往哪搁。四阿哥笑看了看我,理了理衣襟说道:“你今天早点休息吧,我回去了,会常来看你的,有什么需要的,就跟雪莲说。”

我点了点头,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四阿哥看了我一眼,抬脚走出了门,我送他到院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又掀起帘子对我说道:“回去吧,外边儿凉。”

我点点头,脚却依然定在原地,他笑了笑,转头吩咐道:“走吧。”我定定地看着马车在我的视线当中消失,雪莲在一旁说道:“主子,回吧,奴婢伺候您沐浴。”我听到“沐浴”二字,顿时双眼放光,在那不见天日的牢里待了那么久,虽是冬天,但也浑身不舒服了。我笑着点点头,向屋内走了回去。

在我一再坚持下,雪莲终于让我一个人独自沐浴,松了一口气,舒服地泡在了热水当中,身子都酥软起来。好像做梦一般,我当真离开了紫禁城么?慢慢地回想着发生的一些事,神思也变的恍惚了起来。在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后,如今我还能有一席安身之地,不得不感谢上苍对我的厚待。

奉旨参佛念经……不知道这算不算的上是一个好差事。今后我只需念念经,过好我平静的生活就可以了吧……那,四阿哥呢?八阿哥呢?还有……宫里的那一切……算了,我自嘲地笑笑,别再想了,从此以后那些与我都没关系了。

康熙让我出宫,也是希望我远离这一切,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的护我周全。从此以后,我可以真正过着“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了!我的嘴角微微漾出一丝微笑,这不正是我盼望已久的生活吗?“哗啦”一下,我从水中伸出手来,悠闲地伸了一个大懒腰。

一觉无梦,直到次日早晨,我睁开双眼,面对眼前的一切觉得有些陌生,愣了一会才想起,如今我以不在乾清宫的处所里了,不知道是悲是喜地笑了笑,坐起身来。雪莲推门而入,见我已经起来,急忙过来伺候我穿衣漱口。

我见推辞不过,也只得由着她服侍,坐在梳妆镜前看着她给我梳头,我兴致很好地与她聊天,才知道她一家都是四阿哥府上的包衣门人,她原先是四阿哥书房里的丫头,现在被送过来服侍我。

我从梳妆盒里拿了好几件首饰塞到她手里,她受宠若惊地推辞了一下,接着又很开心地接过。我强拉着她坐下来于我一起用早饭,她虽有些拘谨,但能看的出,到底是欢喜的,大概是从没见过一个像我这样不像主子的“主子”,可我这个样子,又算的上是哪门的主子呢?说到底,也是个被康熙轰出宫圈禁的,只是我这个圈禁生涯,确实过的舒服。

我不禁愣愣地想起了十三,一年多没有见他了,不知道他现在生活的怎么样,如果可以,我真想和他换过来,至少这里比那个养蜂夹道要强多了。

“主子?”雪莲见我呆呆地发怔,不禁喊了我一声,我猛地回过神,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之后又冲她笑了笑,多想无用。我摇摇头,低头吃起饭来。

“昨儿睡的好么?”我正在低头抄着佛经,四阿哥已经推门而入,穿着朝服,脸上略有疲惫的神色。我搁下笔,笑看着他道:“睡的好,睡的很舒服。”他点点头:“绕来看看你,今天都做什么了?住的还习惯吗?”

我起身让他坐下,转身给他泡茶道:“习惯,住的很好呢。就抄抄佛经,还能做什么,我可是奉旨参佛念经的。”他接过茶杯看了看桌上抄写的佛经道:“觉得还缺些什么?我叫苏培盛给你送过来。”我看了看周围,笑道:“什么都不缺了!

他抬眼看了看我,我急忙又点点头,补充道:“真的!”他这才笑了笑,雪莲进门福身道:“四爷,您今儿在这儿用晚膳么?”四阿哥恩了一声,挥手让她下去,雪莲福了福,关门退了下去。

我有些尴尬地看了看四阿哥,他倒是面色如常地低头拿起我抄写的佛经细看了起来。踌躇一会儿,我轻声问道:“你这样……恩,你这样……”他抬起头,不解地看着我,我咬咬牙,问道:“你这样……可以么?”

他笑了笑问道:“有何不可?”我讪讪地撇了撇嘴,愣是把后面的话给生生地咽回了肚子里去。四阿哥笑着站起来,走过来一把搂住了我,抚着我的头发柔声道:“放心吧,一切有我呢。”

我心里不禁一动,怀着感动,感激,还有丝丝的柔情也伸手环住了他。

门被推开,雪莲和苏培盛正要抬桌子进来,看见这一幕,都是一愣。我慌忙跳开一边,脸瞬间就红透了,四阿哥看着我,微微一笑,淡淡地说道:“放下吧。”他们赶紧低着头摆好了饭桌,复又退了出去。我尴尬地看了四阿哥一眼,低下了头去。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十八

因为隶属佛门之地,每日三餐吃的都是素食。但雪莲是个巧手的丫头,就算是素食,也能给她做的花样百出。一段时间下来,我的日子过的平淡又舒适。除了先头的两天,四阿哥来的并不多,偶尔会过来留下用饭,这多少让我缓和了一些心头的尴尬。

自从那日被雪莲撞见,我自觉得很窘迫,可她倒是一脸如常,心里有些讪讪的不是滋味。以往在宫中,康熙和他的嫔妃之间也有亲昵举动,我们都是很有眼力地装没看见,及时避开。我打心眼儿里不愿意雪莲心中也是这样认为的,可眼下,我确实不知道,这个样子究竟又算什么。

天越来越冷,很快,就时近除夕了。外面虽是一派张灯结彩的欢庆模样,但寺内却一如往常。岫云寺以松树出名,大雪降下来时,成片的青松上覆盖着层层白雪,把整座山都装饰的美如仙境。

记得离开紫禁城的那天,十四说会来看我,可一个月下来,也没有见到他的人影,心里不免有些失落。也许是因为年关,大家都很忙吧!以往每到过年的时候,总会收到他们的新年贺礼,看来,今年是收不到了。

除夕当日,我和雪莲一起动手包了素饺子,嘻嘻闹闹,倒也没觉得寂寞。晚上,我坐在窗口,看着紫禁城的那片上空五彩缤纷绽放的焰火,心里有些惆怅。看完了焰火,皇宫内还有歌舞表演,可我这里已经是一片安静了。

自嘲地笑了笑,已经离开了,又何必再想呢?

我拿起灯罩呼地吹灭了蜡烛,一丝青烟寥寥升起,我躺在床上,静静地望着窗外天空中挂着的那一弯新月,这是有生以来,我过的最寂寞的一个年,当年在新西兰,还有同学在一起喧闹,可如今,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不禁想到了周星驰的一句戏语:人生大起大落的太快!我微笑,喃喃地念道:“只是一点儿也不刺激。”躺着躺着,有泪可流,却不是悲哀。只是仍避不开许多羁绊,原来,什么时候,我也已经变得如此一般浅薄。

正月里,我给自己找了许多事情做,把院内的几块土地都一一翻了一遍,让苏培盛给我带了许多花种子来。以前念书的时候,跟着第一个房东学了一些园艺,我一边撒种子,一边把一些理论和规划讲给雪莲听,她似懂非懂,却十分惊讶。

其实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好在未来的日子还长,弄不好,我得跟十三一样,在这儿一直待到四阿哥登基,所以,眼下有充足的时间给我慢慢去摸索。

我在进门路的两侧种上了大把的迎春花和三色堇,在房子的左侧移栽了一颗桂花树,右侧则移栽了两株腊梅树,周围还种上了牡丹。房子后面给我搭上了架子,种上了紫藤。我还让苏培盛还带了比较透气和尽量透光的油布来,可惜没有塑料布,不过这清朝年间第一个采用大棚种植的人,应该就是我了。

我在搭起的大棚下面扦插了茉莉,还种上了昙花,每日晒一会儿太阳,再盖起油布,充分地利用了光合作用的原理。施肥、浇水……还自制了涂白剂给几颗树的底端涂上防虫。

雪莲每日张大嘴巴看着我这样忙里忙外,我却总是嘿嘿一笑,常常我会弄的一身泥,她天天给我备好热水沐浴,并且经常帮我打下手。这么一个月的时间忙下来,我的园艺规划已经基本成型。我每日在屋内抄抄那些我似懂非懂的佛经,再到院子里打理打理我的小花园,日子过的非常充实。

再见到四阿哥已是三月底了,他笑吟吟地看着满园发了芽的春色,以及正在弯腰摆弄棚子的我,雪莲福身给他请安,他挥手让她下去,我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他走过来,抬起手轻抚我的面颊道:“这些日子就在忙这些?”我点点头。

他指着大棚问道:“这是做什么?”我想了想,尽量用他可以明白的语言解释了什么叫做大棚种植,他笑着看我道:“为何你脑子里这些我闻所未闻的稀奇古怪的点子总这么多呢?”

我噘了噘嘴没有说话,他拉起我的手道:“走,进屋吧,难得来一躺,你总不至于连杯茶都不给我喝吧?”我笑了笑,任由他牵着手走进了屋。雪莲伺候着我净了手,又端上茶和点心,福了福就退了出去。

静了一会儿,我轻声问道:“宫里一切还好么?”实在是有些失落,这么长时间了,除了四阿哥以外,竟没有一个人来看过我。隐隐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可绞尽脑汁也想不透。

四阿哥看了看我,开口说道:“熙臻,皇阿玛命你参佛念经,就是不想你再搅进这些事情当中,你就安安心心的生活不好么?宫里的事情,就不要再过问了。”我讪讪地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我当真是连这点觉悟也没有么?

顿了顿,他又说道:“前些日子,实在是忙,又赶上皇阿玛万寿,所以直到现在才得了空来看你。”我笑了笑道:“我挺好的……万岁爷身子还爽利么?”

“精神挺好,也都是些老毛病了,太医每日定时问安的,你不必担心。”四阿哥笑了笑道:“我前些日子去看了十三弟,他让我给你代句好,让你自个儿保重身子。”我霎时眼睛有些酸,有些哽咽地说道:“十三爷他好吗?”

四阿哥点了点头道:“比起刚开始那会是好多了,只是……”他叹了口气,没有接着说下去。

我低头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四爷!”四阿哥看了看我道:“怎么了?”“我……恩,万岁爷准我出去走走吗?不走远,只是在这附近。前边儿的寺院我是不会去的,只想在后面走走。”

他微微笑了笑:“不走远就行,在寺内转转是无大碍的,这些日子你一直没出去过?”我轻轻恩了一声,没有说话。

雪莲敲了敲房门,我应了一声,她才走进来福身道:“四爷,您今儿留下来用膳么?”“不了。”四阿哥摆摆手,看着我道:“晚上还有些事儿,我坐一下就走。”

我点点头,让雪莲出去。四阿哥站了起来,走到我身边,轻轻搂住我道:“下个月底,皇阿玛就要去热河了,我若不伴驾,就常常来陪你,可好?”我笑着推了推他道:“这儿又远,又不方便,你有空偶尔来瞧瞧我就好,不用常来,免得耽误了事儿。”

他微微一僵,双手扶住我的肩膀,看着我道:“熙臻,你对我还是这么生分么?还记得在草原上,你答应过我什么?”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儿,也许现在我已住进圆明园,成了他的福晋了吧!

不是不懂他对我的心,也不是对他的感情不够,我已经有过几次的教训,很害怕那种不明不白的状态,距离他登基还有好几年,我不敢确定这当中不会出现什么变故。挣扎了半晌,我艰难地开口说道:“总是……总是要给我一些时间。”

他轻笑了笑,抚着我的头发道:“我没有逼你的意思,总是要你自个儿愿意的。还记得在华山脚下的事儿吗?”我挑了挑眉,想到我用东邪西毒的故事来套他的话,不禁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正色看着我道:“那个时候,我就希望,我们之间可以坦诚一些。我有的时候总是不太理解你,从见到你的第一天起,就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迷。”

我咬着下唇笑了笑,思绪又飘到了很久以前,他的眼里也流淌着些笑意:“你说的故事,总是很奇特,你会说许多古怪的话,做许多奇怪的事儿,唱些我从未听过,但是很好听的曲子,连出的谜语,都是古里古怪。你那时只有这么点儿高,可有时露出的样子,却又像是历尽沧桑的老成。时而语出惊人,时而又糊涂的不行!记得你刚选了秀女入宫,在皇阿玛的万寿宴上,向他举荐了如今的和妃娘娘,我当时心里真的很震惊。”

他用手划过我的脸庞,柔声说道:“我从未见过如你这般的女子!第一次南巡之时,我一路都在细细地观察你,你可以与十三弟嬉笑打闹,对我却总是很顾忌。后来,十三弟告诉我,你对他说,你很怕我。”

我脸微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低声说道:“你确实……”“我确实不苟言笑,是,外面人称八弟是八贤王,称十三弟是侠王,称我则为冷面王,我都知道。”他点着头道。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弹了一下我的脑门,我哦地轻叫一声,捂住脑袋无辜地看着他。

四阿哥笑了笑,继续说道:“我也猜到你是怕着我,所以一路上,我都很少板脸,在泰山上时,你掉进潭里,当时我心里很急,只想着要救你上来,却不想……”他摇着头看着我笑道:“人工呼吸?我到现在都还不能理解你都是怎么想出这些词儿来的。”

我红了脸,把头别到一边去,他伸手挑过我的下巴,柔声说道:“可是那会儿我就决定,我要你!”我心里柔柔地一动,一阵感动刹那间涌了上来,静静对视了一会儿,他拉着我在椅子上坐下,搂着我道:“熙臻,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看从前,只看今后,你要相信我,我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心中涌动着丝丝柔情,轻轻在他脸颊上印了一吻,凝视着他的眼睛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怔了怔,温柔地看着我笑了笑,低头吻住了我的唇,我闭上双眼,感受着细细的缠绵。

他搂我在怀里,低声说道:“如今我能为你做的,只是尽量护住你周全,如今朝中的局势……”我直起身,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你要相信自己,你会赢的!”

他微微一笑,在我额头上印了一吻,说道:“十三弟说,你曾多次与他说过‘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如今他反复琢磨,觉得你当年似乎就已经预见了如今这个局面。”他伸手抚过我的眉,柔声道:“熙臻,你当真能未卜先知么?”

我心里一阵慌乱,强压了压,勉强笑道:“总是要有希望的,我当时,也是为了安慰十三爷!”他笑看着我,我垂下头未语,静了一会儿,我道:“你不是说还有事儿吗?天色不早了,别耽误了事情!”

他微微一笑道:“怎么,催着我走?”我红着脸嗔了他一眼,他身子动了动,我急忙站了起来,他也站起理了理衣襟,说道:“我走了,你没事儿多休息些,总是静不住,自个儿给自个儿找事儿做!”

我笑道:“如此方可修身养性呀!”

他笑看了我一眼,转身出门,我顿了顿,张口喊道:“四……胤禛!”

他顿住,慢慢回头看我,眼内有错鄂,有惊喜,还有满满的柔情,我走上前去,替他理了一下衣领,柔声说道:“你也要照顾自个儿的身子,别太累了。”他握住我的手,忽然紧紧拥住我,很大力,很大力地搂住,半天都没有松手。

我站在院门口凝视着他的马车远去的身影,雪莲在我身旁提醒道:“主子,回去么?”我微怔了怔,转头笑看着她道:“你先回去,我在这附近转转,看看有什么可以移过来种的。”雪莲笑着点头道:“那奴婢回去准备好晚膳!”说完冲我福了福,就退回了房子里去。

我深呼吸一口,看着这满山的郁郁葱葱,不禁微微笑了起来。抬脚向寺院的方向走去,刚冒出新芽的绿草在我脚下沙沙做响,我低头,看到许多洁白的花朵在脚底妖娆,蝶蜂嬉戏,嫣然芳熏,悠远的钟声在我耳边回响,即便心中对许多事情仍存有不解,可在这一刻,我的心好似天边的浮云,清清淡淡。

周围好像漫起了层层薄雾,山峦氤氲,空谷翠鸣,有轻淌的水声,在山谷轻轻回响。我忽然想到那些神鬼之说的电视剧里,每每遇到妖怪似乎都是这样的场景,突然觉得可笑的不行,扶住一旁的树干弯着腰一个人笑了一阵,又突然想到,会不会有人此时看到我,便会以为我是什么东西化作人形的妖精。又是一阵好笑。这儿是佛门胜地,我竟然在想着会遇到狐狸精。

一阵悠然的诵经之声传进我的耳朵,我凝神细听了一会儿,顺着声音寻去。

我猛地愣住了,那座小佛堂!我在三百年后的潭柘寺里遇见那个年轻和尚的小佛堂!我怔怔地望着那颗从房顶之上伸出的树,现在它还并没有三百年后那样的茁壮。

堂内木鱼敲击之声和宛如低唱一般的诵经不绝于耳,我歪着头看了看,像是由什么力量趋势着一般向前走去,“咔哒”一声,脚踩中一根断枝,屋内的诵经之声也嘎然而止。我咬咬牙,走上前去推门而入,一位身穿青色僧袍,手持一串黑色佛珠的白须苍苍的老和尚正立于佛像之前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我愣在门口,刹那间眼睛有些模糊,那老和尚双手合十于胸前略弯了弯腰,对我说道:

“女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十九

我一时间激动的有些说不出话来,只知道愣愣地看着他,脑海中思绪转过千转,呆了半晌,才向前跨了一步,双手合十道:“大师!”那老和尚略一颔首,说道:“施主请进。”

我抬步走进了这件小佛堂,一进门,便能看见左边墙角里的一桩粗壮的树干,直冲向房顶。我不禁抬头望去,那片房顶已经被掀开,任由着大树自由地生长。屋内的香案上供着几尊佛像,香烟袅袅,还混杂着淡淡的茶香。那老和尚给我沏了茶,盛在紫砂陶茶具内端上,我恭身接过,在藤椅上坐了下来,那和尚在我对面的几案旁也坐下,手里开始转动着佛珠。

我喝了口茶,定了定神道:“大师,我实在是不知从何说起!”那老和尚微微一笑道:“一切众生,种种幻化,皆生如来圆觉妙心,犹如空华,从空而有。施主莫急,慢慢道来即可。”我低头想了想,低声道:“大师,您一直住在这里吗?为何我上次询问岫云寺的住持,他竟说没有您这个人呢?”

“呵呵……老衲来去无定,只见有缘之人,住持大师也只是听闻,未曾得见,出家人不打诳语,应是如此。”我喃喃地重复道:“有缘之人?”我咬咬牙,猛一抬头,指着他手里的佛珠说道:“我见过它!但是,是在三百多年以后!”

那老和尚哈哈大笑道:“不奇也,不奇也,此乃我佛通灵宝珠,定要世世相传。”我皱起眉头,问道:“通灵宝珠?”“不错。”老和尚点点头:“正如施主手上所戴之玉一样。”

我张大了嘴巴,半晌之后,抬起了自己的左胳膊,指着玉镯问道:“大师说的是这个?”老和尚站了起来,走到佛像之前拜了一拜道:“幻华虽灭,空性不坏,众生幻心,还依幻灭,诸幻尽灭,觉心不动,依幻说觉,亦名为幻,若说有觉,犹未离幻,说无觉者,亦复如是,是故幻灭,名为不动。”

我叹了一口气:“大师说的深奥,只可惜,我是繁世俗人,完全听不懂。”

他转头看了看我道:“施主可还记得几年之前老衲所说的话?”我点点头:“记得!大师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心病还需心药医!还说,他日就地重游之日,就是我大解心中疑惑之时。这些我都记得,也已有些了解!可是,我始终不明白原因。”

“施主想知道何事之因?”我低头默了一会儿,说道:“很多事……很多事都不理解。为什么我突然回到了三百多年前?为什么……为什么会和三百多年后长的一模一样?还有……名字里都有个臻字。这些联系,我似懂非懂,可又怎么都琢磨不透。”

老和尚侧对着我,淡淡地说道:“施主可明白自己名字的含义?”我想了想,说道:“臻的意思是达到、来到,暗喻美好的境地来临。我父母给我起这个名字,是希望我能生活的好。至于在这里,我也问过,说是我出生那日,阿玛被万岁爷提为二品,阿玛为了感恩,就取了万岁爷年号中的熙字,再加上臻字,意思是说,康熙盛世的来到。”

老和尚笑了笑,说道:“没错,臻字却有暗喻美好的境地来临的意思,如果老衲没有猜错,施主是在看到了玉镯上的字之后才发生了现在的这一切吧!”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那老和尚道:“此乃一块上古奇玉,其来历是大有来头的,在多年之前,老衲曾与它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它并不像现在这样翠绿透光。玉本就是通灵之物,它们常常会自己选择主人。同样的玉,戴在不同人的身边,有的会暗淡无光,有的则会通体发亮。玉上凿字本不稀奇,可玉本身也是有感应的,有些奇玉定要在凿磨之后才能尽发它的功效,看来,是这块玉选择了你,而非你找上它。”

我愣愣地盯着手上的玉镯,这不是江南巡抚供给四阿哥的礼物吗?大有来头?

我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想到我回到古代之后所发生的一切事情,苦笑了笑,缓缓说道:“也就是说,我是被这块玉带到这里的?因为它凿了我的名字?所以要把我带到更美好的境地?呵……确实够美好的。”

“非也。”老和尚弯了弯腰:“何以故,无生处故。一切众生于无生中,妄见生灭,是故说名轮转生死。”

“轮转生死?”我问道:“可是……可是如果不是我来到这里,这玉镯之上就不会刻上我的名字,可如果不是它刻上了我的名字,我又怎么会看到,然后来到这里?这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地方!我眼前的历史,是历史吗?来到这里之后,发生的许多事情,确实都按照了历史一步步进行,可是不同的是,我也参与了其中!有些事情,我不愿意它发生,可是偏偏又推动了它的发生,是因为有了我,历史才会如此吗?我怎么想,都想不通,如果不是,那我在三百年后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我痛苦地抱住了脑袋,静了一会儿,只听得那老和尚轻轻说道:“先有鸡?或是先有蛋?此事古来就已不可考。施主不必困惑,你就是历史,你参与了历史,如众空华,灭于虚空,不可说言有定灭处。然言虽如此,事世总在变故之中,是历史,又非历史,无起无灭,无来无去。”

我愣愣地盯住手上的玉镯,喃喃道:“这么说,一切都是命?”那老和尚笑了笑,问道:“赠镯之人,恐非常人吧?”我呆住,僵硬地点点头,他当然不是平常之人,他是九五至尊,是天子,是人中之龙。“阿弥陀佛,一切冥冥之中,早已注定。”那老和尚闭上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抬头看他道:“可是……可是我在三百年后,遇见的那位手持这串佛珠的师傅说,这也许是我的前生。”那老和尚大笑了几声:“佛家讲究因果轮回,他有此参悟,也是对的。只不过,说法不同,但意思却是一样的。”

我愣愣地看着他,小心地问道:“那,那这是我的前生吗?”老和尚看了我一眼道:“前生又如何?后世又如何?施主既已身在其中,参与其中,又何须如此介怀?一切世界,始终生灭,前后有无,聚散起止,念念相续,循环往复,种种取舍,皆是轮回。”

我静了一会,低头思索一阵,抬眼看着他道:“大师,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那老和尚笑了笑:“这要问施主自己了。”

“问我?”我睁大眼睛反问道。“不错。如空华灭于空时,不可说言虚空何时更起空华。何以故,空本无华,非起灭故,生死涅槃,同于起灭,当知虚空非是暂有,亦非暂无。以轮回心生轮回见,是故我说一切菩萨及末世众生,先断无始轮回根本。”那老和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说道。

我愣愣地听着,呆了一会儿,我苦笑道:“大师,我听不懂!”他微微一笑:“懂与不懂,以无大碍,施主,天色已晚,请回吧。”我叹了口气,站起来,双手合十向他行礼道:“我日后能常常来找大师参佛诵经么?我就住在……”“老衲来去无定,只见在有缘之时见有缘之人,施主,请回吧。”他向我弯了弯腰。

我愣了愣,摇摇头,也弯腰道:“多谢大师今日一翻指点!”“施主言重了,老衲还有几句话相赠。”我弯腰道:“大师请讲。”

“随心而来,随心而去。所谓舍得,舍得,有舍才必有得。”

说罢,他略一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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