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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chology 精神碎片-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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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嘈杂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梁哲随着声音走了过去。

在拐角处,梁哲看到了四个穿着潮流服饰的年轻人,这四个年轻人正低着头,围成一个圈,对着他们的身下狂笑。

“求求你们,放过我吧。”在圈子中间,传来了一个无助又可怜的声音。

“你丫的!”一个短发黄毛小个子一脚踢出,发出‘砰’地一声响,“快学狗叫,学狗叫就放过你!”

“让他钻我们的裤裆!”一个身材中等,肌肉发达的小伙子嘿嘿怪笑着道。

“一边钻着裤裆,一边学狗叫!”一个有着爆炸头的家伙狞笑了起来,像是对自己的注意颇为满意。

站在他们三个人正中间,背对着梁哲的是一个高个子,只听他低沉着声音道:“把东西交出来!”

圈子中间再次传来可怜兮兮的声音:“老大们,我真的没有啊,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砰砰砰砰!”

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和痛苦的惨叫声随即传来。

“喂!”

梁哲大喝一声,缓缓走上前去。

除了高个子之外的另外三个人全都抬起了头,望向了梁哲。

“别管闲事!”黄毛小个怒目瞪着梁哲。

“快滚!”肌肉发达的小伙子狰狞着脸道。

“难道你丫也想学狗叫吗?!”爆炸头的小伙子嘿嘿狞笑着。

梁哲一边往前走着,一边道:“你们四个人欺负一个人,不觉得丢脸吗?”

“你丫是活腻歪了吧!”肌肉发达的小伙子眼睛瞪起,握紧了拳头就要朝着梁哲冲去。

高个子就在此时转过了身,他的皮肤白皙,脸型瘦削,睫毛很长,一双眼睛疲倦而又冷漠,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

高个子整理了一下白色的皮衣,直起腰,冷漠地望着梁哲,沉声道:“大叔,这里没你的事,我们只是在寻点乐子。”

梁哲知道这个高个子应该就是这四个人的头,他看起来至少一米九,身材匀称,眼神冷漠,一看就不是善茬。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一步一步往前走着:“大白天的,碰到了这种事,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忍,反正我不能。”

高个子嘲讽般地一笑,重新转过了身去,对着地上一个短发戴眼镜的年轻人就是一脚。

另外三个年轻人一边摇晃着脑袋,一边摩拳擦掌地准备将梁哲暴揍一顿。

梁哲丝毫无惧,依旧缓步往前走着。

就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厉喝:“你们在干嘛?!”

“快跑!”黄毛小个一听这个声音,随即大叫一声,迈开步子便朝着另外一条胡同里跑去。

另外两个年轻人也跟着跑了过去,高个子缓缓转过头,目光凶狠地望了一眼梁哲,然后缓步朝着那条胡同里走去。

就在此时,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快步跑了过来,他将那个倒地的学生扶了起来,一边咒骂着,一边观察着他身上是否有伤口。

“这群目无纪律的臭小子,竟然在校门口打人,而且还是在大白天!”中年男子对着那条胡同大声骂着。

“主任,谢谢你……”那个学生擦掉了嘴角的血迹,然后他的头缓缓抬起,望向了梁哲:“大哥,也谢谢你……”

梁哲点头致意,一言不发,随即转过身,朝着远处走去。

梁哲一边拐出了胡同,一边在心中暗道,现在这帮年轻人真是让人搞不懂,就算自己是学心理学的,怕也猜不透他们心里真正的想法,而且在他们这个年纪本来就是什么都不怕,自己刚才要真的和他们打起来,估计很快就被揍趴下了。

梁哲苦笑了一声,不由地想起了沈奕菲的前男友雷厉,还有警察局长李立,那两个人都曾经被自己的气势所吓倒,其实那根本不是他身上有多强的能量,而是他在极短的时间内,看透了那两人的心理。

每个人的心理都是一个完整的体系,有优点也有缺陷,在优点和缺陷中间,层层罗网交织下,隐藏着一个或几个敏感和脆弱的地方,那个地方叫做心阀。

只要找到那个心阀的点,便可以让那个人在瞬间不攻自降。

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相当地难,对于雷厉,他最得意的是自己的身材,但最不满意的当属他的知识和学历,如果掌控不好他的这个心阀,很有可能会让雷厉适得其反,由痛生恨,但如果掌控的好,那么则会在无形之中让雷厉自己感觉到自己的弱势,并引发深深的恐惧。

以彼之长,攻彼之短。

但对于这些年轻人来说,他们尚在校园,本来对社会接触就很少,心阀还未完全成型,或者说,他们连他们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梁哲轻笑了一声,继续往前走着。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他很怀念过去,可他很早以前就已经明白,生命是一条不可逆的直线,对大家都公平的——唯有时间。

在固有的时间内,要么奋斗,要么堕落,要么介于两者之间摇摆不定。

诚然,我们的生命就在这三种状态里的某一种状态下流逝了过去。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望着已经西斜的太阳,忽然有感而发,朗声道: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珍惜此刻,期待明天!

梁哲走着走着,脚步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迎着太阳,迎着风,他竟然跑动了起来。

他迈开步子,甩起胳膊,口中呼呼地喘息着。

风越来越大,耳边传来了呼啸声。

在拐过一个路口的时候,阳光正好直射到了梁哲的双眼,梁哲放慢脚步,一只手遮在额前,刚跑了两步,脑袋忽然‘砰’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东西上。

他撞到了一根路灯。

额头传来剧烈的疼痛,梁哲却忽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哐!”梁哲抬起脚,一脚揣在路灯上,随即抚摸了几下额头,再次奔跑了起来。

当梁哲跑到诊疗所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好像要炸了,他弯下腰去,气喘吁吁,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过了十多分钟之后,梁哲才终于休息了过来。

他叫了一个外卖,直接在诊疗所里面吃了起来。

这样的生活有些浪费时间,但这样的生活,却很惬意。

享受孤独,保持清醒,远离人群,创造思想。

从小的时候,梁哲就是一个孤独者,他最不喜欢的,就是融入普通的人群,对他来说,那简直比杀了他都难受。

一个彻底的孤独者,要么是心理疾病,要么就是某方面有些独特的天赋。

对于梁哲来说,他的人生就像被一层层壁垒包裹的碉堡,只有不停地攻打,找准角度,才能最终拿下据点,取得胜利。

梁哲吃完了饭,躺在沙发上,一边剔着牙,一边思考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很小,很细,像不是手掌敲击而发出的。

梁哲的眉头轻轻皱起,整理了一下衣衫,走了出去。

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白色的焰火。

焰火垂直向上,在空中左右晃动,焰火的正中心有一点蓝色,蓝的像妖姬,充满魅惑。

在焰火的后面,有一张忧郁的脸,忧郁的双眼,忧郁的嘴角,忧郁的鼻子上,挂着几颗细小的忧郁汗珠。

这是一个女孩,穿着雪白长裙,蹬着粉红凉鞋,有着一头飘逸的长头发,手中拿着一盒火柴。

女孩望着梁哲,轻声道:“梁医生,你好。”

梁哲的嘴角动了两下,他想要说话,可是没有说出来,他的心脏又开始疼了,但他不能去捂。

梁哲紧咬着牙关,额头上的汗珠如同雨水一般一颗颗滚落而下。

紧张,恐惧,焦虑和激动,这些情绪在一瞬间充斥了梁哲的大脑。

猝不及防的梁哲被瞬间击溃。

“砰!”地一声,梁哲单膝跪地,发出了一声悲吟。

第169章 绚烂的花火

耳边传来一阵剧烈的嗡鸣声。

梁哲单膝跪地,捂着心脏,面前的场景好像碎掉的镜子,拼凑在一起,满是裂痕,看不清楚,想不明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梁哲只感觉自己的手背上传来一阵剧痛,他身子一抖,猛地一甩手,骤然站了起来。

一根燃烧着的火柴在空中滑翔飞过,跌落到墙角,缓缓熄灭。

白裙女孩望着梁哲,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梁哲眉头紧紧皱起,偷偷地深呼吸了几口气之后,才望着女孩道:“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白裙女孩的声音淡淡的,像茉莉花茶飘出的香气一样:“你刚才怎么了?”

梁哲尴尬地一笑,他的眼睛望向别处,轻描淡写地道:“我心脏一直有点问题,不过没啥大碍。”

梁哲将身子侧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你是来心理咨询的吧?”

白裙女孩缓缓走了进去,她没有回答梁哲的问题,而是环顾着房间内的四周,然后坐在了沙发上。

梁哲将双手背在身后,不停地搓动着,他想要跟女孩一起坐,可又觉得有些不妥,他想要走动,却又不知该往哪走。

他知道自己的状态已经失常了,他不停地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的理智重新回到大脑的制高点上,可是,每当他看到女孩那张忧郁面孔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样做是完全无济于事的。

这张脸,刻骨铭心……

多少个日日夜夜,他曾经梦到过这张脸。

他在梦里哭过,笑过,祈求过,他在梦里对着那张脸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可一旦梦醒,他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场空。

段铃儿,已经死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像她那样的女孩,能够让梁哲如此怦然心动。

可现在,两年之后的今天,梁哲再次面对了一张跟段铃儿如此相似的脸,她们的长相,神态,是如此相像,甚至说话的语气和走路的模样都那么像。

在真正看到女孩面孔的时候,梁哲甚至有种穿越的错觉,他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几年前,他和段铃儿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晚上。

在那个星光璀璨的晚上,有一个名叫段铃儿的女孩,坐在操场上一颗大树的底下弹吉他。

吉他的声音很轻很细,像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像花朵绽放的声音,像鱼儿划开水面的声音。

但不知为何,这么小的声音,却钻到了在操场外面散步的梁哲的耳朵里,那像是一种先知先觉的召唤,是一种灵魂与灵魂相遇的召唤。

当那阵音乐传入梁哲耳朵的时候,梁哲身心一震,感觉像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在瞬间钻进了他的身体里。

梁哲循声走进了操场,站在了离女孩五米远的地方,看了一会,然后他席地而坐,静静地聆听了起来。

一曲奏罢,又来一曲。

星星在闪烁,微风拂面吹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孩将吉他收起,站起了身子,她白色的长裙微微摆荡,她的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在那一刻,梁哲仿似看到了仙女,她的美丽如同天空的皎月,是那么动人,那么醉人。

她走过了梁哲的身旁,没有言语,但她的呼吸和身上的香味却深深印在了梁哲的骨头里。

梁哲忽然回过头去,发现她也正回头看着自己。

女孩微微一笑,一缕长发散落到了嘴角,随即,她转过了头,走出了操场。

梁哲依旧坐在地上,目视着前方,一动也不动,像个傻子。

直到今天,梁哲依然能够清晰地记得,当时他席地而坐的屁股下面那块土地的颜色和模样,每一粒石子的大小,每一颗小草的形状……

因为,他在那里,整整坐了一夜。

从看到段铃儿的那一刻,梁哲就已经知道,他肯定会娶这个女人回家。

有些事,真的就是命中注定。

然而最后梁哲不仅没有娶到段铃儿,还把她害死了……

“喂——”沙发上的女孩抬起头,望着梁哲:“你怎么了?”

梁哲急忙将思绪抽回,他尽力让自己直视着女孩,不让女孩看出什么异样:“没事,咱们到里面去吧。”

女孩轻轻摆了摆手,站起身子道:“算了,我就是顺路过来看看。”

梁哲似乎有些着急了,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的,但就是控制不住:“你不看心理医生吗,你有心理疾病你不知道吗?”

女孩:“用你们心理医生的话说,难道不是每个人都有病吗?”

梁哲嘴角扭动了一下,一时间意识竟然有些粘稠,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女孩走过了梁哲的身旁,一丝秀发撩到了梁哲的耳边。

梁哲的心砰然跳动,他忽然一把拽住了女孩,大声道:“你不能走!”

女孩转过身,似乎是被吓到了,但转瞬间,她的脸上又布满了那种忧愁的表情,好像她根本就不害怕面前这个紧抓着自己的男人会对自己做出过分的事情,或者说她根本就不在乎。

女孩:“为什么不能走?”

梁哲:“你走了,就没有人能救你了。”

女孩:“救我?”

梁哲:“救你的心。”

女孩:“怎么救?”

梁哲:“我知道你有很多的愁苦,我知道你的内心很寂寞,我知道你想用死来逃脱,但你又不想死。”

女孩:“嗯?”

梁哲:“要不然,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当梁哲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他才感觉真正的自己回来了,那个自信又自负,那个狂妄又坚定的自己回来了。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他的瞳孔慢慢缩小,眼睛眯着,紧盯着女孩。

女孩的右手缓缓摸向了火柴盒,她轻轻拿出一支火柴,举在了梁哲的面前。

“唰!”

火柴燃烧,绚烂的花火在跳跃。

女孩的脸在火焰后面晃动,扑朔迷离。

女孩的嘴角在扭动,像是流动的水银:“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梁哲:“你觉得你会浪费时间?”

火柴燃烧到了根部,女孩轻轻吹了一口气,那口气不仅吹灭了火焰,同样吹到了梁哲的脸上。

温暖的热气,温暖的感觉……

梁哲忽然有种控制不住的冲动——

他猛地将头扭向一边,眉头紧皱,低沉着声音道:“进去吧,我们抓紧时间。”

女孩微微一笑,一缕长发散落到了嘴角,她一边往里走着,一边道:“大叔你着急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梁哲将门关上,走进了诊疗室内部,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个大衣柜,忽然咧开嘴笑了起来:“我可爱的时候,你是没见过。”

第170章 别说话,我要吻你

女孩侧身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地望着梁哲身后的书架。

梁哲替女孩倒了一杯水,在倒水的过程中,梁哲一直在思考一个合适的开场白,但不知为何,他的脑子就是转不动,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一个完整的思绪来。

女孩忽然说话了,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疲惫:“你看这么多的书,有用吗?”

梁哲没料到女孩会这样说,他点了点头道:“通过观察别人的生命,来体验自己的。”

女孩:“看书的时候,你能够静下心来吗?”

梁哲反问道:“你静不下心来?”

女孩轻叹了一口气,捋了捋散落的头发道:“我总是很焦虑,难道你不焦虑?”

梁哲:“我也很焦虑,每个人都很焦虑,因为我们都需要活着,都有欲望,当欲望得不到满足,意志又不够坚定的时候,就会焦虑,其实这是人的一种自我调节机制,在焦虑状态下,你可以选择做出努力,达成那个欲望,焦虑会减轻很多,或者你选择逃避,将焦虑压抑进潜意识,视而不见,继续无所作为,但那样总有一天,积累的焦虑会如同潮水一般倾泻而下,让你身心崩溃。”

女孩:“可在那种焦虑的状态下,我很难静下心来去做某一件事。”

梁哲在记事本上记录了下来:过度焦虑,注意力无法集中。

梁哲:“你知道是什么事情让你焦虑的吗?”

女孩沉默了片刻之后才道:“我很难与人建立稳定和谐的关系,这让我没有安全感……”

梁哲:“你总是一个人?”

女孩:“不,我有男朋友……”

女孩欲言又止,似乎有些难言之隐。

梁哲:“可纵然有了男朋友,你发现他依旧进入不了你的内心,或者说,你们之间根本就没有形成安全而稳定的男女关系,对吗?”

女孩微微点了点头,嘴巴张开之后又合上,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说。

沉默了一会之后,女孩忽然道:“其实一个人也蛮好的……”

这句话梁哲似曾相识,记得几年前,段铃儿就曾经跟他这么说过,那是在他们认识了一周之后,她对他说的话。

当时的梁哲没有过多的言语,他选择了走开,在女孩几步远的距离,看着女孩,告诉女孩:“有我在,你也是一个人。”

人格的独立,思想的独立,自由和信念。

人与人之间建立长久关系的根本,其实是平等。

而尊重和体谅,是平等的根基。

在男女关系中,也是一样。

梁哲摇晃了一下有些微疼的脑袋,在记事本上写上了两个字:孤独。

梁哲像是自言自语地道:“孤独是永恒的,就算是两个人在一起,结婚生子,孤独也会是永恒的,如果不能学会享受孤独,那么就是不能与自己共处,一个不能与自己共处的人,如何与别人建立稳定的关系呢?”

女孩抬起头,望着梁哲那张有些悲伤的脸,她的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过了一会之后,女孩幽幽地道:“从你站上天台的那一刻,我就感觉我们之间会发生一段故事。”

梁哲望着女孩,微微一笑:“我们是医生和病人的关系,现在是,以后也是。”

女孩低下头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裙子:“那你说,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这个问题显然已经不是心理学的问题,而是哲学,或者神学的问题。

梁哲忽然想起了樊道明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心理学的终极尽头是神学。

或许,他说得没错。

梁哲将食指按在鼻翼上,偏过头去,望向了那个巨大的衣柜。

梁哲轻吸了一口气道:“我觉得活着的意义,就是体验你所活着的每一天。”

女孩:“如果我的每一天都是无聊,寂寞,空虚,痛苦的呢?”

梁哲:“学会欣赏它们,你要知道,快乐永远都是短暂的。”

女孩:“可是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梁哲:“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想要怎样的生活?”

女孩:“我不知道……”

梁哲:“或许你只是不敢迈出第一步。”

女孩:“什么第一步?”

梁哲:“走出过去的第一步。”

女孩轻声笑了起来:“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

梁哲使劲按着自己的鼻翼:“其实我们都一样。”

女孩直视着梁哲,她的面孔微微发红,似乎有些激动:“你很了解我吗?!你知道我过去是怎样的吗?!你知道我到底想要什么吗?!”

梁哲:“我不知道。”

女孩似乎有些生气地道:“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梁哲:“我只知道你叫火柴女孩。”

女孩:“火柴女孩……好吧,你还挺文艺的……别人都叫我火柴棍……”

梁哲:“除了火柴女孩之外,你还有别的名字吗?”

女孩:“饶允儿……”

梁哲:“允儿,很好听的名字。”

女孩盯着梁哲看了一会,忽然道:“你那个前女友叫什么?”

梁哲:“她不是我前女友,是我现女友,她叫段铃儿。”

女孩:“你还挺深情的。”

梁哲深吸了一口气,将话题重新转会到允儿身上道:“可以跟我说一下,你为什么喜欢划火柴吗?”

允儿望了一眼左手中的火柴盒,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反正没事的时候我就想点,或者是有瘾了吧。”

梁哲在记事本上画了一个火柴的图标,用圆圈圈了起来,然后在后面标注了一行小字:心理逃避的象征物。

梁哲:“记得你第一次点燃火柴是在什么时候吗?”

允儿的头轻轻抬了起来,望向天花板,过了好一会之后,她才低声道:“我不记得第一次是在什么时候了,印象中最早的一次,是在初中的课堂上,冬天,很冷,我掏出火柴点燃了自己的指甲……”

梁哲:“那时你什么感受?”

允儿:“有点兴奋,有点激动,也有点害怕,但当火焰在指甲上燃烧起来之后,我忽然发现它真的好美好美,那一瞬间纯粹的美,带着破坏性的美,让我永远都忘不了……”

梁哲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从那之后你就喜欢上了点火柴的感觉?”

允儿忽然紧盯着梁哲,有些神秘兮兮地道:“我特别喜欢火柴棍的形状,你没感觉它特别像男人的生殖器吗?”

梁哲轻咳了一声,没有接话,继续问道:“除了火柴棍的形状之外,你还喜欢点火柴的什么?”

允儿沉默了一会,然后从火柴盒里拿出一支火柴,将火柴棍的头部按在火柴盒的摩擦处。

“唰!”地一声轻响,火柴燃烧了起来。

允儿将燃烧着的火柴竖了起来,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火柴棍在火焰的灼烧之下一点点化为灰烬。

允儿的嘴角勾勒出了一个唯美的弧度,她轻声道:“我喜欢火柴和火柴盒摩擦发出的声音,那一声脆响,让我心驰神往。我喜欢火焰在火柴棍的头部燃烧起来的那一瞬间,像是一个新生命蓬勃重生的感觉。我喜欢火焰在火柴棍上缓慢燃烧的状态,从艳丽的红,变为凄美的黄,再变为颓废的黑。”

允儿将已经燃烧到尽头的火柴轻轻抛向了空中,灰烬在天空散开,慢慢散落到地面上。

“这是一支火柴的生命,从划着,到熄灭,它在短短几秒钟之内,照亮了身旁,毁灭了自己,这是它的一生,短暂,美丽,又脆弱。”

梁哲没有说话,他一只手按在鼻翼上,静静地倾听着。

或许对于允儿来说,她的一生也只不过是一支比较长的火柴而已,从下生就开始燃烧,直到她生命的终结,化为灰烬。

允儿喝了一口水,将水杯轻轻放在茶几上,她的身子靠向沙发,看起来有些疲惫。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允儿忽然道:“其实我用火柴做过很多坏事……”

梁哲:“什么坏事?”

允儿望了梁哲一眼:“我烧过一个人……”

允儿的话音未落,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梁哲还没来得及站起身子,允儿便率先站了起来。

允儿一边往外走着,一边道:“应该是我男朋友,他等我太久了。”

梁哲跟着走了出去。

门被打开。

让梁哲感到吃惊的是,门外竟然站着一个穿着黑色皮衣,留着红色短发的女孩。

红发女孩的唇上挂着一个拇指大小的唇钉,她的眼睛瞪得很大,直直地望着梁哲,眼神中带着无所畏惧的倔强。

红发女孩将视线移到允儿身上,嘴角上扬,轻哼了一声,大大咧咧地道:“谁叫你在这呆这么久的?”

允儿没有说话,轻轻挽住了红发女孩的手臂,转过头去对梁哲道:“她是我男朋友。”

红发女孩仰了仰下巴,对着梁哲冷哼了一声,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梁哲挤出一抹苦笑,他不敢看允儿的眼睛,索性转过头去,背对着允儿道:“还要继续吗?”

梁哲等了好久,身后都没有传来允儿的回答。

梁哲有些奇怪地再次扭过头去,便看到了红发女孩正抱着允儿的脸庞在疯狂地亲吻。

允儿似乎有些尴尬,她的眼睛望见了梁哲,猛地挣脱开红发女孩的手,湿润的嘴巴张开道:“不要……”

红发女孩的嘴角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她瞪着允儿,将食指放在允儿的嘴唇上,轻声道:“别说话!我要吻你!”

紧接着,红发女孩猛地将允儿的头抱住,将自己的脸霸道地贴在了允儿的脸上。

两张湿润的唇紧紧贴合在一起。

两个女孩的身体紧紧拥抱在一起。

梁哲走到门旁,将房门轻轻关上。

第171章 重生之吻

男女平等,心理的平等,导致身体的平等。

女人离开男人就活不了的时代一去不复返。

女人可以爱男人,同时也可以爱上女人,两个女人携手走进婚姻殿堂的例子数不胜数。

抛去了道德的束缚,和体制的压迫,我们会发现,其实两个人的结合,最根本的一点是:相互吸引。

如果你还没有找到女朋友,或者男朋友,那么你可以自己问一下自己,我身上有没有吸引对方的优点,或者,我对致命的吸引力是什么?

幽默风趣?放浪不羁?

长相帅气?肌肉发达?

有修养,有内涵?

有学问,有金钱?

如果你什么都没有,那么,很有可能是因为你自己不够努力。

其实这些东西,只要你想要,多多少少会获得一些的。

梁哲之前遇到过男人爱上男人的故事,也听说过女人爱上女人的故事,但这还是第一次,梁哲亲眼看到两个女人当着他的面接吻。

梁哲将房门轻轻关上,自顾自地走进了诊疗室。

这个有着和段铃儿相似的长相,相似的忧郁气质的女孩,她是个高中生,她才十七岁,可她已经有了一个同性的‘男朋友’。

这对于梁哲来说,是一个打击,同时也是一种悲哀。

梁哲不禁暗问自己,那天晚上他为什么会跑上天台,冒着生命危险,将她救下来?

为什么他会留下自己的名片,让她前来找自己?

为什么明知道她不是重症心理疾病患者,偏偏还要接受治疗她,甚至一开始连费用什么的都没谈,就迫不及待地和她聊了起来?

难道就没有一点点私心吗?

梁哲暗自叹了一口气,他还记得允儿喊他大叔的时候,他心里那种五味杂陈的感觉。

梁哲坐回到扶手椅上,一只手支撑着膝盖,另外一只手托着自己的腮,望着对面的沙发发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饶允儿和红发女孩携手走了进来。

允儿的脸有些发红,呼吸也似乎有些急促,她望着梁哲,低声道:“梁医生,谢谢你跟我聊了这么多。”

梁哲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他有些不忍心看允儿的脸,他怕一看就忍不住眼泪流下来。

红发女孩轻哼了一声道:“这大叔真的是心理医生?”

允儿似乎有些生气地道:“不要叫他大叔,他跟我们年龄差不多。”

红发女孩瞪起眼睛,一副夸张的表情:“差不多?!差不多了好吧,你看他老的都快赶上我爸了。”

允儿猛地一跺脚:“你带钱了没?”

红发女孩:“咋,聊个天还要给钱?!”

允儿:“到底带没带?”

红发女孩一副不情愿的样子,摸向了自己的口袋,摸了半天钱没摸出来,倒摸出来一盒香烟,她掏出一支烟衔在嘴里道:“用你的宝贝火柴给我点上。”

允儿提高音量道:“这里不允许抽烟。”

红发女孩一瞪眼道:“你……”

梁哲忽然挥了挥手,淡淡地道:“下次来再给吧,如果你不来了,也不用给了。”

红发女孩咧嘴笑了:“你看你家大叔多大方。”

允儿的脸上挂满了忧愁,她走到茶几旁,将手中的那盒火柴轻轻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她舔了一下嘴唇,望了梁哲一眼,然后转过身去,走出了诊疗室。

红发女孩朝着梁哲挥了挥手道:“大叔,后会有期。”

梁哲没有理她,红发女孩晃了晃膀子,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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